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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一个逍遥风流之夜,众人却是败兴而归。ο
王珪尧气急败坏的抽了那报信官士几个耳光,安德乐更是补上一脚踹飞了官士。手里捏着军报,看着满堂翘观望的同僚们,心急如焚。
此时只有外围的部分官员看见异常,大概猜到情势不妥的官员都离席,涌向王珪尧。只有围着圆台中间的那些人,还在谈笑风生的纵情享乐,曹海依旧捻着胡子,举杯与台上的上官倩隔空敬酒。
安德乐看过那军报,神情恍惚的拦住涌来的官员,问道:“王大人,这这如何是好?!”
“快、快禀报曹大人!倭寇来犯!尔等……不得声张过甚,莫要惊动城中百姓,一切……回衙署再议。你们都各自回府准备,时刻等候召议!”
王珪尧做出决断后,有主张或是明了的官员都自行离去,剩下的一些慌慌张张在大堂里议论纷纷,竟不知如何事处。
偌大的一个盛会,就在曹海的一声声怒嚎咒骂中结束。
子时,泞园藏书阁。
秦风也聚集一众属下,正在密议。
高大的藏书架上,挂着两副牛皮卷图。一副是大明沿海防御版图,一副是江浙闽海防图,已经有许多城池与地名被勾画出来。
“宗主,综合所有收集的密报,细分而出的结果来看。这股倭寇大部分都是所属许栋帮派的余孽,极少部分才是倭人。这些溃匪分成三到四股人马,由杭州、乍浦、拓林登6进犯。一路沿松江北上,其余两路在抢掠嘉兴、杭州府后汇合,一路顺着徽州北上攻掠南陵等地,今夜抵达南京外城,烧杀抢掠了一番。”冯渝站在版图前,述说情形。
“说起来就窝火!南京北城驻有十余个卫军将近七万人马,事到如今还调动不起人手备战。最先出城御敌的几个千户吃了败仗,折了几百人就急急退守城关。嘿!偌大一个南京,竟然只得南城兵马使郝林一人,敢领兵出城去抵抗倭寇。”刘定中说的激愤,大拳头砸在案子上隆隆作响。
“唔,那已是亥时前的事了!我们的人,都确定撒出去了?何时还有回报?”秦风负手看着版图问道。? α?φ?ν?=φ
赵凯回道:“方圆十里内都有咱们的眼线,只要他们不暴露绝不会有人察觉。讯息正在不断的回传,最新一则是南城巡防营损失了两百多人,指挥使郝林负伤已经被送回司署。南京城内经已部署过万卫军加强守备,估计不会轻易出战了。”
“郝林算是个汉子!倭寇到底来了多少人?”秦风扭头看着冯渝问道。
“回宗主,扰城的大概有两千余人!另外一股数千人只是绕城一圈,经已离去这会估计已在镇江。”
“这么说,几千溃败的海盗加上流民,就敢与朝廷数万卫军叫板?卫军果真如此不堪吗?唉,兵备废弛、战员匮乏,这些大明军士都成了看田的奴役,百无一用啊!只能龟缩内城,不敢应战,即使勉强出战都是一触即溃,死伤无数。倭寇狡诈,本性又贪婪嗜杀,这般掠杀不知又会死伤多少平民百姓……”
“三爷!您给三百人!俺老洪这就出城剁了那帮龟孙子!!”洪达气愤的吼道,呲牙咧嘴的恨不得扛起大刀就冲杀出去。
“稍安勿躁,这不是咱们的战事。你怎么……连甲胄都穿上了?”秦风这才觉,洪达竟然穿上了私制盔甲。
“倭寇猖狂,官兵无能,俺当年杀得鞑子,现今还动不得倭人?三爷,这遭难的百姓命咋这么苦啊!”
“老洪!别意气用事!你忘了如今的身份?都说了几遍?这是官家的事,与我们不相干!还轮不到我们出手,三爷自有主张。可别坏了大事!”赵凯拽着洪达,连哄带骗的将他身上的甲胄卸下来。
“其实啊,倭寇来犯潘知州第一时间就做出了部署,可惜他手下能用之兵不多。这倭寇奸诈狡猾,野战能力颇强行踪又飘忽不定,他也只能是四处救火疲于奔命。亏得及时给南京报了信,才没酿成大祸。”冯渝一边整理密报,一边重新在版图上标识说道。
“倭寇横行之下,必有流寇跟随,这事后的祸乱只会越演越烈。搅得他们焦头烂额的才好,南直隶一带隐藏多年的不轨之徒,必然会加大他们的妄心……好!这一战过后,我们下一个计划可以提早实施,你们呢……要做好应对之策,随时接手那些人的地盘。”
秦风一手按在南直隶的版图位置上,昂然的说道。 φ
“诺!”
冯渝、刘定中等人齐齐应声。
……
……
当夜丑时,应天府与南京城同时出宵禁令,全城全府要地紧闭关口,各地协同清剿来犯或过犯倭寇。出官署剿倭令,严令地方豪绅团练自主杀寇,不得懈怠。
直到翌日清晨,南京内外城门仍然禁闭,不允进出。
昨夜里城东城南涌进数万难民,偌大个南京城竟一时无法安置妥善,府衙官吏应接不暇。一时间东南两城区混乱不止,城内百姓不知详情,倭寇祸情越吪越烈,人心惶惶骚乱不断,竟有匪徒趁火打劫砸抢银楼,粮商盐商损失最大,甚至一度冲击官府粮仓库房。
五城兵马司火出兵,强势镇压控制城中局势,稍有缓解。
吏部尚书张治临危受命,一边上书京师,一边主持大局,粮督兼应天巡抚曹海与应天府尹王珪尧二人协助。特令知州潘闵任南直隶兵马指挥使,与总兵官张元春坐镇前线,抽调北城大营精锐一万二千人前往追击倭寇。曹王二人领军五千六百人,负责清剿应天府各地叛乱和流民余孽。
不久,广德州、镇江府、常州府、扬州府都传来军机急报,倭寇犯境有扩大之势,实则其中夹杂了诸多地方叛逆势力趁机起事。
整个南直隶都处于烽火交加的乱势之中,南京城萧条之景维持了大半月之久。
……
……
西城,斗门桥以西内外秦淮河交汇处,正有几艘停泊的民船。码头上的民工与驮夫正在往船上搬运货物,灯火阴暗。
几个便服装扮的兵差,火急火燎的驱赶着夫役们,当中一个身穿武官常服的中年男子左右踱步,显得十分急躁不安。
“砰!”
最后一艘船舱内响起巨声,残板木屑四处溅飞,接着就是木凳与破碎的桌脚从砸烂的窗户里撞飞出来!船后堆放的木箱都被撞得破裂倒塌,一个人影被甩飞上码头,撞倒了几个脚夫,引得一阵惊呼惨叫。
中年男子心中一惊,定眼看去……只见趴在湿石板上的那个人伸着血手,呼道:“陈、陈大人……救命!”
骤然从船上飞跃上来一团黑影,重重的砸在那人背上,一道刀光闪过……那人手臂立即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惨嚎之声狂叫不止!
持着短弯刀闪出阴阴的光刃,行凶者似乎在对着自己在笑。
中年男子心里更是惊悚万分,喊道:“来、来人!有刺客!”连续几次拔剑,腰刀都卡在带夹处,颠抖着手腕怎么也拔不出!
四周慢慢传出“啊呜!啊呜!”的惨叫和沉闷的撞击声,不消半刻似乎所有的杂音都消失了,显得异常的安静诡异。
自己带来的十个属下,有四个分布在暗中盯梢,全给揪了出来。此时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各处,在他视线所及范围。这些属下都被伤及要害,一时动弹不得,无性命之忧却是自身难保。
所有的夫役都围成一团,抱头蹲在一边不敢吭声也不敢张望。
十二个黑衣人,占据了船只码头岸上有利位置,这些人来路不明下手极狠。从底舱逮出来的两个人,似乎身份有些特殊,已经被控制在一旁,手脚筋都被挑断,痛苦万分在哀嚎。
中年男子感觉自己像是飞了起来,直到重重的扑倒在青石板下,才现身后还有一个高大的黑衣人。这个天杀的家伙,竟然还在欣赏自己背后的那副巨大的脚印!
“陈启?陈大人?唔,应当错不了。借你的佩玉一用!”黑衣人扯下那中年男子的贴身黑玉,接着不由分说又是一脚踩在了对方的后脑上。
这一脚,十足将中年男子踩个狗舔屎!鼻梁都几乎折断,一股鼻血呛出带着几颗门牙喷了一地血渣。
还没弄清楚生了何事,对方是什么人。这些黑衣人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接替而来的,便是锦衣卫千户狄晖!近百道火光将附近十丈范围照的灯火通明,不知从哪涌来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一下整个码头显得热闹非凡。
“陈大人?!你……”狄晖扶起中年男子,看那惨样也不禁忍看。
“千户大人!您看!果真是朝廷钦犯!”
“大人!还有……”
锦衣卫从货物上搜出了大量的违禁物品,金银药物枪械火药。狄晖一脸愕然的说道:“陈启!你好大的胆子,身为东城兵马司指挥使,竟敢与倭寇私通,暗藏叛逆!”
陈启捂着鼻子,颤抖着手说道:“不、不!这是误会,陈某……不知……”
“误会?!这如何还是误会两字,可以解释清楚的?!”
只见又一队人马进入码头,为的竟是知州潘闵,一脸阴郁的狠狠盯着陈启说道:“你大祸临头了!等着对薄公堂吧!狄大人,此人是朝廷命官,本官不好拘拿。劳烦你押遣镇抚司狱,等候上官会审!”
狄晖会意一笑,回礼道:“那是本官职责!请潘大人放心!”
眼见潘闵一脸疑虑的探视现场,还一味摇头不语。狄晖便说道:“为何潘大人来的如此巧合?难不成您也收到了告密?”
不听则以,潘闵一愣便从袖笼中取出一封信件,道:“狄大人会在此,莫不然也收到了告密信?”
狄晖倒吸一口凉气,也取出信件回道:“的确!只是本官来得晚,那些作案之人早已逃之夭夭。也只得擒下这些人,可他们都已无反抗之力。”
“怪哉,那这告密之人会是何人?为何单单只告知你我二人?”
狄晖拱手一道:“潘大人为官清正廉明谁人不晓,如此棘手案件非您所不能接啊!那告密之人必定深思熟虑过,方敢借你我之手捅破这道暗窗。哎!狄某身为留都锦衣千户,兼领北镇抚司诏狱,事关朝廷命官弄权渎职之大事,不可不管。一切事宜,还请潘大人作个证,日后上官若要会审,也可方便狄某实话实说。”
潘闵一听,皱眉沉声说道:“你道潘某是何人?若是畏惧权贵,岂会屡次罢官复职,只为做这小小的五品知州?!潘闵现今只看见人赃并获,敢与倭寇私通者……定要倾力查他个水落石出,即使牵涉甚大……为了满城百姓的安危,不惜豁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