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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简兮在房间里磨蹭到8点钟,才跟做贼似的出门。
诚惶诚恐去到餐厅,却并未见到那人。反倒是同事告诉她,易先生已经搭早间航班离开,回沪城了髹。
简兮松了口气蠹。
在三亚剩下的工作,完成得很顺利。
两天后,做完后续收尾,一众人收整行装回到沪城。
*
回到沪城,简兮效率飞快。
当天下午,就火速去公司跟人事部递交了辞职信。
然后收拾好自己的私人物品,悄悄离开公司。
天晓得出了那样尴尬的事,她肯定把易哲慎得罪透了,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继续继续留在他眼皮底下工作。
翌日早上,她去医院接秦舜英出院。
刚在窗口办完出院手续,手机震了一下。
她拿出来看,收到短信一则:为什么辞职?
又是那人惯有的那种倨傲又命令十足的口吻。
她对着手机,还没想到该如何回答。
那边又来一条:那晚是我心情不好,可能说话难听了点,但绝对没有特别针对你的意思。
高高在上的易先生,这是低下他高贵的头,在跟她道歉吗?
简兮良久没作出反应,最后犹豫一刻,将短信删除。
*
秦舜英做完一轮化疗,头发开始大把地往下掉,气色看着很差。从医院一路折腾回家,人就直喘不过气。
黄昏时,外面下起了雨,住附近的三表姨过来串门。
三表姨这人平时最喜欢说教,每次看到简兮,都要数落女孩子到了年龄该结婚,和她同龄的都当妈了云云。
简兮听得耳朵起茧,含糊应了几声,躲去厨房准备晚饭。
长辈们在房里聊家常,简兮刚把汤炖好,端到桌上,门铃忽然响了。
这个点,估计又是对门老喜欢蹭网的邻居过来问wifi密码。
简兮擦擦手,跽着拖鞋跑过去,一边开门,一边没好气道:“不好意思,我们家的wifi——”
下一秒,等看清门外的人,她脑子顿时宕机,剩下的话也猝不及防堵在嗓子里。
易哲慎站在门外,西服外套上犹自沾染上雨水的气息。
而他被雨意晕染的眉宇,正平静莫测地看着她——
她今天在家,没平时在公司那么讲究。头发刚洗过,没彻底吹干,柔顺地披在肩头,身上穿了件粉蓝色家居服,腰间系了根买鸡精送的围裙,很家具的打扮。
两人面对面站着。
易哲慎顿了一顿,似有话要跟她说。
简兮后知后觉回过神,没等他把话说出口,下意识第一反应就是嗖的一下就把门关上。
不到五秒,敲门声又响。
她捂住耳朵,干脆破罐子破摔,装死。
外面那人却似格外有毅力,隔五秒就敲三声,克制而礼貌。
时间一长,房间的秦舜英都听见了。
秦舜英出来问:“外面谁在敲门?”
“妈,是卖保险的,我说了不买,他还一直敲门。”简兮一听门外已经没动静了,赶忙侥幸地道:“你们听,不是都没敲了,估计已经走了吧!”
谁知道话音未落,外面的敲门声又响起来。
简兮:“……”
三表姨也从房里出来,听了这话,立刻摩拳擦掌:“对付这种卖保险的,我最有经验了,让我来打发他走!”
说完,也不等简兮反应,自顾自走过去开门。
简兮有苦难言,只恨不得外面那人能赶紧识相的消失。
下一刻,门开。
三表姨等看到外面英俊高大,气宇不凡的年轻人不由一愣,神色瞬间和气许多了,“你是?”
易哲慎点了点头,道:“我是——”
“他是我同事!有工作跟我办交接的!”简兮机智地抢先开口。
三表姨恍然,立刻数落她:“那你刚刚还说是卖保险的?真没礼貌。”
易哲慎看了她一眼,脸色淡淡。
“估计是卖保险的已经走了……恰好他又来了吧……”简兮假装没接收到他的质问,转过头去看天花板。
三表姨推她胳膊一把:“愣着做什么,快请你同事进来坐啊,大冷天的,难道让人家一直站在门外跟你说话?”
秦舜英过来,打量了眼易哲慎,又看了眼简兮。这才客气道,“进来吃顿便饭吧!”
易哲慎礼貌道:“伯母,不麻烦了。”
秦舜英笑道:“既然是我女儿的同事,不用这么见外,不过是添双筷子的事。”
简兮松了口气,一点都不担心易哲慎会答应。
想他平时几乎病态的洁癖,和人握过手,事后都要纸巾不停擦啊擦。平常进出都是高级餐厅,哪能看上她家这顿寒酸的便饭。
她已经做好准备,客套两句,就能关门送这尊大佛走了。
谁知道那边易哲慎想了想,点了下头:“那今天就打扰了。”
她:“……”
*
简兮躲去厨房鼓捣饭菜,一边竖起耳朵留意外面的动静。
一直都是三表姨在说话,在问易哲慎和她是不是一个部门,什么工作云云。秦舜英也时不时插上两句。
易哲慎答得很简略,也很礼貌。
简兮吊着一颗心,在厨房里把汤煲好,一样样将饭菜端上桌。
她寻思易哲慎的洁癖,到底回厨房,换了副崭新的碗筷给他用。
客厅沙发上,三表姨正在说:“你和简兮都是一个公司,那也是同一个老板吧?简兮老抱怨他们老板脾气臭,喜欢给员工穿小鞋。现在的外国资本家啊,我看都坏得不得了!”
易哲慎:“……”
咳咳,简兮干咳了几声,过去道:“妈,表姨——”
停了停,目光不自在地看了看沙发上坐姿端正的男人,她声音略低了下去,究竟没敢直呼他全名:“那个,先吃饭吧……”
*
简家房子格局小,餐厅也不大,餐桌是长方形的。
三表姨当然和秦舜英坐一边,简兮只能硬着头皮和易哲慎坐一边。
这人个子高,长手长脚的,她坐在他旁边,瞬间觉得自己矮了一截。
对面,秦舜英很客气地说,“我之前一直生病,今天才出院,家里一直是女儿在打理,临时也没什么准备,真是招待不周。”
易哲慎看着桌上卖相不是很好的四菜一汤:
烧的有些糊的糖醋排骨,煮得有点老了的香菇菜心,切得刀功并不算好的莴笋炒鸡蛋,蒸得颜色不够漂亮的清蒸鲈鱼,只剩唯一一个蛋皮咸菜汤还勉强能看。
他垂下眼,扫了眼身旁一直没吭声,只顾埋头扒拉米饭的某人。
到底很给面子地说了一句:“伯母,已经很丰盛了。”
简兮埋头盯着桌布,心里琢磨:怎么觉得,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话?
旁边,三表姨又接过话茬:“小易,刚才还忘了问,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你今年多大了?”
易哲慎答:“二十八。”
简兮心道不妙,忙打断:“表姨,吃饭吧,人家等会儿还要回去上班呢!”
三表姨横她一眼,乐呵呵地继续套话:“看你谈吐不凡,肯定家教很好。你刚说和小兮不是一个部门的,至少经理级别,每个月工资估计不少吧?”
易哲慎含糊道:“不多,勉强够糊口吧。”
三表姨和秦舜英对视一眼,更加满意了,又试探着问:“别嫌我们上了年纪的人啰嗦啊,我就冒昧问一句,你家里都有什么人?个人问题解决了吗?”
简兮觉得自己快要吐血了。
忍了忍,换了易哲慎听不懂的沪城本地方言说:“表姨,别问了,这样大家好尴尬,他真的只是我同事而已!”
三表姨被晚辈这么教训了,觉得很没面子,同样换了沪城话数落她:“我这不是为你好?你现在谈的那个姓姜的我就不太满意,阴阴柔柔,没什么男子气概!今天这不是看到条件不错的,好心为你打算!晓得伐?”
简兮心情糟糕极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边秦舜英听不下去了,打圆场道:“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话题总算终结。
*
一顿饭,简兮心惊胆颤地吃到尾声。
易哲慎是大忙人,手机相当很敬业,一直在不停地震动。
他没坐多久,就礼貌地起身告辞。
秦舜英吩咐简兮:“去送送你同事。”
简兮知道易哲慎今天来,肯定是问她为什么辞职的事。她清楚这人的脾性,不把话说清楚,他是不会罢休的。
于是回房间匆匆换了身衣服,送易哲慎下楼。
进到电梯里,易哲慎看了她一眼,才开口:“你和继母相处得不错,她不主动说,我都看不出来不是亲母女。”
简兮无地自容:“不好意思,我表姨那个人比较热情,要是说了些冒昧的话,你别跟她介意……”
他却像是一点没生气,反倒出奇地淡淡笑了笑:“没事。”
这时电梯门开,进来几个人,有住楼下的徐阿姨和她老伴。
电梯里光线不好,徐阿姨没看清楚易哲慎的脸,只当他是姜锐,就问:“小兮,你对象过来看你妈妈啦?小伙子人真不错,你妈妈生病整天跑前跑后的,这样的好男人,你要好好把握啊!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呐!”
简兮只得再次硬着头皮解释一遍:“阿姨,这是我同事。”
徐阿姨忙道:“哦,对不起对不起,认错了,不好意思啊。”
说话间,电梯到了一楼。
外面雨停了,天也黑透了,小区路灯稀稀拉拉亮起,道路上积了一滩滩颤动的水洼。
两人一路沉默。
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易哲慎才淡淡开口:“如果你是因为我而辞职,那完全没有必要,我不是喜欢公报私仇的人。”
“你误会了,本来我也打算年底辞职的。”简兮抿了抿唇,小声答。
他略略沉吟:“为什么?你现在缺钱?薪水不满意?”
她摇头:“不是,我不缺钱……”
易哲慎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一改:“那是为什么?因为三亚那件事?”
简兮愣了一下。
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问题。
三亚发生的事可多了,他具体说的是哪一件?
是他俩酒后乱性,惹出乌龙那件事?
还是她自作多情,去拒绝他的那件事?
这个问题难度太高,无论她回答哪件,都会很尴尬。
易哲慎低下头,看面前女人那副懵圈又纠结的模样。
夜色如墨,路灯灯光照着她的脸,她脸颊红扑扑的,眼眸水光潋滟,嘴唇柔软嫣红。
他居然有股强烈的冲动,想伸手去碰触,哪怕只是一下。
可想到刚才被人问是不是她对象,心里那口气又浮上来。
“所以,你是在躲我?”他缓缓走近一步,看着她,气息迫人。
“……没有。”简兮低下头。
他目光落在她脸上,压低了声音慢慢道:“我今天来,是希望你能回去上班。”
简兮受宠若惊,犹豫了下,只得直言,“对不起……我已经找到新工作了,我师父董荞君让我去跟她做,我打算去恒美。”
早在半个月前,她以前的上司董荞君来挖过她。
董荞君曾是天堃公关部副总监,算是带她入行的师父。后来辞职单干,利用手头客户资源,注册一家名为恒美公关的公司。更重要的一点,董荞君开出的条件十分诱人,并不比她留在天堃差。
“恒美?”
因为背着光,简兮看不清易哲慎的表情,只听见他凉薄的嗓音:“原来是你已经给自己除好后路,恭喜,可喜可贺。”
这话怎么听都有股嘲讽的味道。
她听着心里发毛,有点悻悻然,终究没有出口解释。
他等了她一刻,终于耐性耗尽,丢下一句:“算了,随便你。”
说完转身便走。
留给她一个清冷萧瑟的背影。
*
隔天中午,姜锐一家过来看望秦舜英。
他父母都是典型的知识分子,为人和气斯文,两个一起过来的姑姑,也非常热情健谈。
两家人坐在一起,客套的闲话家常。
估计是姜锐提前已经打过招呼,他父母丝毫没有提起简兮离过婚这茬。
最后,姜锐的母亲还塞给简兮一个份量不轻的红包做见面礼,一面拉着她的手感慨:“你一个人照顾你妈妈,还要兼顾上学的妹妹,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他姑姑快人快语,在旁边趁机接话:“这多简单的事,早些把事情办了,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有姜锐帮衬着,小简的负担不就轻多了嘛!”
言下之意很明显,催他们早点结婚。
简兮哪料到姜锐家里的人,不止不介意她离过一次婚,相反还这么急,乃至迫不及待把结婚提上日程了。
平心而论,她和姜锐认识不到两个月,还真没到正式讨论谈婚论嫁这个阶段。她很好奇到底自己到底有什么别具一格的魅力,让他们家会对她有这样大的诚意。
她脸上只能笑笑,没接话。
那边姜锐父母一直观察她的反应,不动声色松了口气,转头已经跟秦舜英商量起上半年哪个月份日子好之类。
等姜家人走,简兮去收拾客厅,秦舜英就对她说:“你过来,我问你几句话。”
简兮已猜到母亲要说什么。
果然,进去秦舜英卧室,秦舜英就问:“刚才我看到你没吭声,你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她心里多少有点不悦:“我跟姜锐才认识不到两个月,怎么都觉得还没到可以正式谈婚论嫁的地步,他们家这样不打招呼就擅作主张,让我有点难做。”
秦舜英瞅着她的神色,“你要理解一下,小姜过完年就三十一,他父母很着急。他们刚才也委婉问过我们这边的意思,我都替你敷衍过去了。但你自己心里总得有个数,他们的意思是趁着你们条件合适,性格又处得来,最好今年上半年就能把事情办下来。我知道你不想这么快,但你看他们家的条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点了,你现在就跟妈说句实话,行不行?”
简兮实在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
男女之间相处,不是只靠条件就能决定一切。
还有一些更玄妙的东西,比如感觉,比如爱。真正心里装着一个人的时候,会为了他脸红心跳,为他的喜悦而喜悦,为他的难过而难过,为他的担忧而担忧……
对于姜锐,她努力让自己去看到他的优点,努力让自己去接受这个男人,却始终没有这样的冲动。
秦舜英打量她一阵,又面露愁苦:“小姜人不错,靠谱,父母好相处,工作稳定,还有房有车……你从小就是有主意的人,年轻姑娘嘛,谁都有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可女人到了一定年纪,终究要结婚生子,回归现实生活。加上我这病,你一直没成家立业,我要是哪天两腿一蹬,走得都不放心啊!”
说完,又暗自抹泪。
看到母亲哽咽,简兮心里也难过,只好勉强笑了笑:“妈,你别担心了,我跟你保证了还不成?我不会让自己嫁不出去的!”
秦舜英点点头,又像想起一件事:“昨天来吃饭的那个年轻人,看他的谈吐气度,也不像一般人家的出身。他真的只是你同事吗?”
简兮莫名开始心虚,没吭声。
秦舜英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他看起来人不错,一表人才,说话也很有教养,脾性呢,和你又正好互补。就是话少了些,心里太藏得住事,这种男人,估计你这性子,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简兮忍不住道:“妈,我和他真的没什么。就算真有什么,也绝对不可能的。”
秦舜英这才放下心:“那最好不过,我就是怕你吃了一回亏,还没长到记性。又像当初对姓温的一样,不管不顾一头栽进去,最后受苦的是自己……”
简兮打断:“当初是年少不懂事,现在我不会的。”
秦舜英仍是不放心:“既然这样,就不要随便把家里地址告诉别人。你和小姜现在还在相处,这楼上楼下住的都是熟人,你一个没结婚的姑娘,让人说起闲话不好听。”
*
年末的最后几天,时间过得飞快。
除夕这天,简兮跟母亲和妹妹一起过年。
晚上,照常跟往年一样,吃年夜饭,贴春联,看春晚。
沙发上,简兮跟往年一样,例行公事群发拜年短信。
客户、同事、同学、朋友……林林总总上百号人。
末了,忽然记起,易哲慎私人号码被她删了,工作用的那个号却好像忘记清理掉。
刚才群发全选,似乎也把他这个号码点选了进去——
简兮立刻查看已发信息,果然,那条群发名单里果然有易哲慎。
她呼呼气,懊悔得恨不得剁手。
莫名其妙发给他拜年短信,揣摩起来,或多或少都有点她在主动跟他套近乎的心思。
一时又安慰自己:那人贵人事忙,这时候给他拜年的人肯定门可罗雀,不缺她一个,对不对?
他不一定看得到对不对?
偏偏就在下一秒,来电铃声欢乐地响了起来,屏幕显示:易哲慎来电。
简兮赶紧按了挂断。
那边倒也没再打,很快发了条短信过来,内容只有一句:谢谢,你也新年快乐。
她照顾到他大老板的面子,没好意思再解释自己是发错了短信,只得客客气气回复了个:呵呵,大家同乐。
*
地球另一端。
纽约,天堃国际总部大楼,下午时分。
82层摩天大楼,从这里望出去,整个曼哈顿仿佛被踩在脚下。
粱令楷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正暴躁地来回转圈:“我叔叔在董事局,事先都也没收到风声,这次的项目肯定是温致成在背后搞的鬼!”
易哲慎没有粱令楷那么激动,他视线看着手里的手机,修长的十指不断地把手机转着圈。
粱令楷把打火机“啪”地一下扔在桌上,瞅着他神色,提醒:“你父亲去世时本该由你继承的股份,至今还托管在老太太那里。所以老太太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自己都八十多岁的人了,还抓着权利不放手,现在还放任温致成进来搅局?”
生意场上的厮杀易哲慎已经见过不少,温致成想蚕食他的地位,也并非一朝一夕能做到。
他低头灭掉手里的烟,声音平缓:“不给我股份,阻止我的项目,不代表我就会认输。这一回合是我们掉以轻心,但以后,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不会让自己在同一个地方跌倒。”
认识多年,粱令楷知道他向来有自己的打算,这才稍稍放心。末了,又想起一桩私事,问他:“对了,你上次的胸针送出去没?”
上次一场慈善拍卖会上,有枚戴安娜王妃用过的蓝宝石胸针很是抢眼,易哲慎临时起意,叫价拍了下来。
粱令楷一直好奇易哲慎想把这东西送给谁,偏偏使劲打探了好几天这人也不松口。
易哲慎没回粱令楷,紧锁浓眉,似有所思。
那枚胸针,他本来是想在三亚送给某人的。
他从没送过女人东西。平常送家里女性长辈礼物,也是让秘书帮忙挑选。
那枚胸针选起来并不那么轻松,太贵重,显得他在拿钱砸她。
太随便,又显不出他的重视。
他不知道她喜欢什么礼物,喜欢什么款式,只从她平常穿着打扮,判断她应该会喜欢简单大方的。
谁知道东西还没送出去,就被拒绝了。
“都多久了,还没送出去?想当初读书的时候,你多招女生喜欢啊!”粱令楷同情地拍他肩膀,一脸的幸灾乐祸:“做生意我比不过你,可追女人这一块,你必须拜我做师父的。”
“……”易哲慎收了收心,不自然地轻咳两声。
粱令楷又不傻,立刻明白这家伙又在死撑着要面子。
到底真诚地跟他倾囊相授:“送你追女人要诀:第一,坚持,第二,不要脸,第三,坚持不要脸。中国不是有句古话么?烈女也怕缠郎!再清高的女人,也抵不住男人的柔情攻势,何况是你这样的条件?要搞定一个女人,就是分分钟的事!”
“嗯,具体呢?”易哲慎淡淡应下来,表示粱令楷可以继续说下去。
哼!还在装!
粱令楷鼻子里哼了声,接着说:“比如,先送送花啊送小礼物什么的,培养下好印象。然后从她身边关系好的人身上下手,从这一环节套取有用的信息,打听她喜欢看什么书,平时有什么爱好,喜欢吃什么……做到知己知彼,才能获取她的信任。还得先讨好她的闺蜜,同事这类,让她身边的人觉得你这个人可靠,她才会对你放下戒备,任由你接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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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假期结束,简兮去新公司报道。
董荞君是个不错的老板。结过两次婚,目前是单身,为人和气,不摆什么架子。
公司企业文化相当开明,环境轻松,同事也都是志趣相投的同龄人,两天下来,简兮已经和大家混得很熟了。
这天早上,她刚和同事开完例会。
公司附近花店的小哥抱着一捧花过来,“简小姐,请签收您的花。”
简兮抬头,竟然是一大束路易十四玫瑰。
足足有百来朵,深紫色的花瓣,层层叠叠挤在一起,像一大捧紫色旖旎的云。
“谁送我的?”简兮第一个反应不会是姜锐。
她对玫瑰过敏这事,姜锐是知道的。
那小哥笑得暧昧,“对不起,客人的*我们不能透露,不过,一定是小姐您的追求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