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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恒秦玥快步过来,男子凛眉沉面大喝一声:“不能动他!”
连程手刀已出,白芒破空的厉响磨人耳,眼见那利风已到了徐峥两腿间。连程提脚一踹,徐峥顿时滑了半米长,手风割破他的银袍落地成痕。
李秋软绵绵看过来的二人,嗫嚅道:“为什么……”
“周恒说话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坐下歇歇吧!”杨潜抱着他的胳膊将他放倒在地上:“站都站不稳还得拽着我……”
“里面关了数十人……”周恒低沉的声音淡淡响起:“有人死相极惨。”
秦玥明眸深沉:“徐峥不仅是同性恋,还是施虐症患者。”
她低头看李秋:“徐峥在玩弄你们的时候是不是喜欢鞭打绑缚你们?”
“老子根本没被糟蹋!”李秋晃着脑袋乱嚷嚷:“没有!”
秦玥稍怔:“好吧,恭喜你!那我方才说的话是否是对的?”
“这变态不仅鞭打,还拿蜡烛滴,你去看看李君业身上,要不是我哄着徐峥,李君业就被他灌进去铜汁了!”
铜汁?!
李秋声音浅,听在连程杨潜耳中,却是惊心的炸雷,一时地裂山崩。
徐峥竟然往活人身上灌铜汁!
秦玥:“里面的人有被勒死的,有溺水而死的,有被割了四肢失血过多过去的,还有的就是被灌了各种金属熔液……”
周恒清隽的面上遮了阴云重重,掩人眉目。
杨潜心惊,微张的口没合起来过。
那些人的死相难看,可想而知,柳卿整夜都听到了怎样的哀嚎挣扎才被吓成那样。
弥漫着烟气的地下暗牢里,灯火暗黄,湿气蒸散飘泊,地上昏迷的徐峥一身银白像裹了耀眼衣袍的硕鼠,散长的黑发铺散在他身上,杂乱迷人眼。
“大爷的……还好老子没被他上!”李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半晌的惊吓似乎将迷药的药效逼下去两分。
“那他活该被阉,不仅要搁了他的家伙,还要把他的皮剥了!”李秋无力的身子又倚上杨潜,盯着地上的人咬牙道:“杀了他!”
连程:“为什么不能杀?”
秦玥望向深长的地道:“里面还有大量金银珠宝。”
三人再次睁大了眼,李秋嘿嘿笑:“咱们把东西拿走!”
周恒寒声:“拿走东西杀了徐峥你以为徐栋会放过你?!”
李秋摸摸鼻子朝周恒软软摆手:“我,开玩笑……”
“里面的金银数量惊人。徐家再是商家也不至于有这么多的财物!”周恒袖风凌厉看杨潜:“你与徐家皆是商户,你可以去看看里面的东西,价值连城,是新县根本不会有的!”
杨潜疾步往里走,一间间暗室里男人七倒八歪,甚至有腐烂臭味散出,他心中堵塞的僵固耿耿,若是晨晨嫁过来,不是守活寡,就是被这人暗害!
后面的地方突然宽敞起来,木箱排列整齐高高的摞起,他捡了个空口掀起一个箱盖。
满满的全是银锭子!
再一箱,银子!第三箱,金块!
杨潜越看越心惊,他们到底是进到了什么人的地牢?!
明湖珍珠深海红珊,琳琅玉器宝瓶脂滑,这些根本不是徐家能有的起的!
他缓缓平复着狂躁的心跳回到周恒身边。
“你说得对,都是金贵的东西,徐家不可能有!”
“若不是徐家的,那这地牢的东西就只能是梁城太守徐栋的!”周恒熏着烛火黄光的眉影斜斜:“徐栋在梁城任太守十余年,紧把各县镇关口,若是想贪污,不会比此少……”
“原来不止徐峥是硕鼠!”李秋低声道:“徐栋才是最大的硕鼠!”
杨潜垂眸:“为官不仁不义,祸害一方百姓……”
“徐栋能把自己收缴到的财宝放到徐峥这里,还容忍他此番作为,二人之间未必只有叔侄关系!”秦玥沉声道。
李秋一锤地:“这小子不会是把徐栋也给强了吧?!”
地牢幽深明昧里,周恒忽然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他再怎么想也该是徐栋和徐峥一样也是同性恋人,而不是侄子把伯伯给强了吧……
杨潜狠狠剜他一眼,回身看周恒秦玥,黑眸寂寂:“或许他们是父子关系!”
“父子?!”
好端端的一个梁城太守会将自己的儿子养在县城的兄弟家?
连程沉思片刻道:“他说的可能是对的。这里的人对徐峥比对他爹还恭敬,这点我一直想不透,或许原因就出在徐峥的身份上。”
“几年前徐家的大儿子生了一场大病,在外休养一年才回来……”杨潜因为幼时与多人玩耍,知晓一些情况,他缓缓道:“如果回来的那人不是徐家的亲生子,而是被人换回来的……”
他话说一半,犹疑看面前两人:“那这人定是现在的徐峥!”
秦玥目光闪烁,粉唇斜出些微的弧度:“若是徐栋早就知道自己儿子是同性恋患者,为防他在梁城做诸多的祸事,便将他挪到小地方养着。”
几人目光都落在少女身上。
“因为往往有势者会在大地域居住。梁城虽好,却肯定比新县的达官贵人多,徐峥放在梁城就是他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不定哪日招惹了某个人,他的官职就将不保。而新县就小多了,且新县在他直属内,县令邢兴要升官就必须听他的,即便徐峥在新县犯什么事,邢兴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玥细微的分析顿时让几人对杨潜的推测深信不疑,就算徐峥与徐栋没有多余的关系,单单这些不义之财,徐栋终究是不能设身事外了!
而周恒却是又加了一条敲定性信息:“徐峥不喜别人将他与徐栋牵扯到一起!”
“杨潜你是否记得之前徐峥极力撇开自己与徐栋与邢兴的关系?我之前想,他是不希望自己被别人的头衔压到,那个想法是错误的。他只是厌恶徐栋,因为他将亲生子丢到小县只为自己的官运。而邢兴,求娶邢晨本就是掩人耳目之策,他更不屑于与他们沾上关系。”
从县令之女的亲事,到巡考丢人,至施粥遇见,李秋失踪,徐家的疑团终于算是解开。
只是——
“徐栋,是梁城太守。”杨潜不虞,声浅面沉:“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只是书生,无权无势,如何将此事往上捅?
“你大爷的徐峥!”李秋在地上扑腾乱吼:“竟然不能阉了他!我刚才发过誓的!”
一旁的人没有理会他,他迷药劲儿还没散,让他自个儿闹腾吧!
“娘子”“相公”
二人一齐开口,目光接替。
秦玥一笑挽上他的胳膊:“你说!”
杨潜气闷闷,在这种地方还整这些有的没的。
周恒微微点头看向连程,秦玥也侧目看他。
“我们想到一齐去了!”少女道。
“我?”连程颔首,一脸不知所云。
“你不仅是阿正的二师父,还是张文隼的侍卫长啊!”秦玥轻笑。
“连程回京城,将此事告诉张文隼,你们将军定熟识朝中人物,也有能力直达天听。”周恒道:“两年间徐峥仅杀害的人就二十有余,徐栋又敛收这般多的财物,朝廷查下来,就算他是梁城太守,也敌不过一纸圣意革职查办,徐峥必死无疑!”
虽然张文隼对娘子有不好的念头,但是该用到的人必须用,周恒只有撇除了各人的针对,才能将此事解决的彻底。
只恨,现在的他只能求人,不能自己作为!
不过也罢,终究是为百姓做事,谁出手都一样。更何况,娘子与他的想法一样。
连程恍然:“我们将军自是有这个能力!”
只是,他要走,最快来回也得五天,这中间他们该怎么办?
若是救出李秋和那些人,徐峥必不会束手就擒,他们在这里就危险了。
“李秋不能救!他们是证物!”秦玥一语重创了李秋软缠的身子。
“你你你……”男子在地上连你了几下也没说个什么。
“若是救出李秋,我们都会暴露!”秦玥直直看着地上瘫倒的男子,目露无奈和怜惜:“真可惜啊李秋,你还要受菊残之苦,鞭打之痛……”
李秋颤着声音抖着手:“周恒……你救我……”
周恒无奈笑,“娘子别吓李秋了,他经不起吓了。”
他又看杨潜:“杨潜,多给他喝点水,别再让他一直这样子了。”
李秋吭叽点头,就是就是,不能一直害我。
“哈哈!”秦玥掐腰扬唇笑几声:“是时候显示我强大的医术了!”
周恒笑着抚上她的发:“娘子想怎么做?”
“徐峥一来这里就让他晕过去咯……”秦玥握着他的手指乱捏:“咱们现在快出去吧,我得去找些药。”
“……李秋他们?”周恒看看地上的人。
“一会儿再回来。”秦玥拽着他晃悠。
李秋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你们别走!”
“一会儿就回来了!”秦玥踢踢徐峥:“这人,你愿意咋折磨就咋折磨,弄得满身伤也行!他醒了你就说是你们那个啥的时候抓伤的!”
李秋:“……”
周恒牵着少女的手就往外走。得赶紧离开这里,不然不知道下一秒娘子又会说出什么……
连程也跟着二人出去,杨潜一拉他的裤脚。
“徐峥不会醒过来吧?”他抱着李秋往他嘴里灌水:“我在这里陪着他吧。”
连程:“不会,你呆着吧!”
“相公,在徐峥被抓起来之前,咱们得让徐家放放血!”现在走在地道中,秦玥忽然感觉到冷。
这里阴瑟的很,都是潮气。她往周恒身边凑凑抱住他的胳膊。
“冷了?”
“恩。”
“咱们走快些。”周恒抽回胳膊将秦玥环住:“要不,我抱着你走?”
秦玥轻笑:“不用啦!我没那么娇气!”
周恒握上她的手:“你说怎么让徐家放血?”
“你忘了那些难民了?”秦玥道:“你不是想着要帮他们吗?让邢兴出面,请县里的商户和有钱人家出资购买建材,帮他们建屋子。那地方建好后,立个牌坊,将他们的名字都刻到上面,留名后世!”
“邢兴能将邢晨嫁给徐峥,就说明他是不知道徐峥的事的,还算是个比较合格的官儿。这件事做成,再来个新的梁城太守,他就能在新官面前有个功绩了!所以他应该会帮忙号召商户的。”
少女清浅的声音飘在幽暗的密道里,周恒嘴边微笑连连。
“娘子多才,此法正好。之前你说过,不能让难民无事可做助养他们的惰性。我想,只需商户出钱买材料,盖房子的事就让难民自己做。你觉得是否可行?”
秦玥仰头望他,目里是盈盈的欢喜认可:“当然可行!你这法子就叫以工代赈,既帮助了难民,又减少了人力资本。若是邢兴够聪明将此法贡献朝廷,他绝对是会升官发财的!”
“恩……”周恒稍有沉吟,凑到她耳边轻声问:“娘子,能不能让杨潜跟咱们一起去向邢县令建议此事?”
“你是想帮杨潜在邢兴跟前争个好印象?”
“瞒不住娘子。徐峥已经是这样,注定娶不了邢小姐了,杨潜在邢县令面前表现好就能……”周恒浅笑。
“好,怎么都行!”秦玥道:“你让邢兴多说服一下徐家,让徐家多出些钱!到时候事情查下来,徐家肯定也完了,得不偿失!”
“娘子好狠……”
“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洒落叶一样无情,对同志嘛,就要像春天一样温暖!这是毛爷爷教我们的!”
“毛爷爷是你爷爷?”
“……不是,是所有人的爷爷!是个伟人。”
连程出去又将徐峥院子里探查了一遍,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他们落下的东西。周恒陪秦玥去找药材,连程便在院中看守着,以防万一。
——
“阿正要不你还是在我家吧?”至炎牵着阿正的手与家里仆人走在路上。
“已经跟嫂子说好了去秦家的。”阿正道:“找不到我嫂子会着急的。”
“让我家里人去说一声不就好了?”小孩儿晃晃阿正:“好不好嘛?”
“至炎,说好了的事不能不去做,那样人就没诚信可言了。”阿正软糯道:“一会儿老实跟他回家,不许一直跟着我,知道吗?”
小孩儿垂头叹气。
“都快过年了……”至炎嗫嚅着:“过年那么多事,人家怎么能见到你呢?你又不常出来,娘亲也不让我出来,我们俩怎么见面?”
“即使见不到至炎,阿正也会想着至炎的。今天我不是就来找你了吗?”阿正道:“以后我们家石青都会出来买年货的,我可以跟他一起来,好不好?”
至炎低头吭叽。
黝黑的天幕上散落着不少星子,眨眼似钻,半明半昧,像小孩儿此刻的心情,因着阿正的到来而高兴,因着阿正的离开而低落,闪动不停。
身后的仆人紧跟着二人,孙少爷缠着这个小公子比缠着少夫人还紧,不知俩人是什么时候有这么深的交情了。
“难道至炎只有整天见到我才会想着我?万一我们出了什么事好多年不见,至炎就会忘了我吗?”
阿正这一句问话可是狠,说的至炎眼酸含了泪花。
“不是!”小孩儿撇着嘴:“至炎怎么会这样对阿正?人家只是想多跟你呆一会儿!你就走,人家不拦着你了!”
至炎赌气将自己的小手抽出,僵在原地停住了,小巧的鼻子一抽一抽,眼瞧着晶莹的泪珠就要落出来。
仆人忙去哄他:“孙少爷莫哭!这小公子总是要回家的,以后还有机会见的。别着急啊!”
“谁说我哭了?”至炎一抹脸:“你才哭了呢!”
阿正站住身子回头看他,微弱的人家灯火中,小孩儿强忍着眼里的泪意,鼻孔翕动,憋的嘴都绷成一条缝了。
“至炎。”阿正缓缓过去小孩儿跟前,黑亮的眸子望着他:“你想跟我在一起我知道。”
至炎轻哼,知道你还不跟我多呆一会儿!
“朋友不是整天在一起才能情深义厚的。我以前在村子里跟好多小孩儿玩,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可是遇到你,你就是那个最好的!现在,就算你在镇上我在村里,我身边还是有以前的伙伴,但我并没有因此而疏远你啊!”
阿正说着话去牵下孩儿的手,第一次小孩儿躲开了,阿正再伸过去,那只小手没动,阿正笑着握上。
“在阿正心里,至炎一直都是最好的。”
阿正牵着他往前走,仆人一抹汗跟上。
“我们肯定不会每天都在一起,但是我会一直牵挂你。”
小孩儿迈着步子紧跟阿正,吸吸鼻子道:“那你一定要来找我!”
“恩,一定的!”阿正摸摸他毛茸茸的大脑袋。
两个小身影在前面成双,仆人嘴角挂着笑,孩子小就是好,前一秒打闹后一秒就能问你好。
至炎:“姨姨他们去干什么了?为什么这么晚没回来?”
“去看柳姐姐的家了。”
“就是那个糖葫芦姐姐?”
“是的。”
街上安静,一会儿到了秦家。秦汇正在门口张望,说好阿正来家里吃饭,怎么到现在还不来?
“秦大哥!我回来了!”阿正朝他招招手。
秦汇疾步过去牵了他:“吃饭了吗?你这孩子不早点来,天都黑了。”
“嘿嘿,至炎家做的饭好多,我就在他那儿吃了点,已经吃饱了!”阿正仰头朝他笑笑。
“至炎,回家去吧。”他又看看至炎。
小孩儿稍稍别扭,低声“哦”了一下。
阿正松了他的手,跟仆人道:“大哥哥,保护好你家孙少爷!”
“诶,小的知道。”仆人过来替了阿正的位置:“孙少爷咱们回吧!”
至炎软哒哒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眼睛蒙蒙看阿正:“那我走了哦……”
“走吧,我估计着这些天大哥和嫂子还会出来,我会再来看你的。”
一大一小身影远去,阿正和秦汇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直到至炎的小脑袋歪过墙角不见。
俩人往家里走,阿正问:“秦大哥,嫂子回来了吗?”
“没有呢。你要不要再吃些东西?你伯娘做了枣糕。”
“那我就吃半个枣糕好了!”阿正朝他嘿嘿笑。
“行呀,走,大哥带你去拿。吃过东西若是瞌睡了就先在我床上睡,到他们来了就将你抱回去。”
“阿正会自己醒的啦,不用人抱。”
——
当夜,新县多家医馆门被敲开,来人却只买一样药材就走,还不到一两银子。人走后,几家掌柜大骂来人,大晚上将门敲开只要一样东西,忒不值!要买也多买点啊!
秦玥担心在一家店里买会让人发现端倪,所以就在多家店中挑了不同药材。
二人急匆匆回了柳卿的院子,秦玥折腾了半夜将迷药解药都配好,又回了徐峥的地牢。
连程在他们离开的时间里想了不少事。
以后若再有什么事,他定付出全部精力去完成,不再这样隔三差五打鱼晒网的。离了京城他不也能将自己的能力弱化,一定要与京城操练的兄弟一样敏捷迅速有头脑。
“徐峥会在明早醒来,不会有任何伤痕。”他看着小夫妻俩沉声道:“你们今晚能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好吗?如果可以,我现在就赶往京城去,这事越早处理越好!”
“可以!”二人齐声,对视,忽起笑。
秦玥:“连程,找匹好马。”
男人嗤笑:“那还用说?我的脑子也不是摆设!”
连程转身,夜浓如墨,男子黑衣融在夜里。
“若是有危险就去马场找老张,你们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吗?他会帮你们的。还有,仙客来的人也能用。万事小心!”男人身影微动,话声漫在寒气里:“等我回来,你可不能再阻拦我和石心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动作!”
话音落两人也瞧不见连程的影动了,秦玥瞅周恒一眼。
“连程也不笨……”
周恒笑:“人家找媳妇的事儿都被阻止了,会想不到有人在暗地里动手?”
地下,李秋已经大好,只是李君业还晕着。
“要不要将他也弄醒?”李秋看杨潜。
李君业瘦弱的身躯倒在地上,青墙白臂,瞧着凉人肌骨。
“不用了。你们还要留在这里几天,你一人演戏就可以了,他演不演的成还不知道!”杨潜将李君业的衣服拉好盖上裸露出来的手臂。
“里面到底有多少东西啊?我去看看!”李秋恢复了活力,往里跑得跟兔子似的。
之前撞倒了水桶,杨潜的衣袍湿了一大片。现在李秋也活蹦乱跳的了,他踢踢地上的徐峥,人没动静。
杨潜嘿嘿一笑,捡起徐峥的袍子往自己衣服上擦,起码能干的快些!
一会儿,李秋撩着自己的袍子裹了一堆东西走来。他里面没有衣服,这样将袍子卷起,露出了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
李秋龇牙咧嘴嘶着气,不知是冷的还是狂喜的。
他跑过来袍子里的东西丁当脆响,杨潜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李秋到他跟前弯腰要他看,杨潜手不停的往徐峥衣袍上擦:“你干嘛拿这些赃物?”
“潜子,我都在这儿被关了这么多天!你不让我阉了他,总得让我得点好处!反正也没人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东西,咱们一个箱子拿一点儿,看不出来!”李秋边说边笑,捏了一颗珍珠往火光下看。
“啧啧!这贪官从哪儿弄的这好东西?”那珠子只比鹌鹑蛋小一些,光芒莹润,一看就非凡品。
杨潜一想,甚是赞同地点头:“秋儿你说得对啊!”
“咱们拿这些银钱也算是咱们的功劳!这事查下来,谁能知道是咱们做的?功名不都被连程的那个将军占了?”杨潜频频颔首,说着就起身:“我也去拿点儿!”
秦玥和周恒下来的时候,俩人正围在一块儿看那些财宝,昏黄的灯火对比下,宝物的光更灿更烈,晃人眼!
“这个好,以后你娶媳妇了给人家凤冠上缀几颗,姑娘保准满意!”
“我娘就喜欢紫的,这个宝石颜色好,真艳!”
两人手中的珠宝个个不菲,周恒一敲李秋脑袋。
“这就开始分赃了?”
李秋仰头,倒看着周恒的下巴,笑着来了三问:“你们回来了?药做好了吗?以后我要怎么做?”
秦玥扔下两大包药:“这包是迷药,徐峥来之前扔到火里,一包管一晚上。这是解药,你先吃了才不会昏迷。剩下的就靠你的演技了!”
“好,嫂子真牛!”李秋笑,捏了一颗珍珠:“这个送你!”
周恒眸光一闪,手一握抢过东西。杨潜看他面色冷淡,心一提,周恒不会不愿意他们偷拿这些钱财吧?
秦玥瞧着那些星芒光耀的珠子宝石也挺喜欢……女人哪有不爱珠宝首饰的?
“相公,咱们也去拿点儿,第一次进去太惊讶忘拿了……”
周恒将那颗珠子又给了李秋,跟上前面的少女:“好!”
地上的俩人直直盯着相携偷赃物的两人。
“我以为阿恒不喜欢咱们拿这些东西。”杨潜碰碰李秋。
“不,他应该是不喜欢我给嫂子东西……”李秋弱弱道。
杨潜一捞他的袖子:“真的?”
“应该是吧,要不然为什么将珍珠还给我?”
“哦!周恒的醋性这么大?!”
再出来,杨潜和李秋都瞪目结舌望着那二人,一时只觉得自己拿得不够多!
秦玥在里面找了一卷锦缎,直接铺在地上往上抱东西。现在,俩人一人拖了一大包袱出来,里面金属珠宝碰撞的声音,真是悦耳。
“别那样看着我,我拿的是给难民盖房子用的。”周恒将东西扔在地上,淡淡道。
“哦!”两人点头:“真是好人!”
“我这包才是自己用的!”秦玥笑着将她的比周恒大一半的包袱扔下:“是我自己挑的,不关阿恒的事。”
周恒将赈济难民的事一说,杨潜感激到声泪俱下。
“阿恒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遇上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好运了!”杨潜坐地抱着他的腿喊:“等我娶了邢晨一定请你喝第一碗喜酒!”
秦玥不以为意:“得了吧,喝喜酒不还得给你份子钱?”
“不给也行!”杨潜真诚看秦玥。
不给你好意思周恒也会不好意思的!
李秋嘿嘿笑着看二人,周恒一直都对他们极好,嫂子也是好的,跟周恒配!
男子正笑着,周恒掰开杨潜走到他跟前,一手握上他的手腕一手拿了铁索。
“咔嚓”脆响,冰凉生铁再次箍上李秋的手腕。
李秋整个人都傻了,撑开下巴可怜兮兮看周恒:“为,为,为什么……”
“演戏不得演真的?”周恒将一根冰凉的东西塞到他屁股底下。
李秋身子一颤,这冰冷他经受多日,熟悉又骇人!他这次是真颤着唇白了脸:“你,你要我演多真?”
秦玥实在看不惯了,拍拍他道:“你屁股底下的是这锁的钥匙,徐峥不在的时候你可以自己开锁舒服些……”
李秋咽了口水,一脸伤心看周恒:“恒啊,你怎么也学杨潜了?不跟我说清楚就吓我?”
杨潜闷笑,谁让你刚才送嫂子东西呢!
两人又交代了他一番,便带着杨潜和一批财物走了。
地牢夜将尽,灯火木炭将熄,不变的阴寒侵肤透骨。李秋麻利地给自己开了锁,朝着徐峥身上就开始踹,一边踹一边乱喊叫……
“阿恒,看路小心些。”秦玥将自己的棉斗篷裹到周恒身上。
连程走了,只能周恒自己赶车。刚过丑时,夜寒的很,人脸刮地生疼,周恒坐在车辕上不冷才怪。
“我这就算穿娘子的衣服了!”男子眉眼温和,即使冬夜也为秦玥留了足够的温暖。
秦玥痴笑,拍他脑袋一下:“把手裹上,可别冻到。”
“为夫晓得,娘子进里面吧,可要保管好咱们的财物。”
“那是自然!这是咱们应得的!”少女落了帘子在里面与他说话。
“虽然咱们不差这点钱,但是说实在的,徐栋若是被革职,咱们这几人是一点好处得不到的。这地牢里不知是他敛收了多少百姓的钱财,咱们拿回的说不定就是咱们的东西!到了我手里,还能再转换成商品进入市场流通,落到贪官手里只能是他挥霍的资本。”
周恒无奈道:“娘子可别忘了,那有一部分是要分给难民的……”
“恩,我知道,咱们也要做点好事留名青史!”秦玥在里面抱着膀子斜躺着:“现在咱们只能救几十人的生活,日后阿恒做了高官,是要救助一方百姓的!若是官运亨通,当了什么丞相啊监国什么的,一句话就能让全国的百姓受益。可不得了呢!”
男子低沉的笑像夜里飘在河面廊坊的琵琶声,招人沉湎。
“娘子对为夫有如此厚望,为夫定不负所托!”
到了镇上还是夜半,正是人睡得沉时,小镇静若寒潭。
阿正和秦汇也一起睡的香,两人干脆留在镇上了,没再回周家村。
第二天,柳府的下人去给几人打水洗漱,院子却是一空,不知几人何时走的。
徐峥西屋里的小伙计醒来手僵脸麻,一看桌前的其他两人,与自己一样,昨晚他们竟是在此睡着了!三人忙起身收拾东西,少爷可是笑面虎,打杀起人来无人敢看!
徐峥迷迷糊糊一醒来就深觉全身的酸疼,动作一下便是骨骼间咯咯的作响声,且他处地潮湿,浑身冰寒,四肢将尽僵直。
他艰难翻身而起,忽觉身下有人。一看,身下人面庞潮红正闭眼睡的香。
这里是地牢?!他竟然睡在这里没有出去?徐峥不觉问自己,昨晚到底玩到了什么程度?
胳膊腿都是僵硬的疼,他扶墙沉呼一声。
地上躺着的李秋在徐峥刚醒的时候也醒了。昨晚他收拾好徐峥,就将自己绑了起来,扒开两人衣服让这人趴在自己身上。夜寒,也算是个暖身子的工具吧……
又是吸入迷药又是将徐峥一顿好打的,李秋也是累极,抱着这人的热源身体就睡过去了。
“演戏要全,不要让徐峥有任何怀疑的地方,否则功亏一篑!”醒来的李秋想到第一句话就是周恒跟他说的。演就演,当初他和杨潜能演,他也能演,有什么大不了的!
地上的人儿眉头忽颤,浅浅睁眼,正好看见起身的人。
“徐峥……”
他低唤一声,发觉身上凉,忙颤巍拉着衣袍将自己裹起来。男子手臂带动铁索晃动,响声清脆。
徐峥缓缓收拾自己的衣袍,又发现他的袍子多处被撕烂,已是没有原来华丽飘摇的样子,现在活像是披了件破烂袈裟……
李秋稍微一动作,突然也皱眉呼痛,脚趾紧缩。
徐峥温柔垂下眼帘:“怎么了?”
李秋抬眼看他,又迅速低了眉眼,跟新婚夜的小媳妇似的。
“……疼”男子咬唇,微白的脸庞染了羞红。
徐峥低笑,神情高深,俯下来与李秋一同说话,才蹲下却是一声沉叹。
啊,他的老腿!
他还从没有这么生猛的时候,竟然将自己都弄得浑身是伤!
“你怎么了?是不是也疼了?”李秋皱眉,小心伸手去拨他的衣服:“让我看看有没有坏?”
“不用!”徐峥声沉一摆手,袖口下滑,露出一截白腕,上有紫红伤痕。
李秋心里一滞,糟,搞过头了!
徐峥瞧见那紫红的伤,神色不明瞟向李秋,李秋往后一缩,抱肩盈眸。
“对,对不起,我把你抓伤了。我不会再,再犯了……”
徐峥胳膊一摇钳上他的下巴:“秋儿,昨晚辛苦你了!我觉得,你还是张狂一些好,你这样让我以为自己伤到你了。”
你大爷的,爷这叫演得好!
事实上李秋又往后缩了缩,低声道:“你,昨晚,吓到我了!伏在我身上睡了一夜,我整个人都是僵的……”
“那相公我给你揉揉?”徐峥伸手就往李秋腰上捏,恰好碰上他的腰眼穴。
极光一样闪过的麻痹颤栗,李秋身子一弓叫唤起来:“别别!你的手好凉!”
尼玛,麻死老子了!
徐峥微怔,看着自己的手低低道:“哦,这个地方确实是冷了。一会儿我多拿些炭盆来,就搁在你身旁,便不会冻到宝贝秋儿了!”
李秋笑:“这才对!但是也不能全都搁到我身边,一个就行了,我闻不得太浓的味道,这里又不通风!”
看李秋又变回张牙舞爪的狮子样儿,徐峥又是眉开眼笑,往他脸上吧唧一口:“好,满足你!”
“我走了,晚上见!”徐峥开怀,动作都变大了,起身猛了些,腰间咯吱一声。
他扶腰咬牙,转身,指指自己的衣服看李秋:“以后不可这般胡闹,看我的衣服,这是一身新的,给你抓成什么样子了?!”
李秋抿嘴犟道:“那还不是你太……”
徐峥大笑:“你这个小妖精!”
男人笑声难忍,一路酣畅出了地道。
李秋朝他背影作呕一声,徐峥你就是个熊!
那头,李君业终于从昏迷中醒过来。李秋看看他,将他的腰带扔过去。
“拿着绑好吧,挺冷的!”他淡淡道:“以后出去了好好养养身子。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李君业拿过腰带缓缓绑好,铁索下他的手腕红肿不堪,跟他的心里一样,千疮百孔,不能视人。
“李君业。”李秋看他一声不吭,晃晃铁链叫他,那头的人才抬眼看看他。
“我昨晚梦见周恒了。你知道的,你失踪那天他和杨潜借给你一把伞。知道你失踪了,两人内疚的很,因为他们前脚一走你就被人弄走了。”李秋声淡意深。
“他一直都在设法寻你。咱们,可一定要等到他们来救!”
“听到了吗?咱们得出去看太阳!”
李君业苍白的面隐隐僵了两侧,他怎不知周恒的好……那人远远看着就是温和之人。
“我知道。你放心,我会活着的。”
暗牢里瘦弱的男子像沼泽间生长的食人花,看起来弱不禁风,蔫黄没有生机。因为沼泽周围本就没有生物敢靠近。
徐峥院中三个小厮胆战心惊为徐峥准备了一应洗漱用品,心中庆幸今日少爷也起晚了,且心情甚好,虽然不知怎么回事他的新衣竟烂成了破布。
虽然徐峥身子僵硬钝痛,但那是他傲人资本的显示,他很高兴,昨晚终于要到了小秋儿,他心里窃喜,新县县学中人就是不一样。
徐峥任由下人给他擦脸,唇边不觉浮起邪气阴戾的笑。他已经在想,等县学再开学,是不是要多去看看,有没有更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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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章节被驳回吓死俺了,总觉得自己写了小黄书似的……/(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