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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如钰约她见面的地点是在湖边的一艘画舫里,沐芷汐到达的时候,他已经在画舫里等着了。
画舫的布置极为普通,在众多画舫中毫不起眼,看样子是花如钰临时租来的,沐芷汐一进到画舫中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
“师妹,你来了。”花如钰转过头来,原本神采奕奕的俊脸上满是憔悴,眼中布满了血丝,下巴也长出了青色的胡茬,像是忙了几天几夜没合眼。
他面前的小桌子上还摆着几只空酒坛子,看样子早已等候她多时,尽管看起来憔悴,却丝毫不减损他的帅气,反倒有种落魄的美感。
“你怎么了?”沐芷汐惊讶地问道,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怎么才几天不见,他就变成这个样子?
“你怎么住到逸王府去了?”花如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问出了他关心的事。
他才离开没几天,一回来就听说了她昨日在一品阁发生的事,当然侧重点是东方逸当众承认了她的身份,这件事在京城已经传疯了。
沐芷汐闻言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复杂……”
沐芷汐想了想,简要地把七公主去请皇上赐婚,她迫于无奈只得恢复身份,然后又住到了逸王府的事告诉了他,当然,省略了她和东方逸在一起的细节。
花如钰闻言微微惊讶,原来他离开的这几天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抱歉,我这几天有事,没能帮到你……”花如钰歉意地说道,他是她的师兄,是她信赖的人,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却没能在她身边,让她独自面对了这么多事。
沐芷汐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现在不都解决了吗?”
这几天她的心情也历经了许多曲折,圣旨下来的时候她确实也曾觉得彷徨无助过,但后来好在跟东方逸互相表白了心意,有了他在,一切都变得简单多了。
“那你住在逸王府是因为要暂时避难还是因为……你喜欢他?”花如钰的声音有些艰涩,带着几分疲惫,却又急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沐芷汐想了想,说道:“两者兼有吧。”
花如钰桃花眸中闪过一抹少见的黯淡,抬手揉了额头,仿佛头疼得十分难受的样子,“那你们现在是在一起了?”
现在全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了东方逸当众承认她是他的女人的事,不得不说东方逸的手段实在是高明,这么一来,沐芷汐就被贴上了他的标签,无论是谁都不敢轻易动她,包括花如钰。
“嗯。”沐芷汐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不由开口问道:“师兄,你是不是不舒服?”
从一进入画舫开始,沐芷汐就发觉今天的他与平时很不一样,平时他无论何时出现,都是一副风流倜傥、潇洒自如的模样,仿佛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烦心,而现在他却多了几分消沉。
之前玄参禀报给东方逸的时候,她也在旁边听到了,花如钰最近是在找一个人?难道他消失的这几天就是在忙着找人?到底是谁对他来说如此重要?
花如钰摇摇头,说道:“没事,就是太久没休息了,有些累了而已。”
岂止是累,简直是头痛欲裂,这几天他身上也发生了不少事,其中最令他震惊的一件就是他刚回到京城,就听到了沐芷汐成为了别人的女人的消息。
“师兄,你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忙?”沐芷汐猜测他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以前总是花如钰帮她,她也打心底里把他当做半个亲人,现在看到他遇到了困难,她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花如钰闻言一愣,随即笑道:“我怎么忘了,师妹如今的本事也不小了……”
“所以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不妨直言,反正你我之间也不是什么外人。”沐芷汐说道,虽然东方逸曾经提醒过她花如钰不是个简单的人,让她离他远些,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花如钰不是个坏人,并且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我在找一个人……”花如钰举起酒坛子,喝了一口酒,语气中带着沮丧、失望、甚至是无望。
“什么人?”沐芷汐下意识地问道。
“我大哥……”
……
花家在西陵国也曾经显赫一时,原因自然是因为花家出了一位异姓王爷,异姓封王,这是多么荣耀而显赫的事,然而这荣耀和显赫没有持续多久便没落了。
事情从头说起,西陵国的内政一直很乱,皇子间争夺皇位的斗争很激烈,每一次政权的更替都伴随着腥风血雨,西陵国现任的皇帝叫西门雷炎,西门雷炎原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却在二十多年前的争权夺位中脱颖而出,从而坐上了皇位。
而花如钰的父亲就是西门雷炎的部下,为西门雷炎打下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西门雷炎当上了皇帝后,自然要给予嘉奖,没错,花如钰的父亲就是那位受封的异姓王爷。
西陵皇帝赏赐给花家良田土地,金银珠宝,府邸宅院……花家也一时受尽荣宠,然而过了没多久,西陵国与东川国发生了纠纷,两国又爆发了战争,花如钰的父亲领命出征。
这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的西陵国和东川国之间纠纷不断,动不动就打仗也是常有的事,西陵国的主将是花如钰的父亲,东川国的主将自然就是当时的大将军慕容昊天了,也就是东方逸的舅舅。
花如钰那时才八九岁,看到父亲领兵出征,不但没有感到伤感,反而感到无比地自豪,他的父亲是保卫祖国的英雄,定会大胜而归的。
而花如钰的大哥花景安那时已经十八岁,并且从小在父亲的熏陶下十分热爱军事兵法,便兴冲冲地跟着父亲一起出征了。
花如钰永远记得父亲和大哥出征那天的场景,全城的百姓都出来为他们送行,号角吹响,鸣金出兵,西陵皇帝亲自来送行,父亲和大哥骑坐在高头大马上,脸上带着的是自信与荣耀。
花如钰当时和母亲站在一旁,心中也是十分地激动,他甚至想着等父亲回来,他又可以跟学堂里的小伙伴吹嘘他的父亲有多厉害了,那时的他哪里知道这是他与父亲和大哥的最后一面?
战争能为胜利者带来荣耀,但它残酷的另一面便是能让失败者成为枯骨,花如钰的父亲和大哥这次出征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