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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虚弱,走路会摔,不时晕倒,怪我咯?
一下就磕晕了,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叶如月内心不无怨念。她原本只是想摔一跤意思意思就行,可惜没有控制好角度,直接给磕到假山上去了。
感觉不到伤口的存在,应当是没有见血,但隐隐的疼痛提示着她后脑勺上一个大包是跑不了了。至于又晕过去,真的不是她的本意,巨冤!
虽未睁眼,但空气中弥散的香料气息与身下床榻都十分熟悉,叶如月便知自己这是回到芙蓉阁了。屋里很安静,似乎没有人在,外间有些响动,她没有急着睁眼,坦然偷听。
说话的人虽然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但是也没有怎么拔高音调,叶如月听了半晌,也没能够听清楚多少句话,不得不放弃。
她模糊记得晕过去之前,似乎听到了大总管郑安的声音,如若没有弄错,说不得皇帝已经知晓此事。
叶如月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从身体好转到现在,哪怕深居简出依然无可避免会在其他人眼中落下印象。一步一步铺垫过来,再到今天这事,也是时候将这印象落得清晰一些了。
孟念语虽则品阶不高、心机不深,但贤妃既替她求情,自然是打定了主意要拿她做棋子而她本人也是甘愿替贤妃办事的。
叶如月不惧孟念语,可不会不将贤妃放在眼里,破坏了贤妃手里的孟念语这颗棋子,至少短时间内贤妃没有办法找她麻烦。留着孟念语,则不然。
眼见着摔倒了的人是她,眼见着磕着了的人是她,眼见着先前是孟念语找她的茬,还有那么多宫人作证,难不成众人会信孟念语的话,是她故意伤了自己来栽赃陷害么?便是贤妃,都不见得信。
虽则,信或不信,都改变不了任何事。
毕竟是她好心好意去同孟念语和好,希望解除误会,到头来,反而又被欺负了一回……难道不是她又蠢又可怜么?
说好的孟柔婉悔改了呢?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嘤嘤嘤,被欺骗了呢!所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心中郁结、无法理解、无比失落、大受打击,有什么不对吗?
巨冤!
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叶如月忙停止了心里的念叨,又努力酝酿了一下情绪,在心里组织着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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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儿垂眉敛目走在前边为皇帝傅见深引路,心中不无忐忑。
方才在正厅内,皇帝亲自坐镇郑安审问孟念语,又提问了他们一众宫人,虽未震怒,但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冰冷而压抑的气息,无不昭示着他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许是感念于看到傅见深这般关心在意叶如月,胆小的杏儿才没至于三魂丢了七魄,还能够好好的带路和回话。
傅见深走到床榻前,见叶如月还没醒,并未马上走开,反而立在那处不言不语。郑安与郑乐跟在他的身后,见状到底明了了他的心事,郑乐便转过身,对着杏儿说教起来。
“叶才人身子弱,你是她身边的大宫女,下边又管着那些宫人,眼看着是这个样子,哪有这么放任主子三天两头不是摔了就是晕了的道理?”
“若是连你们都对叶才人的身子骨不上心,不好生照顾着,那是要到什么时候才调养得好?要你们这些奴才又有什么用?偏你还是叶才人带进宫的,却一样是做不好,倒是真丢了叶才人的脸。”
教训奴才的话,自然没有傅见深来说的道理,便是郑乐这样的大太监亲自调|教,都算是很给脸子了。这么一通说下来,话是不重,可对着杏儿,也不能说轻。
杏儿不敢回嘴,只能连连应是,好生听着受着。她顺势反思了一下自己,又觉得自家小姐的身体本就不好,如今这般,已是大幸,便算不得是她多么无用或照顾不周。这些想法,她也仅仅是藏在心里,万万不敢说出口。
“你醒了?”
傅见深的一句话,将郑乐与杏儿的注意力都拉了回去。杏儿想看看叶如月是什么情况,却又不得不跟着郑安与郑乐一起退出去。
抬眼便看到傅见深正拿一双深邃的眸子望着自己,偏他一张脸冷峻异常,微抿着唇的样子禁|欲感爆棚,身为上位者的凌厉威严气场尽显。
美|色误人,诚不欺我。
人总是视觉系动物,对美好的事物都很难不喜欢,因而当下叶如月好不容易才把持住了自己,才不至于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她别开眼去看被训了一通的杏儿,只看见一片衣角,不得不转回了视线,心绪倒是平静下来。
傅见深在床沿坐了下来,又问叶如月,“头疼吗?”
叶如月摇头,没有说话。
傅见深看她脸上有茫然之色,便主动同她道,“朕念在孟柔婉生辰之喜又见她言辞凿凿道自己已经醒悟,悔恨当时犯下的事情,便免了她的责罚。却不知,她又做出这般伤你之事。”
“既是如此,朕必不能够让你白受了这委屈。”
叶如月看着他,仍是默不作声,迟疑的点了点头。
见她如此,傅见深不忍眉头微蹙,却只道,“你无须想得太多,日后好好养身体便是。动不动就晕了摔了,没得给太医添许多麻烦。”
顿时间,叶如月越发沉默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他才听见叶如月说,“好在没破了皮开了坑,否则怕是得给太医添上更多的麻烦。”她这话听着,竟似连同傅见深都怨怼起来。
不是感觉不到叶如月低落的心情,可傅见深仍是差点被她幽怨的模样逗乐。他到底绷得住,便越发冷冷说道,“头上起了甚大一个包,你倒还说得出这样的话。”
这么一句出了口,闹得叶如月干脆闭了眼,不吭声也不看他,竟然耍起脾气来了。
不知为何,傅见深忽而便想起当初桃树下叶如月气咻咻的模样,想逗逗她又得顾念着她脑袋刚磕了受不得刺激,一下觉得失了许多趣味。
于是,傅见深又在想,果然该帮她把身体养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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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消息称叶如月与孟念语之间又出了事,而当下皇帝也在芙蓉阁,蒋慧紧赶慢赶总算是没白费功夫,赶在傅见深离开之前到了。
打扮俏丽的蒋慧在傅见深面前盈盈拜倒,行礼之时不忘表明来意,几乎没停顿的说了好一通的话,表明自己真的是因为担心叶如月才急忙赶到芙蓉阁。
念在蒋慧对叶如月的一片关切之情,傅见深十分贴心的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了她们二人,还同蒋慧说,“叶才人心有郁结,你既同她关系好,便好好的开导开导她,免得她胡思乱想。”
刚刚请过安,又要行礼送傅见深离开,蒋慧的满心欢喜顿时间落了场空。偏生不好来了拍拍屁股就走,只得坐在床边装模作样劝慰起了叶如月。
“先时你同我说,要与孟柔婉解开误会,我便该劝住你的,否则不至于又吃了这闷亏。这事情,原就错不在你,陛下也是清楚的。只是,你又何苦呢?折腾出这些事情,没得有人瞧着你便不喜欢。”
蒋慧漫不经心的说着,全然没料到叶如月竟眼中含着泪望着她,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她心里吓了吓,回想自己的话,没觉得哪里说得不对,也不知道叶如月这是怎么了。
“蒋宝林说得很对,便是我自己愚笨不堪、蠢不可及,才会巴巴的想着跑去同人家解开误会,还执意要这么做。现今落到这个地步,便是自己活该,只是我想不明白,孟柔婉何以至于如此?”
叶如月言语凄切,神色悲伤,分明是受了刺激。
“陛下赦免了孟柔婉,你也道,孟柔婉是真的悔改了,我便就信了,可见我是如何的愚笨。原是身子骨便不好,又是这般的蠢笨,倒是应了那句话了,如我这样的,怕是只能够被人踩了……”
蒋慧不知道叶如月怎么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可听她的话越来越没分寸连忙捂住她的嘴,劝道,“叶才人可仔细些说话,”眼瞧着叶如月就要哭,先松开手,才继续说,“既晓得自己不够聪明,往后多绕着些人走就是,哪里至于这样了?”
叶如月摇头,到底没忍住低泣起来,“我便是想不明白,皇后娘娘、贤妃娘娘都为孟柔婉求情,陛下也定然是信她真心悔改,我自然也是信的。可是信了又如何呢?这后宫里头,除了蒋宝林,也没有肯同我亲近的别人,现如今,我又哪敢去信别人?”
听到叶如月相信自己,蒋慧顿时间心情就不一样。她原先还不知道,叶如月这么信任自己,瞧着叶如月哭成这样,真是可怜。
不过,蒋慧以为,叶如月有句话还是说对了的,她可不就是又蠢又笨吗?也是陛下对她还有两分兴趣又是小事,才偏袒她,等没了恩宠,她还能够怎么样?
想到这些,蒋慧的心情就重新变得舒畅起来。她掏出帕子递给叶如月,说话的声音都比之前柔和许多,“可是别为这些事情揪心了,说到底,不是还有我待你好么?”
一下子,叶如月哭得越发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