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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仿佛一直都在回荡着络青衣那句话,我,专治不服!
这声音冷如她手中的那把泛着皎洁银色光芒的清霜剑,镇住了不少躁动焦躁的心。
但台下的不服声依旧存在,这是在皇天学院的地盘上,他们哪里容得外人在此放肆!传出去他们皇天学院还有何名声?
瞧那小丫头只有黄玄之境,说出的话倒是很猖狂!真正有实力的人还没上场,她就不怕打脸打得太疼了么!
此时,皇天学院那端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所有人均向后退了一步,步伐很是整齐,只余低下头安静摸着腰间长剑的竹波峻。
竹波峻缓缓抬起头,唇边勾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身后的师弟师妹们想将他推出去,他又岂会不知?不过,他与眠月青衣这一战终究要打,避无可避!
络青衣笑着挑眉,微风吹起她青色的裙角,衬得她清滟之中多了些飒爽的英姿,她徐徐开口,浅浅勾唇,“竹师兄,那日多谢你相让,只是今日这一战,你我,势在必行!”
竹波峻微微一笑,同样身着青色长衫,他按着腰间的长剑,一步步走上竞技台,对络青衣轻轻颔首,道:“我对青衣师妹没有服与不服之说,今日此战,皆为各院荣誉而战!我不会留情,望师妹海涵。”
“竹师兄,你若使出全力,便是对我最大的尊重!念在你我玄技之间的差距,请吧!”络青衣让竹波峻率先出手,并非是因为她笃定这局能胜,而是她不想凭借两人之间的玄技差距取胜,既然比的是剑术,那就公平对战比上一场!若非竹波峻人品不错,她是不会给予皇天学院反击的机会!
“多谢。”竹波峻听懂了络青衣的话外之音,眸光扫了一圈台下期盼胜利的师弟师妹们,嘴角轻勾起一抹讽刺。
竹波峻一手按在腰间,缓缓将长剑拔出,剑身磨动剑鞘的噪音在竞技场的尤为清晰,此时无人说话,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两人出手,都在听着长剑出鞘的声音。
忽然,竹波峻手腕一停,他转头看向高台上的华主事,朗声笑道:“主事,这场比试我希望能破个例,我与青衣师妹如何比剑都不受到学院条例的制约,既然是为了学院荣誉而战,那么太多条例只会影响我们正常水平的发挥,若剑可脱手,我相信这场比试一定会非常精彩!”
“这……”华主事犹豫不决,他们皇天学院的人不擅长脱手比剑,这明摆着是竹波峻偏向络青衣,他心里是不想同意的,但这件事到底也不是他说了算。
“我同意,比试准备开始吧!”
华主事匆忙看向出声的白梵,神色有些尴尬,“院长……”他怎么能同意呢?
白梵对华主事摆了摆手,没有多说,华主事明白白梵的意思,他红着脸转过头,强自压下心底的不甘,“既然白院长同意,你们的比试,立即开始!”
华主事在心底冷哼,竹波峻虽不是他们皇天学院斗气最高的人,却是剑法最精妙剑术最精湛的人,他倒要看看,一个小丫头片子要怎么赢得这场胜利来履行她夸下的海口!
哼!不服?他就是最不服的那个人!
竹波峻点点头,继续拔剑,长剑一出,剑尖指天,那是一把浑身泛着青色光芒的曼陀罗花形宝剑,剑身细长,剑尖十分锋利,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青光。
络青衣手掌向下一震,那把插在竞技台石面上的清霜飞跃而出,络青衣手握清霜,剑尖指地,清霜剑上满覆冰雪,雪花一寸一寸消化散裂开,惊了台下女人们的心。
这把剑真的太漂亮了!还能自动凝结出雪花,真是神奇!若她们也有一把,那该多好。
竹波峻特意多看了一眼清霜剑,身形瞬间出动,长剑在地面上划起浓厚灰尘,他身影在灰尘中穿梭,却能做到不染纤尘!
络青衣咳了一声,掌心一抬,一股强风将所有灰尘吹散,这时的竹波峻已经借着灰尘的掩饰抵达络青衣身前二十米的距离,络青衣还想抬手,却念起这是一场纯粹的比剑,她不该在动用风术。于是,她飞身后退,稍稍与竹波峻拉开些距离,便握紧清霜,剑尖直指竹波峻前胸,陡然向他冲飞划去。
竹波峻没有停步,手腕抬转,长剑有如长虹贯日一般气势恢宏,只听叮的一声轻响,两把宝剑碰撞在一起,两人几乎是同时撤离宝剑,一人矮肩一人微弯膝,宝剑再次相撞。
清霜剑压在长剑之上,长剑转眼间就覆盖了一层雪花,竹波峻能感觉到长剑上传来的凉意,他手腕一抖,不仅躲开清霜剑的压制,还将长剑上的雪花尽数抖落,雪花落在石面上,瞬息消化无踪,只剩下冰凉之感。
竹波峻笑着看了眼清霜,赞道:“这是把好剑!”
络青衣只看着竹波峻,意有所指,“某个人送的,即便不好,那也是最好的!”
竹波峻偏过头看了看高台上姿态懒散的墨彧轩,了然的点头,长剑再次出击,络青衣扭转身形,而长剑似乎知道她躲避的方向,每每当她躲过时,长剑迅速呼啸而至到达她腰侧。
原来是摸清了她剑势的走向!
络青衣勾起红唇,竹波峻,果然不能小觑!
她逆转身形,反过身将清霜剑向后抵挡,手腕轻动,一柄清霜剑吟阵阵,呲呲的火花从两柄抗衡的宝剑上迸发,宝剑上各自映着两人的眉眼,倏然,剑尖不再前进,两人同时将剑脱手,相互对着打出一掌,长剑破空,清霜跃击,当两人跃起至半空抓住各自的宝剑时还能感受到宝剑余震后的颤意。
竹波峻手腕一紧,长剑带有破竹之势冲络青衣袭来,竹波峻的剑术虽精,但他的剑气始终不够凌厉霸气,这也让络青衣钻了空子,转身扬手,清霜自动对上长剑那锋利的剑尖,两柄宝剑不断旋转,无数雪花从清霜上飘然洒落,有几片银白的雪花落在竹波峻与络青衣的肩头上,两人似乎没有察觉,络青衣一跃而起,抓握清霜向前一刺,长剑转了个弯,剑身折成半弯将清霜反弹而出。
络青衣飘落在地,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指尖传来的麻意传至她全身,手腕的酸痛令她松了松手腕,她咬了咬唇,陡然将剑势一转,清霜破入长空,剑吟声比方才更为清亮,她运起一招万里飞花,更浓密的雪花从天而落,这些雪花落在地上不仅没有消散,反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络青衣将剑气注入雪花之内,雪花变成袭人利器,尖锐的五角刺破了竹波峻的青衫,划开他雪白的里衣。
有几名爱慕竹波峻的少女红着脸低下头,虽然心里担忧,可这个时代的人到底是没有勇气去看衣料被划裂的竹波峻。
络青衣才没有那么多顾忌,漫天霜雪只剩下凌然厉气,离竞技台近些的学生受不住这彻骨的寒意,纷纷向后退了几米,紧了紧衣服,又仰着头继续观看。
竹波峻扫了眼衣料上划开的几道口子,笑了笑,“青衣师妹,这件衣裳是我自己做的,如今被你划坏了,是否能赔我一件?”
络青衣紧皱眉头,唇瓣松开,血痕突显,“是你自己做的?”
“一针一线。”竹波峻面色沉稳,不见一丝慌乱,即便处于劣势,也依旧保持着君子之风。
络青衣突然笑了,清声道:“好!这场比试若我输了,便赔你一件!”
“嗯?”竹波峻淡挑眉头,握着长剑环绕半圈,青色的剑气将飘落而下的雪花击碎,他持剑发起攻势,将长剑压在清霜剑之上,蹭向清霜的底端。
他的目的是要络青衣将剑脱手,再以剑挑开清霜,将长剑落在络青衣肩头。
络青衣发现其中端倪,手中的剑蓦地一松,清霜直直向下坠落,脚尖一个轻踢,竟然反守为攻,清霜破空刺向竹波峻的胸口。
竹波峻连忙收回直刺的长剑,咣的一声,将清霜打回,可这一招却震得他手腕发麻,几乎将长剑掉落在地。
络青衣抓住迂路折回的宝剑,飞身而起,身形停顿半空,连甩出两道剑势,竹波峻忙飞身迎击,他立在络青衣对面,两人在半空中对打起来。
络青衣招式轻盈,与竹波峻打着打着就飞到竞技台旁的湖泊之上,二人旋身落在湖中的圆台,圆台并不稳,而是在波光荡漾的湖水中轻晃。
竹波峻皱眉看着脚下的圆台,尽量保持平衡,圆台晃动的频率稍缓,他足尖一点,抬剑直击,络青衣同样点起足尖,起身避过这道剑芒,身下的圆台却晃动的更加厉害,她反身后飞,落在另一座圆台,右脚点在圆台上,左脚向后抬起,划起一剑挥出阵阵白光。
竹波峻微侧身子,横剑猛挥,两种力量相互撞击,砰砰砰——四周的湖水炸裂开来,激起足有一丈高的距离,哗啦——湖水又落,水中有几条鱼浮起,白色的肚子朝上,随着湖水逐流到湖边。
无妙一瞅,突然乐了,“今晚小爷给你们做烤鱼吃!啧啧,这两人真能打,连湖里的鱼也不放过。想来皇天学院的鱼比其他地方的香,你瞧瞧那鱼眼睛,又大又圆,到死还心有不甘呢!”
无妙故意加大声音,对面皇天学院的学生又岂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有人恨恨的握紧拳头,狞声回道:“你别得意!”
“嘿!我就得意!怎么着?有本事你来打小爷啊!你以为小爷怕你?”无妙撸起袖子,就看说话的那个人不顺眼,他鄙视的吐了口吐沫,那人愤怒上前,却被其他的学生拉住。
无妙翻了个白眼,哼!一帮仗势欺人的东西!
百里梦樱拉了拉无妙,小声道:“在人家底盘上别惹事,到头来还不是青衣给你收拾烂摊子?且看看这局输赢吧!我就希望能快点结束,青衣旧伤时刻都可能发作,她说了不想在关键时候掉链子,但是在这么打下去,她会吃亏的。”
无妙眸含担心,他就是杀杀那帮孙子的气势,也没真想和他们打起来,可百里梦樱的话算是提醒他了,他扭头看着墨彧轩,嘀咕着:“如果我姐真坚持不住了,你说他会不会见死相救?”
百里梦樱在心底诽谤,我能说不会吗?
“喂!”无妙见百里梦樱不回答,便问向水无痕,“你说会不会?”
水无痕淡淡的笑着,“我也不知他会不会,若青衣真发生了意外,我一定会马上飞过去。”
无妙拍着水无痕的肩膀,凑近他面前,声音极低,“水无痕,小爷越看你越顺眼,不然你来当小爷的姐夫得了!”
水无痕眸底划过一抹清光,淡笑着没有说话,当无妙的姐夫吗?听起来…很有吸引力呢。
湖面上再次炸开水花,这回连带着炸裂两座圆台,水无痕抬头望去,便看见先掉入水中的竹波峻,竹波峻从半空掉下湖中,激起一米高的水柱,皇天学院那边立即爆发出一句,“竹师兄!”
络青衣没踩到支点,噗通——她也落入水中,掉进湖里的时候她闭上了眼睛,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她的一世英名啊!一定是毁在今日了!
这一局的输赢已经没有悬念,相比于皇天学院的死气沉沉,龙腾学院这边人人雀跃,有人吹着口哨,脸上满是胜利后的喜悦。
不对!水无痕手掌一握,湖面上没了波纹,不仅竹波峻没有上来,就连青儿也没看见任何身影!
糟了!
百里梦樱面色一变,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大声喊出:“青衣不会游泳!”
什么?阙天休立即从椅子中站起身,面色一变,眼角却有一抹白色身影飞快的飞向湖泊,他暗自松了口气,眼里有着藏不住的兴奋。
水无痕向前走了一步,还没走出第二步,眼前便飞过一道白光,他闻着悠悠袭来的幽兰香,脚步一顿,只听人落水的声音,他没看湖水,只是低下头,面容有些苦涩。
“该死!竹师兄也不会游泳!”皇天学院也有人想起这茬,不少人连忙奔下水,搜寻着竹波峻的身影。
“水无痕,你不是说我姐有事你立马冲出去吗?你快去啊!”无妙没看见墨彧轩划过的身影,一直催促着水无痕,心里干着急,他的水性并不好,没准自己下去也是沉底。
“已经有人去了。”水无痕抬头,声音有几分晦涩,他扯出一抹苦笑,遥手指向高台,“你看。”
无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赫然发现椅子中少了一人的身影,不知为何,他的心渐渐趋于平静。
一入水,络青衣就变成了旱鸭子,她先是扑腾了两下,可还是呛进了不少湖水,肺部传来火烧一般的疼痛,她逐渐感到窒息,余光一瞥,看见已经沉底的竹波峻。此时的竹波峻脸色绯红,已然陷入昏迷,显然比她喝下去的水还多。
络青衣紧紧的闭上嘴,艰难的又扑腾了两下,身体自然下沉,她伸手勾住竹波峻的腰带,反手一掌,想将他打回湖边,但她在水下根本不能凝聚玄气和灵气,这一掌打得软绵绵的,倒是令竹波峻大吐出一口水,转而又吞了一口。
络青衣抬手捂住他的嘴巴,但水流的流动终究不能被人力所为,脑中传达的昏迷感越来越强,络青衣脸色发白,肩膀上的伤口受到湖水的浸泡已经再次裂开,疼痛迫使她保持清醒的意志,可她明白,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眼见竹波峻的气息越来越弱,络青衣咬紧牙关,使用微弱的意念呼唤着空间里的三头小神兽,但她发现,玉竹,良姜以及沐羽不知被谁封印从而陷入昏迷!无论她怎么呼唤,这三个小家伙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络青衣感到背后一凉,能令她无知无觉而封住她的契约神兽的人除了墨彧轩,就只有白梵,这条空间项链本是墨彧轩之物,难道封住他们的人是墨彧轩吗?
为什么?就是不想给她留条后路?
络青衣脸上的水痕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湖水,她眸中露出一丝绝望,狠狠的一咬牙,舌尖渗透的血丝自湖水中蔓延,一丝丝血腥气向远处扩散,络青衣还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因意志逐渐迷茫,所以络青衣不顾胸腔内传来的灼痛,拼尽最后的力气将声息微弱的竹波峻打出了水面。
哗——
一人出水,一人入水。
皇天学院的学生们刚赶到湖边,就看见竹波峻从水中反向飞出,这明显是被人打上来的,他们极为愤恨,都已经输了,还要将竹波峻置于死地吗?!
有人接住竹波峻,按住其他要下水寻找络青衣的人,狠声道:“她如此对我们,就让她淹死在下面,这湖里可是有一条食人的白鲨,她若不葬身鱼腹,今日皇天学院蒙的羞耻谁去报?”
那些人看了看呼吸极弱的竹波峻,最后放弃络青衣那张绝美的容颜,想下去救她也不过觉得漂亮的一个女人死了可惜,但如果她活着,今日皇天学院输给龙腾学院的仇的确没法报!
高台上的凌圣初将他们的话听进耳里,唇边勾起的弧度冷然,对凌白一挥手,凌白会意上前,弯着腰道:“公子,何事?”
“将那几个人都记住,待墨彧轩上来,交给他处置。”清冷的声音甚至比络青衣那把清霜剑还要冷,身边的几位长老听见这句话,浑身一颤,紧紧的握着木椅手把,却不敢出声。
凌白扫了眼湖边狞笑的几个人,唇微弯,点头道:“是。”
水下的络青衣缓缓闭上眼睛,她不信没人来救她,脑海中闪过几张脸,最后停下的墨彧轩那张如玉的俊颜,她轻轻勾着唇角,倔强的坚持不肯昏迷。
蓦然,唇瓣覆上一抹冰凉,她倏地睁开眼,入眼处,是那张想念深入骨髓的脸。
这一刻,他面上没了笑意,紫色若琉璃般清透的眼眸愈发深浓,性感的薄唇与她失色的唇瓣相贴,虽然冰凉,可对络青衣来说却好似有着无尽的温暖。
他传递着呼吸,鼻尖嗅到一丝血腥气,眸内闪着一抹幽冷,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腰肢,似乎并没有想将她带上去的意思。
渐渐恢复的神志的络青衣轻轻的推了下他,墨彧轩好像没有吻够,浅尝辄止对于他来说连望梅止渴都不算!他强势的深入亲吻,眸光落在络青衣绯红的小脸,紫眸内碎尽了温温笑意,他在她唇边又轻啄了下,长指缓缓抚上眼前这张小脸,眸底划过一抹黯然。
为何,他脑中还是没有任何关于她的片段,他想零星的拼凑,可就算零星的画面,也没有出现。
络青衣回抱住他的腰,墨彧轩的腰身不宽,可络青衣觉得,这是她抱的最费力的一次。
眸光不经意间瞥见了远来的白鲨,络青衣再次推着墨彧轩,发现没有效果,便咬着他的唇瓣,迫使墨彧轩眸中的暗红褪去。
墨彧轩抬头,自然也看到了那条闻着血腥味飞快游过来的白色鲨鱼,他微微侧开身,一手揽住络青衣,突然一飞而起,破开水面飞了出去。
两抹身影从水面飞出,破碎的水花溅在湖边皇天学院的几名男子身上,他们刚想怒骂,却不禁愣住,墨彧轩是什么时候下去的?他们就守在湖边,怎么没有看到?
破水而出的画面几乎映在每个人的眼底,清流神色微暗,眸中掀起波澜,看着墨彧轩抱着络青衣一步步走上竞技台。
众人神色各异,尤其是华主事最为慌乱,他本以为络青衣在墨彧轩心底没了份量才敢对络青衣那般说话,现在他清晰的瞧见墨彧轩眸底的那抹温柔,连连擦汗,他的好日子是不是快要到头了?
络青衣大吐出几口水后便躺在墨彧轩怀里没动,她想,有多久没被他抱在怀中了,两个月?三个月?还是…五个月?
几近半年的时间,他们未曾相见,若非她随阙天休来了斗泠大陆,他们可还能相遇?
可偏偏,遇见他日,还是他失忆之时。
墨彧轩抱着络青衣走到竞技台最中央,他微微抬头,露出那张面如冠玉,潇洒俊美的容貌。墨彧轩唇角一扬,轻漫道:“华主事,比试成绩可以公布了。”
华主事下意识的身子一颤,墨彧轩说的是可以公布,连一声询问都没有,他身为本场主事,这面子怎么挂得住?
“九皇子,眠月青衣破坏比试规则,还妄想在水下加害皇天学院的学生竹波峻,您觉得这场比试…”华主事停顿了一下,硬着头皮开口:“这场比试是否不能判定眠月青衣为得胜者?”
四周响起吸气声,龙腾学院每个人都义愤填膺,这何止是可恶?简直太没天理!
青衣不识水性,怎么会在水下加害竹波峻?再说若想加害,为何是竹波峻从水里飞出来,而青衣还在水下?
更可笑的是什么比试规则!明明先破坏规则的人是他们学院着的呼延迟,怎么还有脸面倒打一耙?
墨彧轩笑意悠悠,面上没有一丝变化,他低下头看了眼神色异常幽冷的络青衣,挑眉轻笑,“若不能判定,那这场比试的结果是什么呢?”
华主事站在高台上看着在众人救治下转醒的竹波峻,唯恐他说话,于是赶忙道:“自然是判定双方平局,至于眠月青衣在水下对竹波峻做了什么,我们皇天学院都可以不追究。”
“哦?”墨彧轩扬起声调,唇瓣刚启,便被一只小手按压在了唇角,他抓着络青衣的手指轻轻的吻了下,络青衣咳嗽了两声,声音还有些嘶哑,“你先放我下来。”
墨彧轩瞅了眼她肩膀处晕染开来的血迹,眸色一深,抬手在她肩膀处一点,止住了鲜血,缓缓将她放下。
络青衣收回搭在他颈后的手,抬手指向华主事,面色冷然,厉声道:“华主事,别把话说的像是在可怜谁!你不想追究我在水下对竹波峻所做的事儿,我可不愿意!我今日偏要追究,让你睁大狗眼好好看看,到底是谁,在可怜谁!”
华主事脸色煞白,他感觉到络青衣这话里有话,莫非他们都想错了?络青衣并没在水下加害竹波峻?可若没有,竹波峻怎么会从水里被打飞上来?
络青衣放下指着华主事的手,她身上的衣服湿透,低头瞅了眼,便用内力蒸干,随后转身望向竹波峻。
竹波峻已经苏醒,他听着络青衣的话,嘴角不由扯出一抹僵笑,旁边的人还在鼓动,“竹师兄,你别怕她!她以为有墨彧轩撑腰就可以横着走了?切!把你在水下发生的一切都说出来,让院长评评理,看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竹波峻脸色很难看,除了络青衣,他没看任何人,当时他虽然昏迷,却还存有意识,因为他知道络青衣都对他做了什么。
他到底要不要说出来?如果说了,意味着皇天学院的颜面将彻底尽失。
如果不说,丢脸的就是络青衣,她被逐出学院事小,日后再不能踏进斗泠大陆事大。
络青衣毕竟对他有恩,如果不是她,想必现在自己已被淹死了。
但学院栽培他多年,同样是报答不完的恩情,如果没有皇天学院,就没有今天的竹波峻。
一时间,竹波峻为难起来,理智告诉他将一切说出来,可他也有私心,私心告诉他不如保持沉默。
络青衣的俏脸还向下滴落着晶莹的水珠,她紧紧的抿着唇,不仅是在等竹波峻的回答,也是想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救错人。
莫非当真如同梦樱所说,她太心软,所以总是吃亏,总要经历些教训才能成长吗?
“眠月青衣,看来这一切都是你在强词夺理!竹波峻不说真相,估计是怕你身边的人,到了现在,你还想狡辩什么?”华主事找准时机,也不管自己的话是否招惹了墨彧轩,毕竟他们这边人多,就不信墨彧轩真能为了这么个小丫头闹起来!
“狡辩?”络青衣低头冷笑,“华主事,你这么心急想要治我的罪,银子真是没少拿吧?”“你胡说什么!”华主事眼光闪了闪,络青衣扑捉到他眼底的虚心,心下疑惑,她第一次踏进斗泠大陆,在荆胜谁和她有这么大的仇恨?
络青衣再次看向竹波峻,见他依旧为难,红唇勾了勾,笑道:“竹师兄,我时间宝贵,请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你若不想说,完全可以编出一套说辞,我不在意,真的,我只会一脚踹你下去,让你好好回忆回忆。”
这女人还搞威胁?这话听在耳里的学生心有不满,但当他们看见墨彧轩眸底的那抹深沉,终是没敢动作。
竹波峻脸色青白,衣衫还在滴水,他抬手摸在络青衣推过的位置,忽然笑出声,在众人的目光下坦然开口:“若没有青衣师妹将我打上岸,想必你们现在连尸体都见不到!”他并没忘记水下有一条凶狠的白鲨。
此话一出,满场哗然,众人惊愕,唯独白梵面色平静,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竹师兄,你是说…她救了你?”还有人不相信,他看的没错啊,是络青衣一掌将竹师兄打上来的,难道不是想置他于死地吗?
“是。”竹波峻站起身,对着络青衣微微一笑,“她不止一次的想将我推上岸,青衣师妹于我之大恩,竹波峻记此一生。”
墨彧轩眸中的笑意突然冷了下去,这臭男人敢记着他家小青衣一生?他看竹波峻当真是活够了!
络青衣并没感受到从她家爷身上散发出的浓浓酸意,反而对竹波峻轻颔首,面上还是有着几分感激,感激竹波峻的选择让她知道自己拼尽全力没有救错人。
“华主事,你可听清楚了?”这一次,络青衣咄咄相逼,她冷笑着转回身看向高台上想要找地缝钻进去的华主事,特意嘲讽出声:“这回您是不是该问问,到底是谁,不想追究?”
“你…你…”华主事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根,他伸手指着络青衣,眼中怒意集聚,这丫头当众毁了他的颜面不说,竟然还不肯放过他,非要问出最后的结果,她就不怕得罪了院长,日后吃不了兜着走么!
没有人发现,此时华主事身后的评委席上,有一名淡漠清冷的白衣男子从宽大的袖中弹出一抹玄气,那道玄气打在华主事的腿上,华主事身子一歪,直直的从高台上掉了下去。
高台之所以称之为高台,是因为它距离地面有近五十米远,华主事哪想到他会从高台坠落?慌忙中召唤契约神兽,但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神兽被人封印,能做到这份上的只有两个人,他后背朝下,白着脸看了眼墨彧轩,视线最后落在白梵的身上,眼中恐惧越来越浓,原来是……他。
坐在评委席上的长老们一看华主事掉了下去,立刻站起就想飞下去营救,却听见一声低斥,“坐下!”
白梵扫了几名长老一眼,那些长老神色一凛,立马明白了白梵的意思,他们手心里都是冷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华主事摔成了肉泥。
全场中大概只有就有无妙敢拍手叫好,他啧啧地笑着,抻着脖子向那里看,哎哟!那摔得叫一个惨不忍睹!
无妙跟百里梦樱借了一根鞭子,用手折了两下,试过鞭子的柔韧度后,拿着鞭子走了过去。
“无妙,你干嘛去?”百里梦樱稀里糊涂的就把鞭子给了他,瞧着无妙走远,连忙问道。
无妙得意的挑眉,转过头笑嘻嘻的开口:“小爷我去鞭尸!”
“啊?”百里梦樱脸色一变,鞭尸?都摔成那样了还有什么尸可鞭啊?
无妙啐了一口,又道:“小爷总不能白白忍着他的气,是我姐说的,比试完了,想怎么揍怎么揍!小爷我现在只是听我姐的话,有错吗?”
瞧瞧!直接把络青衣搬出来了,这话说的好像他鞭尸是一件多么理所应当的事情。
络青衣嘴角一抽,臭小子,她是说了让他随便揍,但这人死了…
抬头望望天,络青衣摸了摸鼻子,继续想,反正都摔成那样了,正好鞭打的烂糊点儿再包上两片荷叶丢到狗舍里喂狗,可就怕连狗都不肯吃他的肉,那无妙算是白忙活了。
“院长!”长老们看着无妙一鞭下去,血肉横飞啊,不忍的站在站起来,很想下去阻止无妙的举动。
“坐下。”白梵的声音从头到尾都是那么平静,对于无妙的动作他好像没看见一般,眼睛直视着高台上的络青衣,眉头微微一皱。
皇天学院的学生们看着无妙鞭打华主事的尸体,一个个把嘴闭得严实,就算他们想抗议,也不能抗议,院长都默许了的事情,他们还敢说话吗?
无妙一鞭一鞭的数着,直到他手酸,这才挺下来,仰头朝络青衣笑笑,“姐,我一共打了他一百三十八鞭,算是给你出气了!”
“将鞭子丢了吧,沾过他的血肉,媚儿也不会再要了。”
“好!”无妙嫌恶的将鞭子甩开,运起轻功跳开几步远,一下子窜上竞技台,瞅着络青衣肩上的血,拧眉道:“又发作了?我扶你下去?”
络青衣摆手,一手按在肩头,看向高台的长老们,缓缓笑道:“还没公布比试结果,我怎么能下去?”
这场比试,从一开始她就只是求个结果!先前她和无妙说过,能在不公平中取胜才能映衬他们的本事!
墨彧轩揉了揉眉头,身上白色的锦袍已经全干,可他低头看着这身衣服,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台上这两人还把他视于无物,这让他心里泛起一丝委屈来。
一名长老无法压抑怒气,腾地站起来,指着络青衣怒道:“华主事已经说了比试结果,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没将你驱逐出斗泠大陆就已经足够仁慈,眠月青衣,你别挑战我的底线!”
阙天休也随之站起,指着那位长老的鼻子大骂:“老东西,你他妈再说一句?你敢欺负青丫头,我阙天休第一个扒了你的皮!”
墨彧轩斜睨了阙天休一眼,敢抢他的活儿?不过这老头子的话还挺中听的!爷近来比较大度,不和他一般斤斤计较。
“底线?”络青衣笑容魅惑,清滟的小脸上还落下一滴滴水珠,她站的笔直,即便是刚在水里经过生死一线,也依然不见她有半分狼狈。
络青衣轻笑着看向那位说话的长老,衣袖一扬,转眼间手中握住那把清霜,手腕一转,无数雪花飞向那位长老,带着极寒的凌厉。
那长老出掌想击碎雪花,可他还没抬起手,一身斗气就被压制住,他身体一软突然跪在高台上,因为压制他的有两股不同的力量,一股来自面色平静不为所动的白梵,一股来自笑意盈盈轻浮飞扬的墨彧轩。
袭来的雪花刺破他的衣襟,他能感受到冷入体内的寒意,那雪花好像冰冻住了他浑身的血液,一瞬间,他双唇失去血色,颤抖的说不出话。
“这…算不算是你的底线?”络青衣又一扬手,顿时那长老身上的衣襟被撕裂开,冰冷的雪花割裂他的肌肤,一丝丝鲜血从他皮肤表面流出,他既羞愧又愤恨的盯着络青衣,眼露凶光,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络青衣抬手,将凌乱黏在颊边的发丝勾到耳后,继续微笑道:“我说等着你们公布完全是给皇天学院的面子!输赢已定,谁敢说我不是赢者那一定是他心瞎。还以为华主事的下场会让你们有所忌惮,可结果看起来令人唏嘘呢,你说我有什么不满意?我还真就告诉你我哪里都不满意!不管等多久,你们之中也不会有人开口说出今日的比试结果,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不配念我眠月青衣的名字!”
高台上除了凌圣初与白梵,其他人皆是神色一震!
他们想不到,竟能从一个小丫头嘴里说出这样的话。今日皇天学院做的确有些过分,但她想要的,她已经得到了,为什么不给皇天学院留下最后一丝颜面?
清流微微抬起头,清澈的眸子涌起一抹暗色,这几个月中,络青衣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可以说,她是每天都在成长,每天都在变化,即使变化细微,但他都能发现。
今日的络青衣好像与以前不太一样了,可如果说她是哪里不一样,他说不出来,毕竟她曾在青桐城就说过震撼人心的一番话,唯一有区别的是,今日,她做到了。
对,就是这点,她曾经所想,她曾经所言,她今时今日,都做到了!
依靠她自己的力量,彻底让人为之敬畏!
当然,一些不长脑子外加不怕死的人除外。
络青衣勾唇浅笑,睐了眼低头不知想什么的墨彧轩,眸子环扫众人,在阙天休激动的神色中扬声开口:“今日的比试,龙腾学院眠月青衣胜!”
也因为只有她,才配公布自己的结果。
水无痕抬眼,眸光一直落在络青衣身上,他早就该想到这一日,她站在人前,无所畏惧,无双风华。
这样的她,才配站在墨彧轩身边,这样的她,才会让人更加不想放手。
脑海中浮过她曾经说过的那句话,谁说女人不堪大用?
呵…现在谁敢说,女人不堪大用?!
比试结束后,皇天学院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的离开竞技场,白梵离开时走过络青衣身边,留下了一句话,“丫头,没想到我封住了你的空间,封印了你的神兽,你还能获得胜利。呵呵,做的不错。”
络青衣目送着他离去,原来是白梵封印了她的契约神兽,络青衣再一感知,玉竹和沐羽嗖的一下子从空间里蹦出来,急急忙忙问着:“主人,青衣主人,你怎么样?小沐沐(玉竹)担心死了。”
络青衣安慰了他们两句,又让他们回到了空间里休息。
还有几名皇天学院的学生对络青衣投以仇恨的目光,络青衣装作没看见,不是说了专治不服吗?这些人怎么不找她来治治?保证免费,童叟无欺。
“嘶——”络青衣倒吸着冷气,肩膀上传来的疼痛令她皱紧眉,无妙赶紧将她扶住,“姐,你怎么了?别吓我。”
络青衣咬着唇小声开口:“我想晕。”
“什么?”无妙感觉络青衣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他哇哇大叫,惹来墨彧轩探究的眸光。
实际上从白梵皱眉那刻开始,她就已经快坚持不住了,要不是凭着强大的毅力支撑,估计她在还没开口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已经晕倒了。
络青衣强撑着意念,在无妙怀里低声道:“好弟弟,把我扶给墨彧轩,我要在他怀里晕。”
“啊?”无妙诧异,摸着络青衣的额头,“姐,你怎么净说胡话?他现在根本就不记得你,刚才在竞技台上也没说一句护着你的话,你怎么这么想不开要晕他怀里?万一他一脚再给你踢进湖里呢?听你好弟弟的话,你还是晕我怀里吧,我虽然抬不动你,可那不是还有水无痕呢嘛!”
络青衣瞪了他一眼,声音一柔,“好弟弟,你姐姐我是真支撑不住了,现在嗓子疼肝疼肺疼哪都疼,方才他在水底下亲了我,就冲这个,我也得让他照顾我是不是?”
“那混蛋把你忘了还敢亲你!”无妙咬牙,脸色一黑,可这不是重点啊!
“所以我更应该让他照顾我啊!”比如以身相许什么的……这话络青衣没敢说出来,不过她就是这么想的。
无妙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只是把她交给墨彧轩自己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无妙在心里偷笑,他想出一高招,于是对着墨彧轩大喊一声,“喂!我姐姐晕倒了!”
墨彧轩本来就看向他们这里,一听这话,立马快步走过来,在接过络青衣的同时忽略了两眼一翻直直扑向地面的无妙。
没错,这就是他的高招,反正墨彧轩要照顾人,不如一次就照顾两个,他还能时刻观察着墨彧轩会不会欺负这女人。
可惜墨彧轩将已经昏迷彻底的络青衣打横抱在怀里的时候就已经大步走开,无妙哪里知道墨彧轩根本没搭理他,就在无妙即将躺在地上的时候,一双手将他接住,无妙以为这人是墨彧轩,便一声没吭的躺在那人的臂弯里睡着了。
奕风眉头紧锁,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无妙,有些手足无措,却发现他已经睡熟,奕风的嘴角一歪,无妙的睡眠质量还真好,前后应该不过几秒钟吧。
于是,奕风只能抱起还发出了轻微鼾声的无妙离开了竞技场。
在络青衣离开后,百里梦樱也随着凌圣初离开,场内只剩下清流与水无痕,清流拂了下长袖,侧头看向水无痕,优雅一笑,“水无痕,你离开吧,你赢不过他的。”
水无痕听后扬眉,不以为然的淡笑,“离开?你觉得到了现在,我还能离开吗?况且…”他低下头,指尖拂过袖角,淡淡道:“我赢不过谁?他是谁?我为何要与他相比?”
“水无痕!”清流移开眸光,声音中多了一抹冷凝,“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选择离开。”
水无痕蜷起指尖,对着清流淡淡一笑,缓声道:“你不是我,没权利替我做决定。没人会在乎我离不离开,我只在乎,她要不要我离开。因为她从未对我说过离开的话,所以水无痕不会离开。”
“如果她提了呢?”清流转头看向他,“爷回来了,你觉得你还存在他们之间,这合适吗?”
“哪里不合适吗?墨彧轩没失忆的时候我在,他失忆后我依然在,你觉得我应该离开吗?”水无痕轻轻笑着,“只怕就连墨彧轩也不想我离开。”
清流心里一紧,优雅的面上出现几分慌乱,他陡然将声音压低,“现在收集了几件神器?”
“不知道。”水无痕摇头“我只知道,如果算上女娲石,青儿身上有三件。”
清流没在说话,只是那清澈的眸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目锋芒,他又看了水无痕一眼,抬步离开竞技场。
水无痕看着清流离去的背影,唇边再次浮起一抹苦笑。
入夜,络青衣在陌生的床榻上醒来,她忽然从床上坐起,环顾四周,才意识到这里是墨彧轩的房间。
她穿鞋下地,刚走到桌边,拿着水杯还没等喝上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谁让你动爷的东西?”
哟!喝他一口水还不行了?
络青衣端着水杯转身,见墨彧轩懒散的靠在门边,双臂环胸,眸含笑意的向她看来。
“下毒了?”络青衣抬高水杯,却听某人轻漫地回答,“没有。”
“没下毒我为什么不能动?”络青衣拿着水杯与他僵持,她今儿个就不信了,她还不能喝他一口水了?
墨彧轩眸光闪了闪,缓缓道:“因为你手里拿的是爷的东西,爷没让你动,你就不能动。”
“爷这么霸道啊!那水里的时候我还没让你亲呢,你凭什么亲我?”络青衣反唇相讥,觉得墨小贱是时候该收拾了!
墨彧轩呵的一笑,唇角的笑意渐渐蔓延,他缓步走进,双臂搭在络青衣两侧,将她困在怀里,低下头,声音一轻,“因为你是爷的女人,爷不仅能亲…”紫眸扫了眼她红润的唇瓣,偏过头在她耳畔继续开口:“爷还能做!”
络青衣沉着脸磨牙,这男人的无耻性子一点没变!本来还想让他因此照顾自己,现在看来,谁照顾谁还不一定了。
“让开!”络青衣未免将水杯里的水洒在他脸上,就只能握紧水杯,指腹泛白,以此发泄着心里的怒气。
“爷为何要让开?”墨彧轩又靠近她一步,两具身子亲密无间,甚至连一点缝隙都不留。
“我数三个数,你敢不让,别怪我动手!”络青衣真觉得自己是被气糊涂了,这样的话她都能说?就算动手她也肯定是被压制的一方,还数数?她脑子被驴踢了吧!
墨彧轩轻笑出声,低下头在她唇角轻啄了下,轻柔道:“三个数太多,小青衣数一个就够了。”
络青衣眼睛一亮,猛地抬起头,“你肯让了?”
墨彧轩抬起食指在她额头上轻弹,紫眸内笑意盈盈,“爷的意思是,不管小青衣数多少个数,爷都只有两个字,不让。”
络青衣噘着唇揉了揉头,怎么幻想和现实这么大的差别?她想的是这男人能在她受伤的时候鞍前马后的照顾她,结果现实却是醒来还要被这男人继续欺压。
墨彧轩看到她眸底的郁闷,心思一动,脚步向旁边移过去,同时将两只手负在身后,松开了对她的压制。
络青衣不解的看着他,这才几个数的功夫啊他就转性了?络青衣趁此时机向前迈出两步,突然发现身上的衣服换了,她咂了咂舌,问:“你给我换的?”
紫眸在她身上留恋一圈,墨彧轩笑着点头,“还有你身上的药也是爷给你敷的。”
“这身衣服哪来的啊?”络青衣摸了摸衣服质量,粗布麻衣,衣料呈暗蓝色,印象中她没有这件衣服,梦樱也没有,墨小贱怎么淘弄来的?
墨彧轩坐在桌边,拿过她手里的水杯,将水洒了出去,又倒出一杯热水放回她手里,这才好以整暇的开口:“爷让奕风跟饭堂扫地大妈借的。”
络青衣愕然,眼睛睁大,这身衣服是饭堂扫地大妈的?还是借来的?
这话听着太不可信!
络青衣撇嘴,哼道:“不是你让奕风去抢来的吧?”
墨彧轩眸底划过一抹讶异,“你怎么知道?这是奕风从她身上扒下来的。”
“什么?”房间里传出一声怒吼,奕风站在门口没敢进来,他手里端着一套络青衣的衣裳,想了想,还是端着衣裳站在门边,等候爷的传唤。
“墨彧轩!你丫的给我一扫地大妈的衣服穿我可以不吱声,但这身衣服竟然是从大妈身上扒下来的,你还讲不讲一点道理!”
墨彧轩垂眸,敛下眸中深深的笑意,看着自动跑进怀里的络青衣,悄悄的将双臂环在她身后,继续听她怒骂:“你给我还口!你别不说话!”
络青衣一把拽住他的衣襟,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处于怎样的危险境地。
“还口?”墨彧轩眸色深浓,意味深长的看向两片红润的唇瓣,络青衣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他的嘴,生怕他有什么不轨的行为。
“不是你让爷还口的吗?”墨彧轩咬了下她的手背,络青衣连忙将手放下,想要退出去,却发现自己已经送入虎口之中。
“呵呵。”墨彧轩低声轻笑,双臂一收紧,将络青衣揽了过来,络青衣向前踉跄,直接坐在他腿上,还没反应过来,唇上就落下一抹清凉。
络青衣眨了眨眼睛,不知作何回应,要说不让他亲吧,其实自己还挺想让他亲,可这混蛋连自己还没想起来,就这样让他得逞,心里咽不下那口气啊。
络青衣突然出手点住墨彧轩的穴道,推开他后一下子蹦出了老远,下巴一抬,哼道:“墨小贱,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我来,我就任你为所欲为。”
墨彧轩眸光闪了闪,必须是想起来才能变成禽兽吗?嗯,他会把清流奕风圣初都叫来,一起询问从前所发生的事儿,就算想不起来,但为了吃到嘴里,装也会装出一副恢复记忆的模样。
只是……她叫他墨小贱,还叫的这般熟悉,墨彧轩不由得想,这是爱称吗?特别的爱称?
门外的奕风发现里面没动静的了,连忙推开门,就看见络青衣被行动自如的墨彧轩逼至床榻上,络青衣打了个哆嗦,黑着脸问:“你没被点住?”
墨彧轩瞥了眼站在门口的奕风,眸底划过一丝不悦,笑盈盈道:“在你出手的时候爷就转换了穴位。”
“那你为什么要装作被我点住?”然后让她掉以轻心,在想要逃走的时候突然抱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拽了过来。
“唔,爷看你玩的开心,也就没打扰你自娱自乐。”
太打击人了!络青衣险些喷出一口血,这个腹黑嘴欠的男人她不想要了,现在退货还来得及么?
“爷…”在墨彧轩抬手欲撕开络青衣身上的粗麻布衣时,奕风及时开口止住了他家爷的暴力行为。
墨彧轩拧眉,回头给了奕风一记冷光。
奕风壮着胆子开口:“这身衣服属下得完整的还回去,您要是想撕,撕这个。”
说罢,奕风将手里的衣服抬起,络青衣眼尖的瞥见这是她最喜欢的那套衣服,她直勾勾的看着墨彧轩,那眼神是在说你要是敢撕,我就和你拼命!
墨彧轩以内力将那套衣服吸过来,丢在络青衣身上,随后懒懒道:“穿上。”
络青衣宁死不向强权低头,她倔强的仰头,小脸上写满了抗拒,冷冷一哼,将脸瞥了过去。
墨彧轩突然俯身,轻抚上她的脸,声音柔的几乎可以腻出水来,“乖,穿这个。”
“凭什么?”络青衣心一软,转头看向他。
墨彧轩低头轻笑,指尖在她眉眼上流连,暧昧地开口:“因为,爷只撕你穿过的衣服。”
络青衣脸色噌的红透,两只手握紧,敢问,世间还有比他更混蛋的人吗?!
再附一条,还有比他更懂得威胁的人吗?!
在墨彧轩手指探入的时候,络青衣忍泪在他目光下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奕风默默将门关上,默默退在门口,又默默退远了几步,却听见一阵脚步声,发现来人是清流,遂拦住他,道:“你等等。”
清流不解的挑眉,“我有事情要告诉青姑娘,现在不能进去?”
“不能。”奕风坚定的摇头。
“怎么了?青姑娘还没醒?”他是计算着时间来的,按理说这个时间一定会醒了,怎么还不能进去?
“九皇子妃已经醒了。”
“那怎么……”
“爷在撕衣服。”
清流:……
“确定…”清流深吸了一口气,沉重道:“爷只撕衣服吗?”
奕风听明白了清流话里的意味,不确定的点头,“可能吧。”
清流笑了笑,拍着奕风的肩膀,“行了,这事儿比较重要,我一定得通知青姑娘,要是爷怪罪下来我担着。”
“保重。”奕风对他点头,他要是不怕死的话,大可以推门而入。
清流摇头淡笑,走到门边,很有礼貌的敲了两声,“爷,我是清流,有重要事情禀告,现在可以进去吗?”
“进来!”屋里传来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愤怒,清流讶异的推开房门,就看见墨彧轩坐在桌边喝茶,茶杯始终挡着他的唇角,好像是在遮掩什么。
“什么事?说。”
“白院长说明日休息一日,后日进行最后两位学生的个人比试,白院长说,希望青姑娘能担任后日比试的主事。”
“她来担任?”墨彧轩挑了挑眉,随后对清流摆手,“那你和她说去。”
清流不解的看向里面,“青姑娘不在这里吗?”不是爷把她抱回来了吗?
墨彧轩喝茶的动作一顿,举起的茶杯并没放下,声音有些压抑,“她找饭堂扫地的大娘还衣服去了,你去饭堂找她。”
“是。”清流虽然疑惑,但也没问出声,他转身出门,墨彧轩将遮挡在唇边的茶杯放下,拿起桌上倒扣的镜子,一手按压上唇角,愤愤地低斥:“臭丫头,还口真狠!”
说完,墨彧轩微楞一瞬,那日他几乎说过同样的话,她咬得还是一样的地方!唇角的咬痕太深,这回他有两日都不能出门了。
墨彧轩将镜子扣了回去,眸光落在她跳窗而走的方向,嘴角轻轻勾起一抹轻佻的笑容,“嘶——”笑容收敛,墨彧轩收回目光,起身走到窗前,紫眸一眯,心想着他总得扳回一局,下一回,他要如何整治小青衣呢?
络青衣离开风苑,跑到饭堂后将衣服放下,灰溜溜的跳墙离开,她摸了摸红肿的唇瓣,忆起墨彧轩方才说的话,脸色一黑,妈的!这混蛋就算失忆了也不忘耍流氓欺负她!
下一回,哼哼,她得想个万全之策,要如何将他收拾的服帖呢?
当清流赶到饭堂后,只看到桌子上摆放整齐的一套衣服,他嘴角轻抿,转身走回月苑。
看来她刚来过这里,一定会先赶回月苑,因为怀镜伤势恶化。皇天学院除了她,也再不会有人替怀镜医治。
果然,络青衣想到怀镜的伤后跑回月苑,她看见忙前忙后的水无痕,赶紧问道:“怀镜的伤如何了?”
水无痕见到是她,眸光一闪,面色严峻,“情况复杂,怀镜伤势不断恶化,因为你也在昏迷,便没让人去风苑喊你,你快来看看,怀镜的伤要如何医治,还有一件事,怀镜在昏迷中也一直想要回那把定心镜。”
“什么意思?”络青衣突然抬头,什么叫一直想要回那把定心镜?
水无痕抿了抿唇,在她疑惑的目光下,缓缓开口:“皇天学院的人拿了定心镜便没归还,所以…”
话还没说完,水无痕怀中多了一瓶药粉,眼前已没了络青衣的身影,却有她的声音传来,“你先将这药粉敷在他的伤口上,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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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够啃吧?哈哈^_^,要相信我真的是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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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长评:
墨彧一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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