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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面皮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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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妙还真就想吼出第二遍凭什么,谁知道阙天休先一步把话堵在他前面,让他想吼两嗓子都吼不出去。

    水无痕从坑内跳出,轻叹一声,“都起来吧!还有一个时辰就要晨跑,我们先把这坑填平了,不然只怕院长扣掉我们的早饭。”

    “他凭…”无妙气鼓鼓的看见阙天休走出老远后转身,他忍着发火的冲动将话吞了回去,同时脸色黑沉的犹如一块煤炭,脸上写着小爷不爽四个大字,让百里梦樱起来后不由得离他有些距离。

    水无痕幻化出四把铁锹,让百里梦樱先回去休息,剩下他们四个男人一直劳累弯腰填土到天明。

    无妙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把将所有的怒火移到手中的铁锹上,手下愈发用力,硬生生将平坦的地面戳出好几个大洞来。

    水无痕看了他一眼,说道:“自己挖出来的坑,哭着也要填完,你挖出来的那些坑自己填平了。”

    无妙不敢在制造坑洼地带,立马将那些土坑填平,用铁锹使劲拍了拍,一扬手就是一层灰,差点将怀镜逼急了掏出定心镜把他定在那。

    ……

    络青衣走到追云殿门前,特意四下看了眼,发现没人跟着后便放心的跨了进去。

    可当络青衣走进殿中时,她看见追云殿内站着一名身材峻拔,优雅风仪的浅绿锦衫男子,眸光几经一变,络青衣停下脚步站在门口,不确定的出声:“清流?”

    浅绿锦衫的男子缓缓转身,露出那张如画的容颜,他缓缓露出一抹笑颜,对络青衣轻颔首,声音是说不出的好听,就如同他的人一般,给人一种清泉石上流的感觉。

    “九皇子妃。”

    久违的称呼,久违的人。

    络青衣眸底浮起湿气,她揉了揉眼眶,笑道:“何时来的?”

    “今日下午。”清流站着没动,清澈的眸子看着络青衣缓步走近,才低下头,继续道:“下午我去了皇宫,听守门的侍卫说九皇子妃已经来了龙腾学院,在我见过楚云后便来了学院寻九皇子妃。”

    “先坐。”络青衣差点忘记了让清流坐下,看这样子他是站了一个晚上,从她出门到她回来,期间应都不曾坐过。

    清流点头,坐在离他最近的那张木椅上,宽大的衣袖划过木椅的手柄,他将双手放在腿上,端正了坐姿。

    “一夜没等到我,怎么不先去休息?”络青衣对着他笑了笑,亦是那张清流熟悉的面容,她还没来得及卸下易容。

    “如果我去休息,现在可还能见到九皇子妃?”清澈如碧湖的眼眸内笑意轻轻,清流身上的气质沉静,举止优雅,向来从容。

    “也是。”络青衣笑出了声,点着继续说:“待会等我晨跑后和我去饭堂吃饭,想必你是一日夜没吃了,你要是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必顾忌身外之物。”

    清流也不客气,“九皇子妃做东,是清流的荣幸。”

    络青衣摆了摆手,怎么好端端的说两句这架子又起来了?又不是在宫里,也不是在外人面前,虚礼太多反而麻烦。

    “哦,对了,你不是在雪月打理醉璃苑?怎么来了忘赟?”络青衣才想到这事,是不是清流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阙天休说有人找她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楚云,谁知道猜了一圈后愣是一个没猜对。

    清流看着她,整理了下衣袖,缓声道:“是爷让我来的,醉璃苑的内务已经交给浅忆打理。”

    “他不放心我?”络青衣反手指着自己,莞尔一笑,他可是现在才觉得水无痕那厮不靠谱?

    清流摇了摇头,清眸望进她眼底,慢条斯理的说着:“是京都发生了大事。”

    “皇宫又走水了?”络青衣不禁打趣,她和墨彧轩都不在,怎么还有人弄出点幺蛾子?

    “这倒没有。”

    “那是什么?”络青衣追问,她竟然有点好奇,好奇雪月京都会发生什么大事!转念想想,毕竟那里是自己待了半年的地方,心有牵挂也实属有情可原。

    清流顿了一下,低头复又抬头,绣着翠竹的衣袖交叠,组织了一下语言,“是有人冒充九皇子妃在京都行不雅之事,且这事传到了皇上耳中,皇上当场叫人画了你的画像,被…被*的人都说那人就是九皇子妃无疑。”

    不雅之事?

    络青衣笑着凝眸,清流的措词还真是极文雅!

    “你是说有人冒充我专挑清白男子下手,去做”采花贼“了?”络青衣听完就明白了清流的意思,不就是说她夺了那些个男人的清白吗?也不至于太难以启齿。

    “是…”清流点头,“事后那些人都被接来醉璃苑好生安置了。”

    “爷也知道了?”络青衣瞅了清流一眼,她记得清流说是墨小贱让他来的。

    “知道。爷传信来,说他听后付之一笑,让人尽快抓到假扮你的那个女人,扒了她脸上的皮吊到城墙上去,最后丢进军营充当军妓,每日必须好生”伺候“着,不然爷说他就将军营里的男人都抓入醉璃苑,天天调教!”

    军营里的男人都抓入醉璃苑?

    络青衣咋舌,那是多么壮观的一副场面啊!

    想他们军营里铁骨铮铮的汉子最看不上的就是醉璃苑的男宠,墨彧轩此举太阴险了!

    “那个女人抓到了?”络青衣更感兴趣了,还有人能假扮她?谁不知道她回了忘赟省亲,就是这省亲的日子长了些。

    “那女人太狡猾,自从爷发话后,她就再没动作,暂时还没抓到。不过爷埋在京都里的隐魂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查到假扮你的女人与皇宫有关系。”

    “哦?”络青衣挑眉,想着这可有意思了!和皇宫有关系?是谁假扮她?

    “九皇子妃知道是谁?”清流问了一句,好像与九皇子妃有仇的都被爷解决了,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不太好猜。”络青衣支着下巴,仔细想着,她是得罪了不少嫔妃,可那些嫔妃还没这么大的胆子,皇子公主她也没少得罪,但她还不是照样要风得风?到底是谁和她有这么大仇恨?

    清流静静的坐着,没去打扰络青衣,低下头摆弄着袖袍,一下下的抚平上面的褶皱。

    “我心里有点数了。”络青衣自认她的记忆不差,她怎么也不能忘在她成亲那日身穿一袭嫁衣逼墨彧轩求娶的秦不楚!

    她不是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么?

    以自己威胁相逼想墨彧轩纳她为妾的秦不楚!

    不过要说这么掉价的事儿,秦不楚当真能做出来?她不是要把清白留给墨彧轩么?这么快就破功了?

    “九皇子妃请说。”清流抬起头,始终都不曾多看这追云殿内的物事儿一眼。

    “秦,不,楚。”络青衣勾了勾唇,这个从一开始就与她作对的女人。

    “国师的女儿?”舒展的眉宇缓缓皱起,气质依旧那般古雅风仪,就像是从画里走出的文人墨客,浑身散发着清澈气息。

    “只是猜测。”络青衣盯着清流瞧,心里想着怪不得清流会是醉璃苑的砥柱,这副模样这种气质当真是没得说,不仅能迷倒一片男人,更能勾引一票女人的心。

    “你说的隐魂是…”络青衣突然想起来清流先前有提到隐魂二字,她只知墨彧轩有隐卫,却不知他还隐魂,难道隐魂和隐卫还不一样?

    “隐魂与隐卫的作用差不多,但在等级上却高了隐卫一级,和奕风一样直接受命于爷。”

    “近来墨盵嘢都在做什么?”她和太子爷更是许久未见,想想最后一次相见还是在她成亲那日,墨盵嘢的神色始终令她看不透,提到墨盵嘢便又想到夏侯月,这位夏侯公主好像再没消息了。

    “太子殿下与秦不楚走的很近,想必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传位于他。”

    “他和秦不楚走得近?”络青衣笑了笑,“他就不怕被秦不楚下蛊,这胆子还真不是一般大。”

    清流摇了摇头,并没有回话,便听络青衣又道:“稍后我让阙天休派人将你送进宫,楚云也在宫里,每个星期我都会回去一次,你们就在宫里等我吧。”

    “爷说让我留在九皇子妃身边。”

    络青衣微侧头,“你想在学院修习吗?要不我去院长商……”

    清流缓缓抬手,委婉拒绝,“爷只是让清流留在九皇子妃身边,而没说让清流去做同水无痕一样的事情。”

    络青衣见他很坚持,也只好点头,“那我领你去朔徽医馆,你就先住在那里?”

    “甚好。”清流笑着颔首,缓缓站起身,在络青衣的带领下浅步走出了追云殿,当他们步出追云殿时,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也有不少学生侧着头向他们看来,络青衣突然想起自己易容的模样,脚尖一转,从腰间拽下面纱迅速围上,使得那些人只能模糊的看着她的脸部轮廓。

    清流自是明白什么,他笑着没有出声,长袖前后轻摆,脚步轻踏在地上,笔直的向前走去。

    雪月

    溯郄抓着一把剑踉踉跄跄从宫殿外跑进来,他抹去嘴角的血丝,单膝跪在前方尊贵邪魅的男子身后,拱手道:“殿下,属下已经查清了。”

    “说。”墨盵嘢邪气的勾唇,鼻尖闻见从身后传来的一抹血味,眉头轻皱,打断了溯郄的话,“受伤了?”

    溯郄点头,“是属下无能,最后还是在她手里逃出来的。”

    “继续说。”轻皱的眉峰并未舒展,墨盵嘢以指尖弹了弹杏黄色的衣袍,幽深的凤眸内划过一抹凌冽。

    “属下在她今夜犯案时想守株待兔,谁知道她早有警觉,不仅辨清属下藏匿的位置,还与属下过招,最后属下心知不敌便逃了回来,但属下已经知道作案的人是谁了!”

    墨盵嘢侧过头,睨了他一眼,冷声道:“知道还不快说?”

    “是。”溯郄心思一凛,忙道:“并非是谣传的九皇子妃,而是近来常出没于宫里的不楚姑娘。”

    “她?”墨盵嘢只道一字,狭长的凤眸内冷光流转,这些日子在京都内犯案的人是秦不楚?

    “正是不楚姑娘。”溯郄迎向墨盵嘢眸中的冷光,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敢断定自己没有看错,何况她身上的味道与九皇子妃身上的不同。

    “你仔细看了?容貌可与络青衣的一模一样?”这是他的不解之处,她百般想嫁祸给络青衣又是为什么呢?

    “属下只瞧了一眼便不敢忘!那相貌正是九皇子妃的相貌!且别无二致,根本看不出易容的迹象。”

    墨盵嘢抬手,溯郄立即闭上嘴,低下头等着墨盵嘢的吩咐。

    墨盵嘢想起络青衣易容术的精湛,又想起前两日在国师的地下寝殿内听见的那段对话,以及两人苟且的行为,嘴角凝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哼道:“原来她是把那张面皮用在这上面了!”

    “殿下在说什么?”溯郄听不懂,故而有此一问。

    墨盵嘢摆手,不欲多作回答,“让展总领在皇宫内外加派人手巡视,尤其是父皇的寝宫,如有异常,立即来报!”

    “是。”溯郄点头,拿着剑刚要走出去,却听墨盵嘢叫住他,“等等。”

    “殿下还有何吩咐?”

    “本宫记得这两日京都里还有一事,据说芳华楼的那位滟芳华失踪了?”

    “是。”溯郄想不透殿下怎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即便滟芳华在名满京城,那也是一名花魁,实在不值得让殿下提及。

    “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墨盵嘢摆了摆手,在溯郄退下后独自去了轩王府,与善沢一直说到天大亮,这才赶回皇宫。

    而此时国师的地下寝殿内,秦不楚手捂着肩膀推开门,还来不及踏进屋里,就被一道黑影紧紧裹住,她将头靠在那人的肩上,喘息道:“父上,事情都已经做好了,我…我可不可以把这张面皮取下来了?”

    国师半推开秦不楚,拉着她走进屋里,凑近屋内的烛光,打量着她这张缝合后的面皮,忽地诡异一笑,“你以为,你还取得下来?”

    秦不楚面上大惊,“父上,当初是您答应了不楚,只要不楚做成您吩咐的事情就可以将络青衣这张脸取下来,您现在……。”

    “现在?”国师的手指抚上秦不楚那张绝色的面皮,指尖按上她的眼角,又勾起她鬓角垂乱的发丝,声音缓而沉,“不楚,你知我为何要你做成络青衣的脸吗?”

    秦不楚瑟瑟发抖着,摇了摇头,咬牙道:“不楚不知。”

    “因为…”国师附在秦不楚耳边,压低了声音,“你不是喜欢墨彧轩么?我是在你成全你,你要是取下了这张脸,以后你如何见人?难道你不知道要是你取下了这张脸,你的容貌也算毁了。”

    秦不楚身子一僵,眼中充满了惊惧与不可置信,“父上,您当初可不是这么同我说的!”眼角几乎沁出了泪花,但多年的骄傲让她死死的咬着牙,不可发出一声呜咽。

    “傻孩子。”国师抚着秦不楚一头黑发,叹着气开口:“我若不这么说,你肯在自己容貌的基础上缝合这张面皮么?”

    “父上…”秦不楚眸色通红,父上怎么能这么对她?她根本就不想顶着络青衣这张脸一辈子!也不想靠这张脸去博得墨彧轩的宠爱!可现在她不得不顶着这张脸,因为她不想变成容貌残缺的怪物!

    国师低下头看着秦不楚,漆黑的眼眸望进泪盈于睫的杏眸,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随后抽身离去,仅留下一句话,明夜来我房里,让我检验你这些日子的成果。

    秦不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她趴在木凳上,眼角流下一滴并不清透的眼泪,突然,她猛地站起身,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根鎏金簪子,簪子在烛光的照映下显得尤为锋利,她将簪子放在脸颊边,充满戾气的容貌正对着铜镜,但她始终不曾下去手,手指还一直哆嗦着,最后索性丢了簪子,砸了梳妆台,失魂般坐在木凳上,转头望着铜镜中那张她最仇视的容颜,一抬手,掌心凝聚玄气,五指成爪,凭空抓碎了铜镜的镜面。

    镜面缓缓碎落,犹如星空中碎裂的钻石,噼里啪啦地从镜框上下落至地面,秦不楚又一抬手,凝出结界阻挡从地面弹来的破碎镜面,心神微晃间还是被一片镜面划伤了手背,一滴滴褐红色的鲜血滴落衣裙。

    秦不楚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摆放的一盆花前,倾斜着手背,将所有褐红色的血滴全当做花肥滴入泥土之中,那花也随着她注入的鲜血越开越艳,直到绽开所有花瓣,花蕊中似乎萦绕着一团黑气,秦不楚低下头将那花瓣含在口中,深吸气的同时将那黑气吸进了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