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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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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

    莫名其妙遭顿骂,顾映雪还没窝囊到忍气吞声的地步。当下将脸一沉一把拦住许嘉,愤愤的瞪着她:把话说清楚。

    许嘉动作一顿,抽回胳膊,染满鲜艳豆蔻的指甲扬了扬那张秦芳刚刚“送”给自己的卡,不屑道:“装什么清高?宗政伯父不是给过你一张卡?说说,里面有多少金额?”

    顾映雪气极,清颜小脸涨得通红:胡说!

    “别装了,伯父都告诉我了,他说你和阿弈好歹夫妻一场,他给你一张卡算作分手费,保证你们母子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到这许嘉噗一声笑了,继续说,“顾北北,你我充其量半斤八两,以后你别看不上我,我也别瞧不起你,就这样,拜拜。”

    话落,许嘉高傲的挺着大肚子施施然下楼,临转弯之际特意回身冲楼上扬一眼,看着秦芳,说道:“伯母,您有一周的时间。”

    后来顾映雪才得知,一周后秦芳不知用了什么理由说服老爷子答应让许嘉住进宗政大院。

    事后顾映雪听闻此事,由衷的感叹:“许嘉那女人真有手段。”并且庆幸,庆幸自己与秦弈卓只是假夫妻,否则早晚被许嘉整死!

    但是眼下,顾映雪的全副心思都是那句“宗政伯父不是给过你一张卡?”

    有吗?她仔细回想了起来。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一件怪事。那是“亲子鉴定事件”的第二天早上,宗政浩给她发过一条短信,只有六个数字。她当时以为发错了,没往心里去,现在回想是有点儿奇怪。

    翻开短信记录,果然找到那六个数字:693476。

    难道这就是那张卡的密码?顾映雪猜测着,可她真的不记得宗政浩到底什么时候给过她一张卡。

    这件事就像个大疙瘩似的,一直堵在心里难受,堵得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精神也不好。老爷子看着心疼,特意请来家庭医生,一番检查下来,医生说水土不服,吃两剂药就好。

    提到吃药,顾映雪这才想起来带到北京的中药已经喝完了。

    她觉得是时候回s市了。

    拿起手机给秦弈卓去条短信:“你今天来不来?”昨天她守着手机等了一整天,秦弈卓一直没有回复,而今天就是黄道吉日的2号,顾映雪再次催问。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

    打电话,可是打了三次都没人接。

    只得又发过去一条短信:“我在民政局等你,到时候见。”

    顾映雪当然不会傻傻的去民政局门口吹冷风,她有一种预感,秦弈卓不会来。

    果然被她料中。

    这天顾映雪由秦芳领着见了见各位亲戚,晚上陪老爷子和宗政家的长辈、同辈们用过晚餐,告辞两句,3号一早的航班回s市,秦芳派专车送她去的机场。

    临登机前,顾映雪不甘心的又给秦弈卓发条短信:“我订了今天早晨七点多的飞机,大概十一点钟到家。”

    很快收到回复:“知道了,我去机场接你。”

    顾映雪觉得秦弈卓是故意的。

    牙根痒,想骂人。

    顾映雪不喜欢坐飞机,因为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很像雷声,搅得她心颤欲裂。

    以及飞机起飞时强烈震动的机舱,和那由下而上脱离地心引力的加速度,升起的身体和悬着的心脏,都令她不舒服,她只能惨白着小脸,紧闭上双眼,骨节分明的纤白小手紧紧攒成拳头,挣扎过那最煎熬的时段。

    秦弈卓没少拿这梗取笑她胆小鬼,她只能苦笑。

    感觉周围一切恢复平顺,顾映雪才敢慢慢的睁开双眼。她的座位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旭日东升,初升的朝阳照在云层上镶嵌一圈辉煌的金边,时有薄弱处射出缕缕金色的线,一切都是那么的明朗清晰。

    不记得是谁说过,在飞机上看见朝阳是一种幸运,会有好事降临。

    顾映雪摇头,心底发涩:今天3号,大后天,就是闵关绍结婚的日子。

    她一点儿都不好。

    从衣兜里掏出一颗糖,剥了糖纸塞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咬着。

    奇怪,糖是苦的。

    戴上眼罩,补眠。

    航班准时降落s市,刚下飞机就收到秦弈卓的短信:“我到了,你在哪儿?”

    顾映雪没理,独自叫了辆出租车回家。

    自北京转一圈,再回来时这片别墅区貌似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热闹了许多,起码花花绿绿的车辆多了不少,还有形形色|色的人,甚至就连外国人都随处可见,他们扛着摄像机,挎着照相机,打着镁光灯,拎着支架,拿着话筒,或是捯饬着长长的电线……

    顾映雪看得纳闷,这时就听司机大哥说:“小姐刚从外地回来吧?呵呵,你们这片别墅区可了不得啊,据说住了个什么神医,有多么多么牛逼,多么多么了不起,这不,那神医6号结婚,今天下午一点在他家大院举办记者招待会,我也是听交通电台的广播才知道……”

    顾映雪听得恍恍惚惚的。

    “咦?你家就住神医隔壁,真是失敬失敬。”司机根据乘客报出的地址将车停在一栋别墅前,望着西边的人山人海,瞠目结舌。

    顾映雪心中一痛,咬唇,脸色不是很好。

    付钱,下车,后备箱取出行李,打发了司机赶紧走。

    顾映雪推着行李箱走向大厅,四个轱辘紧贴着地面滚动,可是以往咕噜咕噜的噪音此时却彻底淹没在隔壁的沸沸扬扬中。她僵着脖子逼迫自己不扭头,不去看,可临了临了进大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瞄了一眼,玫瑰,气球,彩带,音响……以及,

    玻璃窗上大红大红的双喜字。

    红得刺眼,扎得眼睛酸疼酸疼的,想哭。

    二楼书房,气氛诡异。

    闵关绍阴沉着脸,看着沙发对面嬉皮笑脸的损友,气不打一处来:“剑宇,下不为例。”

    孟剑宇嘿嘿一乐,含糊道:“你结婚可是全世界的大事,本来就应该昭告天下,这俗话说得好,酒香也怕巷子深,绍,咱做人可不能太低调,我替你召开记者会是为你好,为你唐氏集团好,为俱乐部好,为……”

    聒噪。

    闵关绍烦躁的起身,皱眉走到落地窗前,居高临下望见一抹娇小的身影,由远及近,好看的唇角弯起一丝愉悦的弧度:你终于回来了,我的雪儿。

    “绍,你有没有听我说?”

    闵关绍回他一个后脑勺。

    “你不说我就当你同意了。”

    “什么?”

    孟剑宇噌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瞅了眼书房的门,边退边说:“明天上午还有一场记者招待会。”

    “孟剑宇!”吼。

    “我知道,我滚,再会。”嗖一下不见人影。

    旁边,叶坤岚看得哭笑不得,走向前,也望见了窗外那个女人。

    “大哥,你真的决定了?”他问。

    “恩。”

    “万一她不是……”

    “没有万一,她就是。”闵关绍一口笃定,扭头觑上弟弟一眼,面无表情,“坤岚,摆正你的身份,以后她就是你大嫂。”

    叶坤岚愣:“我晓得。”

    这时龙伯走进书房,打破时下微妙的气氛:“少爷,这是今天到场的各大媒体的花名册,您看看。”

    “放这吧,我一会儿看。”闵关绍说,“转告孟剑宇,就说6号婚礼当天,我不希望看见任何记者,叫他好自为之,否则……”

    ***

    “夫人?”

    刘婶见大厅门口矗着个人,吃惊的唤一声。

    顾映雪回头,苍白着笑了笑,推着行李箱进来,玄关处换鞋。

    刘婶走过去接过她的行李箱,问:“先生不是去机场接你了吗?怎么……”

    “荛荛呢?”顾映雪打断,打着手势问,今天是星期天,荛荛应该在家才对。

    “小少爷和先生一起去的机场。”

    “团团呢?”

    “送去宠物医院做美容了。”

    哦,也就是说一个亲人都不在。顾映雪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错觉。

    刘婶聪明的将行李箱推去客房,出来时察觉气氛不对,试探说:“夫人饿了吧,我去做饭。”秦先生出门前说接了夫人在外面下馆子,中午不在家吃,所以她没准备午饭,没成想夫人竟然一个人回来了,这下可有的忙了。

    顾映雪摇了摇头:“晚点儿做,等阿弈和荛荛一起。”

    回来的路上秦弈卓发了好多短信,一再的问“你坐的哪个航班?”“是不是晚点了?”“怎么还没到?”“到了给我回信”……顾映雪一句没理,按照原本的计划,她打算晾秦弈卓在机场等一整天的,可是看在荛荛的份上,晾他两个钟头就够了。

    “我到家了。”顾映雪回一句。

    半小时后,秦弈卓载着儿子归来。

    这么快?顾映雪很不满意。

    “妈妈!”荛荛方进门,顾不得换鞋就冲顾映雪扑过去,小脑瓜在她怀里钻啊钻的,想念得紧,“妈妈你调皮哦,下了飞机也不给爸爸回短信,要不是爸爸聪明,查遍所有七点到八点时间段北京飞s市的航班,我们还傻傻的在机场等你呢,哼哼,妈妈,你怎么能这样?好可恶啊你!”

    顾映雪讨好的笑,连连认错:俺错了,俺下次不敢了。

    荛荛板着脸,小手一伸:“礼物呢?”

    顾映雪囧:“还在路上。”咳,她在北京根本没心思买礼物。

    “啊?”

    “这次的礼物个头太大,只能走快递。”顾映雪想出一个蹩脚的理由。

    “空运不行吗?”

    “太贵。”

    “哼!妈妈小气鬼!”

    母子俩一唱一和,完全忽略了某个男人的存在。某个男人知道她还在赌气,微微一笑也不介意,沙发上一坐,打开电视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刘婶张罗了一桌子美味迎接女主人归来,汤足饭饱时正好快一点了。

    隔壁响起悠扬的配乐,不一会儿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中气十足,是叶坤岚:“各位媒体朋友们,大家好,首先感谢大家于百忙之中莅临寒舍……记者招待会马上开始,请大家稍安勿躁,按次序入座……”

    经音响一扩,声音传出去十万八千里,严重扰民。

    顾映雪觉得她应该去居委会投诉。

    “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我的哥哥——闵关绍登场,请!”

    哗——

    潮水般的掌声,经久不绝。

    “哇!干爹好厉害。”荛荛咋呼一声,屁颠屁颠跑二楼阳台看稀罕。

    秦弈卓觑了眼顾映雪,什么都没说,起身回客厅,坐沙发上继续看电视,的字幕。

    刘婶端来一碗汤药,放在顾映雪跟前,道:“夫人,药来了,温度刚好,趁热喝吧。”

    顾映雪蹙眉:“这药不是一早一晚的喝吗?”

    刘婶笑说:“我问过医生,她说你这药断了一天,今天要喝三顿,中午一顿,晚饭一顿,睡前再喝一顿,否则疗效会打折扣。”

    “闵先生,今天怎么不见新娘子?”某记者问。

    “她身体不好,受不得累。”温和宠溺的嗓音。

    冲药碗伸过去的手就是一顿。顾映雪怔,想起了那天撞见的日本女人。

    恩,的确是个病美人,柔柔弱弱的,我见犹怜。

    “闵先生,新娘子什么背景?可否透漏一二?”

    “抱歉,关于这一点,我要向大家卖个关子,暂时保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端起药碗,仰头,咕噜噜一饮而尽,

    苦,不堪言。

    后来那边还说了什么,顾映雪全然没心思听,往耳朵里塞上棉团,带上耳机,回房间收拾东西。她决定尽快搬走,否则真不晓得自己能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迎娶新人、成双入对而泰然自若。

    对于闵关绍,青涩年华的爱,被抛弃时的恨,长大之后的爱恨纠缠,如今才恍然认清,毕竟是爱多于恨,或者说没有爱哪儿来的恨?

    就这样吧,或许经年以后他们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遇见,她不会去打扰他,同样的,他也别来骚扰她。

    那时她或许已经释然,放下过去,岁月静好。

    而他,或许已经儿女成群,忘了顾映雪是谁。

    擦肩而过时相视一笑,她会问候一句:“哦,是你啊,这些年过得好吗?”

    “挺好的,你呢,北北?”

    我很好,就是有点儿想你,想念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