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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起得早。
千里之外的小白眼狼总算想起独守空房的母亲大人,给她老人家去了条问候:“妈咪,新年快乐,大吉大利,恭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凡是事事顺心,永保赤子之心,祝您老如松柏,少若芝兰,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如松柏?寿比南山?顾映雪险些怄得吐血。
但心里还是喜滋滋的,盯着这条短信笑得合不拢嘴。
隔壁神医又来蹭饭。
顾映雪早已修炼到麻木不仁的境界,懒得啐他。
饭后,闵关绍问:“下午我去医院,你要不要一起?”
顾映雪回绝说:“不用了,谢谢。”
此后几天里闵关绍曾多次邀请她去医院,都遭婉拒。
初七,年假宣布结束。
这天,顾映雪抱着团团从培训班归来,路过隔壁。
隔壁张灯结彩,红红火火,有一美人,矗立院中。美人明眸皓齿,风韵楚楚,身姿娇弱,我见犹怜,容颜呈现一种苍白的病态,颇有几分西子捧心的韵味,很能激发雄性动物的保护欲|望。
可惜这位美人操着一口流利的日语,一看就是个日本人,而且据观察,脾气也不好,因为美人正手叉腰,一脸愤怒的冲闵关绍吼着什么,不,应该是骂着什么。
美人见了顾映雪,把眼一瞪,恶狠狠的,那意思是:看什么看?滚!
顾映雪本就不喜日本人,当下瞥了闵关绍一眼,蹙眉紧走几步,回家,关门,眼不见心不烦。
可依旧能听见隔壁传来的叫骂声。
顾映雪上大学的时候,寝室中有人选修日语,她替她报过几次到,勉强听得懂一些简单的词汇,诸如“关绍君”、“我”、“日本”、“你”、“为什么”、“中国”、“喜欢的女人”、“结婚”、“不”几个意思。
整理一下应该是这个意思:“关绍君,我是你喜欢的女人,为什么不肯回日本非要在中国结婚?”顾映雪一厢情愿的认为,天晓得此时此刻她的胃酸溜溜的。
回房,扑床,蒙头,睡觉,屏蔽。
“汪汪、、”小白团子在床底叫唤两声。
棉被中伸出一条胳膊,将白团子撸床上抱被窝里,手指头绕着它雪白纤长的毛发,内心纠结不已。
团团,他的未婚妻来了,他要结婚了,他真的要结婚了……
心乱,
如麻。
不可否认,闵关绍的神秘魅力以及其优秀的能力,对于大多数女人而言都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所以他出现的地方总会围绕许多莺莺燕燕,其中不乏千金淑媛,影视明星,甚至是能干的女强人,更遑论占据“未婚妻”头衔的中田千绘。
院中,中田千绘哭得梨花带雨,不胜娇弱:“关绍君,我在日本等了你那么多年,为什么突然取消婚约?你在中国是不是遇到了喜欢的女人?你想跟那个女人结婚对不对?不!我不同意!你不能这样对我。”
闵关绍望着眼前的美丽少女,眼神略偏冷淡:“我想我已经跟你父亲谈的很明白了,我治好你的心脏病,你和我取消婚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不,我不要和你取消婚约。”闻言,中田千绘哭的更凶,“关绍君,跟我回去吧,我们一起回日本好不好?关绍君,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深深的爱上了你,这些年我一直期盼成为你的新娘子,我爱你,我爱你啊……”
闵关绍终于有了一丝动容,语气见缓:“千绘,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和你结婚。”
“不,我不要做你妹妹,我要做你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关绍君,等我的病治好了,我们就结婚,到时候我就能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为你生孩子,我相信你早晚会爱上我的,你会的。”
“龙伯。”闵关绍吆喝一声,转身回客厅,“送客!”
“关绍君……关绍君……”中田千绘期期艾艾的呼唤。
“我现在很忙,没有太多的时间拨给你。”随后咣当一声,房门关闭。
龙伯无奈的摇摇头,上前劝慰道:“中田小姐,你的身体刚刚有些起色应该好好修养,快回日本吧,莫再强求了,少爷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将他惹毛了你讨不得好,即便你父亲都奈何不了。”
中田千绘猛的一震,嘤嘤哭泣。
龙伯心说有门,再接再厉道:“你这次乖乖顺了他的意取消婚约,以后少爷就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哭声渐小。
“回去吧,你父亲刚刚打来电话问候,命你尽快回日本,莫要胡闹。”
中田千绘擦擦眼泪,最后望一眼紧闭的房门,不甘的转身。
***
年后初九,顾映雪开车去机场接机。
路上堵两个多小时,结果扑了一场空。
方停好车,就接到秦弈卓的电话:“喂,北北,我跟你说啊,荛荛等得不耐烦了,非要打的,我们现在正往回赶……对了,你到哪儿了?掉头回去吧,我们家里见。”
顾映雪有种被儿子嫌弃的感觉。
果然。
回到家,客厅里秦弈卓正陪儿子玩游戏,时不时在paid屏幕上挥动几下手指指导几番。两个人都已换下舒适的家居装,荛荛靠坐在男人怀抱,十分亲昵,听见门响,他扭头看,眼睛顿时亮堂不少,下一刻又恢复如常,低头继续玩游戏。
顾映雪站门口窘迫了会儿,搓搓手,鼓起勇气蹭过去。
抬手想摸儿子的头,却见小家伙一歪脑袋,避开。
她尴尬收回,打着手势问秦弈卓:“吃过了吗?”
殊不知荛荛愣是插话:“我和爸爸吃过了,冰箱里给你留了饭菜,你热热吃吧。”
别扭的小破孩!
顾映雪心里高悬的石头落地,暗道还好,还好儿子还理会她这位妈咪。
瞅瞅秦弈卓,有意问问他们在香港这些天的境况,不过见儿子不给面子,她只得压下心中疑惑,转身去厨房。
晚上荛荛睡下之后,顾映雪在床边盯着儿子稚嫩的睡颜,渐渐模糊了双眼。
想起饭后秦弈卓叫她去书房,跟她说荛荛已经接受了他们欲要离婚的事实,起初知道之后又哭又闹,折腾了三天三夜,后来消停了,泪眼汪汪的问秦弈卓:“爸爸,你和妈妈为什么要离婚?”
也不知秦弈卓怎么跟荛荛讲的,反正小家伙就是听明白了,整整两天不说话,不出门,不理人,闷在酒店发霉,两天过后突然恢复活力,缠着秦弈卓去这去那,玩这玩那。
想来应该没多大的问题。
但小家伙心里有气,气妈妈瞒了他这么大事,气妈妈欺骗他娇小脆弱的感情!
哼哼。
所以除夕夜他故意不理妈妈,所以大年初一故意发那样的新年祝福。
凡是顾映雪出没的地方,荛荛都故作老气横秋,沉默寡言,不是写作业就是看书看电视,有时玩游戏,有时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出神,只有秦弈卓忙里偷闲陪他玩的时候,才吝啬赏赐一个笑脸。
哦对了,还有,他抱团团玩的时候,或者去隔壁找他干爹玩的时候也是笑嘻嘻的。
唯独对顾映雪没好脸。
顾映雪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几次想找时机跟儿子和解,都遭冷场。
说是带他出去玩,他也不搭理。
“荛荛真的没问题吗?”顾映雪望着沙发上看卡通的孩子,内心酸楚不已。
“诶,小孩子嘛,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时间一长气消了也就没事了。”秦弈卓安慰道,“再等等吧,荛荛比同龄孩子早熟,他有分寸的,或许开学以后就好多了,学校里小朋友多,玩两天可能就忘了,况且他班上有两个离异家庭的孩子,多跟他们交流交流,相信荛荛很快能调整过来。”
顾映雪穆然,默默祈祷上苍。
不得不佩服,秦弈卓真相了。
正月十五吃汤圆的时候,荛荛还板着个脸爱理不理。正月十六开学第一天放学回家,方进门就是一声脆生生的:“妈妈,我饿了,我要吃糖醋排骨。”
顾映雪受宠若惊,忙不迭迎上去给儿子摘书包,脱羽绒服,伺候着小家伙换鞋,直到陪同洗过脸擦过手,小家伙突然一扭头,疑惑的看着顾映雪:“妈妈,你怎么还不去做饭?我饿了。”
顾映雪扬起一抹狗腿的笑,打手势说:“好好好,这就去这就去。”
呼——
终于搞定了这个别扭的小破孩。
默默掬一把辛酸泪。
在此之前,顾映雪一直流连往顾于荛荛小学周遭的小区楼盘,以期在离婚后有个落脚的地方,几经走访,最终在距学校两条街的东北方找到一栋比较满意的房子。
八十多平的一室一厅,住他们母子二人外加一只白团子,绰绰有余。
联系房东,交过押金,只等入住。
2月27号,正月十九,宜出行。
顾映雪与秦弈卓要飞北京,临行前将儿子与团团托付给刘婶照顾。
“我能在干爹家过夜吗?”荛荛问,小脸满怀希冀。
顾映雪不表态。
秦弈卓微微一笑:“可以,只要他不嫌你烦。”
2月28号,正月二十,宜入宅,忌婚嫁。
秦弈卓与顾映雪多次商定,原定于这天的计划安排为:上午到民政局办理离婚,中午吃顿散伙饭,下午一点钟的飞机回s市,他帮她搬家。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到达北京以后,他们没有回宗政大院,而是在外住酒店。
一大清早秦弈卓便不见人影。
顾映雪独自去了民政局。
北方春寒未褪,刺骨的严风吹脸上有一种剜肉的疼。
结果秦弈卓爽约,晾她在民政局大门口忍受了一整天的寒风萧瑟。
短信发了一条又一条,均石沉大海,直到公务人员下班的时候才收到一条答复:
“我回s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