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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歌本来是打算等转天再和她十叔联系的,谁想当天下午午觉刚醒,她就接到了自家小舅舅戚祝的电话。
“什么?我爹和我娘明天就到国内了!”锦歌拿着听筒有些难以置信,天啊,她爹不是说得过节之后才回国么。
不管怎么样,这个消息都值得庆祝!锦歌觉得,她的心里就好像烟花绽放一样,暖洋洋的格外幸福。
具体表现形式就是,锦歌一把抱起还打着哈欠翻身准备再睡个回笼觉的锦诺,抱着他在原地打转儿。
小家伙儿听到消息先是惊喜,接着便皱起包子脸,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锦歌:“姐姐,爹爹他们这会回来,还要走么?”
呃……锦歌的眼睛眨了眨,她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低头看着弟弟渴望的眼神儿,干笑道:“你姐姐我忘记问了。”
咦?小家伙怎么没有失望?
锦歌以为小家伙没反应过来,便趁机安抚,她摸着弟弟的小脑袋,笑得温和:“不过,即使还要回国外,想来咱们爹娘也能在京城多住些日子。”
“哦。”小家伙儿反应平平,倒是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有过一丝窃喜,这倒让锦歌看不明白了。
好在锦诺不认为自己的反应有差,因此他姐姐一问,他就回道:“我还想和姐姐在一起呢,要是咱们爹和娘不回海外了,我岂不是要跟着会舟山啦?我不要,那样儿就和姐姐相隔得太远了。”
锦歌知道了弟弟的内心想法儿,有些开心又比较纠结。
开心的是,这个弟弟,她可真没白养,也不枉这些年来她替他谋算;纠结的是,锦诺好像对自家爹娘的感情不是很深。这让她觉得自己平日里对弟弟的教导有疏失,很是对不起爹娘……不知道待明日回来,看到他们儿子生疏的样子。会不会难过呢。
这话,在第二天看到小舅舅时。锦歌就说了出来。戚祝这个只大她十来岁的长辈,对于她而言亦师亦友,很多时候都可以做到无话不谈。面对这种可靠又有安全感,还有共同语言的树洞,锦歌此时的内心世界,可以在他跟前展露出来。
结果,当时戚祝就眼含满满慈爱的摸着她的头。说:“乖,你想多了。”
对于苏怀鸣有些陌生的,还有苏十爷苏怀兴。
要不怎么说是一家人呢,在锦歌翩翩而至“求安抚”一个时辰之后。苏怀兴也怀着“求开解”的心思跑了过来。
他不同于出继的九哥,六哥离家出走时,他九哥已近十二岁,先别说九哥当时已经是半大小子了,但说九哥自小就是跟这五哥六哥跑着长大的这一点。就比他强太多。他六哥出走的那一年,他还是懵懵懂懂、尚未启蒙的六岁孩童。
“你担心什么呢?就算你和我姐夫从没见过,也不是什么严重的大事儿,他又不会吃了你。”戚祝比较奇怪苏家人的思维逻辑挺有意思,这侄女儿是这样。叔叔也是这样。
唔,戚祝摸着下巴,笑了笑。他突然觉得,也许自己应该去学心理学,这么多研究体在眼前可供研究,实在不错……也不知道现在再学,晚是不晚。
要说苏怀兴这种古怪心态,也可以谅解。毕竟,他从读书开始,便是他五哥负责照顾他的学业。
而对于苏怀铮而言,孪生胞弟的离开,让他的生活少了很多兴味,于是,摆脱开裆裤几年的苏怀兴就入了他的眼。致力于培养一个非混世魔王的弟弟,成了他生活中的每日必做的一项任务。兄弟俩的感情,也在时间的推力下,愈发深厚。于苏怀铮而言,他和小弟弟的感情的深厚度,不一定能和孪生弟弟的感情比,却也仅仅相差微许。
而对于苏怀兴而言,太没有可比性了……若是苏怀铮还活着,这很好办:你看,家里多了一个和五哥面貌一致,却在性情上南辕北辙的哥哥,多好玩儿啊!
可是,真是的情况是,苏怀铮不在了,这种心里,便在苏怀兴的矫情下,变得复杂化。
他甚至于不知道,看着面相相同的六哥,他怎么能克制住不喊错;看着那张相同的脸,却做着不同的事儿,他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难过而失态。
本来计划好要嘲笑他的戚祝,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隐隐的有些钦佩。这个年头儿,很多人都用时间可以愈合一切为借口,掩饰自己的无情无义罢了。
若是重情重义的人,怎么会因为时间和空间的差距,而减少彼此感情的深度?思念不是应该和酒糟一样么?在漫长的时间的催化下,酿出香浓醇厚的佳酿。
所谓的忘记,或淡了,无非原本的感情就不甚,对方没有走进你的心里去罢了。
戚祝这人,一旦对谁产生正面的印象,在因此而感动时,他不太容易继续打趣那人。于是,认头担任心灵劝解师的他,温和了语气,道:“你不是还和我姐夫喝过酒?”
苏怀兴干笑两声,掰着指头算了算:“那是……六年前的事儿了,当时是和六哥一起,在我五哥墓前喝的……我、我当时……”
戚祝理解的点点头:“你是把我姐夫当你五哥了吧?”
苏怀兴有些烦恼的扒扒头,苦着脸道:“和六哥一起谈五哥……倒还好,我怕,除了五哥的事儿,我和六哥没有共同语言啊!”
戚祝看着他的举动,心道:这是真烦恼了啊,连平时的臭美的忘了。
“还共同语言呢,我姐夫是你六哥,又不是你老婆,要那么多共同语言做什么?难不成用来谈情说爱啊!”戚祝将腕边的宽袖转了转,有些口无遮拦,“他是你哥哥,你跟他撒娇也好、豪爽也罢,只要别扭扭捏捏、别别扭扭的就行。”
戚祝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好人,竟然细心到不忘了叮嘱他:“你可别说我没有提醒过你,见到我姐夫一定要表现得像个男人,否则,他高兴时还好说,若是赶上他不高兴了,他可真是敢把你当菜篮子拎起来,再像扔铅球一样扔出去。”
“啊?!”苏怀兴只觉脖子后面的寒毛一根儿一根儿的竖立起来,嘶~~感觉很复杂。
他知道戚祝没有夸大,至少苏怀鸣他心里的形象,还是拳打冬园、脚踢二房的那个混世魔王。
戚祝看着苏怀兴变幻莫测的表情,觉得好笑:“你想哪儿去了?你是他亲弟弟!”
“呃,也是!”苏怀兴心下松快许多,“我五哥那么斯文儒雅老实的一个人,听人说,六哥极为敬重他呢。”
戚祝觉得苏怀兴这人忒有意思,明明比自己大了七岁,却脑子时而精透时而简单。他竟然认为将他带大的五哥是个老实人!
哈哈哈哈哈,戚祝心里的小人儿在打着滚儿的拍着地面儿狂笑,这可真是好笑的话。
戚祝见过他姐夫的孪生哥哥几面,他对那个谦谦君子没有任何敌意,相反,苏五爷其人还十分对他的胃口,只是用“老实”一词俩形容,兼职就是对那个腹黑的人的侮辱啊。
怎么说呢,许是同类的缘故,对于苏五爷身上某些特质,戚祝还是很敏感的,只是憾于相识太晚、接触太少。那人,根本是披着兔子皮的狡狐……可惜可叹的是,如同历史上的很多能人一样,明明挺有本事的,却牺牲的太过简单了。
戚祝心里的小人儿拿着羽毛扇,使劲儿闪了闪,越发的肯定自己的选择:看吧,本事儿太大了,死得就太冤,像他这么有本事儿的能人,还是老实的吃喝玩乐儿、享受生活才是,免得让自己死得憋屈……当然,若是有那轰轰烈烈的时候,他也会往前冲一冲,好歹别埋没了自己的本事儿。
喜欢刺激的戚祝先生,因为脑补而心下愉悦,于是越发有心情地继续刺激着苏怀兴:“苏五爷是我姐夫的亲哥哥,还是孪生的,自当有所不同……不过嘛……”
不怀好意的斜睨着苏怀兴,戚祝呵呵一笑:“你可比我姐夫小了十二岁吧?”
年龄啊,果然是硬伤——苏怀兴心里哀嚎着,险些跪拜了。
锦歌刚刚被她小舅支出去挑选好酒,回来搬到迎接她老爹、娘亲的团圆宴上吃。
正好儿在门外听到小舅舅欺负她十叔,不禁埋怨道:“小舅舅真过分,将我爹说成什么人啦?”
她笑吟吟的看着苏怀兴,道:“十叔,你还不赶紧讹我小舅舅的酒吃,好弥补下你受伤的心灵啊!”
戚祝也大方,看着墨砚抱着两小缸美酒,跟在锦歌身后,便接过来,直接撕开封印的纸泥,递到苏怀兴面前:“闻闻!”
苏怀兴真听话,低头就去闻。这脸凑到酒罐的一尺处,“嗬!”那股子酒意嗡的一下子,将他薰得脑袋后仰,险些摔坐到地上。
“哈哈哈!”戚祝大笑着一把拉住他,冲着墨砚摆手:“去!再搬一些来!我和亲家叔爷要吃!”
说着,笑望着苏怀兴道:“你六哥我姐夫他们得明儿下午才到呢,咱俩今儿干脆不醉不归吧!”
苏怀兴让戚祝铿锵有力的语气激起了心志,连锦歌给他的眼神儿都没看到,接过整罐的酒,拍着胸脯保证:“那是当然!”
看着眼前这个直接拿着酒罐喝、喝得“咕咚咕咚”甚是豪迈的十叔;看着笑得眉眼尽是愉越的小舅舅,锦歌叹了口气,这人要是该谁的、欠谁的,你是挡也挡不住他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