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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如浩海般深不可测的心机,焉知道自己哪一日就被设计了,成为他皇权争霸的牺牲品,但眼下,除了选择同他站在一方, 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
想到此,何梦锦又有些庆幸自己当初在诸侯王之中选择的是广平王,如若不然,同这个人为敌,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她在马车里发怔,贺兰珏也似是料到了她的心思变化,他抬起的手并没有收回,询问道:“你在担心一旦有利益冲突或者矛盾,我会不顾及你,卖了你?”
不想他一针见血的道出了她心头的担忧,连丝毫掩饰都不加,何梦锦嘴角抽了抽,正想给自己找个台阶,或是理直气壮的回敬他。
却不料贺兰珏慢悠悠的又道了一句:“那你大可不必担心,你这么笨的,卖不出去。”
何梦锦被怄到吐血,也顾不得身手上的差距,直接一巴掌过去,将他伸出来相扶的手给恶狠狠拍掉,自己跳下了马车。
贺兰珏非但不恼,反倒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见两个人都下了马车,等候在一旁的两人跟贺兰珏屈膝行了一礼,便将马缰绳交由他们两人。
在京都已经找人顶替了他们,此时再来一次金蝉脱壳,何梦锦暗自诽谤贺兰珏的老谋深算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他做事的谨慎。
因为不会骑马,作为男子装扮很是不方便,再加之在恒阳时候曾被贺兰齐笑话过,所以何梦锦趁闲暇时候,苦练了一番骑马,此时正是她展现一番的时候,接过了缰绳。何梦锦朝着贺兰珏不无得瑟的扬了扬下巴,难得她在他面前能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活计,然后何梦锦抬手一扬鞭,猛蹬一脚马腹,就朝着贺兰珏抬手所指的放向奔去。
虽然找了两组替身,但此时离京都并不算远,也就是说他们还没有安全,必须得要趁着天黑之前赶到最近的城池,然后尽可能的隐藏行迹,所以何梦锦之所以奔的那么急。除了有要显摆自己骑马水准之外,还有是因为形势所迫。
这马果真是千里良驹,跑起来的速度已是何梦锦所骑过的马中没有能相媲美的。她紧抓着缰绳,耳畔是呼呼的风声,以及飞速掠过的景物。
撒丫子跑了一段,何梦锦才猛然发现,贺兰珏没有跟上来!
就算是她跑的太快。后面也该有动静,可是除了自己这马溅起的哒哒马蹄声,耳畔的风声,再没有旁的声响。
她倏的一提马缰,让疾行中的骏马来了个紧急停顿,激的她整个身子险些被这紧急的勒马前行的惯性给甩了出去。
拉缰。回身,何梦锦才看到,自己倒是这一口气跑出了老远。而贺兰珏却好整以暇的坐在马上,温丝未动。
何梦锦抬眸,仔细瞧了瞧,他神色如常,那乌黑晶亮的眸子里。居然带了一抹戏虐的笑意。
肯定是又被捉弄了!何梦锦心头蓦地冒出这个推断,正想开口询问。却听到贺兰珏的声音,淡淡的飘了过来:“你走错方向了。”
何梦锦:“……”
不是他抬手指给她的方向吗?
欲哭无泪的何梦锦只想着跑回去把贺兰珏刚刚抬手一引的爪子给剁了,却听贺兰珏嘴角一勾,露出一抹似是颇为无奈的笑意,道:“我这是给他们指引方向。”
说着眸光瞥了一眼他们之前乘坐的马车,言外之意,是怪何梦锦自己会错了意。
这两个替身以及那车夫都是一早他就安排好了接应的人,哪里会不知道方向,他这么一引纯粹是趁自己兴致正高涨坑自己一把。
可是,能怎么办呢?谁叫自己冲动得瑟的,欲哭无泪的何梦锦咬牙切齿的提着缰绳往回赶,慢悠悠晃到贺兰珏面前,正想说大人不记小人过,他们即刻赶路才是王道的话,却见贺兰珏已经一甩缰绳,飞奔而去,方向正是她之前撒丫子跑的方向!
同时,他含着笑意的声音在何梦锦耳畔响起:“哦,我先前忘了,我们跟他们一个方向。”
何梦锦气的身子晃悠了几下,就差没从马上滚了下去。
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了城池,在城门口,何梦锦看到那城头的字,才知道他们到了漓江城,当下不由得心一惊,
她对京都的道路不熟悉,但是对周边的城池却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漓江城的方位同他们要去的昌邑截然不同,而看着贺兰珏一副从容悠然的神色,何梦锦虽然好奇,却也不想再被他毒舌一遭。
本以为他们这是去投客栈,却没想到贺兰珏一路带着她穿街过巷子,熟门熟路的行到了一处民宅前停下。
何梦锦抬眸,瞧着再普通不过的门面,贺兰珏才下马,那门就应声而开,门内整齐的站着的是一应仆从。
“公子。”
贺兰珏淡淡的点头应了,对为首的那个中年模样的男子吩咐道:“去备些热水,还有,准备几套女子换洗的衣物。”
见那人应声退下,何梦锦再忍不住,从马上跳下来,一把拦在贺兰珏身前,不解的问道:“那个……可不可以告诉我,这是个什么情况?”
本该是千里疾行奔赴昌邑,却不料贺兰珏反其道来了漓江城,还有,这次不是她多想,贺兰珏好端端的让下人准备女子的衣服做什么!
贺兰珏看着面前有些张牙舞爪的何梦锦,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的笑意丝毫不作伪,他道:“那姑娘,你是说这一身又脏又臭的行头是不打算换下了吗?”
何梦锦垂眸,打量了一下自身,因为这一天来的奔波,一身的风尘,确实不舒服,但是,为什么就是女装!
何梦锦抬眸,迎着那人的目光,瞪过去,“男装!”
同时,她转身,对着那个已经走出老远去准备衣服的仆从吩咐道:“不是女装,是男装,你家主子脑子锈了。”
这话一出,周围待命的丫鬟侍从皆是面色一凌,气氛一瞬间冰封了起来,何梦锦也才意识到,估计敢这么说贺兰珏的,以前也没有几个,她都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
那去准备衣服的中年男子转身,看着何梦锦,又看着贺兰珏,似是在等后者发话。
听了何梦锦这一吼,却是丝毫没有影响到贺兰珏的神色,何梦锦看着他的眸子,就连一丝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他双手环胸,做了一个颇为无奈的表情道:“那真是抱歉,敝宅只有女装,没有男装。”
言外之意就是,你要不换就没有的换了。
何梦锦咬牙,强忍着要抓狂的举动,看着贺兰珏轻巧的就绕过了她,自顾往屋内走去。
屋内的桌子上,摆放着已经沏好的茶,茶香袅袅,才让何梦锦想起来,自己当真是渴了。
见贺兰珏已经优雅的坐下来,抬手接过茶盏,白玉青瓷的茶盏,在他如玉的指尖,越发显得剔透,泛着莹润光泽,斯人不言不语,只一个静坐品茶的姿态,已经将优雅雍容演绎到了极致。
何梦锦不得不承认,如果他不是说出来的总那么欠揍的话,这大汉第一公子美男子的称号,他是当之无愧的。
他的腿没有事这一真相天底下有几个人知晓?何梦锦想起司徒静,此时再回想起来当时自己询问她时候,她眼底的异样,想起她在醉湘楼时候欲言又止的问话,在不涉及自己利益的情况下骗了自己……原来指的是贺兰珏的腿,司徒静一眼就看出了贺兰珏只是假伤。
可是,她又为何心甘情愿的帮着贺兰珏瞒过自己?
还有诸多的疑问萦绕在何梦锦脑子里,想弄明白,就需得问眼前这个让她咬牙切齿想挥拳头的家伙。
许是发现了何梦锦怵在那里发呆,贺兰珏轻抿了一口茶,浅笑道:“你是在想司徒静为什么帮村着我骗你,而且也给了我变声的药物?”
这也是何梦锦困惑的,不然贺兰珏本身的声音那般独特清越,即便是带着面具也能让她听出来,不至于被他骗了这么久。
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么?何梦锦很有骨气的不答话。
贺兰珏放下茶盏,以腕支颖,半是慵懒,半是玩笑的看着何梦锦道:“你还是在想真正的箫冷去了哪里?我们这一行不去昌邑来漓江城做什么?”
他的漆黑浩瀚的眼睛格外的晶亮,犹如阳光下流光溢彩的琉璃,夺目惊艳,看的人心惊。
每一点都被他说中,何梦锦当下也不否认,“你既然知道,却又为何不告诉我?”
贺兰珏抬手对着何梦锦挥了挥,待得何梦锦走到近前,坐下,抱起茶盏,他才道:“刚才有人都说我脑子锈了,哪里能记得清那么多为什么?”
何梦锦刚喝到口里的一口茶水差点没对着他喷出来。
这人!
她以后得谨记着千万不能得罪!何梦锦磨牙,从来没有此刻这般想要勤学苦练功夫,不过眼下,有了前车之鉴,她本着好女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原则,抬眸一笑,对着贺兰珏做惊讶状道:“哦?是吗?还有谁这么没有眼力劲,居然说公子脑子锈了?”
说到此,何梦锦选择性失忆那话是自己说的,同时也选择性失聪没有听到周围的侍从丫鬟们,因为她这话,而忍不住响起的一片扑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