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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明所以的反手往自己的后腰捏了两把,还没来得及想起些什么,人就被冬琅拽著往左边跑。
虽然被他拽住的右手因为冬琅用力过猛而隐隐作痛,但我却夹紧尾巴一个屁都不敢放,只能踉跄著脚步乖乖跟在他后面一溜小跑朝着已经跑出有段距离的长山他们追过去。
实在不是我胆子小,而是冬琅发怒时那个气势之强大,不是尔等这种小市民能够理解的-就算曾经独自面对一小群饿昏头的狼,也没有比单独面对生气的冬琅来的令我胆颤。
以前在探索频道里看见那些摄影师跟拍象群迁徙时并不觉得大象奔跑的速度有多快,可当真正在前面被追着跑的时候你才会发现电视里的一切和现实多少都有点出入。
这就好比一个军事电影迷对于影片中那些华丽的枪战向往不已,可等到某天亲身碰上一次之后就会发现这种东西还是从液晶萤幕中看好些,亲自上阵通常只有两种结局,一是命大躲过一劫,二是直接成为众多冤魂中的其中一员,并且就算站到阎罗王面前还是一脸茫然,连自己那最后一口新鲜空气是怎么吐掉的都不知道。
除了早就在先前就被那些老鼠蟑螂吓昏的希莉之外,我相信现在所有还醒著的人都跟我有同样的想法。
那就是-臥槽,大象怎么跑起来辣么快!
拔足狂奔了十多分钟,眼前四散奔逃的生物,扣掉包括我在内的六个大活人以及虫鼠蚁兽之外终于出现几张同样写满惊惶的陌生脸孔,但领头的阿布只稍微顿了一下,就朝紧跟在后方的众人打了个"转向"的手势,接着就转身朝右手边一处斜坡跑。
崎岖不平的路面以及三不五时为了闪躲体型较大无法一脚踩扁的动物,还时不时得加上一些跨栏的大动作,让扛在他肩上的希莉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假人,任凭他如何颠簸硬是没醒过一次。
好吧,现在我该关注的不是希莉醒来后是否会因为后遗症而感到不舒服,而是该把注意力放在逃跑以及那群明明我们这方已经改道避免直面冲撞,却仍像是见了蜜的蚂蚁般紧紧跟在后方拐弯的幸存者。
啧,真烦。
斜坡很长,但抵达高处后就是一处植被稀疏,地形缓和且视野辽阔的平台,万幸的是象群并没有因为大老远看见有人类而跟著改变行进方向,所以我这边前脚才刚踏上平台,后面就看见超过十头以上的象群一个个像吃了兴奋剂般,将鼻子竖的如同标杆般笔直发出响亮的鸣声,那和重型坦克差不多份量的庞大身躯轰隆隆的从不远处辗过,留下一地由各种内脏血肉涂抹成斑驳黑红的路,并且持续往象群移动的方向继续延伸下去。
……我绝对不会承认那一瞬间我有种庆幸在这个世界逼迫下自己没偷懒,好歹现在跑得够快,能够在被辗成肉浆前逃出生天的想法。
不过虽然现在我正在为大家都能平安而感到庆幸,但眼角余光却一刻也没停地盯着比我们晚几秒爬上来,连气都还没顺好,眼睛就不断朝我们这里飘过来的人们,同时分出一点心神到站在斜坡边缘,凑在一起正为了这块临时歇脚处还能撑多久而低声交换意见的长山他们。
经过几轮激烈的辩论,最后以长山的"短时间内无虞,不过若是希望更稳妥些最好还是立刻决定接下来往哪走"作为结论,萨特跟冬琅两人才拉着长山又往那群不速之客反方向走出一段距离,才掏出地图开始安排之后的路线。
想到自己除了反应快点、身手好些外加有个空间傍身之外完全没有任何优势,我突然觉得当初选择中文科实在是有点冲动,再不然好歹也选修个类似地质学或者气象学之类的专业课程,起码这时候还能插上几句话而不是站老远发呆。
正当我为自己的过去选择错误而感慨不已时,眼角余光就留意到那群人似乎终于派出一名代表,板着脸扬著下巴,刻意端出一副"跟你说话是施舍你"的高傲模样朝着我喊了一句相当不标準的日文。
喂!你是日本人?
嗯,勉强在听得懂的及格范围内。
扭头侧过身好让对方正式进入我的视线范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一句"装逼会死人的"突然在脑海中闪过,接着我立刻像吃错蘑菇般吃吃笑了起来。
照道理来说应该会直接如同点爆的炸药般抓狂跳脚的代表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迅速回过头和同伴交换几个眼神,又朝远处仿佛什么都没留意到的冬琅他们看了看,这才再次扬起他那尖到可以戳死人的斛斗下巴,不客气的用手中的猎枪对着我摆出瞄準的姿势。
喂!问你话呢!哑巴还是耳聋了?
我……是。到嘴边的否认被突如其来的灵感压了回去,我故意摆出一副瑟缩的模样点点头,接着毫不意外的从代表后方和他同路的伙伴眼里看见一种名为"贺尔蒙过剩"的光芒。
简单来说就是那群高矮不一的男性生物们,在听见我承认自己是日本人后全都"发情"了。
我只愣了几秒就弄明白了对方的改变源自何故,有些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却引来对面更加炽热的眼神,以及越来越无法压抑的交谈声。
天知道我这时候多想啧啧两声,告诉他们別仗著人多或者以为语言不通就能够当著当事人的面高谈阔论,语言不通还有动作跟眼神能够分辨,而现在我不过是站在原地,那从离我有段距离的冬琅身上散发出的冰冷寒意仍让我这对温度无感的异化者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偏偏他们还一副"我人多我骄傲"的鱼唇表情,实在是让我……好想直接蹲下来替他们上柱香,或许若是心情好可以再加上几遍往生咒。
那几个人是你的依赖者。当那名代表用肯定的口气说出疑问的日文句型时,我发现我居然一点也不生气。
现在被说成是出卖身体依靠他人才能够存活下来的依赖者就跟过去被人指著鼻子说是"站壁"的孩子一样,是一种极端鄙视他人的用词,正常来说我应该感到很生气才对-以前每一个敢当著我的面这么形容我父母的人通常总不会有好下场,即使事后总是会被双亲们用送"谢礼"的名头狠狠操练一番,但仍无法让我做到对这种鄙视话语完全听而不闻。
可这一次我却发自内心的想笑,完全没有半点手痒的冲动,真是奇怪。
是……也不是……我故作紧张的磕磕巴巴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回答,同时缩缩脖子尽可能模仿著记忆里所见过最孬的动作,试图借着刺激对方对自己的恶感好将所有人的注意拉到身上。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来的这么多废话?似乎非常看不惯我一副怯懦好欺的模样,站在代表后方一名光头瘦子挥开旁边试图阻挡他的同伴猛地上前一步,同时抽出他腰间的开山刀威吓。现在不管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老子叫你过来就乖乖过来!
光头瘦子故意用力挥刀劈砍地面上的积雪,借着溅起的泥土雪块试图在我眼前展示一种名为"二货"的生物的最大武力值,不过我只意思意思顺着他的意瞥了眼地上那道新划出来的豁口,视线就绕过他跟他的小伙伴们,落在后方那一只聪明到懂得在先前象群制造出的肉泥路上打滚伪装自己,然后在我吸引众人目光时潜伏到那群人身后等待袭击机会的老虎。
最适合二货的死法就是在野外做出过大的动作引来掠食者,却还不知不觉的背对着牠,将理应用来保命的武器对準同类威吓,为了未来那些压根连个影子都还没看见的好处而沾沾自喜。
我非常"识时务"的摆出一副戒慎恐惧的表情,缩头缩脑地朝反方向挪了几步,然后仿佛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么做之后很可能会更惨,又哆嗦著往前走几步,同时嘴里一叠连声的"欸……这就来……您別气嘿……",将一名胆小怕事的依赖者诠释得唯妙唯肖。
接着在快走到那名有著斛斗下巴的代表面前时,我突然朝着代表勾起嘴角笑了笑,趁他被我这完全没有任何头绪的动作弄傻的同时缓缓将上半身往前倾,伸长手臂将人朝自己的方向拉。
侧头阖上眼帘露出享受的表情,我借着角度变化做出一种主动献吻的假象,可环在斛斗代表脖颈上的手臂却在后退的那瞬间发力,松开的时候就已经错了骨断了神经,失去和躯干连接缆线的大脑就算再怎么厉害也撑不了多久,就会因为缺氧的神经讯号无法传达到肺脏而窒息死亡。
这过程比一般人所想的还要短暂,於是看上去就像敌人被拧断脖子当场噶屁,实际上落地后他的大脑还会稍微活动个几分钟,只不过那几分钟却因为所有讯号无法正常地通过神经线传递出去,所以看上去"像是"死了。
当然,如果要更干脆点的话可以在手里抓把寸长的小刀或长针,在将手搭上敌人脖子的同时用武器戳进后颈处搅和个两下,就能产生目标在外表上看起来完好无缺,可实际上确实死亡的现象。
看,这挺好玩的不是吗?
松开手任由斛斗代表软耷耷的倒在雪地上,前不久还存在的懦弱讨好就像是泡沫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换上幸灾乐祸的笑容迅速在一群被我吓傻了眼的二货瞪视下往后跳开,然后很厚道的朝他们后面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