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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奴看着蒋驭郎和两个小的玩得不亦乐乎,忽然有种这货这次青烟的主要目的就是和两个小鬼玩儿,自己这个正派东家不过是顺道请过来的。
倒不是说蒋驭郎这趟请她来没有正事,就在刚刚酒足饭饱,孟经给花月奴泡了一杯茉莉花茶的时候,正抱着江小鱼的蒋驭郎忽然轻飘飘地飘来一句话,说这两天会有几位掌柜来找花月奴,告自己的小状。蒋驭郎也不需要花月奴给自己主持公道,只要安静地看着就成。
这事儿对花月奴倒不难。能在她这边有头有脸的,大部分都是忠心于花家的人,少部分也都被蒋驭郎拿去杀鸡儆猴了。她能忍下蒋驭郎先斩后奏的鸟气,没有为那几个混账找蒋驭郎的麻烦,更加不会为了几个跳梁小丑和蒋驭郎过不去,让过去的努力白费。
因此过了两天,真有几个掌柜的跑到花月奴跟前联名告了孟总掌柜一顿的时候,她也只是略微抬抬眼,只在最后清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些都是商铺里的事,你们去找总掌柜理论吧。”
掌柜们闻言顿时是一个比一个惊讶,而后纷纷白了脸。心说他们要告的就是总掌柜的状,现在东家竟然让他们去向总掌柜告状……这被告是蒋驭郎,“县官”也是蒋驭郎,那还能评出个“正义公道”来吗?
显然是不能的!
掌柜们看着完全做甩手掌柜状的花月奴,忽然悲从中来,觉得未来在花家的日子真要一片黑暗了。
个别机警的,更是担忧花月奴会将他们告状的事情告诉蒋驭郎。这还不算可怕,怕就怕花月奴将他们的姓名一一指点给蒋驭郎,那他们不就完了?要知道蒋驭郎可不是什么大方仁慈的主,和他作对可是要掉脑袋的!
果然,回去战战兢兢了一个晚上,隔天早上就看到孟总掌柜乘着花家专门给他备下的马车,一家家地巡视花家的店铺。这在“花月郎”在时也是有这规矩的,只是花月奴到底是女孩家,对商务也不大懂,难免在这方面做得不充分。
这是蒋驭郎头一回将花家的店铺逐个巡视。昨天刚刚告了他一状的掌柜们瞧着他比阳光还灿烂——别有居心——的笑脸,顿时一个个心虚得不得了,压根不敢跟这货对视。
果然不出众位掌柜的意料,蒋驭郎这次名义上是巡查店铺运营状况,内里却是挑着掌柜中告状的寻了小黑屋来了一次亲密而“亲切”的思想交流。
很快,店铺里的伙计就看到这些掌柜走出小黑屋后,脸上神情都十分的“精彩”:或愁眉不展、或面带庆幸,更有那仿佛大难临头跟了焉了的鹌鹑一样垂头丧气。
这次交谈之后,蒋驭郎出乎花月奴意料,没有再大动牛刀,将那些得罪他的掌柜送去官衙,而是让一些主动递出辞呈的掌柜交出自己贪墨的银两后,大手一挥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是生路也是死路,因为蒋驭郎同时还向京城各店铺发了一张名单,上面誊写的都是在这次被花家清理出去的掌柜的姓名。是想,哪家东家敢用这些敢欺主贪财的掌柜做手下?所以这些被蒋驭郎放过一马的人再难在京城找回老本行,要么换个工种干干,要么直接打好包袱,全家搬离京城。
不管哪一种,下场都很凄惨。
剩下的那些掌柜,就算有那些歪心思的都变得格外聪明、谨慎起来,不敢再生起那欺主年幼的心思,更加不敢再想和蒋驭郎跳板对抗!
将花家的队伍清理干净后,蒋驭郎没有立即着手招揽新的人手替补上去。一来花家的家业早已经不如三年前那样摊子大,原本店里的人手就有些冗杂;而来花月奴要跟朝中权贵“决一死战”,势必会给花家的产业造成冲击。蒋驭郎不想在这时候招收一些新员工,面生容易被人动手脚不说,这些人对花家也没有归属感,说不准就给自己和花月奴捅了篓子。
和上辈子的铺展式发展不同,这辈子的蒋驭郎对花家实行了精简高效的发展模式。
被他大刀阔斧地精简整合了一番,花家的精神面貌果然大不相同,就连那些中饱私囊过却“侥幸”被蒋驭郎手中逃脱的家伙们都恍然间有种回到三年前的感觉,干起活来也变得积极很多。
要不怎么能说人心百种呢?有的人会一心忠诚于主,比如徐三叔、欧阳雨兄妹;有的人不管你对他们有多好,他们最终都会像东郭先生救下的狼一样,为了自己想方设法也要反咬主人一口,比如说江琴;而更多的人则平庸无极,就算是对自己的主人、东家也犹如随风摇摆的墙头草,主强则他忠、主弱则他欺。
对付第三种人,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以强横的姿势驾临在他跟前,才能叫他不生二心。否则,对他再好都是白搭!
花家所有的商铺被狠狠地整顿了这么一下,在最初的半个月犹如遭受了一次巨大的摧残,颇有几分元气大伤的意思。这场“好戏”让很多花家的敌人看得欢喜不已,恨不得当着花月奴的面给深入敌营捣毁花家这个商业巨霸的蒋驭郎鼓掌赞好。
但是半个月之后,花家立即欣欣向荣起来,反观那些被蒋驭郎踢出花家的人,落得的结局个顶个的凄惨,花家的员工在蒋驭郎的威逼利诱下,一下子变得齐心得不得了。整个花家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氛围中去了!
这时候花家的仇敌们有开始眼红了,连带对蒋驭郎也咬牙切齿起来,觉得这厮看来真的和传言中一样,是个和花家前任当家花月郎是个狠绝的一路货色!
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蒋驭郎未曾想到的客人找上了门。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现在炙手可热的天子近臣——皇甫焌,皇甫少师。
对皇甫焌这个人,蒋驭郎了解得不多,只是在跟着安倍玉次参加了几次朝中大臣举办的宴会上见过这位大人两面。
说起来,若不是和花月奴之前的交涉中谈及过皇甫焌的出身,蒋驭郎是真没想到这个满腹才华却低调爱风流的大才子竟然还是出身改革一党。
要知道,今时不同往日,自从张首辅死后被皇帝一道圣旨,扒了棺材暴晒尸体、全族被诛后,改革一党在朝野之上都变成了夹着尾巴的狼,只能唯唯若若地干活。
像皇甫焌这样一路混到天子近臣的,还真是少见得很!
花月奴也知道蒋驭郎和皇甫焌二人互不相识,所以在皇甫焌来找自己商量那天蒋驭郎给她出的建议时,立即带着皇甫焌来见蒋驭郎,自己则给他们充当了一回“媒人”,将两个人介绍给对方。
有花月奴从中调和,蒋驭郎和皇甫焌很迅速地放下了对彼此的戒心,话题也很快地进入了重点。
就听皇甫焌一脸深沉、为难地说道:“月奴已经将那张设计图给我了。想必花总镖头也是遇见高阁老会毁弃和花家的约定,所以特制了一份备份设计图在花家,就是为了现在的不时之需。”说着皇甫焌就不免黯然。他自认和“花月郎”同生共死了一场,就算挨不上知己,怎么也得是个较亲近的朋友。可是“花月郎”为了花家的利益,还是在当时的情况下选择了对花家较有利的高阁老。
是想,若是当初蒋驭郎将这两样武器交给了他们这一派,那该是给了他们多重的一份政治筹码?可恨自己在“花月郎”心中的分量实在薄得太狠,根本就没有成为“花月郎”考虑的对象过!
甚至,若不是这家伙死得早又死得这么巧,为了逼迫高阁老向花家妥协,“花月郎”这厮少不得还要利用他皇甫焌以及整个改革派一党呢!
啧,只能说商人重利而薄情,皇甫焌原本对花月郎有的那点情分,也就此渐渐地淡了下去。
蒋驭郎听了皇甫焌这个话头,立即就觉察出了一丝不对,不过想想也明白皇甫焌在气愤什么,但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己上辈子做的选择对皇甫焌固然不公平,但皇甫焌又不是江枫,自己当然不需要对他的人生理想、职业抱负负责,给予支援,对吧?
蒋驭郎也不担心皇甫焌为了这件事和花家反目成仇,不与花家合作。能在皇帝公开表明厌恶改革一党的当口,做了天子近臣的男子,绝不是会为了这么一口鸟气就放弃一展政治抱负的大好机会的!
若皇甫焌真是那种小鸡肚肠、鼠目寸光的人,花家不和他合作也罢。山不转水转,总能找到一个人给花家做出头鸟,掀了那群仗势欺人的保守一派的官员!
花月奴却很蒋驭郎想法不一样。她虽然坐了三年花家的当家之位,却还是一副江湖人的肝肠。她和皇甫焌三年前就相识,清楚这三年里花家遭受各方为难的时候皇甫焌私底下为花家做的诸多周旋。
当年她年纪小,不知道大哥让自己将两种武器的设计图交给高阁老意味着什么,现在却是再清楚不过。对一直施以援手的皇甫焌心中总有愧疚之意。所以蒋驭郎跟她提起可以重新找一个政治联盟的时候,花月奴立即就想到了皇甫焌。
此时听了皇甫焌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话,花月奴顿时背过身去,既愧疚又委屈,不禁想要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