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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董老师？”站在街角，莫子涵疑惑地皱了皱眉头，董青怎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涵姐？”一旁的猴子见莫子涵停在原地，便叫了一声。
莫子涵挑眉，轻轻点了点头，带人走进老房区。只见老房区楼下，许多居民围在那里，对面的就是老六手下一行人。
这是怎么回事？双方对峙？莫子涵疑惑地回头看向猴子和黄渤南。
黄渤南低声道，“刚才老六跟街道的过来动员居民，没想到闹起来了，这才打电话给我们。”
莫子涵皱眉，“记住一条，对待动迁户不可以打骂威胁，现在就是缺乏文明拆迁文明执法，我们东鹰可以做这领头羊！树立一个好名声！”
黄渤南愣住了，这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怎地对这些平平常常的老百姓倒是心慈起来了？不过树立一个好名声的确很有需要。
只是文明拆迁？说得容易，做起来可就真难了，下面那些个动迁户多少会有犯倔的，再不济也是想从拆迁上捞一笔，跟他们太文明了反倒不好办事。
似是看出了黄渤南在想什么，莫子涵沉了面色，“我的话很难理解？黄先生，你我都是平常人家出身，难道体会不得这些老百姓的难处？”
黄渤南有些尴尬地道，“可是在其位谋其职，这句话……咱们现在是动迁房，手段太软只怕不好办事。”
“什么叫办事？”莫子涵抱胸看着前方，淡淡地问。
黄渤南一愣。
“办事办事，是看你如何去办这个事，怎么去办这个事。”莫子涵淡淡地说着话，就挪动脚步走到人群后方。
就在这时，董青已经从人群中走了出去，“你们是哪个公司的？凭什么要强拆！老百姓的东西就不被放在眼里了？”
老六身旁一名小弟怒道，“我们是东鹰的！谁说要强拆了？不是跟你们商量呢？”
“你们这是商量吗！带这么多人，来商量来了？还是吓唬来了？咱不搬，平啥你们要盖楼咱就得搬！”人群中一个青年起哄叫嚣。
“就是，一平米才给那么点钱，到时候都不够买新房子的！我们住哪去？我告诉你们，我不搬，谁爱搬谁搬！”身穿素净衬衫的妇女也仗着人多高声叫道。
老六身旁的小弟勃然大怒，“这帮刁民，还反了你们了？这地皮咱们东鹰已经买下来了，有权利强拆你们知道不？现在不强拆是顾及大伙，你们别给脸不要脸！”反正老百姓懂得少，自然是能唬就唬。
“谁给脸不要脸了！谁给脸不要脸了！”
“你说谁呢！你再说一遍！”
群情激奋，那小弟瞪了瞪眼，却被老六给拉到了身后。
只见老六高抬手道，“大伙先静一静，手下人不会说话，得罪之处还望见谅！虽然咱们有权利强拆，但这不是迫不得已的最后一步嘛！能为大家谋福利的，我们东鹰也会尽量争取，有问题的大家可以提，我们尽量去商讨研究，这样对峙没有一点用处，你们说是不是？”
董青又站了出来，“你们别想唬我，我是东城高校的教师。现在国家已经明令禁止强拆，你们要是敢强拆就是犯法的！”
老六看了她一眼，东城？涵姐学校的老师？
想到这，他就略有顾忌，倒不是顾忌董青，而是顾忌到莫子涵。
“您贵姓？”老六面色缓和地笑着问道。
董青以为自己报出名号，他们有些顾忌了，便扬了扬下巴，“我姓董。这位同志，你们这样子明显是不合理的，带着这么多人来，不是吓唬大家伙呢吗？我知道你们跟政府都是有关系的，我也有同学家长是在拆迁办工作的，不能让你们随便欺负了去！”
人们的目光顿时集中到董青身上，怪不得人家能当老师呢，就是有见识！而且还有人脉，如此，人们便不自觉地向董青靠拢了。
“董老师你说得对，这房子咱住了十几年了，不能说拆就拆呀！”
见状，老六就笑了笑，“这位董老师，虽说的明文规定的，但现在拆迁哪有不强拆的？还是那句话，强拆绝非东鹰本意，还希望咱们可以坐下来协商妥当，我保证不会让大家伙吃亏！”
这也就是有位东鹰的老师在这，否则老六这黑脸就要唱起来了。
其实说了这么多，本意无非就是一句话：咱们有本事强拆，到时候你爱哪告就哪告去！现在没走到这一步，愿意跟你们协商，已经算很给你们面子了。
老六说完话，包括董青在内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是啊，现在哪有不强拆的？闹出人命的也大有人在，听说前阵子也是华西，有一处地方闹拆迁，被人半夜抢进家门给杀了，最后官商相护也闹得无人问津。
对于这种事，老百姓自然恨得牙根都痒痒，却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莫子涵沉吟了一下，缓缓走到老六身前。黄渤南猴子等人都紧随其后，站在莫子涵后方。
见对方又呼啦一下子来了一群人，群众更是有些气愤，也有些心里没底。
董青一眼认出了莫子涵，当即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自己学生怎地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跟对方在一起？
“大家听我说一句。”莫子涵语气沉静地开口，看着众人。
人们见站在队伍最前方的小女孩开了口，顿时静了下来，有些好奇地皱眉看着她。
烈日下，女孩一身鹅黄色的衬衫，蓝色的牛仔裤，并不是什么高档货，但却显得清爽利索。
她白皙的脸蛋上带着一抹真挚，皱眉开口道，“我也是普通人家出身，两年前家里也曾遭遇拆迁，而且是强拆。有人半夜上门扔狗屎、泼狗血、半夜三更砸门砸窗，整天担惊受怕。同区的一户老人家更是被消防队用水枪给逼出屋子，最后被人打得半死，精心修建得二层小楼被强制推倒，这些事情历历在目。”
本来众人都憋着一口气，可听到这，好奇八卦的本性促使他们静下心来倾听。
莫子涵抿唇，眼眸扫视着众人，“我也是普通工人家的子女，我了解百姓处于弱势群体的辛酸与无奈！更了解面对强权执法的无助与愤慨！强拆，已经成为了当今国内一道臭名昭著的‘风景’！我东鹰，愿以身作则，抵制强拆！”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人们更是连连点头，这一番话算是说到他们的心坎里去了，以至于众人都忘记了面前的十几岁少女是否能够代表东鹰公司？他们鼓掌，只为她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
“可是万事开头难啊朋友们！我不愿说那些无实的虚话，官商相护自古有之，剥削百姓才能得到更高的利益，那么想抵制强拆必定荆棘重重！东鹰也必定要打破某些规则和习气！在此我强调，我东鹰，愿以身作则，愿带头成风！可是这离不开你们的支持！”莫子涵措辞激昂，字字恳切。
声音落地，已经有几名热血青年忍不住地鼓掌叫好！有些阅历的大龄者却转着眼珠，心底虽然禁不住地点头，但谁知道这女娃说的话是虚还是实？就算是实，他们也不能拍拍屁股跟着去做那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事啊。
莫子涵双手虚压，再次开口道，“不过，这些话说再多也是空的。大家伙能不能落着确实的好处才是实在的。再这我可以给大家简单说一下，这个地段将会被规划为华西区中心的繁华地段，这一片依旧会盖居民楼，城市建设迫在眉睫，这些也是大势所趋，希望朋友们不要认死理，动迁户不要钱的，在大楼盖好后可以回迁过来搬到新房居住。主动搬走配合的，东鹰愿意承担住户两年的租房费用。”
众人一听，这个倒是非常合理，于他们来讲几乎没有什么损失，除了费点劲以外，但一两年后就可以住上新房！而且这一块建设起来，房价估计着要上涨。
莫子涵笑笑，继续道，“动迁户要钱不打算回迁的，价格上每平米加两百块，这个价格已经不低，大家伙算算也知道必然合适。而且主动在第一批搬走的，无论回迁还是要钱，东鹰承诺予每户补发两万块奖励。大家伙就别张罗着托关系找人要高价了，咱丑话说在前头，就是找天皇老子来也别想再从我手里扣住一分钱来！官商相护嘛，咱做到实在为民，大伙也别合计柿子光挑软的捏，好不好？”
话语落地，下面顿时传来善意的笑声。人都愿意掏心窝子讲话，东鹰作为强势的一方，说出如此一番言语，更是给了大家伙切切实实的实惠，人们那份反感抵触的心思也就消了下去。
没了这份抵触心思，从实际利益出发，大家伙也都知道动迁是大势所趋。毕竟人家跟你先君子，做得如此到位，你若再不识抬举没事找事，人家能拿下这些地皮，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好！东鹰这么敞亮，我是没话说，我家第一个搬！”不知谁在人群里叫了一嗓子。莫子涵眼尖，认出那是老六的一个属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混到居民队伍里了。
接下来，有几家本就打算多要点钱的动迁户也纷纷应承。
“决定第一批搬走的给予奖励两万块，东鹰现在就在这搭个登记处，决定好的到这里来签字登记，想要回家商量一下的也不要紧，这台子搭到明儿早上七点，什么时候想好什么时候下来签就行。登记时候带着户口本身份证等相关证件，两万块钱当场即发，这协议签字生效。”莫子涵笑着开口。
她自然不怕这些百姓们敢骗钱走人，别说这点小钱东鹰还不在乎，就说跑得了和尚，那跑得了庙吗？就不嫌拿了东鹰的钱烧手？
居委会的人赶忙聚在一起嘀咕了两句，有人回去准备桌椅板凳，登记处很快就在小区门口搭了起来。
两万块当场即发？这句话着实触动人心，许多人都有些心动了。
东鹰的话可都已经说在前面了，抵制强拆需要他们的支持，更给出最优厚利民的待遇，说得也是合情合理。
不想搬走，那好，日后回迁，回来住新房，更是支付你这一两年间的租房费用。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想要钱？每平米亦是追加了两百块，第一批搬走的更是奖励两万块，当场付款没有拖欠，再想搬弄是非托关系要高价？丑话说在前头，这条件已经足够优厚，不用再废其他的心思，东鹰也不是软柿子。
如此言语掷地有声，先礼后兵，软硬兼施，着实叫人说不出什么。
董青站在人群里，早已经看得傻了。莫子涵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个刺头，更是被家长找上门来传出极不好的名声，这个事情虽然被校长平息了下来，但在诸位老师眼里莫子涵可不是个好学生。
不谈那些对她的议论纷纷，就说莫子涵本人在学校里也算低调，只是开学一个星期就请了两三回假，也叫董青有些心中不满。
可眼前说话干脆利落，转眼间就说服了群情激奋的动迁户的女孩子，真的是她的学生莫子涵？
转目看向登记处排得老长的队伍，董青有些发懵。
“小青啊，要不咱们也先排着得了，人家说的在理，左右都得动迁，这都给加了多少钱了？要不咱要回迁房吧，不光给房租，第一批还给两万块呢。”
说话的女人是董青的老婶，因为无儿无女，家里有个事情就得找董青出头。董青又是东城高校的老师，怎么都算有点威望的人物，学生家长涉及各行各业，人脉也是挺广的。
见本来一百个不愿意的老婶此刻都动心了，董青又看了莫子涵一眼，然后转头说，“那是我学生。”
董青老婶愣了一下，“啊？”表情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然后忍不住喃喃念道，“这东城上学的就是不一样啊，我还道谁家的女娃这么有本事，她是做什么的呀？怎么说话就算数？”
若说本来人们对莫子涵说话书否算数还有顾虑，但这排队的都已经领到钱了，证明这女娃说话着实是好使的。
“老婶，我先过去一趟啊。”说着，董青就朝着莫子涵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刻莫子涵正低声吩咐老六去银行取款，公司方面也能调动出来一些，暂接燃眉之急。
老六痛快地答应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追加这些钱并不算多，动迁方面政府还得跟着承担部分，若是强拆还得动用人脉打点关系，时间更得一拖再拖，最后更是落下个不好的名声，这钱未必就能花的少了。
老六刚离开，莫子涵抬头就见到了正朝着她走过来的动情。
“董老师。”莫子涵挂着笑容迎上前去。
“子涵，这是怎么回事呀，给我吓了一跳呢。”董青笑容满面地走上来，毫不掩饰眼中惊奇的打量着莫子涵。
“这不是东鹰收购了一块地皮，拆迁遇上点麻烦。我见董老师刚才帮着住户说话，您家是这的？”莫子涵笑着问道。
董青摆了摆手，见老婶等人正张望过来，就靠近了莫子涵笑道，“嗨！我家就好办了！这是我老婶家，老人家遇到个事情没有主意，让我过来帮着看看。”
说着就笑吟吟地看着莫子涵。
莫子涵便笑道，“好办，既然是董老师亲戚，我到时候给您安排人测量，多算些平米数什么都出来了。”
董青顿时笑容更胜，这简直是里子面子都有了，没想到这丫头办事这么场面。
“得！那我先谢谢你了！”董青笑呵呵的说完，已经有几名居委会的大妈走上来询问莫子涵别的事情，她便招呼了一身转身离去，给自家老婶报告好消息去了。
交代了事情，莫子涵就在猴子和黄渤南的陪同下转身离去。
刚走没几步，就见排队的居民高声问道，“丫头，你东鹰什么人呐！”
“大爷，这是我们董事长！”杨明喜滋滋地说道。莫子涵因为年龄问题现在还不是公司法人，但却从没特地的隐瞒自己身份，公司上下员工都知道公司有位年纪轻轻的董事长。
何况华西开发建设，莫子涵就是为的将自己的名头打出去，干出一番成绩，更加不用太过低调。
“啊？”问话的老头惊讶得老脸一滞，人群中也顿时响起火热的议论声。
莫子涵笑着走出小区，上车离去。在小区对面，一辆黑色轿车的车窗缓缓下滑，露出了一双深邃迷离的桃花眼，她盯着莫子涵离去的方向，久久。
“白少？”开车的黎平出言请示，男子才缓缓转过头来，抽出一根香烟放在嘴边点燃，唇角，勾出一抹兴味的弧度，“还是个心善的丫头。”
而另一辆正在飞驰的黑色轿车内，开车的猴子忍不住从倒车镜看向莫子涵，“涵姐，说的真到位！也真够煽情的！整的我一会激动一会感动的。”
穷人家走出的少女，以身作则，抵制强拆！
坐在后方的少女，却是抱着胸，懒洋洋地闭着眼眸，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半真半假，作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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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今天想万更的，可朋友从外地回来看我，人在外面，无法给大家万更，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