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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尔足足昏睡了一个多月,醒来时已经消瘦的如同皮包骨头。那个世界没有输液这一说,有的只能强制给人灌下流质食物勉强维持身体机能。
所以安吉尔刚下床时都是步履维艰,要人搀扶勉强行走。坐在化妆镜前,安吉尔看见的也是那个白色碎发,面容枯槁如同僵尸的自己。
平原侯爵夫妇赶到了公主府邸,本来侯爵怒火冲天想好好训斥这个叛逆任性的小女儿,可当他看见安吉尔的憔悴模样后,只是张了张嘴换来了一声长叹。
而安吉尔的母亲更是看见安吉尔的模样抽泣不止,心都快碎了。
“父亲,母亲!”安吉尔干涩的嘴唇动了动。
平原侯爵道:“回来了就别再瞎胡闹了,养好身体再说别的吧!”
安吉尔道:“嗯,这次病好了,会好好在学校学习的。”
“我的小天使,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头,才会乖乖听话呢!”安吉尔的母亲泪眼婆娑。
安吉尔有气无力的笑笑道:“不出去走走,永远都不会真正认识这个世界!”
平原侯爵闻言有气,不由道:“那你这次认识这个世界了,认识成差点死了吗?”
安吉尔没有说话。
“你怎么能这样对孩子说话,她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夫人立刻说道。
这时薇薇安也开口说道:“伯父,安吉尔变成这样,多少也与我有关系,若不是我照顾不周中了那撒亚侯爵的奸计,安吉尔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魔法反噬,是魔法师们时有发生的事情,安吉尔变成这样,很明显是越阶使用魔法反噬。
平原侯爵自知一时气话,本来他对安吉尔疼爱有加,可谁知她离家出走不说,最后回来还是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让皇帝对她的印象瞬间大打折扣,皇子妃的人选她也靠到了后面,希望不大了,所以不免有些失态。
唉,不做皇子妃就不做了,这一世已经升了爵位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安吉尔越是不说话,平原侯爵越觉得自己女儿可怜,当下又改口道:“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安心在学院学习吧!”
“我也有此意。”安吉尔笑:“如今才知世界之大,安吉尔太过弱小了些。”
“别想那么多,做从前的自己,你可是我最优秀的孩子!”侯爵说着。
安吉尔却没有说话。
很明显,这次安吉尔死里逃生后,似乎变得更加阴郁了,整个人喜怒不形于色,心事也比从前重了不少。
安吉尔望着窗外的阳光,对室内人说得好有些爱答不理,薇薇安知道她精神不好,可能要睡觉,便道:“我们先出去吧,她才醒来需要休息!”
本来平原侯爵夫妇想将女儿接回,但是薇薇安公主却自作主张将安吉尔带回皇宫,说宫廷里什么都有,方便照顾安吉尔,平原侯爵只得同意。
实际上薇薇安认得死理,谁也都改不了,况且平原侯爵的官邸的确比不上薇薇安这公主府。
薇薇安的公主府就在皇帝城堡的附近,是一处小型行宫,设施也奢华,况且安吉尔这病不是光明魔法就能治愈的,的确需要宫廷医生(学者)来调理。
众人退去,安吉尔果然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待再次醒来,她的精神是比前一日好了些,而且食欲大开,吃了不少流质食物。看薇薇安一脸担忧看着自己,她笑:“我没事了,慢慢会好的!”
薇薇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安吉尔道:“有什么事吗,难道是圣女那边出事了?”
“你想她干什么,她活得可比你好得多!”
“那是怎么了?”
“你一直昏迷,所以关于撒亚侯爵忤逆的案子一直还没判下来,如今你醒了,父皇的意思是你能尽快进入审判所作证!”
贵族被杀,贵族犯罪那对于任何一个人类帝国来说都是大事,每次都会进入政权的审判所进行审判。这种文化,也是后世西方国家三权分立后,律师辩护,证据为主的法律体制雏形。若要延伸到古代,最早应该是希腊文明开始的吧!
安吉尔虽然对政治没有参与过,但她在书上至少看多一点,不算没有一丝了解,只是她有些意外的是,这么久还非得自己醒来了才能审判吗?
似乎看出安吉尔的疑问,薇薇安抿了抿嘴道:“高等贵族的罪行必须在贵族圈公布于众,以此来显示皇家权力!”
安吉尔哦了一声。其实也许是撒亚侯爵毕竟是当代皇帝的重臣,随后后来离开了帝都,但其威名却绝对足够影响劳伦西亚帝国的政治集团的。
“父皇说,只有我们审判的无可挑剔,才能减少教廷的干预!”薇薇安又说了一句。
其实薇薇安从小是武痴,性格直率,没什么心机,本来对这些政事没有多少兴趣,只是公主架子习惯了多少懂一点。当初皇帝重视三皇子,自然也不强求自己更小的公主,可谁知此次薇薇安居然能逆袭杀了撒亚侯爵,以她18岁不到的资质就能达到这般效果,足够皇室骄傲的了,当下也不由自主的开始给薇薇安讲一些政治方面的事情。
安吉尔道:“这次事情,事发应该是圣女被袭,后面才有我们的这些牵扯……”
“所以教廷也会派人出面听证,到时圣女也会出庭作证!”
“哦,那这两天我就去吧!”
薇薇安闻言不由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安吉尔,告诉姐姐,你喜欢我多一点,还是那个破圣女多一些?”
安吉尔愣住了,看着她:“什么?”
“我觉得你一听见圣女出庭就来劲了!”薇薇安噘嘴道。
安吉尔笑:“你们都是我的姐姐,我都很喜欢,这不是她出庭不出庭的事情,是我也想这件事尽快结束,然后安心进修!”
“进修?”很明显薇薇安不太明白意思。
“嗯,回学院好好学习,这一次出门我才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其实安吉尔心里想得却是:若要自保,就得自强,这个世界比自己上一世的世界更加残酷,丛林法则才是王道!
薇薇安闻言也大点其头:“嗯,嗯,这次姐姐也不走了,陪你一起学习,我稳固剑术,你继续学习你的魔法!”
安吉尔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她这一世到目前犯得最大的错误,大概就是没有认清这个世界的残酷。如今看清了,就要面对,否则下一个撒亚侯爵出来,她根本不知道有没有命能活下去。
其实在皇家学院这几年,她并没有全力学习,除了基本的魔法课程,她就喜欢看看野史、杂记,后来光研究个造纸术都花了好几年时间,所以这次她决定安心学习,尽快成为一名强大的魔法师!
帝国审判所,其实就是帝国皇帝开的法院,唯一的区别在于,它的成员不是内阁成员,而听众也不是凡夫俗子,而是一个个权贵家属。
安吉尔拄着拐杖,在旁人的搀扶下走进了审判庭,法官大人坐在上首,周围以弧形座椅划分出观众席。法官右手是一众贵族听审员,左手是两个书记官。中间却是一个牢笼和证人席位。
听审员里面有皇室,有贵族还有教廷的一名大主教,他们虽然不能下判决,却能直接给法官建议,甚至法官判的不好可以集体要求重新审判。
安吉尔拄着拐杖,手心用力撑着身体,让双腿承受的压力能小些。明明在这大厅里的人有三百多人,可在她进入后,却陷入诡异的安静。似乎人们看见她虚弱的样子已经勾起了同情心。
她好不容易站在了证人席上,这时法官下令一名卫兵给她送来一把椅子,她点头说了声:“谢谢!”才坐下。
法庭上,法官显得很威严,在他开始朗声进入流程时,安吉尔微微转身看了下身后,一袭白装的教廷成员难得做了五六人,其中有个蒙着面貌的婀娜女子更是一脸关切的看着她,她笑,圣女果然来了,随后又看见薇薇安再冲自己招手,对着薇薇安颔首一下,便开始了这一日的庭审。
此时的法律虽然给了贵族们说话的权力,但是并不像后世律师那样奸诈的说:“是,还是不是!”往往人们作证带着极大的情绪,叙事也可能像故事,或者抱怨。
当轮到安吉尔作证时,她站了起来,润了润嗓子开始了讲述:“我和撒亚侯爵第一次见面可以说是一次错误的旅行!”她天赋极高,叙事如同讲故事感染力极强,加上她本来就会演戏,于是声情并茂下讲述居然让人觉得那是活脱脱的恐怖故事!
安吉尔先是自嘲自己离家出走,随后又以为跟着佣兵团能防患于未然,她语气天真,用的词语也很直白很符合一个天真少女受到惊吓后的样子。
可是熟悉她的圣女和薇薇安却知道,她并没有她讲述的那么脆弱,她不过是想让所有人义愤填膺罢了。
果然,当她讲到,她在地牢里看见大主教被挖去双眼和舌头后,教廷的人立刻露出凝重表情,似乎想直接问安吉尔。
还好法官已经替他们提问了:“你说你看见了西伯恩大主教被关在撒亚侯爵的地牢里,并且饱受酷刑?”
安吉尔点头。
“你确定是他吗?”
“确定,我和他一路走来绝不会认错!”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看见他时,他的舌头已经被人割去,只能发出声音却无法说话,而他的眼睛已经不在了,眼眶还在冒着血!”安吉尔说着闭上了眼睛,似乎有种不想再去回忆的感觉。
法官:“那撒亚侯爵知道他的身份吗?”
“知道!”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后来遇到了被绑架的圣女,还有一名亡灵巫师!”安吉尔刚说完,所有人都震动了。
果然,法官问道:“你怎么会遇见圣女的!”
安吉尔睁开眼,看了看眼前的所有人,然后说道:“这要从撒亚侯爵变态的习性和藏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