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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我再想想。”邵隽文靠在椅子上,沉着脸若有所思。
“行,那奴才先告退了。爷若是决定了,就知会奴才一声,奴才好去准备。”陶富贵欠了欠身,退了出去。
邵隽文靠在椅子上摸着下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颜文臻美丽的面容便立刻浮现在眼前。那些奴才都以为他想要得到的是颜家的财产,甚至连陶富贵也猜想他想要控制颜文臻不过是为了食谱。
其实他自己心里却明镜儿似的,他在乎的不是颜家的财产也不是什么食谱,他想要的就是颜文臻,就是这个有着美丽容颜和绝世厨艺的女子。他想要拥有她,想让她这辈子只给自己一个人做那些美味的膳食,让她一辈子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颜文臻烧菜谱的事情一下子传遍了京城。家和斋也因此而名声大噪。
一夜之间,京城的大街小巷都知道了有个家和斋是嘉和楼原来的东家颜老爷子的孙女开得,颜老爷子的儿子不争气,赌输了所有家产,他的孙女颜文臻却另起炉灶开了一个家和斋。
大家都在议论,颜老爷子留下来的菜谱没了,家和斋的生意这下子可完了!
有人说颜文臻这姑娘真是了不得,她既然敢当众烧菜谱,就一定还留着一手。更有人说,其实颜老爷子早就不管嘉和楼的事儿了,之前嘉和楼尚属于颜家的时候,就是颜文臻在后厨料理着。以颜姑娘掌管嘉和楼的才能,如今做一个小小的家和斋那才是大材小用了。
当然,别人怎么说都是别人的事情。
白少瑜第一个就疯了——因为他听说颜东昂从牢里放出来便担心颜文臻想要来家和斋的时候,他娘白王带着十来个婆子把他堵在屋里不许他出去,并明确的告诉他:颜文臻已经率先撕了婚书,他们两个的婚约已经不存在了,让他说话办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你说什么?!”白少瑜死死地攥住了白王氏的手腕子,“什么叫婚约已经不在了?小臻为什么会撕了婚书?!是不是你跟她说了什么!”
“你放手!”白王氏觉得自己的手腕子快要断了,遂怒声呵斥着用力挣扎,“你……你个混账东西!给我放手!”
“娘!娘……”白少瑜拉着白王氏的手缓缓地跪在地上,话没说出口眼泪便掉了下来,“娘!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小臻,我不能没有她!我求求你,你要我怎么样都行,就是不要悔婚,好不好?”
“你拉着我有什么用?是颜文臻她自己把婚书撕了的!我又没逼她!”白王氏狠狠地甩开儿子的手,走开两步又转回来,跺脚道;“你看你这点出息!不就是个女人嘛?天底下好姑娘多了去了!以我们家的家世,以你的人品,什么样的好姑娘找不到?!你为什么偏偏非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天下好姑娘多得是!可她们都不是小臻!都不是我喜欢的颜文臻!”白少瑜嘶吼着,“我谁都不会娶!我只要颜文臻!”
“你疯了!”白王氏也尖声喝道,“你要逼死我吗?!”
“娘……娘!我求你!”白少瑜跪在地上抱着白王氏的腿泣不成声,连日来的压抑和苦恼都在这一刻决堤,再也忍不住。
“你求我?你求我有什么用?!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看着这样的儿子,白王氏也哭了,她满满的蹲下身子把儿子搂进怀里,一边哭一边说道,“颜家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要我们家也家破人亡?如果那样,我们拿什么照顾小臻?难道你要小臻跟我们一起去要饭?”
“一起去要饭也比分开强!”白少瑜嚷道。
“你可真是……”白王氏冷笑着放开儿子,缓缓地站起身来转身走到椅子上坐下,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不争气的儿子,“我们现在有万贯家财尚且不是人家的对手,若真的成了乞丐,你觉得还能在这世上活一天吗?到时候我们就是被人整死了,也只是冻死的饿死的!被官府收尸车推出去乱葬岗子上一扔完事儿!我问你,到那时你如何护住你的小臻?!”
白王氏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事实。然而白少瑜这会儿哪里能够听得进去,根本不理会他娘的劝阻,转身便往外冲。
“拦住他!”白王氏立刻发话。
守在门口的众人呼啦而上,把白少瑜挡在门内。
“娘!”白少瑜回头瞪着白王氏,竭嘶底里的喊,“你到底要怎么样?!”
“你给我乖乖待在家里!颜文臻跟她父亲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白王氏说完,挺着胸脯出门去,并吩咐门口的人:“看好了少爷,若是他跨出这个门槛,我就把你们撵出白家!”
门口的三四个粗壮婆子忙恭敬答应着,等白王氏一出去,便立刻把房门锁上。
“娘——”白少瑜猛地扑倒门扇上,把门拍的咣咣响。
白王氏却跟没听见一样,冷着脸急匆匆的离去。留下白少瑜一个人在屋子里不停地嚎叫。
……
颜东昂这阵几天一直留在家和斋,因为他没地方可去,出去也是流浪乞讨,呆在这里至少还有残汤剩饭可以果腹。
不过,有些人天生就是得陇望蜀的贪心之辈,比如颜东昂。
一开始的时候他恨颜文臻烧了菜谱会被陶富贵追着打,后来见呆在家和斋还算安全,也有吃有喝,便慢慢的放了心,又想起那天踩着自己不放的人——好像是邵小将军爷吧?他说他爹是皇上的兄长,那么就是邵小将军爷了。颜东昂把那条瘸腿搬起来放到板凳上,挠了挠后脖颈子,讪笑着问旁边的一个小童:“唉,邵小将军爷常来吗?”
小童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没再多理会他。
颜东昂脸上的笑更深,又问:“唉,小子,爷问你话呢!”
“前阵子常来,这阵子没有。”小童冷冷的回道。
“噢,这阵子没来?还真是。”颜东昂又挠了挠后脖颈子,心想为什么这阵子不来了呢?那天看他那情形,分明是跟小臻熟悉的,不然他不会出手帮她。现在细细的回味起来,那邵小将军爷看颜文臻的眼神就有那么点意思?
“啧!”颜东昂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把旁边的小童给吓了一跳。
小童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半靠在圈椅上做美梦的某人时目光中浮现一丝厌恶,但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又转过身去认真的当值。
对于颜东昂的各种无赖表现,家和斋每个人都已经习惯了,他们也知道这人是东家的亲爹,扔大街上去也是败坏家和斋的名声,还不如养在这里省心,最多管两口吃喝儿。
“唉,我说。”颜东昂独自一个人想了一会儿,又忽然开口:“小子,你几岁了?”
小童像是还没听见一样,头也没回。
“唉!老子问你话呢。”颜东昂从手边拿了个果子朝着小童丢过去。
小童没来得及躲开被砸了个正着,遂皱眉回头看了一眼,依然沉默不语。
“哑巴了?”颜东昂不高兴的喝道,“你他娘的是不把老子当回事儿是吧?你们东家是我闺女!我就是你们的老太爷!信不信老子把你赶出去?!”
“您还是省省吧。何必说这些没用的?留着那口唾沫还不如润润嗓子。”小童轻蔑的瞥了颜东昂一眼。
颜东昂立刻怒骂道:“嘿!你个狗东西,敢这样跟老子说话?!老子告诉你,这天下的任何事情都打不过‘忠孝义节’这四个字!老子再穷困落魄也是你主子的爹!”
小童扁了扁嘴巴嘲讽道:“哟,您还知道‘忠孝义节’呢?奴才不知道‘忠孝义节’都替圣人觉得脸红!”
“嘿——你个天煞的狗奴才!”颜东昂转身又要找东西去砸小童,恰好院门被敲响,小童出去迎客去了。
颜东昂在门房里看着一个披着素锦披风带着纱帽的女子进门,顿时瞪大了眼睛,琢摸着原来还有女客来吃饭?小臻这生意做得可真是有意思了。
外边小童恭敬的把那个华服女子迎进去,颜东昂便耐不住心里的那点好奇,抬手把那条瘸腿搬下来,又伸手抓过旁边的拐,一颠一颠的出了门房,往院门外边去瞧——当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想要瞧什么,只是心里没滋没味儿的,想出门去看个热闹。
“唉唉——您这是上哪儿?我们姑娘可说了,您若是出了这个门客别想再回来。”身后传来另一个小童的声音。
颜东昂不耐烦的哼了一声,头也没回就跨出了院门。
这是一条幽深的巷子,仅容一辆马车通过,所以来这里吃饭的客人都会把马车牵出巷子去后面的一片空地上停放,颜东昂出院门左顾右盼也只是看见一辆豪华马车的车尾。
“非富即贵呀!”看着那辆黑色的油壁车,颜东昂吧嗒了一下嘴巴,想当初自己出门也是坐这样的车,可是如今……“唉!如今为何竟然到了这等地步啊!”颜东昂仰无奈的叹了口气。
“您进来吧?不进来我可要关门了。”小童看着站在门口的颜东昂,脸上的嫌弃难以掩饰。
“我……”
“哟,这不是老叶么?几天不见,竟像是换了个人儿啊!”一声轻佻的笑,打断了颜东昂的话。
“这是……老罗?”颜东昂又遇见了熟人。
“哎呦呦,老叶!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样,还好吧?”老熟人上前来热情的跟颜东昂打招呼。
院门里的小童见颜东昂没有进来的意思,便准备关门。
“老罗,进来说话儿。”颜东昂忙邀请老熟人。
“哟,你在这儿住啊?我家就在隔壁啊。”老罗笑道。
颜东昂听了一愣,笑问:“你家在隔壁?你什么时候搬来的?”
老罗指着身后的黑漆大门笑道:“去不是去南边跑货么?发了点小财。就买了那个院子,这不收拾了一个多月了前几天刚搬过来,今儿刚好请了亲戚朋友过来一起吃个酒,算是贺一下,怎么样老叶,赏个脸过去喝两杯?”
“哟!乔迁新禧啊?!”颜东昂把手里的拐戳到咯吱窝里朝着老罗拱手,“恭喜恭喜了!”
老罗伸手拉了颜东昂的手臂,说道:“走,喝一杯去。”
“哎哎——”颜东昂回头朝着院门里面的小童喊道:“去告诉小臻,准备一份贺礼送过来。”
“什么贺礼不贺礼的,咱们还讲究这些?走了。”老罗不由分说拉着颜东昂就走。
院门里的小童皱着眉头看着颜东昂跟着那个一身赭色绸衫的人进了家和斋斜对面的一个院门,眉头皱了再皱,又轻轻地叹了口气方关上院门。至于贺礼什么的,他才不会去说呢,没得给姑娘添烦恼,那老不死的无赖,最好这回走了就别回来。
然而颜东昂出去喝酒这样的事情还是瞒不住颜文臻的,晚上戌时,家和斋的客人都结账走人之后,颜文臻方听许呈鹤说傍晚时分老爷子被斜对门的邻居一个姓罗的人邀请去家里喝酒到现在还没回来,问颜文臻是否锁院门。
颜文臻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该回去就回去吧。在等两刻钟,院门就上锁。”
许呈鹤忙道:“我还是留下来等一会儿吧,只留那些小的看门我回去也不放心。”
颜文臻也感觉有些不安,但这院子太小,像样的屋子都做了吃饭的雅间,也没办法给更多的人住,于是沉吟道:“那奶哥就留下来,让许叔和奶娘早些回去休息吧。”
“行。”许呈鹤点头应道,“我就在门房守着,姑娘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颜文臻看着众人都各自收拾妥当了才转身回自己的小院里去洗漱休息。
当晚,颜东昂是将近子时才回来的,喝的醉醺醺的被人搀扶着送回来,满嘴胡话。
许呈鹤带人把他接进去丢在门房的小窄床上,转身吩咐小童:“你好生看着,我叫人去回一声,省的姑娘再惦记。”
小童答应着,许呈鹤又厌恶的看了颜东昂一眼,出门去跟颜文臻通信。
许呈鹤知道天晚了,也没进后院,只叫了一个粗使的婆子去颜文臻的小院把豆蔻叫出来,把颜东昂的事情说过之后便回门房去了。
颜文臻当然是担心颜东昂的,不为别的,她很担心这个无赖爹再去赌一场或者被谁弄去要挟一次,她这个小小的家和斋又变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所以听见豆蔻说老爷子回来了只是喝醉了什么事儿没有再门房睡下之后颜文臻的那颗心才放进了肚子里,打了个哈欠安心的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老罗隔三差五的造访,不是在门房里跟颜东昂瞎聊,就是拉着他去自己家里喝酒。初时,许呈鹤等人还警惕戒备,但时间长了,这两个老家伙也无非就是吹牛而已,许呈鹤又忙着找房子买院子,便把这两个人的事情抛到脑后。
……
半个月之后的一个雨天,邵隽文忽然造访。
许呈鹤开门就吓了个半死,还以为这厮是来砸场子的呢,愣是堵在门口站着没鞠躬没问好,真是冷着一张脸等着对方出招。
“怎么,你们家和斋就是这样待客的吗?”一身浅灰色湖绸长衫的邵隽文站在那里,身后有清秀的小厮为他撑着一柄十六骨水墨画油纸伞,任凭雨丝哗哗的落,他却点雨不沾。
“哦,邵大人,您今儿是来吃饭的吗?不过很可惜,我们的位子都已经定出去了。”
邵隽文淡然一笑,说道:“是的,你们家和斋的规矩我自然知道的!所以我提前几天就来定了位子——在浣月轩。”
许呈鹤顿时愣住——这姓邵的什么时候也变了个样儿?居然还提前好几天来定位子?
“可以进去了吗?”邵隽文淡然冷笑。
许呈鹤忙躬身道:“邵大人,请。”
邵隽文抬手理了理原本就整齐的不能再整齐的衣袖,踩着湿哒哒的青砖地面往里走。
许呈鹤叫小童把人带去了浣月轩,自己则去正厅的柜上找他娘。许氏听说邵隽文来了便焦急的埋怨许呈鹤:“办事不小心,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没提前弄清楚,知道他要来也好早些准备一下。”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啊?他是来吃饭的,而且还提前定了桌,他不找茬,我们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吧?再说,就算知道他会来,我们又能怎么样?怎么预备?”许呈鹤也冤枉的很。
“如果提前知道他要来,我们至少也能找两个可靠地人来镇场子!那现在怎么办?”许氏心里又怕又急,明知道来者不善,但却无能为力,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真是能逼死人。
许呈鹤冷笑道;“镇场子?我的亲娘唉——你真是能想啊!如今还有谁来为我们镇场子啊?白家大爷?他躲着我们还来不及呢。”
“别提他!”许氏想起白少瑜气就不打一处来,“自从那天白家二太太走了之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平日里甜言蜜语的哄着人开心,关键时候当缩头乌龟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信赖。”
“那还有谁?”许呈鹤无奈的遥遥头,又补了一句:“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去后面跟我爹说,浣月轩的菜色一定要上上等,我先过去照应着,那些小子们怕应付不来。”
“也只能这样了。”许氏点头答应着,收了账簿亲自往厨房去。
颜文臻听说邵隽文来吃饭,而且还是提前几天正经定了位子的,心里即便烦躁也不好怎样,怕他找到借口寻事。所以耐着性子为浣月轩做了一桌精致的菜肴。
金蒜烧鸡翅,麻辣排骨,酸辣藕片,薄荷凉粉腰花,苦瓜醸肉馅。外加一份甜点绿豆糕和一份伴了蜂蜜的薄荷甜粥。
菜肴一样一样的端上来,但只是看色闻香,邵隽文已经忍不住咂舌了,先拿了碗装了一碗薄荷粥尝了一口之后,便忍不住感叹:“不愧是颜家秘制啊!”
旁边陪坐的栾棠风笑道:“铭之兄怕是有些日子没吃到这么可口的东西了吧?”
“是啊,真是太久了……”邵隽文眯起眼睛叹了口气。
“来先尝尝这个。”栾棠风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苦瓜醸肉丸放到邵隽文面前的盘子里,“听说这个是新出的菜品,苦瓜清凉解暑,是夏天不可少的好菜。”
邵隽文冷笑了一声:“哼,爷这几天可不就是火气大么。”
栾棠风听了忍不住哈哈一笑,惹得他对面的光禄寺卿之子赵立不解:“栾爷这笑里有话嘛。干嘛欲言又止?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栾棠风拿了酒壶给邵隽文满上,又给自己也满上,方笑道:“说起这个,咱们都先敬铭之兄一杯。”
“这喝酒得有个名堂啊?铭之兄是有什么喜事了?”赵立猥琐的笑着,“莫不是咱们又有了新嫂子?”
“去你的吧。”栾棠风笑道,“是咱们邵大人要当你爹了!”
“哎呦!这可是大喜事儿啊!这必须得好好地庆祝——来来,兄弟先敬铭之兄一杯。”赵立举杯笑道。
“客气,客气!”邵隽文笑呵呵的与两个纨绔碰杯之后一口喝掉杯中之酒,又叹道:“这青梅酒还就是颜家才能酿出这个味儿!”
栾棠风点头道:“说的是,别家的都不行。也不知道颜博晏那老东西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哎呀,这个我们先不管,只是铭之兄这边可不是苦瓜醸肉就能解决的呀?兄弟亲几天刚去春香楼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小娇娘,那模样长得……啧!真是绝了,不知道铭之兄有没有兴趣?待会儿这里结束了,咱们去会那小娇娘一会?”
“不去。”邵隽文没意思的笑了笑,摇头。
“我头先去过春香楼啊,没见什么好货色,你是什么时候去的竟然遇到了好的?”栾棠风色眯眯的笑着。
赵立一脸淫笑的摆了摆手:“还别说,他们家之前是没有像样的货色。不过这次不一样啊!这个小娇娘据说是从南边来的,春香楼的老鸨花了大价钱请来镇场子的,传说这娇娘是江南名妓专门调教出来的,学艺十二年方才出师,这回春香楼是下定了决心要跟他们对面的倚翠楼挣个高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