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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美味难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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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天不亮豆蔻便听见颜文臻咳嗽,于是匆匆起身先穿好衣服把自己收拾好,又出去打水来服侍颜文臻起床。

    自从搬进这座小院子以来,颜文臻每日都是早起晚睡,起初的时候是为了开张做准备,现在开张了,自然比之前更忙。豆蔻原本还担心颜文臻的身体会吃不消,却不想,自从家和斋开张,颜文臻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起来,晚上睡得很沉,白天也没工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吃饭也好了很多,因为老爷子去世而垮下去的身子也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厨房是从天不亮就开始忙活的,昨天晚上宰了几只两年的老母鸡,颜文臻想着早些炖上,鸡汤可以搭配好多种菜肴,是厨房里必须准备的东西。另外还有鸭子,牛肉等。

    十几个瓦罐一排炖在炉火上,颜文臻把精心配置的调料用小戳子称好,按照类别放进不同食材的汤煲里。

    “姑娘,您尝一尝这粥可算是好了?”豆蔻拿了一只小碗,里面装了一点红豆粥。

    颜文臻把手里的香料盒放下,接过粥碗来尝了一点,微微蹙起了眉头:“不行,再煮一刻钟——喏,你看仔细了那个钟表,等那个长针走到巳时就好了。”

    “嗳,知道了。”豆蔻答应一声,转身去守着哪一锅红豆粥。

    简单的早饭之后,许西忱等人也先后加入了忙碌的行列。

    刚过巳时,负责从前面照应的许呈鹤便匆匆的跑进了厨房,进门只管朝着颜文臻过来,欠身道:“姑娘,邵小将军爷又来了。”

    “一个人?”颜文臻正查看老鸭汤的成色,头也没回的问。

    “不是啊,当然是跟梁王世子两兄弟了。”

    “那就是要给他们准备两个人的饭菜咯。”颜文臻说着,已经转身走到那些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食材跟前,盘算着该如何配菜。

    “昨儿那几样菜两位爷吃的干干净净的!姑娘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今天给他们多加两个菜?”许呈鹤跟过去问。

    “两个人,四菜一汤还不够?”颜文臻皱眉。

    “哎呀,邵小将军爷可是行伍出身,饭量可不是一般人可比哦!昨儿我就看二位爷吃的意犹未尽。姑娘今儿给他们多加两个菜,他们必然会多给银子的。”许呈鹤双眼放光,似乎看见大把的银子在向他招手。

    颜文臻轻笑道:“那万一他们这次吃个够,以后再不来了,我们岂不是损失更大?”

    许呈鹤愣了一下,又笑道:“那不能,咱们颜家的手艺,只要吃过一次,只怕神仙也忘不掉的。”

    颜文臻微微一笑,没有多说。正忙着斩排骨的许西忱回头吼道:“混小子,别在这里磨牙了!赶紧的去前面招呼着!”

    “知道啦!”许呈鹤朝着许西忱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又朝着颜文臻点了点头,转身跑走。

    不过颜文臻也的确考虑到了邵小将军爷是个武将,食量要比寻常人大,所以这次多加了两个素菜。

    秘制莲藕排骨,酱香鸭,因为有新鲜的大虾,所以颜文臻特别给邵小将军这兄弟俩做了个干炸虾球,另外又用心做了个骨香鲈鱼,外加一个红椒豆油皮,一个椒盐脆豆腐,许西忱又让许呈鹤去烫了一壶叶桂花酿,最后是一盅金黄的玉米粥。

    “啊!今儿居然加了菜!”韩钧看着桌上的六道菜,高兴地搓手,“今儿应该能吃饱了吧?大哥你今儿可别再吃那么快了!这美食要慢慢的品味,你懂不懂?”

    邵骏璁懒得废话,只是淡笑着看了韩钧一眼便拿起筷子直奔主题。

    韩钧看某人又要抢吃的,一边拿了勺子往自己的碗里挖菜一边嘟囔:“你看你!还是你们军营里的那股做派!你就不能端着点?好歹你也是大少爷啊大少爷!”

    “大少爷怎么了?”邵骏璁冷声问。

    “大少爷就得有个富贵样儿,面对美食,要有定力,定力懂不?至少你吃饭不能跟叫花子一个德行。”

    叫花子?邵骏璁瞄了韩钧一眼,等会儿爷让你小子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叫花子。

    邵小将军在军队里军令如山,在饭桌上也不含糊。那一通风卷残云直接把大少爷给看傻了——“大哥,你不是吧?”韩钧看自己什么都抢不到了,只好放下筷子给自己盛了一碗玉米粥。

    “我总要对得起你那句话。”邵骏璁吃饱喝足,拿了手边的一块帕子擦了擦嘴角,又直接拿起酒壶来对着壶嘴喝了一大口酒。

    “什么话?”韩钧认真反思,没觉得自己哪儿说错话了嘛。

    邵骏璁瞥了韩钧一眼,邪气一笑:“叫花子。”

    “……”韩钧双手抱着脑袋趴在桌子上——这么小气,这么记仇,你还是那个统领数万兵马的少将军吗?!

    完全不理会兄弟抓狂无奈的样子,邵小将军爷攥着酒壶左一口又一口,没多会儿的工夫,一壶酒下了肚,吃饱喝足之后,抬手王怀里一摸,拿出两块亮闪闪的金子往桌上一放,朝着对面气哼哼的某人一抬下巴:“你走不走?”

    “我不走!”韩钧愤愤的拍桌子,“我还没吃饱呢!不对,我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呢!”

    “粥还没喝完呢。”邵骏璁用他冷硬的下巴点了点那一盅玉米粥。

    “我不要喝粥了!我要吃肉!我要喝酒!”韩钧不服的反抗。

    邵骏璁不为所动的笑了笑:“大长公主娘娘孝期未满,你还是吃点素吧。”

    “那我也不能只喝粥啊!”韩钧趴在桌子上耍赖不起身,“来人!再给爷弄两个素菜一碗饭来。”

    守在门口一直不敢上前的小厮听了这话忙答应了一声,转身一溜儿小跑去找许呈鹤:“许大哥!蓼风轩那二位爷说才不够吃的,嚷着要加菜呢!”

    “不够吃?不会吧?!”许呈鹤诧异的问。这回已经特意加了两道素菜了,怎么还不够?昨天都没闹呢!

    “哎呀,是这样啦……”小厮巴拉巴拉把那边二位爷的对话学了一遍,最后又强调:“那位爷今儿拿出来的可是金子,这么大两块呢,您快去厨房说一声给加菜吧。”

    许呈鹤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好啦,你去仔细伺候着,我去厨房说一声。”

    颜文臻听你说邵小将军兄弟俩的官司,也忍不住笑了。回头看了一眼剩下的食材,叹道:“刚好还有个海带乳鸽汤,装一盅给大少爷送过去吧,再盛一大碗碧粳米饭给他。”

    许呈鹤又逡巡了一遍,最后指着那个装酱菜的坛子说道:“还有这个酱瓜,麻烦姑娘给拌一下装一碟子端上去。不然我怕大少爷又叫着‘不够吃,吃不饱’什么的。”

    颜文臻笑着点了点头,把酱瓜拿出来用凉开水洗过,切成片,用红油和香醋伴了一下装到白瓷碟里:“好了,端上去吧。”

    “得来!”许呈鹤把那一盅海带乳鸽放在食盒底下一层,然后把酱瓜和米饭放到第二层,装好后拎着去了。

    不得不说,摊上一个能吃的大哥的确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

    当韩钧看见又有美味端上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呢,邵骏璁已经拿起自己之前的空碗,自顾装了半碗饭。

    “唉唉——你怎么还吃啊?”

    “这汤挺香,我尝尝。”邵骏璁说着,拿了汤勺往米饭上浇汤。

    韩钧伸手把食物护巴拉到自己面前,连声喊道:“不行不行不行!还有没有天理了?这些都是我的,我的!”

    “且!小气鬼,饿死鬼托生的呀你!”邵骏璁立刻送上自己的鄙视。

    “到底是谁饿死鬼托生啊?!”韩钧气急败坏的拍桌子,“下次不带你来了!”

    邵骏璁一边扒饭一边哼道:“我想来就来,还用得着你带路?”

    “还是不是兄弟了?!”韩钧愤愤的质问。

    “是兄弟的,分我点酱瓜吃。”

    “不分!”

    ……

    两位贵公子一边吵一边争,一大碗碧粳米饭一大盅海带炖乳鸽还有一盘酱瓜没多会儿就见了底。

    邵骏璁摸了摸溜圆的肚子,心满意足的眯起了眼睛,叹道:“好久没吃这么舒服了。”

    “给钱!”刚刚七分饱的韩钧愤愤的说道。

    “嗯,得给钱。”邵骏璁抬手往怀里摸了摸,又拿出一锭金子来放到之前那两块旁边,然后朝着门口的小厮勾了勾手指:“去问问厨房,今儿这酱瓜还有没有,有的话给爷装一坛子。”

    “这个……”小厮为难的迟疑了一下,到底没敢拒绝,躬身说道:“大少爷您稍等,小的这就去问。”

    邵骏璁点了一下头,允了。

    小厮转身飞奔直去厨房找颜文臻。

    颜文臻听了小厮的话之后,为难的看了一眼那只已经开封的酱菜坛子,皱眉道:“这个本来就做的不多,还要配菜用,怕是不能够送人。”

    “可是……姑娘,那邵小将军爷的脸色……”小厮一边说着一边把腰躬了又躬,“小的真的不敢去看。”

    颜文臻皱眉叹了口气,这没用的家伙。许西忱凑过来说道:“要不咱们送他点别的?人家可是邵小将军爷呢,这嘴都张开了,咱们也不好拒绝。”

    “可是我们现在没什么可送的!现有就这么点东西,我们的菜馆还要用吧?”颜文臻为难的叹息,本来在嘉和楼她酿了上百坛子酒呢,如今都归了别人,还有好些自制的酱菜酱料什么的,自己确是一点都能没拿出来。如今能用的这点还都是许西忱几个人的私藏,如今都拿出来救急了。

    许西忱也知道这些,但想了想,还是为难的劝道:“要不还是送一小坛子酒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颜文臻的小脾气忽然上来了,抬手解下身上的围裙,摘下头上的包头,说道:“我去跟他说,酱瓜没得送,想要的话,下半年来拿。”

    “唉——小臻,你这是要得罪人的!”许西忱忙拦住。

    “许叔放心,我好好地跟他讲。”颜文臻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憋着一股气,是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你一定要好好地跟大少爷讲啊!”许西忱不放心的叮嘱。

    颜文臻一边答应着一边出了厨房,直奔蓼风轩而来。

    这边韩钧正在跟邵骏璁讲条件,说等会儿他们把酱瓜拿来两个人一定要平分云云,便听见门口的小厮恭敬地叫了一声:“姑娘。”他忽的一下坐直了身子转身看过去,果然见一身素色衣裙的颜文臻已经进了门。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韩钧竟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还很客气的朝着颜文臻点了点头,笑道:“哟,颜姑娘,许久不见了。”

    “小女子请世子爷安。”颜文臻先朝着韩钧一福,又转身给邵骏璁行礼,“请邵小将军爷安。”

    邵骏璁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神色冷漠宛如一只吃饱喝足后懒洋洋的豹子,他看颜文臻褔身在自己面前,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懒得给,只是点了点头,说道:“起来吧。”

    “谢少将军。”颜文臻道谢后,缓缓地直起身来,方问道:“刚刚小童说少将军很喜欢这酱瓜,想要带一坛子回去?”

    韩钧笑道:“是啊。咱们少将军很喜欢颜姑娘你腌制的这酱瓜,如果你还有多,也给我带一坛子。”

    “不过,真的很抱歉,这个酱瓜只有两坛子,我们自己还不怎么够用。不过新的虽然已经腌制上了,这次我有多腌制,少将军和世子爷想要的话,可否等几个月?”

    “没有啊?”韩钧失望的看了邵骏璁一眼。

    “无所谓了。”邵骏璁说着,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袖,斜了韩钧一眼,“你走不走?”

    “走。”韩钧点了点头,又有些不甘心的凑到颜文臻面前,“颜姑娘,那你有别的什么可送的没?比如点心什么的,对了,还有你自制的那花茶我觉得也很好。”

    “走了!”邵骏璁不等颜文臻回答,便一把拉了韩钧出门去了,顺便斥了一句:“你烦不烦?”

    “走走……哎呀你拉我做什么,放开,放开!好痛啊!”韩钧一路嚎叫着被邵骏璁拽走。

    颜文臻留在原地都没反应过是怎么回事儿。

    “哎呦,这位少将军可真是邪性。”许呈鹤带着两个小厮进来收拾碗筷,捏起桌子上那三块金子,笑道:“不过够大方。姑娘,您看。”

    颜文臻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去把今儿新烤出来的点心多包一些送到骠骑将军府上去。”

    “好来!”许呈鹤忙应道,“有邵小将军爷这样的贵客每天来咱们这儿吃饭,咱们这菜馆不但能多赚银子,还辟邪,不招小人。”

    颜文臻失笑道:“呈鹤哥,出去可不许胡说八道的。”

    “知道知道。”许呈鹤忙答应着。

    颜文臻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转身回厨房去忙了。

    第二日邵骏璁和韩钧这两兄弟没来,许呈鹤还说邵小将军爷肯定是生气了。熟料第三日邵小将军爷一个人来了。

    许呈鹤自然不敢多问,只小心伺候着,却不想邵小将军用了午饭后却没走,只管在蓼风轩里坐着喝茶,甚至还小睡了一觉,下午申时便来了两个身形彪悍的男子说是来赴约的,雅间定在蓼风轩。

    “二位爷里面请,蓼风轩在这边。”许呈鹤自然不敢多问,引着两个人去了蓼风轩。

    蓼风轩里,邵骏璁背对着门口看着墙上的一副秋林觅友图,身后有人进来他也没动。许呈鹤把人送进门便识趣的退了出去,还把门口侍立的两个小童一并带走。

    “少将军好。”二人朝着邵骏璁的背影躬身行礼。

    “嗯。”邵骏璁缓缓地转过身来,看了二人一眼,方行至桌边落座,又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谢少将军。”二人道谢后,各自落座,其中一人笑道:“少将军真是找的好地方,这儿既清静又雅致,从外边看上去不过是一户小康之家,想不到却是个菜馆?”

    邵骏璁皱了皱眉头,说道:“这里本来就是一户人家,你们出去也别乱说。”

    二人忙起身应道;“是,属下记住了。”不乱说的意思就是只准说好话不准说坏话吧?两个人都暗暗地想,这东家是谁啊能得咱家大少爷如此相待?

    邵骏璁又抬了抬手,说道:“坐吧,今天叫你们两个来是想问一问军饷被劫的事情,我得到消息说是有内鬼?”

    “是的,咱们运粮食的那条路向来是保密的,可这次却忽然遇到上万的匪类,这分明是谋定而后动,绝非偶然所为。”

    “知道那条路的人总共也不超过十个。”邵骏璁的眉头皱的更深,且这十个人都是我们的生死弟兄。抛开过命的交情不提,就算是时移世易,有些人为了富贵而出卖兄弟,可这得是多大的富贵才能让曾经并肩杀敌的生死之交背叛呢?

    邵骏璁冷锐的目光从两个属下的脸上扫过。这两个人眉头紧皱各自在心里搜索了几遍,最后还是大的摇头。

    “虽然这样做有点伤弟兄感情,但事情关系到西南十几万兵将的生死,本王不得不小人一回了。”邵骏璁说着,沉沉的叹了口气,“藏锋,藏锐,你们两个从今日起暗中盯着所有知道我们运粮密道的在京城的这三个人,一定给我盯紧了,明白?”

    “明白。”两个人同时应道。

    邵骏璁又沉默了片刻,才从重重心事中抽离出来,皱眉朝着窗外喊了一声:“怎么连杯茶水都没有?”

    外边没有人应声,藏锋忙起身开门,却见外边一个人影也没有,于是高声喊了一嗓子:“人呢?!”

    院门口廊檐下立刻冒出一个青色的身影,一个小童匆匆的跑过来应道:“爷,您请吩咐。”

    “有你们这么服侍人的吗?跑那么老远。”藏锋不满的瞪着小童,“这许久了还不上茶?”

    小童不敢辩驳,忙欠身应了一声,转身去了耳房,匆匆端着一个托盘进来,又朝着邵骏璁躬了躬身,方道:“少将军莫怪,我们东家吩咐过,客人有要紧的事情谈时,我们一律都要去院门口伺候,客人不唤,不得靠近门口廊檐。所以慢待了贵客,还请见谅。”

    藏锐失笑道:“哟,你们东家还挺有意思。倒是个识趣的人哈?”

    邵骏璁皱眉打断了属下的取笑:“好了,把茶水放下,麻烦你帮忙转告你们东家,别忘了给我们上菜就行。”

    小童忙回道:“少将军请放心,厨房早就预备着了。菜好了立马儿给您端上来。”

    藏锋诧异的看着邵骏璁,直到小童匆匆退了出去,他方扭头看向藏锐。藏锐心领神会,笑着叹道:“真不知道这东家到底是何等人物,能让咱们大少爷如此客气?”

    邵骏璁冷冷的瞥了二人一眼,哼道:“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想留下来吃饭就闭嘴,不想吃就立刻滚。”

    “是,属下闭嘴。”藏锐朝着藏锋做了个鬼脸。

    藏锋闷声低笑着去倒茶,没敢再废话。

    又过了两刻钟的工夫,许呈鹤带着两个小童抬着食盒进来,手脚麻利的在圆桌上摆上八道菜:宫保虾段,骨香鲈鱼,笋片炒肝尖儿,家常豆腐,黄金丸子,酱烧香菇,尖椒炒豆腐皮,沙参玉竹老鸭煲。

    藏锋走过去一看,立刻惊叹不已:“这么精致的吃食,可叫咱们怎么下口啊?”

    邵骏璁却淡定的走过去落座,先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梨花白,轻轻地抿了一口,方道:“下不去口你可以看着。”说完,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虾段放到嘴里,连皮一起嚼。

    “这……这肯定不能啊!”藏锐上前去推了藏锋一把,在下手坐下来,拿起酒壶给邵骏璁斟酒,又朝着藏锋眨眼睛,“我看你是傻了吧?这么好的东西不赶紧的开动,还等什么啊?!”

    藏锋落座讪笑两声抓起筷子,毫不客气的捞了一只鸭腿,张开嘴巴啃了一口,美味滋润着味蕾让他都舍不得再去咀嚼,只竖起大拇指朝着邵骏璁急急地点头:“唔!好好吃……太好吃了!”

    “是吗?”连锐看着同伴这幅没出息的样子,迟疑的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肝尖儿放到嘴里嚼了两下也变了脸色,愤愤的咽下去之后又飞速的夹了一片送进嘴里,然后细细的咀嚼,吞咽,又愤愤的叹道:“我的天哪,这肝尖儿怎么能做的这么好吃!”

    “你们两个!”邵骏璁冷笑着扬了扬下巴,“有点出息行不行?”

    “这……好吧。”藏锋想辩驳两句但看到旁边大快朵颐的藏锐便闭上了嘴巴,心想我还是别废话了,赶紧的吃吧,手慢了这一桌好吃的恐怕都要被藏锐这厮给抢光了。

    邵骏璁这会儿反而淡定了许多,看着两个狼吞虎咽的属下,无奈的摇了摇头,自顾喝酒。等这一桌子的菜被吃的差不多了,藏锋藏锐两个终于发现上座的大少爷几乎没动筷子而先后抬头看着他时,他才淡然一笑,问:“怎么,吃饱了?”

    “嗯,吃饱了。”藏锐伸手拿过旁边洁白的帕子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巴。

    “是的,我们吃饱了。”藏锋恋恋不舍得看了一眼那半盘子宫保虾段,也拿了帕子擦嘴。

    邵骏璁笑了笑,伸手把老鸭煲端到自己面前,直接用大汤勺舀了汤喝了一口,叹道:“行,轮到我了。”

    “啊?”藏锋傻傻的看了一眼藏锐,这什么状况?

    藏锐还是机灵写,忙道:“大少爷?要不叫他们再给添几道菜吧?”

    “不必了。”邵骏璁自顾吃的痛快,没多会儿便把桌上的剩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少将军……”藏锋感动的红了眼圈儿,“您对我们真是太好了!我们万死也难报大少爷恩情的万分之一。”

    连锐也更你也道:“就是,我们为了大少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闭嘴,本王对你的脑浆子一点胃口都没有,少在这儿恶心我。”邵骏璁挥了挥手里的鸭架子。

    这两个人当然不会滚,而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看着邵小将军把桌上的残羹剩饭全部吃光又心满意足的对着酒壶把里面的酒一口气喝进肚子里,方暗暗地松了口气。

    “走吧。”邵骏璁把擦嘴的帕子丢开,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

    连锐斜眼瞄了一下,被银票上的数额吓了一跳,忍不住咂舌:“咱这一顿饭居然要二百两银子?我滴个娘唉!怪不得这么好吃。”

    邵骏璁冷笑道:“知足吧,这也就是人家在难处里,二百两银子才能来吃一顿。若在以前,就那一壶酒就是五十两。”

    “不是吧?!就是嘉和楼也不过这个价码!这儿什么地儿啊这么牛。”连锐又环顾四周,顿觉得这地方也没多好啊,虽然布置的挺雅致——可雅致也不能当饭吃啊。

    “这儿叫家和斋,厨子就是嘉和楼的原班人马。你这会儿去嘉和楼,不管你花多少银子也吃不到这么好的饭菜。”邵骏璁说话间,人已经出了屋门。

    藏锋藏锐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一起回头看那正在收税碗筷的小厮,心里疼的一抽一抽的恨不得转身回去再舔一回盘子。

    随着春暖花开,家和斋的名头渐渐地散开去。

    云都城这等耀眼繁华地,多得是富贵之家,这些人的衣食住行全都无极限的讲究,美食,美衣,美人,对一切好的东西都追捧到底。

    名声鹊起按说是好事,每天来吃饭的人多了,给的银子自然也多了。

    之前邵骏璁来吃个饭拍二百两的银票许呈鹤他们都会高兴半天,春天一过,初夏来临之时,二百两银子已经不好意思往外拿了。当然,受颜文臻的教导,家和斋的所有菜品都没有菜谱也没有标价,随便您吃的高兴给多少就是多少。可但凡富贵之人都极要面子,人家都拍一千两的银票时,谁还好意思拿二百两出来丢人现眼?

    一来二去,在家和斋吃饭给多少钱,好像成了头等脸面的事情。

    你可以不来,你不来,可能是因为没排上号,但只要进来吃一顿,不留下三五百两银子你还真不好意思出这个门——丢不起那个人哪!

    赚的钱多了,大家自然高兴。许呈鹤每天都美的屁颠屁颠的,许西忱夫妇以及家和斋的所有人都很开心。唯有颜文臻依然如故,每天都早起晚睡的忙活。

    除了要亲自盯着每一道菜品之外,颜文臻还腌制了几十坛子酱菜,上百坛子酒。也只有白少瑜偶然过来看她的时候脸上能有点笑容。

    然而,白少瑜过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少的连许呈鹤都觉得不对劲儿,暗暗地担忧起来。

    白少瑜这段日子的确不好过。

    之前被扣住的那批药材还没弄出来,在西南运过来的一批药材又被水匪劫走了。他左右打点关系数不清的银子花出去才弄明白了一个消息,东北关口的药材被扣住是因为有人告发他那匹药材里面有夹带的莫名丢失的大食国的贡品,这样的罪名根本就是莫须有,但这事儿是礼部说了算,礼部尚书邵家的门槛高的很,白少瑜根本踩不进去,这些日子都快急死了。

    万般无奈之际,白少瑜又找到了韩钧,拜托大少爷帮他去礼部说句话。

    韩钧虽然身份清贵,但毕竟只是个世子,平日里又不怎么理会这些俗务,于是托了一个世家子弟帮忙,说是让白少瑜找个安静的地方晚上一起吃个饭,大家碰个面细细的把这事儿说道说道。

    白少瑜听了这话自然高兴,心里想着梁王世子也算是家和斋的常客,何况还有他的至交,这事儿必须得办妥当了,不能马虎。于是午饭后便来找颜文臻,说晚上要精心替他准备一桌宴席,要招待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