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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朱仙仪身边的丫鬟和壁带着她的丫鬟凌春急忙忙地打开门冲进来,和壁明明带着一脸关心,可一联想到余烬所说的话的朱玉怡却怎么都觉得讽刺,而凌春已经立马将衣服盖在朱玉怡身上。
和壁觉得有些不对,朱玉怡是在!可是叶景行人呢?她忍不住眼不动,眸四处张望,试图将刚刚被她送进来的叶景行找出来,然而叶景行却像是凭空消失一样!怎么可能?
朱玉怡的唇色有些发白,双眼有些模糊,可随后望向还在她房内搜索的和壁眼神冰冷,她冷声道:“和壁,你可知晓我还在沐浴?”
和壁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一直温和面容的朱玉怡脸色会这般冰冷,她立马解释道:“可我明明看到刚刚有个男人进来了!大小姐!”
她这般没缘由的审问主子的态度让朱玉怡脸色更是一沉,“男人?”一想到这是朱仙仪不顾亲情给她下的一个套,她冷笑:“二娘还真是教了一个好下人啊!竟然随便污蔑本小姐房内窝藏男人?!”
“可是……!”和壁还欲要说什么,朱玉怡盯着她看,“好,那你给本小姐找!如果没找到!杖罚二十!”
和壁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这回再怎么迟钝都发现计划失败了!
第二日清晨,和门房打了一个招呼的叶景行径直穿过朱府大门,便在膳厅等候朱兴文。很快的,朱仙仪就服侍朱兴文起床,来到了膳厅,朱玉怡也紧随其后。
叶景行没去看朱玉怡,昨夜虽然意识模糊,但他还是记得自己见了不该见的东西,内心尴尬也不知从何开口,索性便当做未曾发生过。
朱仙仪偷偷地鄙了一眼叶景行,发现他不见异色,内心暗骂了一句那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和壁婢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表面上却不显山不显水,笑眯眯的给叶景行夹菜。
这一来,叶景行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朝朱兴文说出了自己想自立门户的想法,朱兴文显然没料想到叶景行既然这般出口,“景儿…?”
“如今弟弟也出世了,父亲一脉也有了继承,所以景儿觉得还是……”
朱兴文一叹,其实他并不是没有这个想法,早在得知朱仙仪争气的给他生了一个男娃的时候便是这么想,可如今首先被叶景行提出,这恶人他没当成,反而让叶景行承了这份罪,不由脸色复杂。
而一旁的朱仙仪简直要乐开花了,她原以为计划失败,那曾想到叶景行竟然那么会做人!毕竟她原打的就是将叶景行赶出去的想法,如今听闻叶景行要自立门户,等于与他们断绝关系,还不要一亩地一分钱,不由得喜上眉笑,虽然朱玉怡还在,不过朱仙仪想她一个姑娘家家,迟早要嫁出去的,倒也不甚担心,更何况,她还有诸多办法。
朱玉怡吃早膳的动作不顿,只是偷瞄了一眼叶景行,却见叶景行目不斜视,看都未曾看她一眼,她不由有些纳闷,但自然知道这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想当年还年幼的她是非常喜欢自己这个继兄的,可如今看着他如今一脸胡鬓,与她内心所存的那个翩翩公子模样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又想到昨晚那谪仙般俊美的男子…朱玉怡耳朵不由得一红,然而听到朱仙仪说话的声音,内心又沉下去了。
叶景行在处理家事,也没余烬什么事,自然就按照吩咐在村外等他。
可在此前,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的余烬眼见一家当铺,看似一时来了兴致,便进了去,未久,他便在掌柜赔笑之中出了当铺,带着一抹玩味的笑。
没想到啊。
余烬的确没想到,不过这般脏污的事实余烬还是不打算告诉叶景行,由他在背后解决掉便可。只是等叶景行的时候,有些发散思维的想着上一辈子叶景行到底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只记得他回来的时候,应该是异常憔悴吧?余烬这才发现,他已经开始渐渐遗忘他原本以为不会忘记的记忆,可如今这些记忆对于余烬来说只不过是浮云,毕竟他心念的人就在身旁,何须腐朽的记忆?
手中把玩着折扇,眼见叶景行走来,余烬一合扇,笑意轻而易举浮现在那张脸上,他轻叫一声,“阁主?”
“嗯…”叶景行本就不愿意掺合到这宅中内斗,如今说清楚,虽然落得一身轻松,可心里面总有些空荡。撇去了与朱家的关系,他现在也应该算是无牵无挂的孤家寡人了。
原本还想刺激下叶景行的余烬见他眉间充满疲惫,倒是将你就这么走了,你那继妹怎么办给吞回肚子中,换了一句浅浅的三个字,“回去吧。”余烬说:“玄先生估计等不及阁主回去了吧。”
叶景行一怔,随即开怀一笑,“说的也是。”
天大地大,何处不为家?
更何况,他叶景行还有一众兄弟不是吗?!
余烬看着他的笑容,突然转身牵马,“阁主,启程吧。”看着这一枝独秀,余烬苦笑,“是余某想的疏漏,这……”顿了顿,他体贴道:“阁主,请上马。”
余烬的语气很温和,叶景行却突然间移开了目光,也不知想的是什么,轻功突然展开,只留一句:“不必了,我还有事,前面的谭村集合。”便匆匆离去。
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余烬轻笑,叶景行能忍下这口气,却不见得余烬得能忍下这口气,等叶景行走远,余烬复才转身。
朱府之内,朱玉怡并不好受,因为朱仙仪等叶景行走了之后,便将景儿已经自立门户成家立业了当成引言,将如今玉怡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是时候操办一番了这话对着朱兴文抛出。
她回到房内,越想越气,这二娘显然是想独霸朱府!
“很生气吗?”
朱玉怡一惊,可这让她忘不了的声线让她强制的将惊叫咽回口中,只见那夜出现将叶景行带走的白衣公子落在她的窗台,那张如玉般的脸略带着玩味的看着她,手中折扇,笑意冉冉看着她。
她忍不住咽了两口口水。
白衣公子却不理他,只是手一转,两张纸叠起的纸包便往她面前的桌子一落,他对她说:“这是你二娘对你继兄所下的药。”他说,“怎么做,就在于你了。”明明是大白天,可他的笑却似云中被模糊的月,带着一层层蛊惑。
朱玉怡觉得自己被魅惑了,然而下一秒她便反应过来了,“公子和我说这些,是为了?”
似乎察觉到她所想,白衣公子浅笑,眉间有股她道不明的情绪,“你那继兄不好做,却不代表你不好做,如今你继兄走了,你二娘肯定会想办法将你赶出朱府,我看你也是聪慧女子,自然知道怎么做吧?”他说,“而且你那从青楼被你爹赎回来的清官二娘,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啊。”
朱玉怡一愣,“什么意思?”
余烬把玩着折扇,也不想开口解释更多。
又是一封信落在朱玉怡眼前,朱玉怡自朱府长大,琴棋书画自然精通,这读文自然难不倒她,可眼见信中所写,朱玉怡表情复杂。
“你为什么…”朱玉怡抬头,她想问为什么他要帮她,可一想到那夜这白衣公子的到来便是带着叶景行离去,她也未曾忘记刚刚这白衣公子一来,第一句话就是以他继兄为头,这么一想,也就没问下去。
知她所想,余烬也没解释,只是嘴角笑开,“我相信你,知晓怎么做。”他说,“如若一人做不来,便拿着这个,去村北当铺。”余烬又拋给了她一块小牌子,等到朱玉怡狼狈接住,再抬头时,余烬已经消失在原地。
在叶景行和余烬离去的第三日,朱仙仪被人发现她与府外男人通奸,一经查,才发现这男子原是朱仙仪在青楼时常客,这通奸被抓,免不得去衣受刑杖八十七,这么一下来,刚产子不久的朱仙仪竟直接去了。
朱兴文念她为朱府诞下一儿,也不想将事情弄大,毕竟出了这事,丢脸的自然是他们朱府,所以并未将她抛尸野外,而是找了一处地给她葬了,可当他在朱仙仪的房中翻出那见不得人的信的时候,只差没气晕过去,原来那朱仙仪怕那男子不认账,竟把他们每次通信的信留了下来。
信中所写是那男子让朱仙仪想办法将叶景行和朱玉怡弄走,弄不走便直接弄死,只要等到这两人都走了,她便可放心毒杀朱兴文,等到她接管朱府之后,变卖财产,再寻一处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利用关系盖头换面,重新明媒正娶她入门。
这想得可真美!可就是不知道如今在怀里的幼儿是否是自己的种……
朱兴文怒极攻心,只差没有晕倒过去,朱玉怡连忙从后方扶住他,担忧道:“父亲,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可惜你景哥儿了……”朱兴文一向喜欢叶景行,但再怎么喜欢,在血亲面前自然是选择血亲的,可如今……他叹了一口气,顿时像是老了十岁余。
朱玉怡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回想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朱玉怡也未曾想到自己竟然能从一个被害者转而变成反击者,如果不是那个男子,她估计被谋害至死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至于朱仙仪中的药,朱玉怡自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余烬给她的,并非是雪里红,而是他亲手调配的另一种烈性药——十里红。
助兴与催命共存的药,无色无味,却能在受痛之中无声夺人性命的药。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朱府所发生的事,叶景行不知道,余烬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如今叶景行也算是和朱府没了关系,该放手时叶景行也明白自己该放手,毕竟是自己的便是自己的,而且逝去的也已经逝去了,也不是能用自欺欺人的情感替代的,他现在担忧的便是他离开了快半个多月,不知一言阁之中是否有其余变化。
他这幅样子倒是让余烬笑了。
火光映在余烬的脸上,也映在叶景行的脸上。
没由来的,叶景行就想到了那时初见余烬的晚上,要是那夜他没出现,余烬是不是就会就那样的死掉?叶景行不知道,也根本不想去想象。
如今看着余烬盯着自己笑,那张过分妖孽的脸让他蛮为尴尬,便问了他一句,“你笑什么?”
余烬拿着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火堆,低声说道:“难得阁主竟然会忧心阁中。”他打趣道:“玄先生可没少说阁主你三天两头就往外跑,如今到会担心阁中事宜了?”
叶景行有些窘迫,余烬这一问,却问到他最尴尬的地方去了。是啊,平时他都没怎么挂念,可今天说了一番自立门户的话才……
内里的心思仿佛被人看破,叶景行起身打了个哈哈,“那是老玄乱说的,余烬你就别听他胡说。”只见他抬头隔着树桠看向天空,寻了个话题,“如今也不早了,连续赶了那么多天路,我们还是早点歇息,明早好启程。”言罢,叶景行便转身背对着余烬,往树干上一跃,落在了树上。
“好。”余烬也不戳破他的心思,只是道:“阁主先睡吧。”
“……”叶景行沉默了下,还是应下了一个嗯。
过了一会儿,盯着上面把自己圈成一个团子的叶景行,余烬微笑,“天冷,阁主你不如还是下来睡吧?”他说:“下面暖和。”
“余烬,你怎么那么啰嗦!”
“会吗?”
余烬这声反问还真的让叶景行无言以对,他刚想反驳什么,却又听底下的余烬轻声道:“阁主,我们都在呢。”他的语气很温柔,“不会走的。”
还在树上的叶景行眼眶一红,暗骂一声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