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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哥哥,你可是要当太子的人,怎么能刑讯逼供?”夜清强虽然一副但小怕事的样子,被夜笑离如此危协,竟然也未立即妥协。
夜笑离灿然一笑道:“我就是要刑讯逼供你又如何?你喊冤啊!”
喊冤?向谁喊?晋王?
他就高坐在堂,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脸,象是没听到夜笑离的话一样。
夜清强气结,夜笑离素来以亲和示人,但发起混来,便是晋王也拿他没有半点法子,当初先皇还在位时,他就敢对太子动手,他才不会顾及声名呢。
“你……你想我说什么,直接告诉我好了,反正现在也是你们晋王人府的天下,想排除异已,别用这种方式,拿自家亲人作伐,夜笑离,就算天下人不知道内情,宗亲的心里自有一杆称。”
吏部尚书没想到,看着文弱敦厚的荣郡王小世子,竟然是个硬骨头,嘴皮子也比平时利索得多,与平时判若两人。
其实夜笑离只是没耐心,关在刑部大牢里的小官吏,稍一审,就会有不少内情吐出,他只是不想走弯路,直奔主题来得快点罢了。
他也没想到,平日里老实胆怯的堂弟会如此机辩巧舌,冷冷一笑,夜笑离慢悠悠从袖袋里拿出个瓶子来,揭开瓶盖,就见那瓶口上冒着白烟。
“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什么?”夜清强颤抖的声音泄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镪水,你说我不小心撒几滴在你脸上,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吗?”夜笑离说着,将小瓶口倾斜。
如此冒着白烟的镪水,一滴就能烧穿自个的脸,自个那张还算清俊的脸就要毁了,偏生这还是小伤,不伤筋不动骨的,就算论起律法来,也不能将堂堂晋王世子如何,夜清强真的害怕了,没想到夜笑离如此阴狠,整个脸都白了。
“你说,你脸上若是烧出几个坑来,翠红楼的头牌花魁还会不会倾心于你呢?为了个妓子,不惜与恶人勾结,夜清强,你还真出息,就不怕连累你整个荣郡王府?”夜笑离冷声道。
荣郡王府穷,虽顶着王府的头衔,可比起别的亲王郡王府来,真算不得什么,夜清强呆在宗人府里头当个管监俸禄其他也不错,一个人的开销是够了的,可惜,他被翠红楼的花魁给迷住了,出重金包养了那个比他大了近八岁的女人。
那女人精明得很,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年龄都不可能进得了荣郡王府的门,自己又渐渐年老,再嫁人从良,想找个比夜清强强的几乎不可能,一般的人又瞧不上,便使出混身解数迷住夜清强,挖空心思得到他的心,却并非想跟他长长久久,而是想从他身上捞钱。
夜清强那点子俸禄哪经得起烟花之地这种销金窟里折腾,总是月不傅出……
连这种事,夜笑离也知道了,他不用真毁自己的容,只须把这事一公布,自己的名声就毁了,而宗亲家法里头,有敢*者,是要受到严惩的。
夜清强彻底泄了气,垂头道:“阿离哥哥,我错了,我说,我全说,火雷是裕王叔命许侍郎暗中加制的,许侍郎负责制作,臣弟负责运走。”
“运走?运去哪里?裕亲王为何要这么多火雷?”夜笑离微眯了眼,问道。
晋王的唇角也勾起一抹冷笑,吏部尚书趴在地上的身子一动也不敢动,额头上的汗冒得更凶了。
“以前运走的,都卖给了北辽人,私下赚了不少银子,臣弟只是分了两成的利,这一次,不止卖给了北辽人,还……”夜清强说了一半,惊慌地睃了晋王一眼。
“还什么?别考验我的耐心。”夜笑离皱眉,小瓶子越发倾斜。
“别,别,阿离哥,我说就是,还留了一部份送给了在逃的北靖侯。”夜清强战战兢兢地说道。
北靖侯,前次慈宁宫之乱时,皇帝将他偷偷放了,便不知所踪,终于又听到了他的消息,此人果然贼心不死,还躲在暗处害人。
“北靖侯现在在哪?”晋王冷声问道。
“臣也不知道,听说北靖侯为废太子练过私兵,就是没有造册在案的,足有几千人之多,买火雷,可能就是……”夜清强也不敢再说下去了,这事太可怕,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郡王世子能担得起的。
他只是贪点钱财,可不想谋反。
“是裕亲王让你把火雷运给北靖侯的吗?”夜笑离又补问了一句。
“是。”
“来人,带下去。”夜笑离道,转身向晋王一辑:“父王,如何处置裕亲王?”
“只是一人之言,不足以治他的罪,阿离,你知道该怎么办。”晋王冷静地说道。
夜笑离拍了言若鸿一下,转身向殿外走去。
言若鸿了然地跟在他身后,出了太和殿,殿外大臣们都焦急地等着,看到荣郡王的儿子被押进去又被押出来,心中越发紧张,猜度不出,发生了什么事。
“史大人,刑部的人必须看好,出了差子,本世子向你问罪。”夜笑离道。
史大人立即提袍跪下,应诺。
“林统领何在?”夜笑离又道。
林朗应声出列,单膝跪下。
“臣在。”
“有人想暗害裕亲王,立即发一千精兵,围住裕亲王府,保护裕亲王府,只许人进,不许人出。”夜笑离道。
大臣皆哗然,派一千禁军围住裕亲王府,名头还是有人刺杀裕亲王,要保护裕亲王,这……
“世子,大过年的,动用如此多禁军,只怕会扰乱民心,引来朝局不稳啊。”秦太师道。
“裕亲王担负着宗亲族长之职,身份贵重,如果有人刺杀了夜氏族长,夜氏一族的脸面还往哪里放?至于民心?那是太师您的事了,父王委您阁佬之职,可不是只说几句话就可以了的。”夜笑离冷硬地说道,半点也不给这位三朝元老面子,语气凌厉而又威严。
秦太师脸色一暗,拱手道:“是,老臣这就去处理。”
夜笑离两天没有回王府,穆清瑶连他的面也没见着,倒是京城里风云涌动,让她敏感地感觉到不对劲。
带着墨玉正准备去看望贺雪落,刚出晋王府,在拐角处,突然有个人身影一闪,看着很熟悉,穆清瑶一跃下马车,纵身追去,墨玉急了:“主子,主子,你做什么?”大过年的,一个人追出去,也不怕有危险么?
墨玉赶紧追出去,可穆清瑶的身影已经不见了,急得她大喊:“骤风,骤风。”
骤风懒洋洋的出现在马车间,墨玉急了:“你怎么没跟上主子,还在这里?”
骤风面无表情道:“不是你叫我的么?”
墨玉急得跳脚:“我叫你你就来了么?快去保护主子才是正经啊。”
“有惊雷,再说了,世子妃去的方向就是红丰祥,有什么好追的。”骤风道。
墨玉无语,正担心时,穆清瑶拎着个少年转了回来,扔在马车里,那少年正是夜笑离在运河码头上遇到的那个,只是如今换了身干净的行头,脸也洗干净了,虽算不上眉清目秀,但看着也还舒服。
“你跑什么?”穆清瑶一拍少年的头道:“告诉我,为什么穿着红丰祥的衣服?”
“这位奶奶,您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好端端的抓小的做什么?小的又一没犯法,二没犯着您,大过年的,小的只是想去追那馄饨挑子,有错么?”
少年一脸委屈,才被红丰祥收下,以为可以过几天好日子了,莫名地被人追,他是惯偷,有人追下意识就逃,等到被抓住才回神,刚才自己可什么也没偷,逃什么?
“没错,但你穿这身衣服就有错,这是我红丰祥的衣服。”穆清瑶道。
“你的红丰祥?你是晋王世子妃?”少年郁闷的小脸顿时亮堂了,一脸崇拜地看着穆清瑶。
“怎么?看着不象?”穆清瑶被他这样子弄笑。
“象,太象了,象得不能再象了,您的声名小的可早就如雷贯耳了,跟您说,您在菜市场劫法场那事,都被人写成书了,说书的先生每天都在茶馆里说这一段呢,眉飞色舞的,可精彩了,小的最佩服您这样的巾帼女英雄了。”少年道。
穆清瑶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拿了个点心递给他:“说说看,你为何会穿红丰祥的衣服。”
少年便把上午在运河码头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临了道:“哦,对了,您不是晋王世子妃么?您还没见着世子爷吧,怪不得,小的可是世子爷亲自招进红丰祥的,小的以后会好好学手艺,再也不偷了。”
“你说火雷?”穆清瑶立即警觉起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金小三。”少年道。
“这名字不好,以后你就叫忠恕吧。”小三这名字也太雷了点,穆清瑶道。
“谢世子妃,小的也不喜欢这个名字,忠恕,好名字,小的跟您说,码头上的人,全都没有大名,不是叫大毛,就是叫二愣,土死了,一听都是没文化的。”少年兴奋道。
“好了,忠恕,你真的只是从那北辽人身上偷了火雷,没见着他们要火雷做什么吗?”穆清瑶问。
“没有,不过,世子妃奶奶,小的发现一件事很奇怪,码头上的人都不知道,只有小的知道。”金忠恕偷偷瞟了眼马车外,小声道。
“有话痛快点说,神神秘秘做什么?”墨玉不喜欢忠恕,看见他就让她想起小齐那个白眼狼,就算他最后是为了救穆清瑶而死,墨玉心里还是很膈应,世子妃又收留了个差不多的少年,要是又象小齐一样怎么办?
“说也不好说,不过,小的可以带世子妃去瞧瞧,小的是觉得有蹊跷。”忠恕道。
“好,就随你去看看。”穆清瑶道。
“世子妃信小的说的话?”忠恕的眼睛瞪得老大,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打小就流涕,早被人看成了小混混,他说的话,没几个人会信。
“难不成你在骗我?”穆清瑶笑道。
“没有,没有,小的绝计不会骗世子妃。”忠恕忙摆手。
马车在忠恕的指引下,渐渐向京郊而去,越往前走墨玉越不安起来:“主子,要不先回府,多带些人手来吧,这里几十里地都见不着人影,奴婢心慌。”
穆清瑶的心却越发警惕起来,因为,忠恕带她走的路正是晋王祭祖的路线,皇室宗亲再加上三品以上的官员,后天都要自这条路上走过,但她方才查看过路边,沟里的枯草都有人踩踏过的痕迹,按理,如果是羽林军清道,守护,不应该往沟里踩才对。
那些脚印凌乱得很,路边的泥土有被踩滑的迹象,看得出,有人特意整理过,若不细看,是很难察觉的。
“忠恕,你之所以带我来这里,是不是看见有人带着火雷来过?”穆清瑶问。
“世子妃英明,着实如此,那天小的偷了火雷,既不能吃又不能换银子,还被打了一顿,很是郁闷,便故意跟着那打小的的那伙人,这一跟,就跟到这里来了,躲在林子里没见露面,后来就看见那些人把火雷交了穿着军服的人。”忠恕道。
“那你为什么没有告诉世子爷?”墨玉怒道。
“这种事情,牵扯肯定广,小的只是个要饭的,小命虽然贱,但也只有一条,一不小心就没了,还是小心些的好。”忠恕老实地说道:“何况世子爷抓了那北辽人,肯定能问出些什么。”
这小子还真是狡猾,也怪不得,小小年纪无父无母在外头流浪,不学着保护自己,小命也怕是真的早没了。
带着大量的火雷在晋王祭祖的路上出没,用意再明显不过了,穆清瑶跳下马车,将四周又仔细查看了一遍,心中冷笑,不动声色地回了京城。
堂堂一品亲王府突然被大量的禁军包围,还是在大年节下,不少人差点跌破眼镜,胆小的更是缩在府里连热闹也不敢出来看,要知道,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只要是新君上位,又不是正常序位的,换血洗牌的事肯定不少做。
晋王的声望再高,也脱不了这个俗,上位者想地位稳定,必定要拉下一批对自己不忠之臣,更是要腾出地方来给自己忠心的部下,流血是肯定避免不了的。
只是,裕亲王可是皇室宗族族长啊,地位尊崇,可不比一般的皇亲贵戚,竟然也出了事,还真是让人难以相信。
裕王妃听到消息时,吓得不行了,衣衫不整就往王爷书房去,裕亲王却镇定得很:“慌什么?天又没塌下来。”
裕王妃道:“王爷,晋王要对您动手了,您还无动于衷?”
府里可是一大家子啊,裕亲王子嗣众多,孙子都有一群呢,整个王府因为突如其他的事故而变得气氛紧张起来,妇人和小孩子们开始哭闹,下人则吓得团团转,怕受了连累。
“他若是真要杀我,带兵围什么?直接下旨就成了。”裕亲王唇角露出自信的讥笑:“一点证据也找不到,就想拿本王开刀,当本王也是那些刑部的小官吏么?”
“稳住府里,不许乱动,本王现在就去上朝。”裕亲王在心里计算着时间,事情走到这一步,本以为天衣无逢,却没料到,还是走露了消息,让夜笑离凭着一点珠丝蚂迹这么快就查到了自己头上。
只有许侍郎没被抓,自己就能全身而退,夜清强那小子就是抛出来的替死鬼,既便他咬出自己,没有切实证据,也耐何不了自己。
郑重地穿上藏青色三爪龙袍,裕亲王昂首阔步朝府外走去。
官兵也不拦他,却拦下了他的随从:“世子有令,除了裕亲王,整个府里只许进,不许出。”
这就要软禁所有裕亲王府的节奏啊。
晋王仍在批阅奏章,大臣们正要散去,被保护着的裕亲王来了。大家都瞪大了眼睛,又是一出好戏,只是皇帝不肯让他们进去观看。
“大家伙都站在外头做什么?大过年的,不是要给晋王拜年么?一起去啊。”裕亲王淡定地跟大臣们寒喧着。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做声。
裕亲王便率先朝殿里走去,几位监察御使也跟在他身后进了殿。
晋王似乎早就知道裕亲王会来,眼皮都未抬,继续批奏章,只是当裕亲王行礼时,说了声平身。
“臣想知道,晋王爷为何要围住臣的王府,不知臣犯有何罪,请晋王明示。”裕亲王脸色愤怒地问。
“咦,本王并没有下旨围住裕亲王府啊,只让人保护裕亲王府,怎么,下面的人传错了旨意?”晋王一脸诧异道。
“太平盛世,王府又有府兵和守卫,大年节下的,若不是晋王你对本王有介蒂,又为何派禁军困住整个裕亲王府,弄处王府上下人心不安,年都过不好。”裕亲王怒气冲天道。
“哎呀呀,怎地有这么严重呢,本王真不是这个意思呀。”晋王笑着走下来道。
“晋王,你就不要再装了,你怕是对我这个亲王当宗族之长不满意,想夺了我这族长之位你说一声就是,何必要动这么大的阵仗,这些年,本王没有功劳了有苦劳,为夜家皇朝兢兢业业,哪里有过一点私心?晋王爷还没有登基,便如此不念手足之情,残害血亲,你与暴君又有何区别?”
裕亲王说的康慨激昂,声音又大,晋王却无论他多愤怒多激动,都是一脸的笑,“本王哪里想要你那族长之位了,裕王兄说笑,说笑。”
裕亲王便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根本着不了力的感觉,无奈道:“你若撤除本王王府的禁军,本王就要去请几位老王叔来理论理论,就算不论国法,也要论论家法。”
“说到几位老王叔啊,正好,本王早将他们请进宫来了,这会子正在乾清宫下棋呢,王兄要不要也去玩一玩?”晋王说着便去拉裕亲王的手,裕亲王一缩,怒道:“晋王,本王没有跟你开玩笑。”
晋王好脾气道:“要撤兵是吧?行,来人,传旨下去,撤去裕亲王府的禁军。”
他竟然如此好说话,三言两语就撤了兵,让裕亲王反倒怔住,有点不知再说什么才好。
“怎么?王兄还不满意?走吧走吧,下棋去,大过年的,吃一肚子气做什么?咱们兄弟好好陪几位老王叔玩玩。”晋王丢下一大推子奏章,真的拉着裕亲王一道去了乾清宫。
裕亲王府一天之内,突然被禁军围住,不到半个时辰,又全都撤了下去,晋王父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谁也不知。
两天之后,祭祀大典开始,晋王率皇室宗亲,文武百官从京城南门出发,一路浩浩荡荡往京郊皇陵而去。
皇陵离京城足有二三十里路,除了护卫的禁军,宗亲和官员们大多都坐着马车,在离皇陵只有几里路的时候,才统统下马下轿,向皇陵步行前进。
晋王的左边是晋王妃,右边是世子夜笑离,他们是走在最前一拨的,后面才跟着穆清瑶,裕亲王等亲王,宗亲之后才是大臣,一路上,穆清瑶神情淡定,并无半点异样,而裕亲王则有点心神不安,前几天裕王府被围之后又撤,这件事晋王一直没有给个说法,也没有为难他,今天祭祖也让他还是担着宗族族长一职,由他主持。
晋王只身一人上了祭台,按理,这时候,裕亲王就该上台主持祭礼了,他却站着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祭台后突然一声巨响,然后冒出浓浓的黑烟来,只见台上的晋王瞬间湮没在浓烟里,裕亲王大喜,抽出腰间长剑纵身上台上跃去,高呼:“有人行刺,保护晋王。”
手中的剑,却向穿着龙袍的晋王狠狠地刺去,晋王应声而倒,裕亲王趁乱大喊:“晋王驾崩,晋王驾崩了。”
紧接着,四周山林里响起撕杀声,看来,山林里埋伏有精兵,正是来破坏祭祀大典的。
听见撕杀声,裕亲王越发兴奋,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仰天大笑起来。
夜笑离的声音凉凉地自他身后响起:“王叔,父王死了,你缘何如此高兴?莫非父王就是你杀的?”
裕亲王猛地转身,阴狠的看着夜笑离道,脸色却悲凄:“阿离啊,事情太突然了,晋王他……”
夜笑离冷眼看着他虚伪地继续表演:“父王怎么了?”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担忧。
裕亲王将倒在地上的晋王翻过来:“被刺客刺死了,幸好刚才你没有上祭台,否则……”
突然,裕亲王的话全卡在喉咙里,被翻转过来的那张脸,根本就不是晋王的,陌生得很。
方才明明就看见晋王上了祭台的,不对,三筐火雷,只么只炸毁了祭台的一角,正台还是稳稳固固的啊。
裕王隐隐感不对劲,猛地站起来回身时,就见晋王穿着同样的衣袍出身在夜笑离身后,一双俊朗的眸子正如看死人一样看着他。
而山林里震天的纳喊嘶杀声也突然停止了,整个陵园安静得不正常,而一阵风吹来,将台上的弥漫的烟雾吹散,裕亲王才发现,台面上四处散落着花炮屑子,先前炸掉的根本不是火雷,而是平日里礼部祭天用的礼炮。
怎么会这样?
埋好的火雷呢?北辽埋伏的火炮手呢?还有,山林里不是应该埋伏有五千精兵,双管齐下,以图给晋王致命一击的么?
再转身,所有的皇室宗亲和大臣们都冷冷地看着他,就象在看一个冷笑话一样。
“很奇怪是不是?真是对不住,本王没有被你埋下的火雷炸死,也没有被你一剑刺中,裕王兄,你是不是很郁闷啊。”晋王不紧不慢地讥笑道。
裕亲王怔怔地后退两步,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明明都安排好了的,怎么会……”
“不错,你的计划确实很周祥又细致,如果不是阿离早早地发现你的阴谋,本王今天怕是要交待在皇家陵园里了。”晋王道。
“本王知道你们发现了火雷,但是,你们不是已经处置了强哥儿,还把他卖给北辽人的火雷全都查封了么?为什么会注意到皇陵,不可能啊。”裕亲王还是有点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王叔,你果然当小侄是替死鬼。”被晋王以倒卖火雷之百押入天牢的夜清强愤怒地说道。
“你……你不是应该在宗人府的天牢里么?为什么会在这里?”裕亲王再一次遭受打击,愕然地指着夜清强。
“你还没看出来么?那都是做给你看的,查出火雷,然后直接抓了我,又乱抓一大堆子吏部官员,就是想让你相信,你的计划出现了一点点小小的纰漏,让你及时修补。你果然修补得很快,将埋在路上的火药全都起了出来,转而埋在这祭台下,你原想一次将阿离哥哥和晋王叔一同炸死在路上,如今只好退而求其次,先杀了王叔再说。
如此,才能把戏台搭好,等着王叔你主动表演主角。”
“你现在可明白我为何要一次将刑部的官员抓了一半?就是想闹出动静来让你放松心神,让你以为,我只是个办事冲动不计后果的愣头青,发兵围住裕亲王府也是,只怕父王无奈退兵时,王叔你在心里不知嘲笑了我多少回吧。”夜笑离讥笑着说道。
裕亲王越听越心惊,头上冒出细细地毛毛汗来,但他的脸色还是骄横得很,根本就不肯示弱。
“将北辽在大锦布置的狼司库人手一网打尽,更是为了打消王叔你的顾虑,让你心存侥幸,以为我会到此结案,火雷之事就了解了,而你的计划照样可以进行,更让你觉得计划趋近完美,不可能再有人发现。”夜笑离继续说道。
“当然,让王爷更加大胆的放手一博的是,这里的守卫,对吧,王爷主管皇家祭祀这么多年,陵园里的守卫当然全是王爷的人,只可惜,朕还没回南楚,两天之内给几十个士兵化个好妆累是累了点,但却有趣,可以亲眼看见王爷你眼里的失败与绝望,真是太爽了。”言若鸿扯过一名陵园卫兵,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一揭,裕亲王的脸色更如灰败起来。
确实,他刚才如此兴奋地提剑刺杀假晋王,就是因为祭台的周围全是他亲自布控的卫士,都是他裕亲王的人,晋王武功太高,他怕自己难以一击得中,这些卫士就是用来补刀的。
可是没想到,这些人也被夜笑离和言若鸿悄无声息地换了人,改头换面连他这个主子都没能识破。
“可是,怎么可能,你们不可能会发现本王的真正用意会在祭祖大会上的,不可能,就算是被抓的狼司库也不知道。”裕亲王嘶声底里的吼道。
穆清瑶笑着将忠恕带到他面前:“确实是不可能,但是,就是这个孩子说的,他说,狼司库的人将一半的火雷送给了另外一些人,而这些人又是军士打扮,又出没在皇家陵园附近,那些人如果不是与王叔你勾结,皇家陵园的守备怎么可能允许他们在这里出没?,要想到王叔才是幕后指使真的不难,一点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