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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罗刹和郭萍不欢而散,云惟珎回来听见他俩吵了一架的消息并不吃惊。玉罗刹心思不纯,他和郭萍对玉罗刹都有防备,有争论的实属正常,云惟珎在意的是以郭萍稳重的性格,不会故意去找玉罗刹的麻烦,那他们是怎么吵起来的?
不用问缘由,云惟珎直接把锅甩给了玉罗刹。
“他还不愿意走吗?”云惟珎皱着眉头问。
八郎回话道:“是的。”十八卫中的八郎,现在负责联系雁门军镇事务,他为人机变,心思细密,武功过硬,轻功尤佳,是云惟珎重点培养对象之一。现在西北边境开始有着不稳的倾向,云惟珎更加重视边关防务。
“怎么回事儿?”云惟珎不解,玉罗刹有什么理由要留在王府。云惟珎并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能耐和吸引力,只以为玉罗刹拿昭谒王府当挡箭牌和□□,想在京城谋划什么,结果时间过去这么久,玉罗刹也没有动静,云惟珎心里越来越不安稳,只怕有什么陷阱、隐秘自己没有看出来。“多加关注,玉罗刹武功高,但他身边的人不会个个都是宗师高手,总有破绽。”
云惟珎只能这么吩咐了,他叹了口气,这件事还要和皇帝再报备一下,万一玉罗刹干了什么事,他就住在王府,云惟珎少不得跟着背锅。
八郎应下,顿了顿道:“还有一事,本来事情没有定论不敢拿到主子面前说嘴,只是事关重大……”
“行了,在我面前还学会‘语言艺术’了,都是我教的,什么不能说。”云惟珎笑骂道。
“是关于玉罗刹的。”八郎他们对玉罗刹从来直呼其名,他们不会在玉罗刹跟前露脸,不怕说漏嘴,一点儿都没有掩饰对玉罗刹的敌意。“咱们最近对西北的通信,好像有被拦截的迹象。”
“什么!”云惟珎拍桌而起,“安之暴露了?”
“没有,没有,主子别急!”八郎马上反应过来道,“我和郭将军的的联系从来都是亲身去的,没有一字半语落于纸面上,主子放心。自从您和郭将军表面翻脸之后,我只去见过他一次,保证没有任何人察觉。”知道云惟珎和郭安之真实关系了,除了两个当事人就是郭萍和八郎了。
“对啊,我知道的,是我关心则乱了。”云惟珎冷静下来,抱着手炉摩挲取暖,道:“西北还有几个军事重镇和重要城市,不仅关乎边境安全,更关乎南北贸易的巨大利润,玉罗刹在这里插手了?”
“不知。属下只是发现玉罗刹身边有人盯着我们给西北的传信,好像在试图打探或者拦截什么消息,但没有发现他们动手,所以才说不确定。”八郎虽这么说,但云惟珎知道他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把地图挂出来。”云惟珎吩咐道。
八郎从暗柜里把地图找出来挂在架子上,这地图架子原本放的也是地图,只是比较粗糙,是兵部提供的,八郎拿出来的地图是云惟珎组织人手重新画的,勘察得更仔细,画出的地图也更精准。
云惟珎仔细观察的地图,现在入目所及的土地,最南边靠近大河大海,温润气候,肥沃土地,这是属于中原的农耕王朝,往北方的草原推进,是游牧人的地界,现在他们自称柔然,柔然原本是为匈奴打造兵器的锻奴,后发展成为一个强盛的部族,在十六国混战之后,按照云惟珎知道的历史,他们很快就会被突厥取代。但在这个世界,本该属于突厥的领土还在玉罗刹控制下的十几个小国名下,柔然部族也得以幸存。玉罗刹的势力范围在更西更北的地方,和云惟珎所在的王朝,隔着柔然。
云惟珎不免要猜测,玉罗刹这是想要对中原王朝做什么吗?比如收服柔然,没有了这支草原部族的缓冲,中原王朝和西方魔教势力就直接接壤了,到时候争端不可避免,战争随时到来。
看到了这样直观的地图冲击,云惟珎才把往日对待玉罗刹的态度改了,那种混杂着释然、愤恨、惊喜的感情都远去了,云惟珎从来没有这么直观的意识到,玉罗刹是他的敌人,是对他有着巨大威胁的敌人!
云惟珎吩咐八郎一定密切关注玉罗刹,尤其在西北事务上,必要时候可以随时抽调人手去帮忙,随时和他汇报,万一他被绊在宫中,就找郭萍。
把这事儿安排妥当,云惟珎气都没歇一口,马上就入宫觐见皇帝,这件事还是要给皇帝敲个警钟,打个预防针,自古居安思危不说,单单玉罗刹住在他府上一事,就足够他提高警惕,提前撇清关系。
云惟珎提心吊胆的过了几日,玉罗刹终于提出要告辞了。云惟珎面上装得淡然,心里几乎是欢欣鼓舞的把他送走了。
等玉罗刹往万梅山庄一去,云惟珎立马在府上进行大清洗,重新整饬防卫,在京城也是重点布防,把京城里的江湖势力来回梳理的几遍。江湖势力在京城本就不大,再没有什么李燕北独占城北的说法,京城是天子的、朝廷的。
西方魔教的势力在玉罗刹刚刚冒头的时候就被打击过一遍,结果等这次玉罗刹再来的时候,依旧有人可用,云惟珎对西方魔教的根深蒂固更加忌惮了。这次清洗,云惟珎还是有意识的避开了合芳斋这个百年糕饼铺,算是给西门吹雪留的。若是玉罗刹真有那么大的野心,那他们之间战争不可避免,也许到时候西门吹雪会是突破口。
云惟珎率先布下一步闲棋,他并不希望能用上。
等玉罗刹走了,云惟珎觉得京城的空气都要清新一些。今年他的生日过得也十分隆重,皇帝没有罢朝专门为他庆祝,但是在朝堂上当堂赐礼,又命礼部主办庆典,在宫中举办宴会,这还是正日子。其实关于他生日的祝贺早在入了十一月就开始了,整个十一月云惟珎基本上都在接受祝贺和礼物。他如今已经居亲王高位,爵位之高、官职之显、实权之重,遍数朝堂找不出第二个来,更别提他还这么年轻,最最妙不可言的地方在于,他还没有成亲。
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天天对他围追堵截,连胡子一定把的老大人也不放过他。即使他身世是个光杆司令,也有那些“同年”“同乡”“通好之家”的长辈女眷出面,对他形成攻势,云惟珎几乎陷入的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生辰正日子云惟珎在宫中赴宴,等喝得差不多了,云惟珎才醉醺醺的由内侍扶到偏殿中休息。即使位高权重,云惟珎也没有逃过被灌酒的命运,云惟珎这才想着要是自己一早就把形象定位为高冷,这该省了多少麻烦。像西门吹雪一样立在那里,人形制冷机,他就不信那些人还敢灌他的酒。
当然,这只能是吐槽,云惟珎心里比谁都明白,西门吹雪那样高冷高洁的性格,在朝堂上根本混不开。
云惟珎斜躺在软榻上小憩,皇帝更衣回来,喝着醒酒茶笑道:“你喝的是水,怎么也醉了。”
“就是兑了白水也经不住量大啊。”云惟珎闭着眼睛摆手道,他是真的醉了,也累极了。
“还站得起来吗?你还没吃长寿面呢。”皇帝走到他面前,想把他扶起来。
云惟珎手软脚软的,使劲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就着皇帝的胳膊用劲,把自己撑起来,摇摇晃晃的往饭桌而去。
云惟珎看着一小碗有些浓在一起的面条,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道:“你做的?”
“还能看出来?”皇帝吃惊道:“面是御厨和的,汤汁浇头是御厨做的,我就是把面丢进锅里再捞出来,这你都能看出来。”
“面快糊了。”云惟珎轻吐四个字,皇帝的脸刷一下就红了,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没你做的好,但还是尝尝吧。”皇帝佯装镇定道。自从云惟珎在他还是太子时为他亲手做过长寿面之后,每年云惟珎的生日,他们两人都会安静的吃一碗长寿面,只是往年都是皇帝精心吩咐御厨做的。今年皇帝突发奇想,才闹了这么一出。
云惟珎笑了笑,没说话,端着那碗面呼噜呼噜的开吃,连汤水都喝得一干二净。放下筷子,云惟珎感叹道:“有碗面就够了。”白天闹那么多虚文,都是形势。
皇帝自然知道他的意思,道:“做给外人看的,不这样,他们又要编排什么你功高震主,朕猜忌功臣之类的闲话的,堵堵他们的嘴而已。”
温情脉脉之后,一说到朝政皇帝就是“朕”了,但云惟珎还是感激非常。
云惟珎过了一个煊赫的生日,接下来就是年终总结、钦定绩考和大年朝贺了。年底忙成一团,礼仪性质的祭奠非常多,安保任务也重,云惟珎虽然没有直接负责京城的安保防卫,但是内阁的几个阁臣都是挂了名头的,他少不得也要过问一句。
年三十宫宴过后,云惟珎晚上和郭萍、十八卫熬到了新年第一天,完成守岁任务,就直接去睡觉了。
忙碌了整整一年,云惟珎在新年第一天直接睡到了中午才起床,云惟珎醒过来的时候,外面还依稀能听见零落的鞭炮声和偶尔孩童的高声叫好。
新年第一天的太阳温暖的照进窗户,云惟珎静静的躺在被窝里,希望新年的第一天他开了个好头,一整年都可以像今天一向睡到自然醒,每天晒着太阳,悠闲度日。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当天下午起床,云惟珎就忙的脚不沾地,接受了十八卫、替补十八卫的拜年,王府中奴仆的拜年,给他们发了赏赐、年礼,接着他就开始上门给宗室老王爷、朝中阁老、致仕但品级高资格老的大人拜年,这些都是需要云惟珎亲自登门的。
好在大家在年节的时候都能相互体谅,知道他是个大忙人,也没有硬留他宴饮,云惟珎才得以脱身。他自己去拜年是因为年纪还小,有些时候还是要谦虚的执晚辈礼。但是他地位高啊,过年排队送礼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能摸到王府大门的铜环把门叩响的都是少数,多少人捧着银子都找不到门路送钱给他。
云惟珎又连轴转了七八天才把过年的热闹劲给撑过去了。离正月十五开朝还有几天,这几天云惟珎都宅在王府里,哪儿都不想去,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反正也没有公务来烦他。
云惟珎的卧房够大,每天云惟珎可以在卧房的小厅吃饭,在软榻上看书,在床上补觉,整整五天,云惟珎连卧室的门都没有踏出过一步,生活懒散得不像话。
最后郭萍看不下去了,正月十四这天,终于把他拉出房门,结伴往西郊庄子上散心了。
云惟珎一国首辅,忙起来的时候真是不见天日,往外地出差也是在车里来车里去,最多看一下下榻处的林园景观,少有游山玩水的闲情逸致。这不,这西郊的庄子还是他当年置办的,但是从买下到现在,他也就每年大典的时候随驾的时候来歇过脚,事实上他大多数时候都被皇帝留下在行宫住宿,这个庄子住的还不如郭萍和十八卫多。因此,云惟珎现在看来这个庄子处处都很新鲜。
郭萍引着云惟珎进门,庄子的路都铺了石板,路好走就没有叫轿辇,两人挥退了下人,安静的走在小路上。
暖和了十多天的天气又冷下来了,云惟珎穿着保暖的衣服,披着大披风,手上还带着毛皮手套,包裹得严严实实。郭萍还是微微走在落后云惟珎一点的后面,拉过他的手,把手套取下来,摸了摸云惟珎有些凉意的皮肤,一股阳刚浓烈的内力就渡过来了,在身体里流转一周,云惟珎立刻就觉得身子暖了起来,手也开始发热。
“也没有多冷。”云惟珎把手收回来带上手套道。
“嗯,下次还是带手笼吧,又不骑马。”郭萍给云惟珎理了理披风,这就是云惟珎和郭萍生活上的小差异了,云惟珎到哪儿都习惯性的带手套,郭萍却喜欢让云惟珎带着养尊处优的手笼。云惟珎不仅是因为方便,或者预防突发事件,还是一种习惯,郭萍却在时时刻刻想着让云惟珎过得更舒适。
“这庄子里有什么,值得你大过年的来游玩?”云惟珎觉得这样的气氛太过暧昧了,主动找话题道。
“惊喜。”郭萍笑道。
“你也学会卖关子了。”云惟珎笑点,并不在意。
两人慢悠悠的往里面走,整个园子修得精致,曲径通幽、一步一景,云惟珎也十分享受这样漫步的乐趣。走过歇脚小亭子的时候,郭萍关切的问:“累吗?咱们歇歇吧。”
“不用。好不容易出来走动,不想坐了。”云惟珎现在也是精神气十足,在府里的时候,还是躺绝不坐,能坐绝不站,现在出门观景,自然不愿意再多坐了。
郭萍回以微笑,道:“好,都听你的。”郭萍在小亭子里拿了一把伞,解释道:“咱们要上山去,这是上山前最后一个亭子,看天色,怕是要下雪了。”
郭萍一手拿着伞,一手想要来扶云惟珎。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用不着扶。”云惟珎甩开郭萍的手,有些被小瞧的不高兴,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往山上爬。
“当心,山路湿滑。”郭萍嘱咐了一句,赶紧跟上。
这山并不陡,云惟珎这种常年不爱运动的人也能轻易爬上来,等到了半山腰,云惟珎也只是微微有些气喘。
“你说的惊喜在哪儿啊?不会是来登高望远的吧?”云惟珎不确定道,千万不要死来看京城全景或者是抒发“江山尽在脚下”“山高人为峰”感慨的,这样的场景云惟珎已经被皇帝、名士、重臣拉着做过好几次了,再来,云惟珎会起鸡皮疙瘩的~
事实证明,最了解云惟珎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郭萍。
郭萍带着他转过半山坡那片常青松树林,等到转到山坡的另一面,一片黄色在眼前绽开,幽香扑鼻。
是腊梅。
云惟珎看着这洋洋洒洒劈天盖地的半片山腊梅花,心里的震撼说不出来。那样蜡质的泛着冷光的黄色,那种远远站着却源源不断飘过来的幽香,他们现在站在半山腰,低头望去山的背阴面全是腊梅,仰头看去,山上面也依旧是腊梅。
“你最爱花儿了,冬日自然少不了梅。你说过的梅花和腊梅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树种,我就栽了这些。”郭萍该说甜言蜜语的时候,反而如此朴素。
其实不用郭萍说,云惟珎什么都知道,他爱花却没有最爱的一种,冬日里人人都爱赏梅的风骨清香,在昭谒王府里却从来没有梅花的踪影,全是艳丽的山茶和浓香的水仙。云惟珎已经非常努力的让过去不影响自己的生活,人家梅花儿也没招他惹他,完全没有必要迁怒。道理人人都明白,可云惟珎就是做不到彻底放下。
往年不经意间,云惟珎和郭萍提过腊梅和梅花完全分属两个树种,一个是腊梅科,一个是蔷薇科,当然云惟珎也解释不清楚梅花和蔷薇有什么联系,但这不妨碍郭萍理解在云惟珎的心里腊梅是不同的。
在京城住了这么些年,常常有大臣疑问为什么王府里不栽种梅花,毕竟云惟珎爱花儿的名声是天下皆知的,每当道了这个时候,云惟珎就只有打哈哈了。
郭萍了解云惟珎的过往,知道云惟珎的心结,愿意为他花费心思,这眼前的一大片腊梅就是明证。
云惟珎看着这片花海,突然就像落泪。小时候,玉罗刹说“不是人人都配爱梅”时,他站在朔风冷雪里看到的背影;当年在濒死的帝王床前,那入口冰凉的酒液和落地的酒杯;碧溪睡在梧桐树下弯起的嘴角以及散落在地上的绿色裙摆……许多影像在云惟珎的脑子里划过,最后定格的还是眼前这片明黄。
云惟珎抽了抽鼻子,掩饰着快要落下的泪珠和明显的鼻音,道:“很香啊~”
“是啊,很香。”郭萍附和。
云惟珎就这么静静的站在梅树林前,这是不一样的,不是玉罗刹的捧杀,送上的东西全是下人挑选的,昂贵而不实用;不是先帝手过分的恩宠,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借以试探他能否胜任,他即使挺过来了,也是孤臣绝臣……云惟珎短短二十一年的生命里,经历了别人一辈子都没有的波澜壮阔,结识的人不计其数,能走进他生活的寥寥无几,肯入心的,也就郭家兄弟、先帝当今、江湖二三知己、玉氏父子和十八卫了,敢全心全意托付的也就碧溪一人,现在恐怕要再加一个郭萍了。
此时,天上彤云密布,雪花开始纷纷扬扬的洒下来。
云惟珎小声道:“快点走。”
郭萍以为他冷了,扶着他想要快走下山。
云惟珎站在原地,又低声道:“走快点儿。”
郭萍这才惊喜的反应过来,抬头不敢置信看着云惟珎,云惟珎心里有些害羞,又有些别扭,偏过头嘟囔道:“你不走我走了啊~”话虽这么说,人却没有动,还在原地等着呢。郭萍惊喜的走上前来,和云惟珎并肩走在一起,微微扶着他。郭萍从来没有感受到半步的距离是那么艰难,他从十一年前就站在那个落后半步的位置,走了十一年,终于得到了云惟珎的认可,可以和他并肩。这不是地位,是心意。
郭萍撑开大伞,把云惟珎好好遮住,道:“快走吧,下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