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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欢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慌乱之下条件反射地“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乔以漠皱眉看过来,“怎么了?”
何欢忙把食指放在嘴巴前面,示意他小点声,接着轻声说:“何念衾来了,你快先回去。”
乔以漠一听“何念衾”三个字,眼神就是一沉,并没有何欢那么紧张,反倒气定神闲地靠回沙发,完全没有要起身的迹象。
“乔以漠!”何欢着急地低声喊他。
乔以漠闲闲地看过来,“我为什么要躲着他?”
何欢急得眼睛都要红了,轻跺了下脚,“乔以漠!”
门外又响起敲门声,略有点急促,“阿欢姐,你这么害怕我进去,该不是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何欢强自镇定地说:“我换身衣服,你等等。”
过去就拽着乔以漠的手臂,“乔以漠,你就先回去好不好?现在被他看到你在这里没有好处!”
乔以漠凉凉地盯着她,一动不动。
“乔以漠!”何欢都要哭了。
乔以漠眼神一冷,甩开她的手,带着一身薄怒径直往卧室去了,还特地把卧室门带得哐当一声巨响。
何欢顾不了那么多,忙跟上,拿了衣服去洗手间,把睡衣换下来,才去给何念衾开门。
何念衾一看到何欢就不善地扬起唇角,“阿欢姐,怎么看到我跟见了鬼似的?脸都吓白了。”
何欢并没有彻底开门让他进来,将他堵在门口,冷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不是早就说过,会‘经常’过来看你。”何念衾笑。
何欢皱眉。
大概是见她没有让开的迹象,何念衾提了提手里的东西,“奶奶让我来看看你。”
手里拎了些何欢平时喜欢吃的水果和糕点。
“你不让我进去的话,回头奶奶亲自来看你也行。”何念衾望着她沉沉地笑。
何欢稍作犹豫,将门打开。
何念衾一进来就四下观望,还嗅了嗅,笑着说:“阿欢姐,我怎么觉得……你这屋子里有股男人的味道?”
何欢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电脑,冷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属狗啊?再说了,我这屋子里是男人的味道,是女人的味道,还是畜生的味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何念衾睨着她,“才出来一个多月,阿欢姐倒是牙尖嘴利了许多。”
何欢一直盯着电脑,“承蒙夸奖。”
何念衾不介意地笑笑,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进了厨房,打开冰箱就扬起眉头,“阿欢姐会做饭了?”
“我什么时候不会吗?”
何念衾倒真不知道何欢到底会不会做饭,没再说什么,而是打开了橱柜。
“阿欢姐,你这碗筷连喝水的杯子都是成双成对的,圆满得很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一个人住连一双碗筷都不能多出来?朋友来了吃手抓饭?”
何欢表现得很平静。何念衾狐疑地扫她一眼,转而去了卧室。
她的心就提了起来。
其实那面穿衣镜,出现在女孩子的卧室里再正常不过了,但她多少还是有些做贼心虚的紧张。
何念衾在里面悠悠转了一圈,还打开衣柜门看了看,大概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继而去了洗手间。
何欢默默吐出一口气。
乔以漠每次过来,最多带个笔记本电脑,今天大概因为工作不忙,连电脑都没带,只身一人来的。这个屋子里除了吃饭的那些碗筷,没有他什么痕迹。
“阿欢姐,盛世身为我们的合作伙伴。”何念衾站在洗手间门口,抱胸说道,“这一个多月来,你居然没和他们老板有过任何一通电话。这会不会有点奇怪?”
何欢早就料到她的通讯记录随时会被人查,笑笑道:“需要传达什么他有助手我有秘书,需要商议什么每周都有会议,真需要通电话他,他的办公室有座机,我的办公室也有座机。你难道会经常私下里跟乔以漠打电话?”
“你们做得这样滴水不露倒有点欲盖弥彰之嫌?”何念衾的眸光深深浅浅,笑意也是捉摸不定。
何欢皱着眉头就放下电脑,冷声道:“何念衾,你不用试探这个试探那个。我每天在做些什么跟哪些人有接触你不是都清楚得很?你要真怀疑什么,干脆直接回去跟奶奶说我和乔以漠在这里同居了,保管奶奶二话不说把我押回何家,也省得你疑神疑鬼都快成侦探似的打探蛛丝马迹来证明你的猜测!反正不需要任何证据,你说什么奶奶都会相信!”
何念衾笑,不疾不徐地说:“阿欢姐,你明知道我心疼你,就算是既成事实,也从来不在奶奶面前打你的小报告。”
何欢一手臂的鸡皮疙瘩,站起身,打开大门,“要送的东西送来了,要看的你也看完了,该走了吧?”
何念衾却并不打算走人,悠悠地走到沙发边坐下,“阿欢姐也未免太不顾念你我姐弟之情,我不辞辛苦大老远跑过来看你,连杯茶都没喝,凳子还没坐热,就赶我走?”
“这里并不欢迎你!”何欢冷声道。
何念衾笑望着她:“那欢迎谁?”
何欢一口气堵在胸口,“何念衾你……”
“今天奶奶特地叮嘱我来照看阿欢姐一晚,明早再回去。”何念衾稳稳坐在沙发上。
“你给我出去!”何欢冷喝。
何念衾置若罔闻,按开遥控器,看起电视。
何欢气急地瞪了他片刻。男女体力悬殊,她没那个能耐把赖在这里的何念衾甩出去,报警不会有人处理这种家事,这栋楼更上下都是天鸿的人,不会拿他这个老板如何。
她深深呼吸几口,平静地关上门,“那你随意。”转身去了卧室,关门反锁。
随着她的人影消失,何念衾脸上的笑容也冷却下来。
冷冷地盯了电视机片刻,拿起何欢刚刚放下的电脑。
除了刚刚看到大半的电影,什么都没有。
***
何欢自然是一整夜没睡好。
一会儿想想乔以漠是不是睡了,会不会跑来敲门,一会儿想想何念衾到底走了没,听不见外面的声响,房门又没有猫眼。
让她欣慰的是乔以漠一整晚都安安静静的,没再过来;让她失望的是何念衾并没有走,第二天一大早精神抖擞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她只当他不存在,自顾自地洗漱好,收拾好打算出门。
小悦照常来找她一起上班,看到何念衾就是一愣。
“何……何总。”小悦对这个笑里藏刀的老板还是心有忌惮的。
“小悦,每天和阿欢姐一起上班?”何念衾笑着问。
小悦连连点头,“上下班都一起,还经常一起吃饭呢!”
何念衾笑睨了何欢一眼。
“我……我今天还是坐纪杨的车好了。”小悦笑嘻嘻地加快脚步,赶紧地溜了。
何欢同样加快脚步,只是到了停车场,却发现乔以漠也在那里。
不知道是故意等着她还是正好也这个时间下楼,一见到她和何念衾,本就有些发白的面色就蓦然变得森然。
何欢想尽快钻进车里离开,何念衾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臂,朝乔以漠走过去。
“乔先生,这么巧啊。”他死扣着何欢的手臂,外表看来却是一副亲昵模样,“听说乔先生孝顺得很,丰玉的项目一定要亲力亲为,在这边住得还习惯?”
乔以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按开车门。
“阿欢在这边,以后还承蒙乔先生多多照顾了。”何念衾放开何欢的手臂,转而亲昵地搭上她的肩膀。
乔以漠正要开车门,眼神转而沉沉地落在他那只手上。
“何念衾你放开我!”何欢甩开何念衾的手。
何念衾眼含宠溺地笑道:“阿欢,在外人面前就不要闹脾气了。”
何欢没敢看乔以漠,只被他浑身沉冷的气息逼喘不过气来,余光扫见他握着车门的手,因为太过用力,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的心也仿佛被他那只手拧着一般,甩开何念衾转身就走,利索地上了车,发动引擎,猛地踩下油门。
何念衾倒没马上追过去,站在原地笑着与表面看来没有任何情绪的乔以漠对峙了一会儿,说:“后会有期。”才开车离开。
何欢上车就拼命深呼吸。
这些年她只学会了这种方法让自己迅速恢复冷静,必须冷静,除了冷静她别无选择。
她扫了一眼后视镜,还好何念衾没有跟上,应该是达到目的回s市了。
丰玉城小,她今天又开得比平时快点,很快就到了办公处。
只是刚刚下车,身后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辆车稳稳地错停在她的车边,乔以漠下车,脸色阴沉得像是暴雨骤来,浑身更是带着昭昭怒气,过来就拽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塞到车里。
“乔以漠……”何欢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扣好安全带,只听嘭一声车门关上,车子像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乔以漠你要干什么?”何欢见他冲出主干道,毫不犹豫地拐上一条不知名的道路,“你要去哪里?”
他一言不发,只沉沉地望着前方,紧抿的唇线绷成一条直线。
“乔以漠你开慢点!”身边的景物飞快后退,前方是沉得漫长无边的天际,乔以漠置若罔闻,踩着油门的脚丝毫没有放松,一路加速飙车前行。
何欢早就吓得面无人色,拉住车上的把手,惊慌地扫了一眼仪表盘,直指180。
“乔以漠你冷静点!”车内令人绝望的压抑感和高速行驶的生理性畏惧让何欢迅速红了眼圈,哽咽着低吼道,“你明知道我和何念衾不会有什么。”
她和何念衾真有什么,这些年早在一起了,哪还有这么些纠纠缠缠?
乔以漠仍旧冷然地盯着前方,闻言极为讥讽地冷笑一声,“没有什么……”
乔以漠猛地踩下刹车,调转方向盘,飞速地调了个头,接着继续高速前行。
“乔以漠你开这么快会出事的!”何欢焦急地嚷道,“你开慢点!”
“你闭嘴!”乔以漠冷声低喝。
仍旧不管不顾地直接把车飚进了丰玉市区。好在丰玉城区车不多,他一路横冲直闯,最后一脚刹车停在一家酒店门口,接着又不由分说把何欢往车外拽。
何欢几乎是被他拖着往前走,走进酒店大厅才猛然想起,这是几个月前丰玉的领导接他们吃饭的那家酒店。
乔以漠电梯都不等,直接上安全通道,继续拽着她上楼梯。似乎全身的怒气都化作脚底和手上的力气,死死地拉着她,一步不停地往上爬。
何欢都记不清自己到底到了哪层楼,最终被甩在出口等待电梯的大厅里,头晕脑胀时就听到乔以漠咬牙切齿地问:“你和他没什么?你和他那天晚上在这里做什么?”
何欢面色发白,大口喘着气。
这里大约是上次被乔以漠撞到她和何念衾的那层楼。
那时候他就静静地站在转角处望着他们,接着说:“打扰了。”
“何娇娇。”乔以漠欺身将她逼到墙角,尽管有所压抑,脸上仍旧是不可揭的怒意,夹带着森然的冷意,“你连手都不让我碰一下,却能跟其他的男人卿卿我我?嗯?”
何欢渐渐缓过气来,被他逼得太近,轻轻推了他一把,“乔以漠,你冷静点。”
“冷静?”乔以漠冷笑,“你说要怎么冷静?你跟他就在隔壁,隔着一扇门我却不能过去。整整一晚,你倒是说说你们整整一晚都做了些什么?”
“乔以漠……”何欢声音有些哽咽。
“是不是任何男人都可以,只有我不可以?”乔以漠抵着她的鼻尖,呼吸近在咫尺。
何欢呼吸一滞。
任何男人都可以?
她默默地望着光亮的大理石地面,低低垂着眼。
“是。”她低声说:“任何男人都可以,只有你不可以。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所以你以后离我远一点,不要再……”
剩下的话都被乔以漠一个凶狠的吻吞下肚中。
他突然压过来,将她抵在墙壁上动弹不得,一个吻霸道地制住她的全部感官,像是要用尽全身力气,恨不得将她的灵魂都吻过去。
何欢被这股力道吻得呼吸的余地都没有,牙齿沉猛地磕在她的唇上,舌头不留余地地在她口腔中肆虐,手上的力气也是越来越大。
直到她近乎要瘫软到地上,他才放开她,眼里是冰冷的猩红,就那么带着恨意地盯着她。
是的,她怎么忘了?他还是恨她的。
只有在极致的爱恨纠缠中,他才会这样疯狂地失去理智,无法控制自己吧。
“何娇娇,你怎么总用这么拙劣的方法?”乔以漠的声音都不像是他自己的,低哑里带着绝望的张力,“六年前我已经答应你了。我什么都答应你了!我答应分手,答应出国留学,答应一切等我学成回国再说,你为什么还要用那么拙劣的方法让我死心?现在你又要故技重施再赶我走?”
何欢没有说话,只是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
“所以你就离我远点不好吗?”何欢抬低吼道,“你离我远远的,我们就当从来没认识过!就当从来没在一起过!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我都只是陌生人!是我做得不对,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这样的错再也无法挽回了,我们回不到过去了!我们回不到过去了乔以漠,你明白吗?”
何欢瞪着他,眼泪滚滚地落下来。
乔以漠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同样是眼圈发红,浑身的戾气渐渐收敛。
两个人都没说话,清晨的阳光折射在前方不远的转角处,薄尘在其中跳跃。
何欢抹了把眼泪,乔以漠突然笑了笑。
“我没想过回到过去,何娇娇。”他说。
何欢一愣。
乔以漠接着说:“是不是我也要在你面前开个房,当着你的面跟别人上床,才有资格跟你在一起?”
何欢怔愣地望着他。
“可以啊。”他扬起唇角,随手捡了酒店地上常见的小卡片,“你来打电话。”他把卡片塞到何欢手里,“来,你亲自打电话,随便找个什么人来,我就在这里如你所愿。”
那卡片像是有灼人的温度,何欢刚刚触到就手一抖,扔在地上。
“乔以漠……”何欢全身发虚。
她似乎是真的把他逼坏了,没有把他逼得离开她,却是把他逼到一个她都不敢想象的地步。
“你知道那天晚上我看到你和何念衾在这里,贴得不分你我,卿卿我我的耳鬓厮磨,在想些什么?”乔以漠声气放软了些,重新倾下身子将她抵在墙壁上,不似之前冷意森然,却让人更觉得无力。
他的眉眼都笑起来,眸色却是沉不见底,倾到她耳边低声说:“我在想,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倒不如三年前直接判我死刑算了。”
这话像自带了一股神奇的力量,让何欢浑身动弹不得。
正好电梯“叮”地一声,有人到这一楼层。
乔以漠又笑了笑,“哦,又有人来了,我该走了,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我们在一起,对吗?”
他倏然放开何欢,转身就从楼梯直接下楼了。
何欢瘫软在冰冷的墙壁上,良久才回过神来,“乔以漠……”
她低喃着乔以漠的名字,转身就想追上去。
“何小姐?”突然有人叫住她,“何小姐?是天鸿的何娇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