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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过《鳄鱼藏尸日记》后,宋雅终于明白金宝拉最后那两声欲说还休的“呵呵”是什么意思了。
《鳄鱼藏尸日记》拍摄于1996年,是金基得作为导演筹资拍摄的第一部电影。内容相当暴力,甚至残忍,令人作呕。对于看过不少限制级电影的宋雅来说,这部影片带给她的冲击力非同一般。中途不得不将影片多次暂停,跑到阳台深呼吸片刻后,才勉强回到屋中将电影看完。
七月盛夏,宋雅背后却起了一层冷汗。
“鳄鱼”不是动物,是一位流浪在街头的无业青年,被人欺凌,也欺凌别人,他暴力残忍没有人性,反过来,又被更加残忍更加没有人性的人所伤害。
影片的基调相当昏暗,整部看下来,宋雅只觉自己仿佛在地狱中游走了一回,看不到爱,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偶尔闪过的一丝“温情”,也是为后面即将登场的巨大灾难做铺垫。你甚至觉得,这样的温情还不如没有,若一直残忍无情下去,未必是件坏事。而那一丝如火花闪现的“温情”,只会让观影者感到更加痛苦和绝望。
作为金基得的处女座影片,《鳄鱼藏尸日记》很不完美,可谓缺点重重。影片画面模糊粗糙,主线凌乱,内容虎头蛇尾。
即便如此,宋雅却依旧从这部很一般的独立电影中,看出了导演金基得的天赋,潜力和野心。
金基得出生于1960年,三十岁时前往法国巴黎深造美术,92年回国开始尝试剧本写作。在宋雅看来,金基得真的是一位名符其实的天才。从未学过编剧,却仅在一年后的1993年,就凭借剧本《画家与死囚》荣获了剧作教育协会最佳剧本奖。
随后的《二次曝光》和《非法穿越》也分别于1994年和1995年暂获韩国电影委员会最佳剧本奖。
近些年,金基得的电影陆续参加欧洲影展,《野兽之都》《□□》等虽获得了欧洲影协会不错的评价,但获奖却寥寥无几。不过能够提名,已算是对他的肯定。
相比于在欧洲获得的名气,金基得的电影在韩国国内的评价却是喜忧参半,推崇者认为他是大师,是天才,是将在未来三十年影响韩国甚至整个亚洲影坛的电影名家。而批评者则认为金基得所拍摄的影片,内容暴力消极,将人类丑恶的一面过于放大,对社会产生很多负面影响。
大家对金基得褒贬不一,但就宋雅个人而言,金基得的电影她是可以接受的。电影本身就是一个展现个人思想与风格的舞台。它不是生活日常,不是邻里间的婆婆妈妈,与文学作品一样,是来源于生活,更高于生活的创作。
它不一定是温暖人心,它只是一种表达方式,是另外一个世界,真实又虚幻。它将人性中的某一点无限扩大。,你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但没必要上纲上线。
电影,是自由的。
关上电视,宋雅一个人在客厅中呆坐了很久,观影多年,她似乎想起来金基得是谁了。
in金——2011年戛纳国际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最佳影片奖《阿里郎》的导演。难怪会觉得影片风格如此熟悉,如果说《鳄鱼藏尸日记》稍显幼稚,那《阿里郎》便已是一部无论从画面还是内容都相当成熟完美的影片了。
原来是他!宋雅突然激动起来,就好像发现了一处无人知晓的宝藏。事实上,2003年的金基得确实还是一位初露锋芒的新导演。而他的《空房间》《春夏秋冬又一春》等评价相当高的影片应该还没有开始拍摄。
也就是说......天那!宋雅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狂跳不已。谁说穿越没有好处,这好处不就来了么!
*****
再次在咖啡厅里见到金基得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他依旧坐在上次的位置,一支笔,几张纸,一杯加冰的白开水。依旧戴着那顶黑色的鸭舌帽,t恤破旧而邋遢,仿佛几天没洗过。
宋雅深吸一口,鼓足勇气走了上去。“您好,金基得先生,我是s/m公司旗下的艺人,我叫宋雅美。那个,这是我的简历。”
在等待与金基得重遇的日子里,宋雅认真地将自己出道以来的经历写成了一份纸质的资料。她明白,若想改变现状,金基得的电影是最好的选择,但成功的几率就不清楚了。虽然见惯了大场面,但宋雅还是有些紧张,金基得不拍商业影片,一般来讲,这样的导演,性格都比较诡异。说白了,就是不太容易接近。
正如宋雅所担心的那样,在她做完简单的自我介绍后,金基得并未表现出什么兴趣,目光始终定格在创作剧本的白纸上,仿佛宋雅是空气。
“那个......”宋雅很尴尬,虽说毛遂自荐的事,以前在好莱坞也干过,但如此屈膝卑微却是头一次。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大师,对于天才的刁难,宋雅一般选择“忍了”。
“那就不打扰您了。”见金基得始终不说话,宋雅决定还是先离开吧,不然把对方惹急了,自己就只能坐在家里,看别人登上国际舞台的份儿了。
是的,宋雅有野心,既然入了这行,说不想出名那是骗人。但怎么出名却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首先宋雅对唱歌不感兴趣,这就导致她的演艺之路比其他人窄了一半。其次,她不喜欢参加综艺节目,十几个人乱哄哄的挤在一起,明明不是恋人,却硬要做出恋人的样子,虽说她是演员,但在电影里怎么演都行,综艺节目就算了,她过不了自己这关。忒“二”了!
“请把你的东西拿走。”
就在宋雅准备转身离开时,身后的金基得突然开口说道。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
“您好,金基得导演,我一直都很崇拜您,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宋雅焦急又谦卑地说。她不觉得金基得是真的想拒绝,也许在试探,也许是习惯所致,让他抗拒陌生演员的毛遂自荐,但她不会轻易放弃,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然而,面对宋雅的渴求,金基得只说了句:“赶紧拿走吧。”
宋雅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继续低声恳求道:“请您看看我的简历吧。拜托了!”
“如果再不走,我就叫服务员了。”金基得面无表情地说。看着宋雅的眼神中已露出些许不快。
出师不利!宋雅郁闷地将装有自己简历的信封拿了回来,然而还不是不甘心,离开前,丢下最后的自尊,将自己的联系方式放在了桌子上。诚恳地说:“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冒昧,如果让您感到不愉快,我在这里向您鞠躬致歉。但是,请您相信,我是真的很喜欢您的电影,您是一位非常有才华的导演,我很崇拜您,如果有可能,希望你能我一个机会,没有片酬也行的。谢谢您,谢谢。”
金基得看了眼宋雅放在桌面上的联系方式,这一次,他没有说话。
“你疯了吗?”在得知宋雅将联系方式留给金基得后,金宝拉非常暴躁地说。她倒不是怪罪宋雅绕过自己私自联系导演,而是那个人居然是金基得。“他拍的电影很恶心耶!”金宝拉毫不客气地说。虽然大家都姓“金”,但完全来自不同的星球好吗!
对于心里像住着一千个花仙子般向往美好生活的金宝拉来说,很难理解宋雅为什么会欣赏金基得。工作压力太大,精神失常了?
“宝拉姐,请你用欣赏艺术的角度,去看金基得导演的电影。”宋雅用老师的口吻谆谆教导着金宝拉。她清楚金宝拉在反感些什么,但这是电影,是艺术,你要换一种角度去欣赏。
“我欣赏不了。”金宝拉说,“这辈子欣赏不了,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一样。我告诉你,雅美,整个大韩民国能欣赏得了他电影的人不超过50个。”
宋雅翻了个白眼儿,觉得金宝拉这辈子的欣赏水平估计也就停留在“打情骂俏”式的小爱情片里了。没出息!真是对牛弹琴。
金宝拉恶狠狠地看着宋雅说:“你要是敢拍他的电影,我就杀了你!”
又来了,宋雅皱着眉头,每次两人意见不合时,金宝拉就会用“杀了你!”来威胁她。就不能成熟一点吗?换成“自杀”多*。
宋雅并没有告诉金宝拉,如果真有机会出演金基得的电影,谁敢阻碍她,她就杀了谁!
*****
日子如水般缓缓流淌了过去。转眼八月份了。借《哎呦》的光,宋雅在近期的试镜中,可谓一帆风顺。很多导演看见宋雅的第一句话就是“咦?你不是那个yaya姐姐吗?”
宋雅在节目中用了自己的英文本名,主要是想让孩子们感到亲切。
因为《哎呦》是sbs电视台的节目,肥水不流外人田,sbs参与制作的几部夏季电视剧中的一些小配角,也基本都让宋雅来出演。
宋雅的事业渐渐了起色,儿童节目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吸引到各个年龄层次的观众,慢慢的,sbs电视台的网站上,开始有粉丝为宋雅留言。有赞的,夸奖的,鼓励的,也有提意见,问问题的。
每每看到这样的留言,宋雅都会认真的记下来,是意见就自我检讨,是问题就查阅资料,或询问专业人士。并在随后的节目中,认真回答观众的问题,并对观众的信任表示感谢。
随着节目的播出,宋雅谦逊又亲切的性格,受到了越来越多粉丝的喜爱。
【yaya的性格真好,我们全家都是她的粉丝。】
【以前我妈妈只喜欢李英爱的,现在又喜欢上了yaya,我问她到底喜欢谁更多一些,她告诉我两个人给她的感觉不一样啊,李英爱是女神,美丽大方,高高在上。而yaya是邻家少女,笑容甜美亲切,仿佛就住在隔壁,推开门,就能看到她。】
【yaya姐,我今年十岁了,你的签名我已收到,谢谢你,没想到你还送了一只维尼熊作为生日礼物,yaya姐,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
【yaya,等我长大来娶你!】
......
【那个,刚才忘记说了,yaya姐,我今年六岁了,一定要等我啊!】
宋雅哭笑不得的刷着电脑屏幕,感叹现在的孩子成熟得好早。
童言无忌不能当真的,但每次看到这样的留言时,宋雅心里还是会泛起一丝小小的波澜,那是很纯真的一种感觉,与情爱无关,只是觉得特别美好。
而金宝拉看到这些留言后,却说了句特别煞风景的话。“毛长齐了么就闹着娶媳妇?如果是我儿子,一定打断他的腿!”
“你可以走了,宝拉姐。”
从那以后,宋雅拒绝再与金宝拉分享自己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