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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蛇妖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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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季奎四人的来历,新安那边众说纷纭,但大家都知道的是,最早的新安人,就是季奎他们从长命种那边救下来的。而且这四个人虽然是长生不老,但他并不是长生种。于是被所有的新安人尊称为太上大人。

    可想而知,新安使团的团长名豆豆,是豆苗的后人,名字挺可爱,其实是个胡子都到了胸口的大叔。作为新安有史以来第一支使团的团长,而且团里还有两个太上大人,豆豆却并不紧张,反而很高兴。有不明白的,他就主动来问季奎,就算季奎明显表现出了不耐烦,他也依旧来问。

    从城墙上看见了使团的接近,黑血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要打架吗?

    他们的情况,比季奎刚把人救出来的时候还要糟糕。最早的新安人至少有黑聚流他们四个作为带路人,虽然磕磕绊绊,但是总能在正确的道路上走下去。黑血他们从一开始就被养歪了,有了自我叛乱而出,现在正好是最混乱的时候。因为没人给他们命令了,他们自己只会杀戮,而粮食不多,他们现阶段还不知道能去打猎,更不明白耕种是怎么一回事。这是一群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稍不注意,他们大概就会集体踏入万丈深渊。

    “我们不是来开战的!!!”使团里几个嗓门大底气足的汉子在安全距离内卯足了劲的喊。

    有叛军下意识拉开弓弦,但是被血魔阻止了。

    “你们来干什么的!”城墙上的叛军一起发力大喊,那声音震得使团中许多人一哆嗦,总算他们也都是胆子大的,才没有谁吓尿裤或者逃跑。

    “结盟!”

    “那是什么?!”这个词太陌生了。

    使团这才意识到,别说叛军不知道这个词,其实他们也是刚学会,苦想了半天才琢磨出来该怎么说。

    “我们给你们食物!你们帮我们打仗!”

    话音刚落,上面弓又举起来了。这么一解释,不是与长命种和叛军的时候一样吗?

    使团知道说错了话,赶紧有人扯着嗓子嚎:“朋友!兄弟!并肩作战!”

    这个了解,尤其是最后四个字,但是,叛军和新安人并肩作战?是并肩对战吧?城墙上的叛军依旧保持着拉弓的姿势,实际上都用余光看着黑血。

    叛军们对黑血的这种信任,是在战场上生死之间一点点磨砺出来的。因为无论被训练成如何的模样,求生也是自诞生以来的本能。最开始和黑血并肩作战的是蜈蚣,他的脸上受了伤,当时皮肉外翻五官挪移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重伤要死的人,那样的人是要被督战队带走的。黑血把蜈蚣拉到了角落,然后“骑”了他。这种事,督战队是不会阻止的,搜查伤者的他们并没发现蜈蚣。

    蜈蚣虽然体力消耗极大,之后还发了高烧,但总算是挺过来了。从那之后,他就一直跟着黑血。一开始黑血要骑人的时候,他就把所有其他人打走。到后来,黑血就主动只找他了。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当然不是说骑的人这件事。是说跟随着黑血的,因为虽然他们不会聊八卦,黑血让受伤的蜈蚣活下来这件事,还是被很多人知道了。

    有些人不自觉的就会和黑血在一起,他们希望自己受伤的时候,也能不被带走。黑血渐渐发现,在多人战斗的时候,大家改变一下站位,就会轻松很多。在下意识的情况下,他开始发出了命令。当其他人发现跟随着黑血的人总是能活着出去,活着回来,他身边的人才开始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

    这种信任,比新安人信任他们的太上大人还要更深,因为黑血是一路和他们一起踩着无边的血肉走出来的。

    黑血也在思考,他对于这种非战斗的事情思考得总是慢一点,甚至思考了一会,他自己脑袋都一片白,不知道刚才到底是在想什么了。

    对了,给我们送粮食来的。

    相比起后来的喊话,黑血突然之间反而更注重前边的。因为他们快没有粮食了,原本黑血想的是带队去旧主那边,不过,原来还有其他方法得到粮食吗?

    黑血沉默了半天,上面的叛军很淡定的等着自家首领发话。下面被箭指着的使团可不好过,尤其这两天天热的厉害,没一会,使团里大多数人就汗湿了衣裳。没汗湿的两位自然是季奎和李琮云了,豆豆团长想找季奎指点迷津,结果季奎不耐烦的对他摆摆手,自顾自的和李琮云说话去了。不过他这模样,倒是让豆豆反而放心了,这应该是说明没事……吧?

    其实现在季奎挺兴奋的,因为他一接近伴魔城一定范围内,就感觉很舒服。他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直到到了伴魔城,看见城墙上面的黑血他才明白。这是遇见先天魔体了。有灵根的人才能修真或者修魔。适合修真的特殊体质比较多,适合修魔的特别体质相对来说则要少得多。这大概也是天道的一种限制,毕竟修魔原本就比修真快了。

    先天魔体是一种比较特别的体质,可自然吸纳阴、怨、暗、晦之气转化为魔气,这个魔气不止能用于他本身,还会影响到周围的人。但是,先天魔体还自带澄清心智的功能,越长在他身边的人越心志坚定,神念清澈。可许多魔功就是某种欲|念越重,功法越高深。除非是季奎这样入魔后有极深执念牵挂的,否则无论什么原因,入了魔道的有几个能保持本心?

    甚至于本来入魔修行的好好的,但若是被先天魔体弄得恢复本心,一朝看清是非善恶,若是心生悔悟……那要么是被心魔所控神魂被吞噬成了毫无理智的魔头,要么就是否定自己过去所做的一切那可是有一朝散功的危险的。

    所以,这个先天魔体虽然是修魔的上好资质,可又是比任何一种修真的体质还克制魔修,几乎就是魔修的克星了。偏偏先天魔体这样的状况,对季奎来说是最有益的。因为他是个问心无愧的魔修,本身要和魔功对性格的影响对抗,李琮云的存在是他的支柱,可是也不能把那种影响消除。

    “那上面有我的徒弟。”季奎对李琮云说,虽然现阶段他认不出到底谁是先天魔体。

    李琮云有点奇怪:“怎么想起来收徒了?”

    季奎得意,把先天魔体的事情给李琮云说了说。李琮云看着季奎的笑模样,本该是替他高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别扭:“不过,说收徒还是为时尚早,你先得进去吧。”

    “这个还不简……”季奎刚摆出一个姿势,就眼睛一亮,指着伴魔城的城门说,“我徒弟出来了!果然是我们师徒连心,不需我费力,徒弟自己找……呃,师兄,我只和你连心。”

    得意没多久,季奎就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补救。李琮云挑挑眉毛,不说话了。

    刚才还阳光灿烂的李琮云,立刻蔫了下来。

    那边确实是黑血跟蜈蚣走出了城门,虽然同伴们也说了可能有危险,其实可以把人叫进城里来。但是黑血觉得,这么用喊的不是办法,总归是要面对面说话的,真有危险,无论是城外还是城里都是一样的。伴魔城相当于他们的……那个词应该家吧?他不喜欢陌生人进到自己的家里来。

    豆豆本来要上前说话的,可是被季奎一把拦住了。根据感觉,先天魔体就在这出来的两个人之中,季奎当然要自己接待。

    “粮食呢?”黑血过来的第一句话就这么直白干脆。

    季奎既然是把新安人养起来的,自然是知道刚刚脱离管制,意识到自我的人会有如何的单纯。这些叛军虽然双手染血,但本质上来说和过去的两脚羊们是一样的。

    “你知道什么是交易吗?”

    “粮食的一种?”

    “你下来,我们坐着慢慢说。”季奎示意豆豆拿几个马扎来。豆豆拿来,黑血和蜈蚣坐下,他们对这事倒是也很好奇。“你们知道食物是怎么来的吗?”

    “抢。”

    使团的其他人表情古怪,想发火倒是碍于自己城墙上的弓箭,还有太上大人在场,只能憋着。

    季奎却大笑了起来,他指着不远处的杂草:“米和面原本是稻和麦,被人种出来,磨去皮,才能入口。鱼是喝里捉来的,肉有的是人上山杀死猎物得到的,有的是人们圈起兽类,自己养大,然后得来的。”

    黑血和蜈蚣互看一眼,对着季奎点点头,没说话。

    季奎又笑:“听起来简单?想要自己去试试?山上的野兽是有定数的,你们这么多人要吃东西,那要不了多久,野兽就会被杀了个干净,那以后也就再也没有野兽了。种粮食听着简单,但地上长粮食,也会长也草,草多了粮的收成就不好,而且还会长虫。所以如果要种出足够你们这么多人吃的食物,那你们所有人就都要去种地了。”

    虽然对这个徒弟是势在必得,但既然他总归是要掉进自己的锅里的,那季奎也不着急。

    “所以,我们新安有很多人,有的专门钟粮食的,有专门打猎的,有专门养殖牲畜的,还有专门保护这些人的。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我们原来也是这样。”黑血很聪明,季奎这么一说,让他明白了很多事。

    “你们原来是只能得到食物和武器,但新安能给你们的,还有治疗、抚恤和家人。”

    “家人我有,治疗和抚恤是什么?”

    “豆豆。”季奎叫了一声。

    “大人。”豆豆不明所以。

    “你昨日刮伤了手?”

    “小伤而已。”

    “胳膊伸过来。”

    “是。”豆豆受的不是小伤了,昨日他们启程收拾帐篷的时候,豆豆不小心被木头刮了一下,只是看似轻飘飘的一下,却带下来了一大块皮肉,当时的情景可是够惨重的。

    季奎把豆豆的袖子撸起来,让对方看豆豆包裹的纱布,能看到透过纱布浸出来的血迹。

    “受伤了,我们可以通过各种方法,让受伤和生病的人感觉更舒服一些,伤口愈合的速度更快一些,疾病恢复得快一些。甚至让可能死亡的人,活下来。这就是治疗。至于抚恤,是让残疾的人,残疾就是失去了手、脚,或者眼睛,肢体不全的人,他们离开战场后,也能拥有继续生活下去的能力。或者给死亡者的亲属一份补偿。”

    除了那个“死亡者的亲属”他们不明白死怎么回事外,黑血和蜈蚣是越听越茫然,因为这些事情他们从来没经历过。就是在越来越多的同伴聚集在黑血周围的时候,也不是每一次他们都能遮掩住受伤的同伴的。更不要提生病了,有人咳嗽一声,可能他整个帐篷里的同伴都会跟着消失。

    用战斗去换粮食,其实黑血已经想了,可以接受。因为现在粮食是他们自己分了,也不会有督战队带走伤者了。可是这世上难道还有那么好的事情吗?

    “两个月后,我们要夺回随龙,你们到时候能共同出兵,那之后我们就能送来粮食和医者,就是能给你们疗伤治病的人。”

    “好!”黑血点头,他想了一下,问,“这个,就是交易?”

    “对。”

    ***

    结果,季奎作为医者的身份自己先带着李琮云进城了。消息传回新安,新安有许多人对太上大人的做法感到不满,但是又不敢说。可是,因为和伴魔城建立起了盟友关系,所以不但危险解除,新安的领地范围也扩大了一圈,随之而来的是耕地面积的扩大。至少对于许多农人来说,这是个好消息。

    “这个,大人,我们去打随龙,那兵力空虚,会不会……”

    “叛军不会再叛回去的,那些长命种不会接受。而现在的长命种们,也没时间来找我们的事情。”

    “?”

    “他们在忙于把自己养的狗都杀光。”

    长命种的性格,多少能摸清楚了,在发生这种事后,他们不会觉得自己身上有错,只会采取“雷霆手段”把发生类似情况的可能扼杀掉。也就是杀光所有按照士兵的方式培育出来的两脚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