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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是要说我阿爹的事吗?”张惜悦依旧一只手捂着心口上方的位置,与胡氏对视。
“可我阿爹的冤屈是我小姑父险些赔上性命才换来的,不知夫人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胡氏没想到张惜悦竟是一点也不委婉,如此便将话说了出来,被噎得着急站起,也没了先前的风度。
“你想反悔?”胡氏着急辩解:“是知州事大人将你的案子审了没错,可你别忘了,知州事是谁请来的。喝水还得看挖井人呢?”
“你今日既然来了,那这婚书你便是要亲手交到我儿手上的。”胡氏态度强硬。
张惜悦却眯起眼眸,“婚书……”
张惜悦正想说婚书他已经给了云轩,绝不会食言,外面的丫鬟突然撞开门冲进来大喊着不好。
胡嬷嬷刚自己把汤药喝掉,见状忙斥责那个丫鬟。只见那丫鬟扑通一声跪地,哭脸抹泪道:
“夫人不好了,公子和小公子上吐下泻,好似、好似也染上疫病了!”
胡氏与胡嬷嬷闻言神色巨变,胡氏踉跄着便往屋外跑去。
听闻是染疫病,又见胡氏与胡嬷嬷如此焦急,张惜悦也跟着跑去。
几人直奔西后院,穿过假山来到院落里,胡嬷嬷忙摸身上的钥匙,颤抖着手去开门上的锁。
可因太过急切,胡嬷嬷直接把钥匙抖掉落在地。她忙捡起钥匙,继续抖着手去开锁。
待把门打开,胡氏率先迈步跑了进去。
进了屋子,张惜悦的眉头更加蹙紧,这里不就是那天自己从密道出来的地方吗?
想到那天那个此起彼伏变换的声音,她忽地打了个冷颤,忙快步跟上胡氏主仆。
胡氏与胡嬷嬷熟门熟路便往一处的屋子里去,还没进门便“轩儿、轩儿”叫个不停。
张惜悦更加疑惑,可当她进屋看到胡氏抱在怀里哭着喊着的“轩儿”时,张惜悦一脸惊诧。
再看那少年修长的指甲和那白得毫无血色的手指,她暗暗吸了口凉气。
再看旁边被胡嬷嬷揽起那位年纪稍小的小少年,张惜悦突然明白了什么。
“张惜悦,你不是会开方子吗?你快过来看看我家轩儿这是怎了?”胡氏六神无主看着张惜悦哭喊。
待帮俩人把脉确诊,叫人去取药,到走出来回来杨洪喜的那处,张惜悦整个人都是懵的。
原来西后院的人才是云奎与胡氏的儿子,那穆宇是重生到谁家的孩子身上呢?
“阿悦,你怎么了?”张怡宁叫了张惜悦好几次,她才有反应。
“阿悦,那县令夫人叫你去作甚?”见张惜悦回神,张怡宁接着问道。
“无事阿姐。”张惜悦笑笑。
“阿悦,你说疫病在村里就传开了,那我们这个药方能医好阿爷和阿娘吗?”
张怡宁焦急道:“还有你说周宇的尸身是徐富贵拖去镇上的,那他回去会不会传染给小姑母和阿景长乐?”
得知这个疫病会传染,张怡宁率先想到的就是家里人,之后就是在长平镇上的张雨晴一家。
杨帆闻言一惊,与张惜悦同时陡然起身。
张惜悦一直在这里忙,倒是一时忘了。现在经张怡宁提醒,她不光想到长平镇上的防控,也突然想到整个木希村,还有被狼攻击受伤的慕容云轩。
与此同时,床上杨洪喜也突然微弱出声。
三人快步跑到床前,只见杨洪喜眼皮抖动许久才缓缓睁开,望着张惜悦出声便是喊着阿晴……长乐……
张惜悦见他已经苏醒且意识也清醒,终于放下心来。
随即转身去找胡文祥,将这件事的严重性告知,让他上报县令或者知州事扩大控制范围。
之后把张怡宁与杨帆留在县城照顾杨洪喜与张立新,借了胡家的马车便往长平镇赶。
果然不出张惜悦所料,小院里所有人都是精神萎靡。
得知钱柱子每天大院小院来回跑,张惜悦便知晓大院里的那位王老先生必然也是感染了的。
她只能把灵泉引入两个院子的井里,又将从县城宝善堂里拉来的药材分一部分给两边,交代他们注意事项后便马不停蹄往木希村赶。
“喵~”阿悦,你慢点,你身上还有伤,都渗出血来了?米团被颠得蹲在草药麻袋中间一动不敢动。
“是我大意了,我应该早些发现的。”张惜悦指责道。
早在那些长虫吃了家禽出现问题时她便应该发现的。可当时她一心在别处,才害得整个县城这般。
见张惜悦自己打着马车回来,张玉福与昕娘都不禁蹙了眉。
见张惜悦跳下马车时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昕娘忙上前来搀扶她,结果这一扶便摸到她背后渗出衣裳的血渍,吓得花容失色:“阿悦,你这是怎了?”
张惜悦却不回应昕娘,顺势便抓起她的手号脉,随即又观察她的神态。
张玉福闻言要上前查看,也被张惜悦揪住号脉询问。
待确诊,张惜悦便朝隔层跑去。
当看到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少年,张惜悦的手下意识揪紧了衣角,眸中渐渐湿润。
“阿悦,那马车上为何这般多草药,你这是怎了?”
张惜悦刚擦干净泪痕出隔层,昕娘便神色凝重的上前问道。
除了安平巷发生的事,张惜悦把县城里因自己让人运出周宇尸体导致大家传染疫病的事全说了。
见张惜悦受着伤又要转身去找吴长贵,张玉福忙制止了她,转身出了院子。
张惜悦则是往村里头共用的井水里去引入灵泉。
很快,吴长贵及吴远山吴远树两兄弟便同张玉福一起来拿药。
胡长贵父子仨过来,对张惜悦的言辞间尽是感激。
张惜悦疑惑看向张玉福,但从吴长贵父子仨的说话中,张惜悦就明白了大概。
是啊!她怎忘了阿爷是那个地方出来的人,什么祸水东引、围魏救赵这些手段不是他不会,只是在这深山沟沟里用不着罢了。
吴家父子三人一走,张家也开始去生火熬药了。
……张惜悦端着熬好的汤药进隔层喂给慕容云轩。
“惜悦,苦。”要说疫病最严重的当属一路跟随周宇尸身进县城的慕容云轩,喝了一口药后迷迷糊糊喊了一句。
“哥哥病了就是要喝药的,喝了就好了。来。”张惜悦哄着。
待将空碗拿出隔层,外头已仅剩一点微光了。
昼夜不分,万物夕变。
今日,真是激烈又漫长的一日啊!
吃过晚饭,等家人睡下,张惜悦才敢清理肩上的伤口。
只是她刚褪下衣衫,昕娘便端着一盆滚烫的盐巴水进来。把她肩上的刀口看个正着。
昕娘手中的盆忽地左右一晃,滚烫的水溅到她的手上,她却浑然不知。
她疾步上前放下木盆,眸中是愤怒、焦急、隐忍,和心疼。
“阿悦,你告诉阿娘,你身上这伤是如何弄的?”昕娘声音都变了。
感受到眸中的温热夺眶而出,她忙将头侧开,让温热滴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