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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武举举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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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影见到宋昭出来,这才松手将春蝉放了下来,春蝉跌坐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抬头恶狠狠地瞪向冷影,本想骂一两句,却发现宋昭的表情有些不对经,春蝉心里咯噔一声,也顾不上其他,将鞋子穿好了就往回跑。

    冷影也发现而来宋昭的不自在,以为是他昨夜打斗留下的伤口又裂开了,忙正色道:“主子?”

    宋昭避开他关怀的眼神,颇有些心虚的味道,连连摆手:“无事,先出宫吧。”

    冷影有些反应过来,定是主子在里头与玉真公主闹了什么事吧?不然主子方才进去的时候心情还挺好,怎么出来就成了这副模样?哎,只能说是主子在某方面是不是特别的……少根筋啊?明明自己为了玉真公主‘鞠躬尽瘁’,甚至身为高胜楼楼主的他,还要私下潜入宫里,替她善后一具尸体?这要是说了出去,江湖里还能有高胜楼的名号吗?

    这也罢了,昨天遇到的那些黑衣人明显来路凶狠,被他们发现了,招招想要主子的命,他们二人没有料到来人武功这么高强,差点不敌,宋昭的左肩也因此又受了伤。

    哎,主子如果真的与玉真公主吵了架,大可以把衣服一脱,露出身上的伤口,那个女人见了为自己的事搏命的男人会不心动的呢?

    冷影暗自想着,冷不丁听见宋昭的声音响起:“冷影,今夜回楼里,将摘星阁里的书全都整理一遍,换一个方向摆放。”

    摘心阁是高胜楼历代记事与武学的藏书之处,里头摆放的书足足有十个一人高的书柜塞满,要是要擦满这一书柜的书,冷影一晚上都别想睡了。

    他苦着一张脸,不敢在与宋昭谈条件,只能苦兮兮的随他出宫往高胜楼自行领罚了。

    而春蝉风一阵的回到内室,顾知晥正坐在镜子前发呆,春蝉见顾知晥神色异常,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怨道:“安国公世子也忒大胆了,虽说他是太子殿下的人,但咱们与他也没有多大的联系,他怎么敢私下闯入凤阳宫内部?还让……还让那个歹人将奴婢带走,奴婢深怕他们还有其他的企图,幸好公主没事。”

    顾知晥听她这么说,手指突然一颤,好不容易稳定好的情绪又突然蔓延开来,为了掩盖脸上的红晕,她急忙让春蝉出去替自己换一壶茶水。

    春蝉不疑有他,端着茶水出去了,顾知晥这才长出一口气,一边告诉自己不要再想方才的事,一边又不自觉的会去回想宋昭那轻轻的一吻。

    重生之后,顾知晥从未认为自己此生还会在与人有所纠缠,已经伤过一次的心,她已经认为不可能再为谁跳动了。可宋昭揽过她的腰,波光潋滟的双眼盯着她看,仿佛要将她的一切都吸进去。

    顾知晥以为早已枯如老妪的心竟然不自觉跳动起来。

    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宋昭倾身下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惧怕还是本能,顾知晥闭上了双眼,不敢再看他,深怕就此沉沦。

    春蝉蹬蹬蹬的跑了回来,她带回了夏雨,经过方才之事,她一不敢离开顾知晥太久,二也不敢独自一人守在她身旁,就怕宋昭卷土重来。

    春蝉这位凤阳宫第一宫女在心里暗自给自己定下了规矩,以后看见安国公世子,一定要眼光四路,耳听八方,将危险杜绝在千里之外。

    祝欢与雅若的丑闻随着她们二人的双双暴毙就此淡了下去,正如宋昭所说,朝中上下一派都支持让庆丰帝先等突厥那儿的回信再做打算。

    庆丰帝面上以礼相待,还是让突厥使团住在了鸿胪寺的行宫,但实则是为了更好的看管起来。以孟获为主的突厥人自然不愿,整日闹着要见庆丰帝,要求要见雅若的尸体。

    雅若与祝欢死的蹊跷,这是众所皆知的事,关押在后宫的慎刑司里,竟能在同一晚一起暴毙?谁都不相信这会是偶然,但朝中大臣在此时却集体装瞎,没有一个人提出此事的蹊跷之处,这让祝融寒了心。

    他并未按照皇甫泽的通知下前去见皇甫邵,皇甫邵知道了他的意思,逐渐开始从他身边开始 撤走原本安排祝融身旁,帮助他更好向上爬的那些人,似乎有主意打算另外扶持他人。

    祝融看在眼里,却有了别的打算。

    金氏痛失爱女自然伤心,但她也不敢与祝融闹,祝欢的死因为牵扯到了雅若,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归还给祝家,只能孤零零的摆在大理寺的冰窖中冻着,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入土,可谓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祝欢既然保不下来,对于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对于祝融来说,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加上他赫然发现——那晚临时睡了的一个侍女,她竟然怀上了身孕,自己带着大夫 找到祝融,告诉他自己怀上了孩子。

    祝融喜不自已,直接就让金氏抬了那侍女巧儿成为妾侍,让家里人好生养着。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腊月,天气渐渐凉了,顾知晥也披上了厚厚的外披,武举的举荐开始了。

    全国各地的武师分分入京,就等着国子监公布完举荐的名单后一起入住国子监。

    腊月初十,国子监公布朝中大臣举荐的世家子弟名单。

    众人一片哗然,安国公府的两位嫡子,世子宋昭,三子宋昌,赫然在列。

    武举不比科举,比的就是真枪真刀的格斗,若稍有不慎,落下个伤病,这还得了?这也是为何自举荐政策以来,也极少有世家子弟会真正参加。一般能够参加举荐的人选,都是世家中无法享受家族日后庇佑的庶子。

    安国公府这两位,一个是将来的国公,理应得到荫封;另外一名也是老国公的嫡子,徐氏虽不是出生名门,但这么多年在国公府的经营,要养一个宋昌,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两位无论怎么看待,都不像是会主动要求人举荐的主。

    消息一传回府,徐氏气的连砸了三个上好的青花瓷花瓶,徐艺也不知所措,她已经派自己的侍女快些通知唐时中,让他尽快来国公府。

    “没想到他还藏有这么一招。”徐氏恨的牙痒痒的,之前唐时中随意找的借口,被宋昭给抓住了重点,她当时便有些担心,但想着这又如何?难不成宋昭还能硬帮着宋昌前去参加武举吗?

    没想到宋昭还真的有这个胆子,这个宋昌也是糊涂,自己的私章什么时候被宋昭给偷去了也不知道,就这么糊涂的在举荐信中盖了章,成为今年的武举人。

    “母亲先别着急,就算宋昭想要陷害三弟,只要三弟到了国子监在第一轮自动弃权便可以了,三弟不会有危险的。”宋艺耐心的劝着徐氏,徐氏有些蔫蔫的坐下,她又何尝不知道?可是这样相当于逃兵的行为,会让宋昌成为其他世家子弟眼里的笑柄,这日后宋昌要是继承了国公爵位,这类芝麻烂谷子的陈年往事就会成为他的污点。

    “宋昭好阴的心,他是希望你弟弟能够在武举的比试中受伤甚至……”徐氏信佛,所以她不会对着自己儿子说出这种不吉利的话。

    宋艺明白她的意思,忙安慰道:“只要三弟安全无事,其他的都是小事。”

    徐氏突然想到另外一个方面,猛地抬头问宋艺:“艺儿,你说宋昭他给自己也报了名?”

    宋艺点点头,有些不敢相信:“正是他的名字也在其中,女儿才想不明白,他……怎会去冒这个险?不是说参加武举的世家子弟,若是败了,那就连荫封之路也会被封……”

    武举中的举荐毕竟有点走后门的关系,世家子弟若能得到朝中大臣的之臣,都不用经过民间的遴选,这对辛苦打拼上来的其他人多少有些不公平。为了避免有更多的世家子弟因为好玩而刻意报名举荐,所以朝廷出了这么一条规定,参加举荐的世子以上的人选,如果在武举中未能获得前三甲名次,便不能再被视为世子的人选。

    “是的,是有这么规矩,所以他为何会冒这个险?”徐氏点点头,难不成宋昭是打算搏一把?既然已经知道有她在这里压着,他很难能够继承国公的爵位,所以干脆趁着自己还盯着世子头衔的时候,直接参加武举,若得了名次,便是官身,有了官家身份,自己想要再打宋昭国公府荫封的主意,可就难上加难了。

    徐氏想到这里,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以前的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方面的问题,但她却从不担心,因为宋昭的性格像极了他那死去的亲娘,都将面子看得非常重要,这样的他,怎会冒险参加武举的举荐?

    是谁令他改变了主意?

    “夫人,小姐,姑爷来了。”

    一听到唐时中到了,宋艺的脸上也稍微松了口气,忙让下人将唐时中迎了进来。

    今日武举举荐名单一出,大家都知道安国公宋府家的两名男丁全都报名了,一下午都在讨论着此事,唐时中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在他接到宋艺消息的时候,自然明白宋家人找他来的目的,就是询问此事的真假。

    “名单是兵部出的,自然不会有假,宋昭现在不在家吧?”经过上次的事,唐时中已经许久未来安国公府了,每次再来的时候,都十分谨慎小心,要先将四周都看上一遍,确定没有宋昭的人趴在房顶,这才敢小声开口。

    宋艺摇摇头:“放心,他已经几天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与母亲原本不在乎他的死活,若是能够死在外头,岂不是更好?但他闹出了这么一出,倒让三弟陷入了被动——”

    “三弟呢?”

    毕竟事涉宋昌,按理说他应该也要在场。

    宋艺有些恨铁不成钢,羞愧的说:“下午知道消息后我便将他从鸟园里拽而来回来,此时昌儿他……正在房里发脾气呢,说是不过就是参加个武举,有什么可怕的,既然宋昭敢将他的名字报了上去,他不去应战,岂不是会让人活活笑死?”

    徐氏骂了一句:“逆子”后,长叹口气,望着唐时中说:“时中,昌儿年纪还小,心气又强,最是激不得。宋昭一定就是看准了他这点,所以不吭一声就将他往火堆里送。你也知道昌儿,他文不行,武不就,你让他做两诗还勉强能够念得出来,但这可是武举,刀剑无眼的武举,还要签生死状才能参加的武举,他若是出事了,你让整个国公府如何是好?”

    唐时中连忙稳住徐氏,安慰道:“母亲倒不必如此心急。”

    他已随着宋艺换了称呼,左右两人已经过了文定,也算是成了亲,这么叫法也无可厚非。

    “母亲认为,宋昭此举还有何其他用意吗?”

    徐氏一愣,她不知道唐时中这话是什么意思,忙追问:“时中,你把话说明白些。”

    唐时中顿了顿,捡了简要的说:“宋昭如今是太子殿下跟前的红人,武举的举荐不是今年才有的,在此之前他都毫无动静,怎会在今年突然就报名了?这是否会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说徐氏聪明嘛,她也确实不笨,不然也不会熬死了国公爷,成为安国公府里唯一的女主人;可说她厉害嘛,她也称不上,她所能想到的只是眼前的利益,只想着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安国公府,其他更深层次的地方,她也想不到。

    唐时中是皇甫泽的人,他是皇甫泽可以放在宋家身边借机接近宋昭的,如今宋昭突然有这个举动,让他不得不往其他地方细想。

    是不是太子殿下打算逐步往朝里放人,宋昭的身份只是一个世子,没有接受荫封,没有官身自然入不了朝内,只能呆在后宫为他出谋划策。

    但太子不可能永远呆在东宫,如今朝中大部分人员都是祝派,也就是皇甫氏的手下,太子是否已经开始打算渐渐的将这些势力剪去,发展自己的人?

    宋昭的荫封之路十分困难,除了徐氏的重重阻挠,也有皇甫氏在背后的推波助澜,太子一党怕是等不到宋昭荫封,所以才想另辟蹊径?

    如果宋昭此事有太子从中安排,那便有些严重起来。

    太子顾知行向来被人视为优柔寡断的代表,虽然心善,但若要为人君王,善良并不是一个优点。

    在以前,顾知行并没有那么多的心思,这对于皇甫氏想要造反的情况十分有利,只要他身边一直没有能人,顾知行即便手握西山大营又如何?没有可靠的人会站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

    可自从宋昭归于顾知行麾下后,情况就变了,听闻顾知行如今在西山大营着手开始改革,自上而下对整个军营进行大换血,如今他虽然人在西山与皇城两边跑,但他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已经出手了。

    唐时中心里盘算着宋昭真实的想法,原本以为宋昭会在府里有所表示,所以他才急冲冲的赶了过来,但见徐氏与宋艺的表情,看来她们也是才知道此事。

    “母亲且先放心,我与兵部侍郎郭宏的儿子称得上是同窗,我现在就去找他,先问问这名单是什么时候确认的,等我了解了情况,自爱回来与母亲详说。”

    安国公府里可以称的上都是女眷,徐氏平常看起来十分精明,但遇到大事也是没有了主心骨,如今唐时中说什么便是什么,练练点头。

    宋艺十分满意自己夫婿的表现,刻意再徐氏的面前吹捧了几声,唐时中给了她安抚的笑,便急冲冲的又往外走了。

    但唐时中并没有直接往郭家去,而是交代车夫将马车驶去了皇甫府。

    今日需要上朝,皇甫邵自然还未回来,皇甫泽被翰林院辞退之后,调往礼部,是没有资格上朝的,如今他正好在家。

    听到下人通传说唐时中来了,自然知道他所为何事。

    唐时中进了外厅,就看见皇甫泽正坐着看手中的信件,见他来了便一笑,招呼道:“时中来了,坐。”

    唐时中朝着他拱手后坐下,问:“子轩是在看今日兵部的报告吗?”

    皇甫泽仰手将手中的信件递给唐时中看,他草草扫过一眼,心里头便是有底,印证了他在宋家的想法,说:“所以宋昭是太子亲自举荐的?”

    皇甫泽眼里是笑,但笑意并未直达眼底,反而这种阴森的笑给他的俊颜增添了几分阴枭。

    “没想到宋太微竟会同意如此破釜沉舟,要知道武举不比科举,是没办法作弊的。”

    皇甫泽说的没错,武举比科举难的地方就在于在实战之中,是没有办法像比试兵法一样可以作弊的。

    这也是为什么大多世子子弟即便通过了举荐,若没有真才实学,在兵法那一栏还可以作弊,到了实战就会原形毕露。

    “宋太微一直深藏不露,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水平……”皇甫泽一直对宋昭有些警惕,但是他这个人实在太神秘了,前十年他极少出现在朔京,众人对他的印象也就只有安国公府不安分的世子而已。

    待回了朔京之后,宋昭就进了太子麾下,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顾知行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听说宋昭将宋昌也报了上去?安国公府一府两位公子,都参加了举荐?”

    唐时中忙将自己在送宋家打探回来的消息与他说了一遍,皇甫泽沉思片刻说到:“他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我想宋昭想让宋昌参加,一定是想看他出丑,但是却没想到,宋昌入了国子监,可以成为我们的内应。”

    唐时中明白过来,宋昭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如果让他考取了武状元,就等于直接有了官身,他自己都可以为他自己请命继承安国公的爵位,又是武将,又是国公,顾知行将会得到一个极为有用的收下。

    这不是皇甫父子愿意看到的,所以她们一定要想尽办法将宋昭拉下水。

    唐时中知道了皇甫泽的意思,很快便告辞离开,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首先最重要的就是要说服徐氏能够同意宋昌参加。

    徐氏是个万事都拿不定主意的人,宋艺自从与唐时中过了文定后,凡事便以夫君的话为主意,所以即便宋昌再怎么不乐意去国子监参加武举,也拗不过所有人,只能在腊月十五,苦着一张脸由一堆小厮护前往国子监。

    所有参加武举的人都在今天等候再国子监的校场大门口,等待今年的考官出现。武举又不比科举,除非是特别喜欢,不然习武之人都是家境较为困难的家庭才会送孩子专门去学武。

    这里便能看出等候再国子监大门口的人的形象都是如何的。

    宋昌独一份坐着马车,由四五个小厮,拎着大包小包送到了国子监门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看他的表情都有些不同。

    宋昌看着周围一圈不是满脸横肉,就是身上有疤,不由自主的咽了咽水口,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不敢下车。

    徐氏也跟着来了,掀起了车帘往外看,念了一句我弥陀佛,心疼的看着宋昌说:“我的昌儿要受苦了……”

    宋昌哭丧着脸,抱怨到:“都怪宋昭!他就是想害我,所以才会替我报名,母亲,儿子要是进去了,说不定都没命出来,母亲你舍得吗?”

    徐氏连忙捂住他的嘴巴,说了一句大吉大利,劝道:“你姐夫说的没错,咱们不知道宋昭到底打的是什么注意,如果他这次参加武举是太子从中替他安排的,万一这当中有什么阴谋,让他考到了状元,对我们来说事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如今他既然将你的名字一起报上去,你就有理由跟在里头看,母亲也不愿意你在里面受苦,但为了你的将来,你一定要参加武举。”

    宋昌还是不愿意下车,徐氏见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让人将他拉下马车,这么一折腾,又引来一群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