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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中午,宽敞明亮的房间,身边守着宁锦有。
“啊——哈——”伸懒腰,下楼。
大哥和五哥坐在沙发上,电视机播放的是古早喜剧。
老梗逗人发笑,见她下来腾出个地方。
“休息一天?”
老式糕点进嘴,硌上火长出的口疮生疼,洗过的头发进被窝炸得造型奇特。
宁锦有端来菊花茶,随后是一份营养餐。
算是中长休息,主要是其它几个学生也撑不住了,大家一起‘翘班’,节目组只能说是放假。
呵,“行,还有人能管管他们。”
找死得家伙,怎么问贫民窟改造的事儿?裴欣婉不知道怎么开口。
“女皇有意把贫困窟改变,但他们问题太多了,我只报复惹了你们的,其他的事儿咱们不管。”
大哥的报复肯定不简单。
她那样想,点了点头。
吃着饭点开手机,大哥和五哥听不到心声,也不纠正这种行为。
手机上滚动的最多是扒调味料的开店视频,再就是评论区的讨论;
昨天晚上的事被压的不错,意料之外爆火的是一部半个世纪前的纪录片。
据说拍摄的人赔了帝都的一套房,没钱挪到N星去了,人没了,纪录片也下架。
现在能看的是互联网民的下载记录;
那个杂乱的地方比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实体环境一样,但是有很多偷摸引起的打斗,或者明抢引发的冲突,仍旧是衣衫褴褛,仍旧是毫无希望但不敢死的眼神。
神通广大的网友扒出纪录片和直播路人穿着的同一件衣服,公益组织接收到不少捐款。
就在她上网冲浪的几分钟,又一条“公益组织的公贪”盯上热搜。
大概意思是说,除了几个固定组织干了正事儿,其他名头很大的都在贪污。
餐盘里的食物吃完,一直沉默的裴欣婉又看到一张穷人与富人生活的对比。
这样的双标生活变多,仇富的发言螺旋上升。
“人生中有很多事情,原本就是不公平的,你只能去接受它,用阿q精神缓解痛苦。”
裴欣婉心中几乎没什么压力,就是一点不为这些言论难受,在同年龄的孩子里极其罕见。
“是天生不会感到愧疚的怪物吗?”大哥用眼神问五哥。
老五摇摇头,说实话他都为此难受很久,好在之前防火墙有一堆事,挤得他没闲置时间伤心。
“贫民窟无法改变的根本就是利益。”
推开餐桌,表面上裴欣婉在看电视,内心想法活络。
帝国每年给地方的资源都不会少,能瓜分的瓜分,能贪的贪;
本该改善贫民窟环境的钱被贪也就罢了,里面正式、非正式员工都在吸取利益。
比如一房多卖,提早收利,这些是最表面的问题;
暗处利益是,人力资源;贫民窟常年有人打零工,那就有固定公司收零工;
既能逃税也能为公司保护更多的利益。
这样的规则大约过了四百多年,贫民窟的形成从帝国建立初期追溯。
女王真的要帮贫民窟吗?
古早喜剧慢慢播放,没人笑。
女皇这么做有两种可能,都是利益:
1不断吸取贫民窟利益的是女皇的对手。
2通过直播改善贫民窟环境,笼络人心。
亦或是两样都占。
裴欣婉的思维极活络,谁、什么公司得到的利益最大,刨根问底要遭老罪……
半集喜剧不到,这些问题基本就是被裴欣婉刨了个干净。
两人安安静静听妹妹的声音,最终只留下震撼和赞叹。
裴新轩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十四岁的年纪,没有妹妹的思维宽度和思想深度。
她又想到街道上的孩子,成人。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主动或被动卷入这场利益分割,开启悲惨的一生。
这让她想起自己拼命工作的那段时间……
信息卡到她对过去的回忆,人跑了。
寂静的房间笼罩无奈的阴霾。
为了解妹妹的想法,避免激进办事,两个哥哥偷偷摸摸跟到卧室门口。
蓝星的裴欣婉活在一个失败的家庭。
她从小在农村跟爷爷奶奶生活,八岁爷爷奶奶没了,跟着做生意的父母去城市。
爸爸喜欢掐着腰对工厂的员工训斥;对需要讨好的老板弯腰。
妈妈经常去商业街买奢侈品;两个人吵架总能滚到床上,与那时爷爷奶奶赋予的淳朴三观强烈冲突。
后来……
好像是十五六岁吧,厂子经营不好,母亲离婚嫁了个煤老板,不知什么时候再不出现;
父亲套现离开华国。
那段最痛苦的日子,家被讨债的工人洗劫一空,身无居所未来渺茫,在她无限接近死亡的时候,是华国的警察和机构工作人员的关怀让她再次感受到爱。
爱是春日鲜花,盛夏凉风,草莓在口腔爆汁的清甜。
爱能支撑着人活下去,让伤痕累累的心焕发生机。
她们都很温柔,虽然无法融入她们的家庭,她也努力的工作生活,不知道另一个蓝星的自己是否还‘活着’,她们该有伤心。
帝国主义和社会主义果然没法比啊……
面对痛苦裴欣婉想尽办法逃避。
几乎相同的情况,社会主义下的裴欣婉就能活着;这个世界的她却活的连狗都不如。
她必须做点什么;虽然很难,但生活并非忍耐就能顺畅。
她的地位很高,应该有这个能力!
打定决心,裴欣婉把自己手里的人脉数了一遍。
不少,但对贫民窟的困境没用。
“要是跟大哥开口、”裴欣婉不知道该怎么劝服大哥。
“大哥已经说了,只为被刁难出气。”大哥连着家族与帝国的关系,不能随便出手。
心绪起伏强烈。
裴欣婉不想说大哥的坏话,一个人也没什么办法改变贫民窟的现状。
或许她能让醉仙楼的分公司多雇佣一些贫苦之人,也无法改变贫民窟的现状。
突然生出一股无奈,很庞大的无奈:
这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上的人,善良或邪恶,都没有太大区别。
世界上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一种人。
这种人,虽然是人,但他们从来没有过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她们的思维被封印在一隅之地互相争斗。
他们的一生,都遵照别人制定的制度而活,无论这种制度多么得不合理,他们都看不见这个制度运行的bug。
永远沉溺其中,找到答案就耗费这类人一生的气血;可若要他们改变,同样也是不可能的。
或许她能改变一些,让世界变得比以前强那么一点点,也是无用功。
因为世界有个硬性bug,就是资源的稀缺性,这个东西天生需要人去争夺。
每个人都在争夺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