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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几个帮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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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全城摇着头回到挥兴等人身边。

    稀疏的树枝随着时间的推移,树荫连在了一块儿。

    龙潜呆立着未动,从陆全城的慌乱中隐约摸到一丝大唐官员们沉在心底里压抑着的激愤,其话语中的无助和无奈估计是一份共情。很多事情不是大家看不明白,而是不敢直言,也就逮着今天的空儿泄泄愤、吐吐槽罢了。

    玉林庄一役,可见目前的江湖乱象已起,既有大恶者如三河盟,四处制造仇恨撺掇颠覆夺权,夺旗大会上宣布的规则,以及制定的颠覆计划就是明证。将每一个人心中的贪念和邪恶无穷放大,立刻吸引了如李云之辈的小人,几十年的师兄弟情分一朝便被踩在脚底。

    还有小恶者如华剑派和玉林庄,为邪恶之火抱薪加柴,为虎作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江湖道义、江湖规矩全部沦陷,一切都是以利为引,为了利可以出卖灵魂。

    龙潜暗暗祈祷,“江湖虽然动乱尚不及根本,只要圣人圣心明鉴根基就会牢固,庙堂不乱社稷便有希望,拨乱反正之日还指日可待,希望是这样吧......”

    不过龙潜也懒得再去动脑想这些了,就着手边的东西胡乱吃了些。

    不一会儿,赵强叫上众人再拜了邵幕达一家,将挥兴扶上第三匹马,龙、归二人也不推让都各自翻身上了马,归乔松拉着龙潜的马缰,剩下的人或抬或扶着伤者,认准饶阳郡的方向走了。

    ***

    饶阳郡,福通客栈,甲字号上房。

    龙潜这一觉直睡到傍晚才醒,惬意地伸着懒腰,正要起身时想起归乔松睡前一再嘱咐说,“睡醒了也千万不能睁眼。”心里生出一股暖意。

    房间很安静,周围没有任何人走动,料想又是她叮嘱了店小二的缘故。

    确实,因为早上到了客栈后又出了点状况,龙潜一直忙活到中午,耗费了大量元气,累得精疲力尽才回到自己房间,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难得有这么个清静的时刻,龙潜也不急着起身,闭着眼将头枕在手臂上,脑海里不断闪过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这几天的经历可说是一件接着一件,甚至还面临生死危机,一直没功夫好好静心整理,趁着这个时间该好好想想了。

    关于义父的青云剑法出现在了武强县令被杀现场的消息,是来自于大师兄姚火师,可信度是毋庸置疑的。

    这两天被莫名卷入三河盟的夺旗大会中,竟然意外探到县令被杀居然是三河盟主使,显然杀手是三河盟的人,至于为什么会使青云剑法,还需到九门县一探究竟才能明确。

    在内心里,龙潜是无法接受行侠仗义的义父会参与其中,但又无法解释其独门武功的出现,更无法解释销声匿迹九年的义父,会以这种方式来宣告重回江湖,这些难以厘清的逻辑让龙潜极为不安。

    他很清楚,只要找到义父就能解开这些谜团,还能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但看了三河盟的行事手段,龙潜又有些害怕面纱被揭开后的残酷现实。

    想起义母是南阳人的线索,干脆决定还是先去查访义母的消息。县令已经被杀几个月了,自己早去晚去查访是没有区别的。尽量先收集外围的消息,只有消息越全面,才能越准确地判断青云剑法出现的缘由。

    这几天只待把何金标自首的事情安排好,眼睛治好便跟大伙儿辞别去南阳。

    玉林庄的经历算是江湖历练了,不论是听到的、看到的,以及独挑群豪这一场大战所感受到的,都隐隐有种风暴即将来临的感觉,这其中几个帮派被他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头一个就是五龙斩——还是万不可惊慌之下脱口而出,从他的反应来看应是对其忌惮不小——当时龙潜正被四名旗使联手围攻,眼看着就要败北,这个神秘杀手团,先以“腹语术”震慑了几位旗使,再有人出手射出一枚飞锥,替他解了围。

    能跟三河盟作对,应该可以列入友军的范畴。只是这个杀手团龙潜也是第一次听闻,连在衡山时师父都未曾提起过,要么他们隐藏得太深,要么就是无甚实力。

    这次突然得到他们的臂助,受人滴水之恩必定涌泉相报,不管这人是不是杀手,毕竟出手救了他,日后必当寻机报答。

    还有一事龙潜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挥兴冲进玉林庄前,曾很明晰地感受到有一个巨大的威胁在身旁,当时还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可转过身时连归乔松都奇怪他的行为,看来她这个明眼人也没看见这个威胁或这个人。

    对危险他天生就会有预感,可以确定当时是有一个绝顶高手在旁,难道是那神秘的五龙斩杀手?可惜当时眼不见物什么都看不到。

    关于五龙斩的事,不良人的消息灵通,龙潜决定稍后可以向归乔松打听打听。

    另外还有几个被他记在心里的帮派就是三河盟、鱼龙帮、月桂宫、察事和推事院了,前三个是江湖帮派,后两个是位高权重的朝堂之人所设。

    三河盟不用说了,绝对是一家邪恶帮派,似乎背景很深,有祸乱江湖的实力。

    月桂宫这个名称已经听到了两次,每一次被提及都带着对它的恐惧,头一次就是被砍了头的关精懿,第二次就是万不可了。

    似乎这个帮派中全部是女子,但行事作风却不输任何江湖门派,不过龙潜对其了解不多,一会儿也可以问问归乔松。

    察事和推事院居庙堂之高非江湖中人能置喙,就不再研究了,唯独剩下的这个鱼龙帮让他出乎意料。

    初次听人说起还是在相州城的客栈,偷听到关精懿和史玉刚的谈话。

    原以为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但自从关精懿被三河盟砍了头祭旗,龙潜站在擂台下听几位年长人的议论后才改变了对它的看法,才了解到不少关于鱼龙帮的事情。

    当时三河盟正在举行祭祀战舞,一听朱清标说出鱼龙帮三个字,大家议论和询问最多的就是,它又重出江湖了吗?然后就将各种听来的、了解到的鱼龙帮的典故说出来,互相印证。

    这个消失的帮派如同它存在时一样神秘,除了帮主以其绰号“独狼”享誉江湖之外,没人知道帮中还有其他什么人物,甚至连这些人的字号都没在江湖中流传过。

    或许帮中的人物已经名震江湖了,但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它全盛时是非常神秘和可怕的,那时常听说江湖中谁谁或者那个帮派得罪了他们,一夜间就会家破人亡、灭帮灭派。

    因其盛名在外,江湖中不时就有打着其旗号或自称是鱼龙帮的人出来招摇撞骗,事后都被证实是假的,因为这些人不久便被真正的鱼龙帮所杀,现场还会留下一幅画着鱼头龙身的图案做标记。

    鱼龙帮纵横江湖三四十年,大概是在十年前或一个谁也说不清楚的时间,鱼龙帮突然就销声匿迹了,正如其存在时神秘,消失时也是无声无息,以至好久之后人们才发觉,怎么好久都没听到鱼龙帮的消息了?

    然后才关注到,江湖中真的再没听说有什么事情是跟它有关联的了,也再没人看到那张令人恐怖的鱼头龙身的图案。

    又过了些年渐渐地有些消息流传了出来,才知道该帮分为内堂和外堂。

    内堂据说高手众多被称为龙派,外堂则是各地经过筛选的小帮派组成,被称为鱼派,是不是因此才得名鱼龙帮,或者这个名称还有其他什么由来那谁都不清楚,反正这个帮已经衰败,江湖中人对这种消息也不过是当成个典故听听,不会太关注了。

    之所以这些消息是几年后才流传出来的,是因为该帮衰落后其外堂鱼派的小帮派纷纷退伙给带出来的。但好像再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可见其即便全盛时内部的管控也是异常严格。

    这些小帮派不再打出这个旗号后,其地盘也被其他帮派给蚕食掉,连新崛起的三河盟都敢宣称砍的是鱼龙帮的人,可见其已经衰败到了极点。

    还有就是鱼龙帮的帮主绰号叫“独狼”,这个称谓不就是师父下山前说的,《独狼吟》这首诗的作者兰傲吗,他也叫这个绰号。

    要知道在江湖中能够叫得响的名号都是独一无二的,可以肯定他们是同一人。

    兰傲写诗送给师父,就像是两个好友相见互赠诗以加深友谊。要不是两人之后恶斗了三天三夜,真不敢相信一起饮酒作诗的两人竟然是一对生死仇家。

    恶斗的结局是两败俱伤,白云子花了八九年时间才完全恢复,兰傲估计也是因伤才消失了十年。

    看来师父是跟鱼龙帮帮主结了梁子,以鱼龙帮行事狠辣、睚眦必报的行事风格来看,师父必被报复,可衡山这些年一直风平浪静无人寻仇。

    另一方面,从跟师父平日的闲谈中似乎能听得出,他只认定两人之间是武学争锋,而非仇恨。

    可令人费解的是下山前,师父却嘱咐要多留意此人,连留下的书信里,最后一句话都跟此人有关,“......兰傲为人正邪难断,却又雄才大略,若行大义当是天下之福,若为祸江湖必祸害无穷。汝务须关注之,牢记祝融峰的嘱托。”

    实在想不透他们的关系,师父没说明应该关注什么,更没说该如何应对。

    在相州时,关精懿说其帮主要回归了,自然是指兰傲养好了伤,要回来继续做鱼龙帮的帮主,那就且看鱼龙帮之后的所作所为好了。

    想到这里龙潜翻了个身,脑中憧憬着白云子与兰傲恶斗时火掌并用的威力,那时白云子已是五雷火的第九重功力,实在无法想象施展出来会是怎样的无坚不摧、无固不破的场景,可那兰傲居然只是重伤呕血而走,可见其武功之强也是难以想象了。

    ***

    这时龙潜腹中咕咕叫了起来,已是饥饿难耐,正要起床就听见有人敲窗,轻声地问:“天霄子,起身了吗?”

    一听就是归乔松,龙潜急忙披衣下床,还未到门口就听到门外站着四个人。

    归乔松听见房里传来趿拉的鞋声,端着水盆推门进来,笑道:“天霄子这一觉好睡,精神可好?记着还是不能睁眼哟。既然起了身就让阿松伺候你梳洗吧,一会儿等阿姊回来咱们就开饭。”

    龙潜大窘连忙摇手:“阿松,不行不行,叫您伺候梳洗,贫道怎么好意思。”

    这一十八年来除了义母给他梳过头外,还未曾有过其他女子帮他做这些事。

    “您、您、还贫道,就这么见外吗,你只管安心坐好,什么都不用管。看你脸上、头上都还有麻油印,不洗怎么行?”

    归乔松摁住龙潜肩膀坐在了凳子上,一边指挥着其他三人,解释道:“这位是店小二,我让他提来了热水。另两位是医师,一个是我才请的,一个是陆太守早就指派来给张参军还有余童看过后就一直候着的,既然都来了便都给你看看眼睛,再给开一副清热散毒的膏药贴了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店小二接口道:“这位道爷好福气,小的见过的客人多了去,从未见过哪位娘子像她这般心细的,一再跟小的打听哪家的医馆医师医术最好,还吩咐小的去摘了好些新鲜木槿叶来,她亲自剪了给您搓好了一桶洗头水,就连打来的洗脸水都试了又试,啧啧,生怕小的烫着您勒。”

    店小二的一通唠叨让归乔松脸上飞起了红晕,嗔道:“两位医师别闲着呀,我给他洗头不妨碍你们号脉嘛。”

    一边试着水一边问道:“你看看,头发上还有这么多石灰粉。阿姊说了,她负责出门去找好吃的回来犒劳你,今晚就咱们四个好好搓一顿。叫我伺候你梳洗好,一是谢你今早替她推功过血治了内伤,二是我要谢你给我双臂按摩,不然我连这盆水都端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