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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别墅豪宅的客厅。
黄子谦正窝在沙发里,将手机放在肩膀上歪头夹着,从茶几上放着的,父亲黄育徳的雪茄盒里取出一只雪茄,熟练地剪掉雪茄帽,点燃打火机,让雪茄倾斜着,慢慢地旋转,直到猩红色均匀地亮起。
黄子谦轻轻地吹出一口,淡淡的烟雾很快弥散开:
“张卉,你和我在一起也不是一两天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我警告你,不要贪得无厌,还是见好就收吧。在我没有翻脸之前,把钱收下,痛痛快快地卷铺盖走人。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一分钱都捞不到还背上一身债!到那时候,我保证让你输得连裤衩都不剩!”
黄家的佣人,今年已经快五十岁的双姨,从他面前经过,听筒里传出来的,张卉咆哮般的声音,让她忍不住朝黄子谦多看了一眼。
“双姨,”黄子谦眼皮一掀,一手捂住手机话筒,“帮我拿一盅鲍鱼花胶鸡来。”
双姨赶忙答应一声,加快脚步往厨房走去。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在黄家她最怵的人,不是黄育徳,反而是这个大少爷黄子谦,每一次看到他,心里总是一阵阵地起寒噤。
黄子谦看着双姨的背影白了一眼,继续对着手机那边的张卉发通牒:
“我告诉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如果你再不回来签字离婚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不顾这么多年的情面了!”
黄子谦挂掉电话,又打开微信里新女友李漪的对话框,写了几句嘘寒问暖,情意绵绵的情话进去,然后一脸不耐烦地将手机往旁边一扔,仰头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狠狠吸了一口雪茄。
“女人都一样!真他妈烦!”他恨恨地吐出一口烟圈,心头的烦躁,像火苗一样簇簇地燃起来。
耳边忽然脚步杂沓,他以为是双姨端了炖品过来。
“就放桌上吧。”黄子谦懒得睁眼,随口吩咐道。
然而下一秒,耳边响起的一声清嗓子的咳嗽,让他一下子坐直了!
他急急睁开眼睛,果然,面前站着的是父亲黄育徳。
黄子谦赶忙起身,将雪茄放进烟灰缸里,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爸爸。”
黄育徳“嗯”了一声,往烟灰缸里瞥一眼,转身一边走,一边对他说:“你到我书房一趟。”
黄家的别墅有三层,第一层是公共区域。客厅、餐厅和佣人房都在这里。第二层是黄家子女的房间,每人一间套房,还空余一间客房。第三层是完全属于黄育徳的,包括他的卧室和书房。
黄育徳的书房是经典的美式风格,书桌和书柜都是北美黑胡桃材质,书柜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张放大了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铅华洗净,长发绾髻的女子,约莫三十岁出头的年纪,穿着月白色的中式女褂。她的脸上带着端庄的,浅淡的笑,眼睛看着镜头,显得清澈极了。看上去,跟黄语柔有七八分像。
这就是黄子谦、黄子益和黄语柔的妈妈——姚兰。
黄育徳坐在高背皮椅上,黄子谦垂手站在他书桌对面。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黄育徳开口,声音不大,却隐隐透出一家之主的权威感:
“你和张卉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我正在跟她谈条件,应该很快就会谈妥签字的,您放心吧。”
“放心?”黄育徳眼皮一掀,冷哼一声,两道利剑一样的目光直射到黄子谦的面前来,“你说的好听!这些日子,你在外面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真当我是老糊涂了吗,嗯?!”
黄子谦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低下头,不敢出声。
黄育徳静了静气,继续说:
“你和张卉的事,尽快处理干净。还有——”他顿了一下,“你千万不要为了脱身,就打公司股份的主意,让我知道了,可小心你的皮!”
“这点我跟您保证,绝对不会的。”黄子谦信誓旦旦地说,“我跟她说过了,只给现金,房产和股份,想都不用想的。如果她再不依不饶地狮子大开口,我有办法让我的账面上资不抵债,到时候她一分钱都得不到,还得背上一身的债务。爸,张卉不是个傻子,她懂得权衡利害。”
黄育徳没再出声,他的脑子里开始盘算。
张卉这个儿媳妇,他从一开始就没看上,空有一副好皮囊,对家族生意的发展一点儿帮助都没有。要不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失手玩出火来,让她怀了孕,他是绝对不可能点头让她进门的。
然而最后,这个孩子还是流产,没有保住。
没保住就没保住吧。
黄育徳并不觉得可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有两个儿子,只要黄家家大业大,还愁没人给他生孙子吗?
黄子谦跟李漪的交往,是他默许的。他看重的倒不是李家本身的生意,而是他们背后的关系网。
如果黄子谦真的能把李漪娶进门,倒也是一笔划算的生意。
“爸,您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出去了。”黄子谦试探着说。
“嗯,去吧。”黄育徳摆摆手。
黄子谦巴不得这一声,刚要转身脚底抹油,忽然身后又传来一声:
“等一下。”
黄子谦心里一个咯噔,赶紧又回来,等着听父亲的训话。
黄育徳拧了拧眉心:“前两天,我看到有一个男人送你妹妹回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黄子谦心中暗喜,他正愁没有合适的理由和时机,在父亲面前给黄语柔“上眼药”,没想到今天居然天赐良机:
“爸,您还不知道吧,我妹妹正跟这个男的谈恋爱呢!”
黄育徳眉头一皱,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不悦:“你怎么知道的?”
“我都碰到过好多次他在咱家门口等黄语柔了,我还跟他打过一次交道。您知道这个男的是干嘛的吗?”黄子谦故作神秘地吊起黄育徳的好奇心。
黄育徳看了他一眼,黄子谦赶紧说:
“这个人是江铠的同事,也是个警察!”
如他所料,黄育徳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
黄子谦在心里为自己架桥拨火,落井下石的功夫暗暗点赞。
江铠的妈妈还活着的时候,黄育徳和江铠的关系就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后来江铠的妈妈也死了,等于江铠和黄家已经没有了关系。何况父亲偶尔提起他的时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对他的职业没什么好感。
这是当然的事!
以他们家的背景来说,领一个警察进门,不是相当于在家里安装了一颗定时炸弹嘛!他英明的父亲,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错误发生!
果然,他听到黄育徳说:“你出去,把你妹妹叫到这里来。”
黄子谦答应一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幸灾乐祸地想: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