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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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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温道江两眼欲穿的渴望下,兰泊宁硬将半匹流光锦带走。妻子的辛劳不能平白便宜贪得无厌的知府,他宁可将流光锦锁在库房里永不见天日,一代代传到子子孙孙手中,也绝不如那贪官所愿。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想方设法的另辟蹊径的好,让奸佞挡道,他怎么也不甘心。

    “把绣锦送进宫里?”

    为成事,兰泊宁找上好友鱼思渊,他朝中有亲戚,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

    “此锦我与妻子取名为流光锦,锦面似流光,几乎感觉不到丝缕磨手,可是将其拉开竖直,那流光溢彩的碎玉光泽便从整块锦布泛开,宛如光透锦布,每一根绣线都像在舞动着”

    鱼思渊略显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真是我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吗?明知道我正埋头苦读准备应考,你再迟两日来找,我已经上京了,你是属耗子呀,见洞就钻!”

    “若是能轻易解决的事我也不会找上你,遇到当官的我也没辙,只好找人先把堵住的路疏通了再说。”绕远路若能行得通,他不介意多走几步路。

    “知府大人找你麻烦?”江苏一带以温道江的官最大,他想和谁过不去,那人就别想好过。

    兰泊宁勾唇冷笑。“他的确和苏家搭上线了,之前我埋在苏家的棋子被发现收买了,因此一直没有传回此事,苏晖明那贼胚子可孝敬了他不少好东西。”为了能让兰家从此出不了头,他不惜拿出一半家产也要攀权附贵。

    “所以我只好找你搭把手,看能不能绕过温道江直接上达天听。”官商勾结不是无法可治,五品官的上头是四品官,四品官上去还有三品、二品官。

    “你”他神情闪烁的欲言又止,迟疑了好一会,才流露一丝苦笑。“不瞒你说,你有难我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可这事我却一点忙也帮不上,你也别再四处找门路了。”

    “理由。”这话听得兰泊宁一脸冷峻。

    连叹了三口气的鱼思渊这才把声音压低地道:“事关重大,牵扯甚深,年前我二叔就千交代万交代的嘱咐我不宜和温道江走得太近,他是那边的人。”

    那边“五皇子?!”他震惊。

    “嘘,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你不要命也别拖累我,我要当爹了,得活久一点才能看见儿子长大成人。”他一个小妾身怀六甲了。

    一听和朝中争位有关,向来意气风发的兰泊宁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蔫垂头。

    “怎么会是他手也伸得太长了。”

    民不与官斗,因为明摆着斗不过。可若是关系到皇家子孙,那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一个处理不当则祸及全家,皇家人做事不问是非对错,他们就是无法无天的主儿。

    “没办法,皇上迟迟不立储又偏爱八皇子,他这是急呀!想多弄点银两好壮大自己,日后才有一搏的本钱,听说”他话到一半又止住,面露不安。

    “听说什么?”皇家无家事,家事即国事。

    鱼思渊左右瞧了瞧,确定无人,才神色郁挹地缓道:“听说为了攒够银子好做大事,他让底下人悄悄卖官。”

    “卖他居然敢”兰泊宁不禁咋舌。

    “你想温道江之前还是个小小的芝麻官,干了几年也不见升迁,可是短短数年间,他没有卓越政绩却一路节节高升,这其中没点什么你相信吗?”他隐晦的暗示温道江的官位是买来的,人的手上有银子,没什么事办不到。

    “上面没人管吗?”卖官不是小事,肯定有人察觉,只是敢不敢下手去查,又能查得多深。

    鱼思渊一耸肩,继续喝茶。“谁晓得,总之这事我是插不了手了,热衷权力的五皇子汲汲营营于上位,和皇家扯上边的事你还是离远点,不是我在危言耸听,若弄不好抄家灭族都有可能。”

    “难道我兰家绣锦只能就此沉寂?”兰泊宁心中苦涩,郁郁难欢,祖辈传下来的基业就要毁于他手中。

    兰家发迹于兰锦,那是兰家的精神象征,也是祖先们一辈子的心血,身为后代子孙的他不仅不能发扬光大,还令光宗耀祖的兰锦蒙尘,他真是不孝。

    “也不是全无希望,若你也学苏晖明那般大手笔地送银子,说不定知府大人会少些刁难,多少开条小路容你通行,兰锦的华美有目共睹,不可能明珠不发光。”

    看他一脸像让人砍断了手脚似的,心生不忍的鱼思渊出声开导,希望好友能因此好过些。

    而与此同时的皇宫,也有人在讨论五皇子卖官一事。

    “此事当真?”

    “确有其事,经属下查探,牵扯入内的官员不下上百名,其中不乏四品武将、五品文官。”

    “再查,一定要掌握到确切证据,不能容他再张狂下去。”

    “是,属下遵命。”

    一道暗影隐去,一只洁白如玉的纤手端了只青花牡丹塘草汤盅,放在那黑漆紫檀木的暗金四方书桌上。

    “歇一会,别想太多了,人要是脑子用多了会犯傻的。”一名宫女打扮的女子明艳动人,一双水盈盈大眼仿佛会说话似的。

    “哼!人生能傻几回就好了,可惜我想当个傻子也要看别人允不允,我已经一退再退的退让了,他还非要将刀口对着我”叔可忍,婶不可忍他忽地发噱,这句歪话是身边女子无意间脱口而出说过的,他记性好,一下子就记住了。

    见他还能笑出来,女子放心地为他揉揉抽疼的额侧,话锋一转“不知家里过得好不好,娘的身子不好,小妹又还小,二妹也到了说亲的年纪,真担心她们日子过不下去。”

    “那就送点银子回去吧,当是安家费,省得你老是挂心。”身为长女,难免多有挂念。

    “可是没有银子。”她故意叫穷。

    听出女子话里的意思,男子佯装一瞪,狠狠将扇子甩出去。“没有银子、没有银子,就会挖钱的钱鼠敢说你没有银子你你这个败家的,爷银库的银子任你搬,能搬多少都是你的,爷让人给你送回江苏的亲人真当爷是吃喝玩乐的纨裤”

    他叨念个没完,惹得女子嘴角轻扬。

    “凡事自有定数,流光锦进不了宫也是它运势未到,你想急也急不来,不如把心放宽些,让自己放松放松,瞧你这肩颈绷得多紧,在上头剁肉也伤不了筋骨”

    如全身气力被抽尽的兰泊宁两眼微闭的趴卧在妻子大腿上,由着她一下子轻一下子重的揉按,绷紧的脸皮好像针扎不透的牛皮,沉郁的没有丝毫表情。

    打从自好友处得知温道江的背后是五皇子后,他对进贡流光锦的事就不太提得起劲,整天浑浑噩噩的,像失去方向般茫然。

    兰家绣坊真的没有出路了吗?

    这几天他不停的自问,始终找不到答案。

    除非上位者不是五皇子,否则兰家绣坊只能处于被打压的地位,小人得志的苏晖明不可能放过兰家绣坊,在一山不容二虎的情况下,兰家百年基业岌岌可危。

    听闻妻子的打趣,兰泊宁想笑也笑不出来,只觉得心口沉重。“我也想以平常心看待,可是一想到流光锦是合你、我之力费心制作出来的绝品绣锦,我这口气就堵着,上不去,也下不来,闷在这胸口难受。”

    锦布有分上品、中品、下品,绝品则超越所有品次,是超脱凡俗的逸品。

    蒲恩静笑着用佛偈开解。“得失,得失,有一得必有一失,有一失必有一得,人要舍得,有舍才有得。你的得失心太重才会放不下,别去看那些,一家子和和乐乐在一起不好吗?”

    “你不会不甘心吗?想你花费了多少心血在上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他心疼的摸着妻子手上因长期使用顶针而磨出的茧子,自觉是个无能的丈夫。

    “不甘心又如何,率众拉红布条到府衙前面抗议静坐吗?”她忍不住叹息一笑。“以前刺绣是为了生计,不得不为,可何尝不是因为喜欢?我在一针一线中寻到不少乐趣,你不也如此。”

    缓缓张眼,看着笑得平静的妻子,兰泊宁感觉自己是一个非常幸运的人。“拥有你,我此生不悔。”

    “你敢后悔我也饶不了你,把我骗到手就想甩到一旁,我非把你一身的毛拔光了不可。”

    闻言,他笑了,顿时心情开朗。“好凶的婆娘,竟敢对夫婿口出不敬,你不晓得夫是天字开头吗?”

    意思是丈夫是妻子的天,得仰头而望。

    “娘子、娘子,拆开来念是娘的子,儿呀!要好好孝敬为娘的。”她摇头又晃脑,煞有其事的说着。

    绷着脸瞪眼,兰泊宁好气又好笑的轻轻一推妻子眉心“给了你熊胆,连娘也敢调戏。”

    “我这叫苦中作乐,人生在世有多少难过的坎,咱们不开开心心的活着,岂不是被挫折击倒了?你甘心,我不甘心,我喜欢每一夜睡着了后还能睁眼看到的今天。”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这是在她为了复健而丧气时,给自己打气的话。

    “今天”他咀嚼着这两个字。

    “我们离明天太远,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无可预料,唯有把握住今天,把想做的事、想说的话尽情放手去做、去说,今日过了还有今日,曰日是今日,你还有什么好烦忧的。”人只能向前看,无法回头,每跨一步便是对未来的期望。

    “你这话把我绕晕头了,好晕好晕呀,我得想想”今天想了一会,兰泊宁沉郁的黑眸渐生清辉。

    “想通了?”瞧他双目有神,她轻问。如果能看开就不会徒生苦恼了。

    “不通不通,头痛,你再揉揉,我这儿也不舒服。”他指着腹部,再往下移几寸。

    蒲恩静失笑地往他脑门一拍。“饱暖思yin欲。”

    “夫妻敦伦乃人生大事,古有云之,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我们要好好地水乳交融一番,才不负天地造人之美意。”兰泊宁身子一翻,将妻子压在身下,随即落吻如雨下。

    她笑着又闪又躲,渐渐有了轻喘声。“你不在意流光锦进不了宫的事了吗?还有心思干这回事。”

    解衣的手略微一僵,深幽黑眸一闪,冷笑。“及时行乐,明天的事明天再去烦恼,咱们醉在今日。”

    闻言,她在心里一喟。看来他还是没看开,郁结在心。

    蒲恩静很是无奈的苦笑,藕臂环上他肩头予以安慰。“学人精,我是清醒的,不同你一起醉。”

    兰泊宁不听,继续手下的动作,一双大掌不住地在娇躯上游移,企图点燃妻子的欲火。

    “夫妻是一体的我醉你也得醉,当一对醉翁夫妻,把今天挥霍在抵死缠绵的欢爱中”他顺势顶入。

    蒲恩静忍不住扭身嘤咛了一声,难受,可身体本能地想要更多。

    她含蓄的迎合那像负伤野兽般地猛烈刺穿,一下又一下的撞击,一次又一次地将怒海波涛推到最高处,娇喘声和粗吼声交织,如蚕吐丝,一圈又一圈的裹住将死的身躯,只为吐出那最后一口春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