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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父亲的遗体,你们就没什么要说的吗?”景双站立在棺材前,冷静地凝视着满大堂的人,怎么都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众贵族纷纷转头,保持沉默,以至于这里除了小王子的啜泣声,再无别的声响。
“妹妹还想大家说什么?”景伊月站起身,微笑地凝视着景双,缓慢地踱步到她身边,伸手扣上了皇帝的棺材,轻笑道:“如你所见,父亲是病逝的,大家都有目共睹,还能说什么呢,毕竟整个银河都知道父亲病了许久,一直都还未好转。”
“景伊月。”景双咬着牙齿,怒视着她,“你倒是真的做得出来啊,我只是稍微不在一会,你就下得了这样的毒手!你为了什么?就为了这帝国?”
“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找你来,只是按照流程商议一下父亲的遗体安葬而已,并不想听妹妹说什么。”景伊月歪头,依旧保持着那副端庄优雅的模样,轻笑,“还是说,妹妹希望外界知道,帝国三公主因为父亲去世伤心过度而失了神智?”
“你要是在这里发疯,大家可都看着呢。”景伊月淡然地说完之后,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妹妹坐吧,普通的安葬流程并不需要你做什么,好好地待着吧,现在还不是你生气的时候。”
景双瞪着她,看了看在门口附近的安夏,又看了一眼身侧的小王子景朴,这里几乎都是景伊月的眼,即便她在这里跟景伊月生气对峙,也无法让真相能够公布,反而会将这件事越演越烈。
现在还不是时候,得冷静。
景双深呼吸了一口气,抬眸跟在门口的安夏对视了一眼,转身去了自己的座位上。
接下来的整段时间,她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的,父亲去世的消息来得太突然,景双是怎么都想不到景伊月如此果断狠辣的下手了,甚至来不及等到她让安夏找新的医师回来。
贵族们正经地在商议着皇帝的遗体该怎么处理,整个大堂除了一道一道熟练的对答流程以外,也听不到别的声音,直到最后一道重点来了。
“陛下去世的过于突然,未能宣布皇室之中由谁来继承皇位,不过我们在陛下的房间之中找到了他留下的信,其中就有关于皇位的继承人,这信将暂时由大公主保管,一周之后,将会在陛下安葬结束之后,通过投影向整个帝国上下宣布。”拿着信件的人面无表情地将所谓的继承人信函交给了景伊月,甚至中途没有一个人质疑,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何要交给景伊月保管。
不如说,这封信的真实性也有待参考,只要这里的人咬定这封信就是从陛下的房间里找出来的,谁又能质疑呢。
景双的目光紧锁在景伊月身上,她完全是准备妥当了才下手,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好了,今天就到此结束吧,父亲的葬礼将会按照流程在这一周内瞬间进行,而继承人将会在下个星期向整个帝国宣布,请诸位回去吧。”景伊月站起身,平静地宣布结束,将贵族们遣散,并让他们将这个消息带出去,宣布给整个帝国或是更遥远的地方。
目送着贵族们离去之后,景伊月转头笑看着景双,“妹妹,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景双眉头紧锁地凝视着她,余光瞥了一眼旁边在哭的小王子,便抬手安抚道:“先别说了,去安夏哥哥身边吧,我跟大姐还有事要聊。”
景朴点点头,眼泪汪汪地往外面去了,不多时,整个大堂里只剩下景伊月跟景双两个人。
“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筹备的?”景双一动不动地坐在那,没有靠近景伊月,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对她动手,然后明天三公主发疯的消息就会传出去。
“妹妹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懂。”景伊月无辜地摊手。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就别给我装模作样了,你这会难道还怕我出去向所有人宣布,父亲是你毒害的吗?”景双不悦地皱眉,隐忍的怒气也在持续地积攒。
“妹妹,说话可要讲求证据,谁能证明父亲是我毒害的呢?帝国的医师能证明父亲是死于毒吗?贵族们能证明父亲是死于毒吗?光凭你说可不行,难道你还要将父亲的尸体扛到所有帝国子民面前,让他们好好分辨一下是不是毒害的?”景伊月漫不经心地掩唇笑道:“即便你证明了父亲被毒害而死,又怎么证明是我害死的呢?”
景双已经不想跟她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她已经很清楚,景伊月在口风上做到了很好的防备,所有见证人都是她的人,景双再怎样也无法向其他人传达这件事了。
“我只想问你,父亲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你毒害的。”景双冷静而又耐心地说着,“就当是让我死心吧,我怎么都不觉得父亲仅仅是你昨天才毒害的。”
“啊……确实。”景伊月懒懒地回应着,看上去漠不关心,“以父亲的身体当然不会是一朝一夕就立马死去了,我早就给他下了毒药,只不过药性不强,会让他每天待在房间里动弹不得,然后需要一个时机再让他死而已,若是我不做点什么,那个老顽固还不知道活到多少岁呢。”
她就坐在皇帝的棺材旁,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好像下毒的人不是她一般,这幅游刃有余又无情的反应,任谁看了都会火大。
景双蹙眉,暗自捏紧了拳头,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果然跟我猜想的一样,你早有准备。”
说着,她便直起身,转身往外走去。
“嗯?只是问一个这个就走了吗?你难道不想知道更多吗?比如父亲死之前说了什么?有没有对你的事感到悔过,又或是有没有向我求饶呢?”景伊月笑盈盈地说着,她很想看到景双难过的神情,痛哭流涕又忍不住向她发怒的表情,但她却那么平静地问了一个问题就走了,这反倒让那个景伊月十分不爽了。
“就这么走了啊?”她凝视着景双离开的背影,转头拍了拍皇帝陛下的棺材,“父亲,看来你的所有女儿对你都非常冷漠呢,不过这也是你咎由自取。”
她成功除掉了自己的一个障碍,却不是那么痛快,不知道是否跟未能看到景双落泪或是发怒的反应有关,让她挺不爽的,但令人愉悦的是,一周之后,她将成为帝国的新主人,谁也拦不住,到时候她有的是办法让景双跪地求饶。
“三姐……”一离开大堂,景朴就哭着扑到了景双怀里,他没有多说什么,但兴许都知道了,虽然还不到成熟稳重能够独立的地步,但小王子也不是个小孩子。
“我知道。”景双无奈地伸手抚摸着小王子的脑袋,感到沉重,一旦景伊月的计划顺利进行,帝国就没有他们的好日子。
“景双,一周之后……”安夏欲言又止,陷入了沉默。
他们都没有预料到,从皇帝的突然病倒开始,就是景伊月的计划开始,她买通了帝国上下的医师,跟所有贵族串通一气,为了能够顺利下手,还提前准备了计划,将景双这个碍事者丢进了禁闭室,趁着安夏不在皇城之际,立马采取行动,杀死了帝国皇帝,瞒天过海,再伪装一个不存在的继承书。
一周之后,皇帝下葬,当着帝国上下宣布她是继承人的话,帝国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我知道,不会让她得逞的。”景双垂眸叹气,重生之后,起初她只想自己在帝国内扎稳根基,确保在成人礼之时,她不会重蹈覆辙,但现在看来,她的局势反而越来越动摇了,帝国的病没有解决,反倒开始了皇位的争夺,她并不想爬那么高,却在无形之间不得不爬那么高。
“以后,皇室里只有我们姐弟是家人了。”景双轻轻地叹息着,摸着景朴的脑袋喃喃着,语调里满是沉重。
小王子在景双怀里哭了很多,最后被仆人带了回去,留下景双跟安夏两个人。
安夏的势力在于军队,而景双则在外有十分稳固的资金流动,但反之,帝国内的权势基本都被景伊月掌控住,那些个亲族已经完完全全跟景伊月是串通一气的,只要他们咬定景伊月是继承人,谁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现在景双被逼到了悬崖边,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釜底抽薪,在当下这个大局已定的环境里,从景伊月那封所谓的继承书上动手,但这异常的难。接近景伊月难,她也随时可能无视继承书的存在,直接宣布。
二、景双联合安夏,采取武力反抗,但那样的话,帝国内讧会发生动荡,让联邦窥视,景双在帝国内的名声也会极其地差,无法让子民们信服。
不管哪种,对景双而言都是有难度的。
景双拉着安夏去了花园,一边散步一边商议着对策。
“我虽然不希望你在帝国内的名声变差,但似乎带着军队反抗是最合适的,帝国的军事权都在我手里,即便她有贵族势力,只要强硬拿下的话,她也没有办法。”安夏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语调很低,显然很纠结。
“我不在意名声问题,我担心的是帝国内讧之后的其余问题。”景双很是纠结,本来这个方案应当是最好的,但偏偏,帝国有一个掌握在联邦手里的病因存在。
“等你替代了景伊月的存在,我会帮你守好帝国的,不会让联邦任何人有机可乘的。”安夏转头望向景双,以为她是担心自己能不能在这之后收好帝国,迫不及待地解释着。
“不、不是这个问题,我怕到时候帝国子民突然犯病,即便是军队守着也会大乱。”景双摆手,眉头皱得紧紧的,只有她知道,她的成人礼快到了,要是真的产生帝国内讧的话,短时间内结束不了的。
等她成为帝国女皇的那一天,就已经离成人礼极其的靠近了,到时候帝国子民犯病,有人趁机侵占,帝国一定会失守,她看过帝国上下犯病的样子,她知道那样的帝国一定防不住任何人。
“帝国的病都过去了那么多年,未必会那么碰巧的在反叛结束之后呢……”安夏不是上一世的安夏,自然是不知道景双的担忧,他注视着景双神情复杂的脸,还是选择了相信她。
“那么……选择方案一的话,我兴许帮不了你什么了,只能在出现意外的时候保护你。”安夏微微耷拉下肩。
方案是较为和平的解决,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近景伊月,尤其是在这个特殊时期,接近她,且更改她手里的继承书,只有她信任的人可以办到,而景伊月没有信任的人。
虽没有信任的人,却有一个能够让她在意动摇,且放下戒备的男人。
毫无疑问是戚崖,这件事只有戚崖能够办到。
但……拜托戚崖这种事,也就意味着景双得去找戚崖,那个男人即便是景双的未婚夫,也是一个相当会算计的男人。
“不要在我面前露出不安的表情,这样我也会不安的。”景双面露无奈,她当然知道安夏在想什么了,只能伸出手拍了拍他耷拉的肩膀,然后伸手抱住他。
“我说过,帝国内,我只有你能够依靠,你就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她试图向往常一样安抚他,但今天的安夏格外别扭。
他回抱住了景双,声音却闷闷的,“戚崖可是联邦的人。”
这么久了,安夏可总算注意到这句话的重点了,没错,帝国内,他的确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但帝国外,就不一定了。
景双对于他的突然开窍,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闷闷的心情倒是突然好了许多。
她拍了拍安夏的肩,将脑袋搁在了他怀里,听着他胸膛里闷闷浮动的心跳声,“是啊,但我永远也不能去联邦不是吗?我在帝国,便只有你可以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