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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浓眼睛一下就亮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柏斯庭在她面前半蹲下,将药小心递给她,夏浓急切地伸手去接,趁着她放松警惕,柏斯庭突然扑上前,一把握住她手里的刀。
夏浓激烈地挣扎起来,那盒药被甩出去,在她眼中变成了一个慢镜头,她清晰地看到药盒上写着的字是布洛芬,一阵被戏弄的恼火直冲大脑,折磨着她本就残破的神志。
柏斯庭顾忌着弄伤她,不敢反制得强烈,夏浓却像发疯一般挥动着手臂,她恶狠狠地骂道:“贱人!柏斯庭你就是个贱人!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还没死,哈哈,你怎么不去死呢!”
“你真恶心!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谁会喜欢你这种人!”
“你不配!你算什么东西!”
那些话钻进柏斯庭耳朵里,像魔咒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真觉得自己已经窒息了。
他似乎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下一秒,锋利的刀子扎进了他大腿里,他疼得脸一下就白了,剧烈的疼痛传来,让他认清了正在发生的情况,冷汗快速冒出来,太阳穴青筋暴突。
而比刀子插进肉里更疼得是他的心。
夏浓被一群人拽开,医生急忙查看柏斯庭大腿的伤。
柏斯庭连呼吸都在颤抖,嘴里发出微弱的“嘶”声,仍放心不下地嘱咐道:“你们不要弄伤她,别绑她......”
折腾一整晚,夏浓终于在凌晨四点钟睡下,柏斯庭大腿的伤口包扎完,在隔壁床也休息了。
第二天下午,夏浓在床上醒来。
昨夜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复现。
她眉头紧皱,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胸口传来闷闷的感觉,她用手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侧头看向一旁。
柏斯庭静静躺在床上,脸色暗沉无光,下巴一圈青茬,一件灰西服紧紧绷着身子,看起来睡得很不舒服。
他总是这样一副身心憔悴的样子,夏浓几乎都快忘记从前那个一丝不苟、意气风发的柏斯庭了。
更刺目的是他腿上那一圈渗出血的绷带。
夏浓就那样一直看着他,鼻尖逐渐泛起酸涩,眼眶也热热的,她微微扬起脸,吸了下鼻子,强忍住了落泪的冲动。
不知看了多久,病房外响起一群人经过的声响,柏斯庭被吵醒睁开了眼。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夏浓。
夏浓像一尊雕塑似的沉默地凝望着他,还没反应来,视线猝然碰在一起,夏浓惊慌地撇过头去,忙抹了把脸。
柏斯庭看到她这副强撑着的模样,以为她身体难受了,着急翻身下床,不小心扯到伤口,痛得低叫一声,一条腿半跪在地。
夏浓脸上闪过紧张的神色,伸出手去扶他,焦急地大喊:“医生!医生!”
柏斯庭握住夏浓的手,说:“没事。”
柏斯庭下身还穿着西服裤,伤口处的布料被割开一大块,露出包扎好的纱布,看起来有些滑稽。
夏浓扶着他坐在凳子上,手掌覆在他腿根处,有些急躁地查看伤口,被触碰过的皮肤传来一阵温热,却令柏斯庭生出了难耐的冲动。
“听听,我没事,你别......再动了。”柏斯庭长舒一气,按住她的手。
很快,医生进来了,给柏斯庭重新包扎了伤口,又给夏浓简单做了个检查。
一位心直口快女医生跟夏浓开了个玩笑:“夏小姐,你男朋友好爱你啊,刀子都扎腿里还惦记着你呢,你要好好治病哦,不能放弃,不然我们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但谁都没笑出来。
医生走后,病房里一片安静。
夏浓双手交握放在身前,指尖紧紧攥住,低着头,碎发遮住了她的眼,她小声开口:“对不起。”
“怎么又说这个。”柏斯庭摸了摸她的头,温柔一笑,语气轻柔地说:“我没怪你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不想......说那些话的。”夏浓禁不住哽咽。
“我知道,我知道。”柏斯庭轻轻揽住她,眼睛里充满疼惜:“不要责怪自己,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你只是生病了控制不住自己,我没事的呀。”
柏斯庭对她一句重话都没有,无底线地包容着她,可越是这样,夏浓心中越不好受。
她像个随时会爆炸的雷,不知道还要伤害别人多少次,更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有没有尽头。
柏斯庭现在对她这样好,她却害怕他终有一天会耐心耗尽。
她该怎么办呢?
夏浓捂住了眼睛,身体因抽泣而轻颤。
柏斯庭歪着脑袋看她,一只手放在她后背,笑道:“哎呦,怎么又哭了,原来我们听听是水做的啊。”
夏浓愈发绷不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了好了,可怜死了,宝贝。”柏斯庭把她抱在怀里,两人脸贴着脸,没有一丝隔阂,他轻轻叹了口气,在她耳边温声细语地说:“你可真是要心疼死我了。”
“怎么办啊......柏斯庭......对不起......”眼泪跟流不完一样,夏浓把脸埋进他脖子里,断断续续地讲:“我不想......不想再治了,没有用的,根本就没有用,太疼了......我真的......好疼啊......”
柏斯庭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心中升起一种隐秘的恐慌,他用力抱着夏浓,手臂一点点收紧,好似惧怕她下一秒就消散掉。
安静片刻,只听她释然道:“柏斯庭,别喜欢我了,去喜欢别人吧。”
柏斯庭害怕地堵住她的唇,泣不成声:“不可以,我爱你啊......只爱你一个,我不想、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夏浓哭着说:“但是,我要......坚持不住了......”
柏斯庭心脏一紧,连呼吸都在抖,声音不自觉地发颤,“再坚持一下......行吗?”
他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悲伤地喃喃:“求你了......再坚持一下吧,就当是......为了我。”
“能不能......别丢下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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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起,夏浓表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稳定。
她积极配合治疗,打针吃药都乖乖听话,期间发病数次,就算是痛得咬一嘴血也不叫一声,怕控制不住自己,在清醒时主动要求医生将她绑起来。
没有任何自毁倾向。
医生都说这是好的变化,病人的意志很坚定。
可柏斯庭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