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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聚会过后没两天,就宣布了毕业典礼的举办。
从消息定下来开始，裴鹿就一直在收到各种消息。
有想过来参加典礼的她父母，也有听到消息后祝贺她毕业的亲戚,还有哥哥姐姐们。
这其中，沈瑜水反最先表了态。
【沈瑜水：】名额本来就有限,我就不和你家人男朋友抢了。
【沈瑜水：】狗崽子要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返校,我借他的名额去现场给你拍照。
【一头小鹿：】TvT谢谢沈姐,你对我也太好了吧！
【一头小鹿：】不过我应该一个名额也没有，我亲爹说当家族企业代表毛遂自荐一下,看能不能去典礼现场
【一头小鹿：】然后他就和我大表哥吵起来了，原因是我大表哥也想当家族企业代表去现场，而且他觉得比我爹更能登上台面，笑死
事实证明，并不是裴鹿自己毕业了还不能独立行走。
实在是,就算她想,她家里的人也会坚定的捂住她的嘴,‘不你不想’。
为了维护学校秩序，A大除开毕业生本人，以及受邀的嘉宾,其他人都无权出现在典礼现场。
真正能见面，也要等到出了礼堂之后。
到时候可以在学校里拍照,也可以穿着学士服合照，校方不会管。
有鉴于此，裴鹿也很遗憾的对江执讲过。
“没办法,”她惆怅的叹气,“我成绩也不拔尖,社交活动也不努力,连当代表发言的资格都没有。”
江执嗯了一声：“不意外。这四年来你的成绩单什么样子，365的父老乡亲们都看在眼里。”
“他们最近还在弹幕刷，”江执淡淡道，“让我最近不用操心直播，好好陪着闺女毕业，谁是他们闺女了？”
裴鹿：“...谁是他们闺女？”
裴鹿：“我最近没去直播间，都流行到喊老板女儿这一步了吗？”
诸事缠身，裴鹿还在星火TV和宁法谈职业合作的事宜。
她现在逐渐朝着专职画师的职业方向走去，和宣发部的发展方向也有些不同了。
接的外包越来越多，找上门来的合作邀约也越来越多。
裴鹿还要抽时间去和宁法谈谈。
江执没插手她的职业规划，也没多说什么。
他好像从认识开始就是这样。看着裴鹿选择自己的路，只在重要关口稍加引导。
但是。
不管怎么说，他都进不了A大的礼堂。
裴鹿想了想，给出建议：
“谁让你也不是A大毕业的。但是你可以和我家里人一起等我出来，他们应该也不会介意的。”
她毕业当天，起码有四五个亲朋好友要过来接她。
裴鹿很感谢他们的好意，也没法拒绝。
毕竟都很上心，对她的毕业礼物送车又送包，她使小性子也有限度的。
江执淡淡道：“谢谢女朋友的好意，所以你是在考验我的心理素质？”
裴鹿忍着笑意，故作不知：
“没有呀。我相信江主播开直播时练出的心理素质，你参加活动都很有底气嘛。”
虽然某个大主播在星火官方活动上很摆烂，很不给面子。
但是自从见识到他的流量之后，还是有源源不断的公司试图找到JIANG的合作方式。
江执烦不胜烦。
某个主播翻过一页资料，头都没抬：
“谢谢。上次余伯母说想喊你出去逛街，我帮你推掉了，下次就不推了吧。”
“毕竟我也很相信鹿宝老板的心理素质。”
裴鹿：“...好嘛，你是不是想吵架？”
江执：“谁先扯到这件事的？”
两个小学鸡对视半分钟，最终还是江执败下阵来。
他瞥了眼撸着袖子叉腰的裴鹿，伸出手把她的袖子拉下来。
“到时候在校外等你，”他沉重的叹气，“老板说什么都对。”
清白主播，生活所迫。
哪怕是面对百万合作都能眉头不动一下的江主播，也还是要顺老板的意。
就很难。
*
毕业典礼当天，风和日丽，天气很好。
来来往往的毕业生去教室领了学士服，然后穿着去礼堂。
裴鹿也是如此。
她和两个舍友一起，从教室领了学士服，又把学士帽戴上。
沈瑜水得了邀请，早早就在进礼堂之前等到裴鹿。
沈瑜水把自己准备的毕业礼物塞给她：“毕业快乐！”
是一个很小巧包装的礼盒。
裴鹿看了看，谨慎的掂量两下：
“我先问问啊，这里面...不是什么不和谐的东西吧？”
她实在是还记得沈瑜水上次送她的□□礼物。
差点就让365直播间封禁了。
沈瑜水：“...是啊，我精心挑选的，特别款。”
“骗你的。”高挑大美女一挑眉头，“送你的项链，你之前想要的蓝宝石那款。”
裴鹿顿时乐的弯起眸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
沈瑜水嫌弃道：“现在对你最好的是江执吧？改天喊他一起吃个饭。”
这句话几乎就是隐含的默认了。
她再怎么信奉“智者不入爱河”，也得相信裴鹿的眼光没那么差。
裴鹿点点头，又朝她眨眨眼：“你会带我们学生会长来吗？”
“...他都毕业了，算什么学生会长。”
沈瑜水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不过还是顿了下：
“大概吧，狗崽子不带也要闹的。我真的没想到，一个大男人...”
她想说什么，又觉得有损形象，默默没说下去了。
裴鹿还想再问，余光瞥到正在等她的舍友。
她只能强压下八卦之心，和沈瑜水挥挥手，先去礼堂找到位置落座了。
都是穿着学士服的学生，还有各类活动表演。
裴鹿坐在下面，一边摸鱼看手机，一边对着台上鼓掌。
【。：】我到你们学校外了。
【。：】太阳很晒，只能站在树荫下面。典礼大概要多久？
【一头小鹿：】好问题，我不知道。
【一头小鹿：】你没看到我爸妈他们吗？你们找个地方休息，等我出来了就找你们！
【一头小鹿：】辛苦啦。
她难得有点愧疚，连语气也变得软和许多。
裴鹿抬头看了看还没开始的毕业典礼，微微叹气。
看这样子，还不知道要多久。
可要是江执也从A大毕业，高低也能捞到一个优秀毕业生吧。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没过太久。
主持这次毕业典礼的男女生也是她们这届的优秀毕业生。
女生落落大方，男生绅士礼貌，正对着台上来临的领导们一一做着介绍。
“接下来是感谢我们的各位到场嘉宾们，也谢谢他们为本次A大的毕业典礼，做出的诸多贡献。”
女主持人的声音很好听，感情也很真挚：
“让我们欢迎敬明文化的代表人许先生，许先生代表敬明文化向A大捐赠了两百万助学资金，感谢许先生的支持！”
“培诚实业的董事何女士，作为S市的本地知名实业家，也向学校捐赠了五百万助学资金，谢谢裴先生！”
听到后一个名字时，裴鹿愣了下，抬起头。
摄像机照到前排，一个看起来温和贵气的中年女性站起身，笑着对镜头招了招手。
“......”
看起来他们家出席典礼的名额，最终还是落到了她娘头上。
早就知道这事，裴鹿也没多意外，合在人群里鼓掌。
她舍友倒是似乎想起什么，笑嘻嘻的悄悄撞她手肘，想问她什么。
台上的主持人还在继续念着来客名单：
“接下来是星火TV的个人主播江先生，身为S市有名的平台主播，他同样为A大捐出了三百万资金！谢谢江先生的支持！”
听到这个名字时，裴鹿才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去。
就在刚刚落座的裴总旁，年轻男人站起身，客气颔首。
神色自然，态度正常，半点都没有刚才微信上说“自己晒着太阳”的可怜劲儿。
江先生礼貌的落座，和旁边的何女士低声交谈了两句，气氛还算融洽。
裴鹿：“......”
“那个不是你男朋友吗？”夏穗穗还在兴奋，“诶，他居然也来现场了？牛逼啊。”
毕竟是捐了钱的，还捐的不是母校，是女朋友的学校。
夏穗穗心里有点唏嘘，这种好男朋友真是不好找，而且肯定也不止她注意到了。
裴鹿却并没有多高兴：“是他，顺带告诉你一个鬼故事。”
夏穗穗：“什么？”
裴鹿：“坐在我男朋友旁边的裴总，是我亲妈。”
夏穗穗：“？！！”
“更恐怖的是，”她看了眼台上，“那个敬明文化的许先生，好像也是我认识的人。”
不是别人。
正是前不久还一起吃过饭的，365的无关风月老板。
亲友们都很有能力，各凭本事到的现场。
只有裴鹿，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毕业生，在台下瑟瑟发抖的鼓掌。
介绍完到场嘉宾，接下来就是学校领导们的各种致辞了。
裴鹿无心听这些，低着头死命戳手机。
置顶的几个聊天框轮流都戳了一遍，群里也各有各的热闹。
【相思意：】风月老板在现场？正好，来个现场直播啊！
【我是学生：】+1，直播间看着的小女儿毕业了，水友们都很关心老板。
【鹿宝：】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这段时间都在直播间编排我什么...
【大表哥：】伯父今天真精神，我也想到现场出风头，可惜猜拳没赢。
【裴爸爸：】我宝贝女儿呢？你妈妈耍赖抢了我的名额，爸爸也想去现场看看我们宝贝女儿，怎么没照到你？
【一头小鹿：】...我不是优秀毕业生，当然照不到我啊。
【。：】想给你一个惊喜ovo
【。：】么么哒。
【一头小鹿：】...你别以为发亲亲就能萌混过关！
她在几个聊天框里切换，台上冗长的致辞也终于到了尾声。
夏穗穗小声道：“要准备上去了，让嘉宾们为我们拨穗。”
按照惯例，应该是由学院的领导和教授们进行拨穗的。
只是今年A大选择让所有同学都能够有“拨穗”这个环节，所以到场的嘉宾们也算在内了。
裴鹿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她亲妈和亲男朋友都要站在上面。
“......”
她真情实感的忧虑起来。
就在嘉宾座位前面，学生们一列列的站好。
优秀毕业生们由学院领导亲自“拨穗”，而其他学生则是由这些“成功人士”们拨穗。
轮到他们班级，裴鹿混在其中。
看了眼有序的队伍，裴鹿悄悄松了口气。
都是按顺序来的，她也不知道会是谁亲手给她“拨穗”，但是也不一定是认识的人。
年轻女孩穿着宽大的学士服，眸子里漾出明亮细碎的笑意。
她安心下来，小声和旁边的夏穗穗聊天，耳侧却听到一阵响动。
“不好意思，可以换个位置...谢谢。”
“抱歉，沈先生，那边是我女儿，能不能麻烦您...”
裴鹿一顿。
裴鹿顺着人流站好，抬起头，面前的人交换了位置，正正好的站在她身前。
穿着西装，难得一身正经的年轻男人挑起唇角：“裴同学。”
是江执。
而在他身边，稍迟一步的何女士停下步子，有点遗憾。
居然没抢过年轻人，哼！
裴鹿也愣了，半晌才道：“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虽然这边的动静不大，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但是换位置还是有人看得到的，何况裴妈妈刚才也很骄傲的说“那是我女儿”了。
面对宝贝闺女，裴妈妈也放柔了语气：
“你好不容易毕一次业，家里人怎么能不来？这么有纪念意义，当然不能错过。”
裴妈妈抬起手，帮女儿整理了一下学士服，动作间都是疼爱。
“我们鹿鹿也成熟了，”她小声说，笑着，“一晃都要大学毕业，也要踏入社会了。”
“鹿鹿，祝贺你大学毕业。”
虽然没有过多的言语，但是动作之间的亲昵是瞒不住人的。
前后的同学都忍不住朝着这边看。
裴鹿心头也有些酸，不过她并没有躲开，而是大大方方的接受了。
“我知道的，”她也小声说，“谢谢妈妈。”
看着这一幕，夏穗穗忍不住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转过头。
如果说之前只是羡慕，但是在这一刻，她相信，不止她，别人也会有几分嫉妒的。
在商场上铁血精明的何女士，在女儿面前，也是一个温柔的母亲。
江执同样沉默的看着这一幕。
然后，下一刻，他微微让开位置，意思很明确——
裴妈妈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
“我没事。”裴妈妈笑了笑，“你也是花了心思才能来的。小江，你替鹿鹿拨穗吧。”
在商场上精明的何女士同样果断：
“我面前也是个好孩子，还是鹿鹿的舍友，阿姨同样祝贺你毕业，以后有空到家里玩。”
夏穗穗看着这位女士温和的笑意，有些脸红，声音很小的应了一声。
没等他们再说些什么，台上主持人的声音就响起了。
与此同时，数百名毕业生，都在这声声音之下，由面前的师长亲手拨穗。
裴鹿也抬起眼。
江执站在其中，无疑显得年轻的过分了。
他仍旧端着那样一副冷淡的，谁看过来都没法影响他的神情。
一点都看不出主动让位的乖顺。
裴鹿轻轻呼出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想起自己选A大的事情。
“你还记得吗？”她对江执道，“我填报高考志愿时，你和直播间的水友们都在。”
“这个专业有什么不好，那个专业就业前景有问题，或者是我不喜欢...甚至于，我到底要不要报考A大。”
裴鹿抬头看他，神采也飞扬起来：
“不过，我那时候从来都没想过，几年后你会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
“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很喜欢A大。”
“喜欢这所学校，喜欢你们帮我选的专业，我很高兴那时候有直播间给我意见。”
裴家人有文化的不多，加上裴鹿那段时间刚走出叛逆期，家里人疼她，觉得她能上什么学校都好。
是江执一手帮她看的志愿，帮她挑的好学校。
裴鹿闭上眼睛，抬起头：“麻烦江主播帮我拨穗吧。”
天很晴，云朵也慢悠悠的。
礼堂窗户折射着细碎的光芒，落在她的眼角眉梢。
江执静默片刻，才伸出手，把麦穗郑重的从右拨到左边。
一声轻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人隐蔽无声的塞进了她的手中。
裴鹿愣了下，还没有回过神，就听到台上的主持人宣布仪式完毕，又说着场面话活跃气氛。
手心里的东西硬硬的，像是个空心的圆圈。
上面还镶嵌着什么，捏着甚至会觉得有几分发疼。
裴鹿睁大眸子。
一时间，她捏着这枚圆环，甚至忘了随着人流走动。
在她面前，穿着正式的年轻男人露出微微的笑意。
江执轻声道：“毕业快乐，我给你的毕业礼物是——”
“如果你什么时候决定好了订婚，我随时遵从你的意愿。”
爱不是束缚，而是宽容。
是把选择权交予对方的无畏，也是落下亲吻时的温柔。
毕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