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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素眉梢一挑,很快报出名字:“可是羽林卫的越鄯?”
韩悠点头:“正是。”
韩素担心顾霜无聊,笑着解释:“这位越公子,哀家曾见过一次,相貌堂堂,又和善有礼。如今应不过廿三岁,却已任羽林中郎将一职了。这丫头倒是好眼光。”
顾霜也跟着笑。她记得这位赵姑娘曾说,喜欢捏面人的,莫非这位越公子……韩素与她想到了一处,先开口问了。
韩悠淡淡瞥了一眼萧琉,笑道:“据说那位越公子很擅泥人,陪着赵姑娘玩了一日的泥巴。”
顾霜奇怪:“不是面人吗?”
韩悠淡淡一笑,意有所指:“想是赵姑娘当时记错了吧。”
萧琉抿了口茶,神色自若。
顾霜暗暗注意韩悠的同时,并未遗漏萧琉的反应,眸中若有所思。
萧彻见了,毫不顾忌地捏了捏她的脸,嘱咐她好好用膳。韩悠仍旧笑,却不像韩素那般直言打趣,显得有几分勉强。
顾霜面上自是不好意思地笑着,手上却没闲着。只不过萧彻的胳膊实在太硬,掐了半晌手酸,默默瞪了他一眼,便暂且放过了。
萧彻忍不住地笑,落在旁人眼里竟有几分傻气。
按理家宴的氛围当更好才是,熟料之后的话题不知怎的,牵扯了不少朝政之事,颇有些敏感。众人的遣词造句便随之变得微妙起来。
一顿饭过去,仍旧是各人心思各自猜。说不上累,但总归失了家宴本来的味道。
☆、众里寻他千百度(5)
夜晚的摄政王府较白日而言,多了几分无言的肃穆。
四位嬷嬷被顾霜留在了府中,知悉两人回来,忙在屋前恭敬地候着。萧彻和顾霜两人有话要谈,便略略说了几句,嬷嬷们知情识趣,很快就一齐退下。
一进屋,萧彻从背后抱着顾霜,将头埋在她的发间,贪婪呼吸着她的气息。然后一路往下,亲了亲她的脖子。
顾霜只觉脖子处一阵酥.痒,以为他在呵气,忙笑着躲他:“我不要……你走开。”
萧彻低低地笑,仍不停地亲她。亲了会儿似觉不够,便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对着她娇嫩的唇就是一个深吻。
顾霜担心他做出出格的事,忙用手推他,好不容易才得了一次喘息的机会:“孩,孩子。”
萧彻明白她指的什么,深吸一口气,将她揽到怀里,摸着她的头发,慢慢平静下来。顾霜念着正事,要从他怀里出来,却被他止住。
萧彻的语气似有些,恩,委屈?
“我已有三日未亲近夫人了。”
顾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竟学会了撒娇。撇撇嘴,恍若不屑,可嘴角却忍不住地向上弯。
她也忍不住撒娇:“但是我站着累。”
萧彻回过神,忙将她抱起,顺便还掂了掂,想起白日轻衣的话,有些不满:“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许是两人初初和好,有几分小别胜新婚的意趣在其中,顾霜一改往日的清淡,腻歪了不少。她就着他将她放下的姿势,搂着萧彻的脖子,让他倒在自己身边。
顾霜的语气很认真:“我有乖乖吃饭的。”
温香软玉在怀,萧彻咬了咬她的鼻尖,惹得她轻哼一声,用手捶了捶他。
萧彻低低一笑。
顾霜见闹得差不多了,慢慢将身子坐起来,面对着他,神色正经:“娘亲将顾府一半的暗卫交付给了我。”
萧彻嘴角的笑意渐渐散去:“左相倒是看得起夫人。”
顾霜以为他的语气很是别扭,眯了眯眼:“你答应过我不吵架的。”
萧彻眼角抽了抽,抬手揉揉眉心,语气有些无奈:“唉,……算了。不过,”正眼瞧着她,“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
这自是当然。顾霜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顺带将已知的消息都告诉了他,诚意十足。
萧彻未料到她已私下做了这样多的事,神情难免一愣。又听她讲到前几日与采漪见面,引出韩縢势力一事,脸色便有些不好。
之前的事都是暗卫打理,她只需藏在幕后即可。但那日她却是在以身犯险。顾霜亦看出他的想法,知道理亏,声音便愈发地小了。但声音虽低,仍旧将事情一一说了个清楚。心思百转千回,默默想着萧彻可能问出的问题。
本以为他会很尖锐,熟料却很温和。
“这样说来,夫人已经知晓一切了?”
萧彻的小心翼翼无意间提醒了顾霜,他曾向她隐瞒顾染失踪一事。有了底气,声音渐渐大了起来,玉指戳着他的衣服:“我还想着,你要一直瞒我到何时!”
萧彻咳嗽了一声,趁势将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里。
“你怀有身孕,我担心你惊怒之下,会有何损伤。”
顾霜正色:“我能明白你的担忧。但是夫君,我不会永远只有十六岁。几个月以后,我还会成为母亲。”见他挑眉,不正经地笑,忍不住又伸手去掐他,“我可是很认真的。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
萧彻忙敛笑,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顾霜便接着道:“夫君前几日生气,是源于对我的爱重。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尽管初始有些不高兴,但在事后,譬如现在,仍能心平气和地与夫君说话。”
萧彻顺着她轻柔平和的声音,神情亦慢慢沉静下来。
“夫君不愿我涉险,我心底深处自然是喜悦的。但夫君身在高位,想必亦有许多身不由己,若有一日,我以担忧为名,坚决不肯夫君行事,夫君又待如何?”顿了顿,眼中光芒渐盛,“想来结局应不会有何改动,只过程愈加坎坷,而夫君内心亦难挡煎熬。”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小时常读许多话本,见许多有情人因些微琐事而误会丛生,终至一生陌路。局外人瞧着这些事不过尔尔,但于局中人,却莫名生出自尊的枷锁,迫得人不愿开口。”
顾霜微仰着头,瞧着面前这个她将依靠一生的男子,桃花眼灿烂如星。
“我既心悦夫君,自不会阻拦夫君的抱负,结局如何亦不在考量的范围之内。只要是夫君想做的,又不违基本礼法,我定会支持。那么,反之,夫君是否应该——”
话未说完,萧彻的气息已达眼前。他揽着她,神色异常严肃,可目光却像刚刚回神,带了几丝迷茫:“你方才说什么?”
顾霜奇怪:“只要是夫君想做的——”
“前面一句。”
“我不会阻拦夫君——”
“不,再前面。”
呀。顾霜反应过来,笑眯眯地看着他:“恩?想再听一遍?”
萧彻很是正人君子般地皱了皱眉:“方才风大,没听清。”
顾霜笑着看他睁眼说瞎话,从善如流:“风是有点大。”
两人身居内室,门窗虽有缝隙,却也不至于大风大浪。萧彻意识到借口的蹩脚,脸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色。但夫人既随他所言,那么……咳嗽一声:“所以?”
看在他难得可爱的份上,顾霜抿嘴一笑:“我说我心悦夫君。”
很好。萧彻以为圆满了。但他面色却严肃得紧,心中默念这是美人计,美人计。不能被误导到别的方向去了。
然后许是为了应景,脑海里忽然浮出一张面孔。
许久未听见他的声音。顾霜不由抬头,疑惑地望着他。只见他眸光星动,神情略有些古怪,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正欲出声提醒,却见他突然盯着她:“那南国副使可有何问题?”
顾霜觉得奇怪,莫名其妙间如何便牵扯到了他,顺口便问:“夫君是说子斐吗?”神情有些疑惑,按理他应当无甚问题呀。
萧彻看着她,关注点显然不在于此,一字一句咬得很重:“子、斐?”
顾霜以为他早将谢洺查了个遍,熟料他竟不知他的字,愈发疑惑,但仍是解释道:“子斐是谢公子的字。”
她的情绪和心思都写在脸上,萧彻黑着脸:“……我知道。”
顾霜睁着眼睛:“那你问我做什么?”
老子能说是担心你红杏出墙吗?说出来还不得被打死。何况他知道她不会。忍住烦躁的情绪,尽量轻描淡写:“恩,你小时候去他家偷过栗子糕?”
顾霜先是一愣,然后了然,最后便是不好意思。明明在谢洺面前可以淡笑着应答,在萧彻这里,却有些难掩的扭捏。她小时候可不知道,将来有一日,自己的夫君会知晓那些贪玩糊涂的糗事。
但这害羞,落在萧彻眼里,便成了别的模样。他眯了眯眼,语气已有些不善:“在想什么?”
顾霜听出他的不满,想了想自己的往事,以为不该惹他生气才是。抬眼看他:“我在想你为什么——”选了个稍微寡淡的词,“不高兴?”
萧彻的态度虽已软化,但两人还未达成最终的共识。顾霜不愿平衡再被打破,言语动作不由自主便带了一分小心。
萧彻难得看出来了。见她小嘴微抿,黛眉轻蹙,桃花眼扑闪不定,双手无意识地在小腹上轻抚,竟有些可怜巴巴的模样。
积攒的火气一下泄去,除了认命还是认命。
她既如此反应,想来是从未有过这个念头。是他小人之心了。吐出一口气,将她揽到怀里,想了想,说出的话却干干的:“我没有不高兴。”
顾霜在他胸前蹭了蹭,语气有些迟疑:“是因为,谢洺吗?”思来想去,只有这个理由了。
萧彻不意她的直言,身体一僵。这让顾霜更是笃定了:“你不喜欢他。”眼珠转了转,恍然大悟般地咧嘴一笑,“啊,你吃醋了。”
萧彻并不否认。话已至此,他不介意顺势说的再明白些。坦然地看着她:“我不喜欢你对着他笑。”
顾霜捂住嘴,乐不可支:“我不是对很多人笑么?”
他被她眼中的促狭逗得恼怒:“反正他不行!”
顾霜笑得更欢,眸中闪过一丝异光:“那我可以对着太后娘娘笑吗?”
萧彻怔住,只见顾霜唇边的笑容不断扩大:“夫君你怎么不说话了。”
想到她手下的暗卫,萧彻一时哑然。顾霜也不再催他,可那笑盈盈的目光中却已暗藏了旁的情绪。
萧彻想到什么,挑眉道:“夫人这是——吃醋了?”
夫妻之间的事,大抵如东风压倒西风般,彼此互相平衡。
顾霜娇哼一声,欲板着小脸,但却很快破功,唇角止不住地上扬。索性直白道:“我们互相吃醋,夫君以为有趣吗?”
眼前佳人难得古灵精怪,萧彻眸色一暗,不由分说便是一个深吻,堵上她后续的调侃。
霸道强势却又缠绵温婉。顾霜轻轻一笑,主动揽着他的脖子,煽风点火。
……
喘息声渐停,萧彻抚着她的小腹,在她耳边低低道:“我小时常和她玩在一处,后来长大了,她又成为了太子妃,我自是要避嫌的……府中有你一个就够了,我哪里有闲工夫搭理旁人。”
顾霜回之一笑:“我小时常和晚晚去外府戏玩,偶然见碰见了谢公子。也曾一道游玩过,但次数却是屈指可数的。”歪着头看他,“长大后,亦是开始避嫌,交集实在是了了。”
萧彻咬了咬她的俏鼻:“但是他喜欢你。”那种眼神。
顾霜一哂,她还真没发现,可是不能拂了他的意,含糊道:“或许吧。”见萧彻眯眼,眉梢一挑,“难道太后娘娘就讨厌夫君了吗?”
萧彻眼角舒展,欲将此事揭过,却听顾霜笑道:“夫君既与我将这些旧事挖出,想来也算是,恩,坦诚相待了?”
萧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