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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迦言便没有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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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江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一个多星期,颅内出血,脑神经损伤,医生说如果一个月不醒过来,那基本也就没什么希望了。
可是大家没想到,他们在迫切地为这一个月祷告的时候,叶江连一个星期也没能捱住,他是个吝啬鬼,眼睛都不肯睁一下。
大年初九,叶江去世。
叶迦言给他守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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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第一次做这种工作,静下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像模像样地思考一下人生。
或者抱着他爸爸的遗体哭一场。
叶迦言想想还是算了,他的人生,除了长得帅点,家里有钱点,就很少再有什么闪光点。
更何况,年纪也不小了,总要学会管理情绪。
他躺在小竹椅上,迷迷糊糊地好像睡着了。
睡着了,意识飘散无形。
又是儿时,背着书包上学堂,坐在爸爸的车后座,看窗外的风景都很清楚。
爸爸叫他,迦言啊。
这么轻柔地一叫,就是二十多年的时光。
实际上呢,并没有。
原来他臆想中父亲的形象,还是说得过去的。
叶江的声音亦真亦幻。
迦言啊。
十岁了,要知道对女孩子保持绅士风度,学会生活自理,乖乖完成作业。
十五岁了,不要早恋,不要学坏,打球和游戏时间少一点。
二十岁了,要有自己的人生规划,可以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和自己喜欢的人谈恋爱,但是一定不要辜负任何人。
二十五岁,爸爸不能再陪你,以后也不会有人再教训你了,既然已经长大,就要好好地挺起胸膛来,做一个大人。
等你有了家庭,也要一辈子爱你的家人,爱妈妈。
……
叶迦言一觉醒过来,看到旁边父亲的遗体,他趴在床沿上,很轻很轻地叫了一声,“爸。”
秒针滴滴答答,奏乐似的。
叶迦言知道,他爸爸这回,是真的永远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记忆中我们的一切,随着你老去的脸,成为永远。”这句是歌词。
三次元繁忙,阿陈还是决定隐退一段时间,好好调整一下自己。大概六月下旬会回来,给大家说句抱歉。
谢谢小天使们愿意看这篇文,一定会好好写完的。
我爱它,更爱你们。
祝各位期末大发。
比心:-)
第43章温柔乡
清明还没到,叶江头七刚过,叶迦言带陈安宁去了一趟南山。
拜访的对象是古宅的继承人,名为徐继霖,是一名文化遗产保护工作者,现居北京,原先父亲说他清明回家祭祖,正好叶迦言来早的这一天,和他遇上了。
徐继霖提早赶回家来办拆迁的事宜。
徐家的祖上是明朝进士,房子是皇帝赏的,现今在b市内算是保护得相对完好的建筑。
但是为了南山的旅游开发,这里怕是也捱不过几年,旧院子,带一个祖先的祠堂,古宅本身没有利用的余地。
那日是刚下了雨的阴天,二人寻着路线上了山,半山的建筑找起来要辛苦费力许多,脚底板踩着露水,要防滑,还要防枯枝败叶。
陈安宁一不留神,脚底一滑。
“好痛。”
她一下子跪在台阶上,小腿骨疼得直不起来,感觉全身都在冒冷汗。
叶迦言过来一只手扶住她的腰,让她撑着自己的手臂站起来,“背你。”
“没事,不用。”
卷起裤腿看了看,擦伤一点,出了几道血痕,肿了一大块。眼看就要到了,咬咬牙还能走两步。
叶迦言说:“不要逞能。”
“快到了。”
说着,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地往前走,牙关咬得死死的。
没走多久就到了目的地,只是来得尚早,主人徐继霖迟迟未归,院里住了几户人家,大概是徐氏几位兄弟的住处。
青砖黛瓦的一间大院,院里有一面老式的戏台子,二层楼的,台下种了两棵巨大的榆树,古色古香。
陈安宁兴趣颇丰,问那位接待他们的中年人:“你们一直住这儿吗?”
“一直。”
中年男人看情况应该是徐继霖的弟弟,据先前的资料,大概是从事建筑工程师类似的行业。然而看他戴一副眼镜,从举止到谈吐,却感到周身散发着文人的气质。
“买菜会不会不方便?”
这跑上跑下的,至少也得来回折腾好几个小时,路况也不好,像她这么倒霉的,小摔小磕总会经历几番吧。
住山里虽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陈安宁见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疑惑,这山里人平日,莫非都挖竹笋吃野菜?
中年人却笑了:“我看你们从小路来的吧,大路在后面,那边才是正门,车子都能开进开出,方便得很。”
陈安宁剜了一眼叶迦言,低效率的人工导航。叶迦言不狡辩,装聋。
他让两人在二楼落座等候。
满眼的蒸蒸雾气和茂林修竹,半山腰的风景不及山顶的波澜壮阔,倒也有一番别致的韵味。
二人坐在徐家后院的楼台里品茶,方位恰好能看遍徐家的建筑群。
叶迦言在她对面入座,面前的石桌是一张旧棋盘,可惜磨损了许多。他垂着眼看棋盘上不分明的界限,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长睫毛遮住流转的目色。
陈安宁假装斟茶,实则悄悄睨他,霞姿月韵的好皮囊,被她抢占了先机。
陈安宁推去对面一杯茶,问他:“昨天睡得真早?”
“每天都很早啊。”叶迦言撑着脑袋,漫不经心地答:“我说什么来着,要为我女朋友考虑。”
陈安宁说:“不要说流氓话。”
叶迦言笑:“陈安宁你可真懂,我现在说什么都是流氓话。”
陈安宁伸手去挠他,叶迦言把她的手捉住了,放在胸口捏着。
陈安宁收手,喝茶,看看竹子。
叶迦言气定神闲。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风景秀丽,环境宜居,他随她一道,看竹子。
棋盘的桌面下面有一块木板做的夹层,上面搁置了几卷文件袋。
文件袋底下压着几张白纸,白纸的边角被风吹起,哗啦哗啦的,陈安宁瞄了一眼,发现最下面还有一把尺。
她把尺挑出来,是一把万花尺。
以前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用这个给他们画过画,当时觉得很神奇,原来用工具尺也可以画出小花儿。
陈安宁把尺子的小零件握在掌心,用指腹轻轻地摩挲尖锐的齿轮。
外面有人来叫他们过去。
彼时,已经快傍晚了,徐继霖先生才刚刚回来。
叶迦言让陈安宁坐在原地:“等我一会儿。”
他走了以后,陈安宁趴着看了会儿风景,然后就睡着了。
徐继霖把叶迦言带到一间厢房,现在当做书房用,房间里有股古朴的清香。
他给叶迦言看了看他爷爷留下来的那把壶,叶迦言也没有什么鉴赏的眼力,没有多注意,只是问了他一些叶江年轻时候的事情。
徐继霖和叶江是大学校友,比叶江长了两届。
眼下的徐继霖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穿灰色的羊绒毛衣,戴了一副茶色镜片的圆框眼镜,微微驼背,走路仍然健步,但遮不住老态。
应该已经年过半百。
他给叶迦言翻出了几本相册。
“以前我们几个喜欢玩摇滚的,混在一块儿了,你爸就喜欢整这把破吉他,啥名堂也没弄出来。”
徐继霖指着一张照片说。
那张照片已经老旧泛黄,照片上的叶江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修身毛衣,外面批着当年十分流行的灯芯绒夹克。
几十年间,模样出入还挺大的。
叶江怀里抱着一把吉他,坐在废铜烂铁的屋子里面,在漆黑的环境中,唯独他一人在钨丝灯下,闪闪发光。
叶迦言说:“我没看过他弹吉他。”
徐继霖推了一下眼镜,把那张照片从相册里抽出来:“那会儿,我记得这把吉他还是他自己挣钱买来的,当时花了多少钱来着,反正特贵,好几个月伙食费。可心疼,老叶也不给他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