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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可是因此,怪过本宫和太子?可惜过庵堂里的五公主?”
皇后问出这句话后,心中就有些后悔。
天元帝如今已经变相的将她拘禁了起来,周遭的宫人,都换成了天元帝的人,平日里若无大事,既不许旁人去她宫里见她,也不许她随意外出。今日能出席太子生辰礼,还要多亏了她是太子的“生母”的身份。
可是她方才见到沈家大公子,就想到了自己孤苦伶仃的五公主。哪怕五公主曾经下手害死了十二公主,哪怕五公主曾经做错事情,可是,她还是她的女儿不是?
皇后虽心狠,可是对着自己的孩子,尤其是五公主这个被她换掉的孩子,却始终心狠不起来。
馨贵妃却不是皇后以为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闻言心中一阵膈应,正要开口,就听太皇太后重重的哼了一声,抬头看去,就见太皇太后神色不好。
棠落瑾原本就站在不远处,他没听到皇后的话,只偶然瞥到了太皇太后的脸色,立时对沈家大公子沈贤道:“不知沈表兄可识得刺青师傅?若是有出色的,可推荐给清欢。”
此话一出,沈贤还有甚么不明白的?心下一叹,面上仍旧吊儿郎当:“是。殿下且再等等,家里定会为殿下准备好人。”顿了顿又道,“殿下若是缺了什么,也尽可吩咐。”
棠落瑾看他一眼,微微颔首:“嗯。孤去瞧瞧曾祖母。沈表兄自便。”
二人理所当然的分开,外人瞧了,谁也没发现二人之间有何不妥的地方。
棠落瑾走到一群贵夫人的桌前,就瞧见太皇太后正在发火。
“五公主?”太皇太后怒道,“五公主是因八字有异,哀家为着她自己,也为着大棠国运,才令她剃度修行,既是为大棠积福,何尝又不是为着她自己积福?如此积福之事,在皇后口中,怎的成了是对五公主的折磨?哀家瞧着,皇后如今身子常常有碍,久不见外人,竟记性也变差了,竟连五公主是因何而去了庵堂,都记错了么?”
皇后面色登时一变。
馨贵妃安静的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正要往一边站着,就瞧见棠落瑾正在向她走来。
馨贵妃蓦地将手中的帕子攥紧,怔怔的看着朝她一步一步走来的少年,一时之间,脑袋里竟甚么念头都没有了,只想站在这里,等着少年走到她身边,轻轻唤她一声“母妃”。
“娘娘!”紫烟觉得自己主子不对劲,忙拽了馨贵妃的衣角一下,“娘娘,太子要去拜见太皇太后和太后,您莫要杵在中间啊。”
馨贵妃这才回过神来,一双杏眸稍稍茫然了一瞬,随即就垂了眼,安静的站在一旁。只手中的帕子,顷刻间就被捏皱。
棠落瑾知道沈家因沈婷看到了他后腰的胎记,知晓了真相,如此才会让沈家看起来最不着调的沈贤来找他。沈家知道了,馨贵妃……或许也知道了。
棠落瑾不知她是何时知道的真相,亦不知以她的性子,是如何这般压抑着自己,让自己不露出马脚的。可是,这种时候,饶是棠落瑾发现了馨贵妃的不对劲,他也甚么都不能说,只径自朝着太皇太后走去。
等见了礼,太皇太后忍不住又斥责了皇后几句。
棠落瑾闻言,目光淡淡,看了皇后依旧抱着的十二皇子一眼,又看向怔忡的皇后。
“旁的便罢了。母后毕竟养育五皇妹数年。母后若当真是思念极了五皇妹,便趁着今夜,让人给五皇妹送去一碗长寿面好了。”
这件事情,对从前的皇后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只要吩咐下去,必有人勤勤恳恳的去做这件事。可是对于现在的皇后来说,她身边都换成了天元帝的人,除了她自己的衣食住,旁的事情,她纵使是吩咐下去了,那些人也不见得会听她的。
因此听到棠落瑾如此说,皇后目光微亮,立刻抓住了机会:“此事甚好。本宫为五公主的生辰,备了不少东西,便和那碗长寿面,一同送去给五公主罢。”
太皇太后和太后神色不变,但也没有拒绝。
棠落瑾直接点了头:“五皇妹与儿臣同年同月同日生,本就是缘分。能帮母后为五皇妹送东西,儿臣自是愿意。”
此事就此定下。
太皇太后和太后虽然都不喜欢五公主。可是无论如何,五公主都是皇家血脉,在她十三岁生辰这日,给她送些东西,倒也无碍。于是二人也象征性的赏了些庵堂里能用的东西下去。
太皇太后和太后赏了东西,皇后送了东西,其余妃嫔和诰命,便也立即摘下自己手上活荷包里的东西,让太子派来的小太监,一并给五公主带了去。
于棠落瑾来说,五公主害死了十二公主,虽然有罪,可是,五公主如今也才十三岁,终究还是个孩子。且还是真正的皇室血脉,五公主是死是活,对他来说,都没有大碍。
——毕竟,对于见识过了皇宫里的富贵奢侈的生活后,不得不剃了头发,每日青灯古佛念经文的五公主来说,这一日日的早课晚课,何尝又不是一种惩罚?
天元帝和太皇太后、太后虽允许她活着,但五公主小小年纪,杀死了才两岁的十二公主是真。五公主是皇室血脉,十二公主又何尝不是?他们能让五公主活着,却决不允许她再拥有公主的尊贵和富贵。
五公主一事,只是太子生辰宴的一个小小插曲。
皇后惦记着五公主,旁人却是惦记着能和太子多说说话,能在天元帝、太皇太后、太后面前多露露脸。
有闺女的人家,还要想的更多一些——虽然私底下有传言,原太子妃是替太子死了,是以太子念旧,便打算替原太子妃守上一年,说亲之事,暂且不提。可是,太皇太后的身子一日日落败,虽身子不好,但也常常召见各家贵女,显见还是想在自己去世前替太子选好新太子妃的。众人闻弦歌而知雅意,自是把带着自家女孩儿,往太皇太后和太后面前凑儿。
至于皇后……皇后多病,许多事情早已不理,寻常也不见外人。众诰命夫人最会看人脸色,见皇后如此,显见是遭天元帝的冷落了,如何还肯拿太子的婚事去“烦”皇后?
棠落瑾这一晚上也忙得很。
他是今日寿宴的主角儿,自是谁都想在他面前说几句话。且他如今才十三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那些臣子们带着儿子想跟他说话,那些诰命们也想带着女儿跟他说话。棠落瑾虽因身份,不必饮太多酒水,可也颇有些招架不住。
宁君榆是棠落瑾的伴读,酒量极好,见状就笑:“可是烦了?走,那边人少,咱们往那边走走。”伸手一指指向湖边柳树下。
棠落瑾看宁君榆喝的满脸通红的模样,就点了头,打算去湖边吹吹风,清醒片刻,再回来接着应付众人。
谁知二人风是吹着了,原本不该在这里见到的人、不该听到的话竟也见到、听到了。
“娘,女儿想好了。”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若女儿这胎是儿子,女儿便守着他长到十二岁,再和世子合离。若这胎是女儿,只求爹娘兄嫂可怜可怜女儿,让女儿带着孩子,回家去住,立时与世子合离。”
棠落瑾和宁君榆同时呆住了。
“妹妹这是何苦?”一个年轻的女声劝道,“世子虽糊涂,可是爵位在那里,身份在那里,年纪也轻。饶是这一胎不是儿子,等将来他回来了,再与你一同生个嫡子,不就齐全了?左右咱们家的家世在这里,饶是承恩公世子再不着调,也不可能将来真的让庶子继承爵位的。好妹妹,你当初嫁进承恩公府时,就知晓世子要上战场,你要独守空闺。当初能忍的,如今为何又不能忍?”
那先头说话的女子却道:“忍?若是我的夫君,是为国家征战在外,辛苦搏命。无论在家中如何孤寂,我也忍得,心甘情愿为他打理家中事务,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可是,我的夫君,却并非良人。我与他成亲才数月,他已经纳了七个妾,六个通房。而这七个妾室里,如今已然全都有了孕。六个通房里,也有两个有了害喜的症状,是否怀孕,尚未可知。”
棠落瑾幽幽地看向宁君榆:“……”他只知道宁君榆的妾室有孕了,竟不知七个妾室,全都有孕。这还是在嫡妻有孕,还未曾诞下嫡子的时候。
宁君榆依旧有些呆。
“长安城里但凡规矩人家,谁家会让庶子庶女生在嫡子前头?谁家会在嫡妻刚刚有孕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让那些妾室通房和嫡亲几乎同时有孕?谁家会在这些孩子都没出生的时候,直接大言不惭的开口,请嫡亲包容他,包容他的那些庶子庶女,在他去往疆场,几年不回来的时候,照看好他的一大家子庶子庶女和妾室通房?”
“嫂嫂,旁的不说,若是换了哥哥如此,你可能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嫂嫂不能忍的事情,如何要让我来忍?我虽是女子,却也是爹娘娇养大的,如何要白白受这几十年的苦楚?我原以为,我成亲嫁人,嫁的是一个英雄,一个会在战场上剖头颅洒热血的少年英雄。可是却不曾想,英雄又如何?他是大棠的英雄,却未必是我薛贞娘的良人!”
薛贞娘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挺着大肚子,语气坚毅地道。
薛少夫人劝不动小姑子,面上青青白白,煞是难看;薛夫人终是心疼女儿,叹道:“贞娘既决意如此,那便且等着,你若真生了女儿,那便归家来住。若是男孩儿……”
薛夫人的话还不曾说完,宁君榆已然贸贸然的冲了过去。
“贞娘,贞娘!我不会与你合离的!是男是女,我都不会!头一个不是男孩儿,后面总有是的。到时候,我隔上几年,就归家一趟,咱们总能生出儿子来的。还有、还有那些通房,我并不知你不喜她们。你既不喜,那咱们回去,便将她们遣散,总之,你不能走。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良人,你我此生,自当生同寝,死同穴!”
宁君榆冲了过去,薛贞娘三人俱都呆住了。
而他这一番看似深情的话一出口,薛少夫人立时抹了抹眼睛,劝道:“如此儿郎,妹妹又怎能辜负?”
薛贞娘:“……”
棠落瑾:“……”虽然宁君榆的为人的确不错,待他也极好,有一颗精忠报国之心,心怀大义,将来定然如薛贞娘所说,会是个真正的英雄。
可是,英雄如今才将将十七岁,最是贪玩糊涂的年纪。自小虽有兄长教导,但到底不如父母都在身边,知晓礼节尊重。只接到父亲的一封让他生多了儿子,就能往战场上去的信,就稀里糊涂的娶妻纳妾生子,一下子让八个女人怀了孕……饶是棠落瑾,也不敢厚着脸皮说,他家四舅舅,是个不该被辜负的好儿郎。
“该回去了。”薛贞娘和宁君榆同岁,却比宁君榆更加稳重,镇定地道,“世子有话,你我夫妻回府再说,这个时候,世子该陪在太子身边才对。”
宁君榆此刻却是格外激动,伸手往外一指:“太子就在那!我陪着呢!”
薛贞娘:“……”
三个女人自然一一拜见棠落瑾。
棠落瑾“嗯”了一声,自知这件事不好处置,想了想,便板着脸道:“孤还有事。四舅舅,诸位夫人,请自便。”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棠落瑾不是猜不到宁君榆此刻或许想要他待在那里为他撑腰。可是那薛贞娘,小小年纪,也的确可怜。棠落瑾虽不能帮她,却也不想害她。于是理直气壮的就离开了。
棠落瑾离开后,他的另外几个伴读就找到了他。
眼瞅着这会子没人来敬酒,朱克善道:“善堂那里,都是照殿下的吩咐,两家善堂分开,两家善堂孩子的年纪和身体都差不多,一家善堂照福建的善堂一般行.事,另一家善堂,则每日让孩童喝上一碗羊奶,无论男女,每日练拳脚。这些孩童每隔三日,就会记录一次体重身高。善堂如今,也特特分出了五人,专门负责探访长安城残疾将士。”
棠落瑾闻言点头。
叶临影接着道:“还有千叟宴,如今已经找到了不少七十岁以上的老人,他们也愿意来长安城一趟。只是时间上……”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殿下看,是否要再等等?”
太皇太后身子不好的事情,如今已经有不少人知道的。叶临影是太子伴读,也常常见太皇太后,观其颜色,就知道太皇太后仙逝在即。如果这个时候将太子要办千叟宴的事情传了出去,太皇太后后脚就没了,这种事情,哪怕是和太子、和千叟宴无关,旁人私底下,也总要议论几句的。
棠落瑾微微一顿:“千叟宴的事情便罢了,再等一等。只是孤记得,当初令你去寻那些七十岁以上的老者,可不单单是为着千叟宴。旁的事情,临影莫不是忘了?”
叶临影忙道:“殿下吩咐,临影自不敢忘。寻找老叟之时,除却询问了他们是否愿意参加千叟宴一事,亦问了他们的养生之道和处世之道,若是那老叟是种田之人,还问了其种地的经验等等。因殿下.身份和厚赏,那些老叟无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臣派去的人,亦将那些话记了下来,只等整理之后,奉与殿下。”
棠落瑾这才点了头。
宁君迟远远地瞧见了棠落瑾,见除了其伴读,无人打扰,便直接走了过来,恰好听到了“千叟宴”的事情。
“千叟宴?”宁君迟惊讶道,“小七怎的想到这个?”
棠落瑾一挥手,几个伴读立时退后几步,走到一旁,与旁人举杯,但也不肯离开棠落瑾太远。
棠落瑾这才道:“这些老者能活到七十岁,或有运气之故,但其自身,亦当有些自己的养生之法。曾祖母年纪大了,我想做甚么总归晚了,可是祖母、父皇还在,这世上人,总有老迈的一日,向他们询问了养生之法,编成书籍和口诀,让世人挑选研习,也好能身子健壮的多活上几年。”
更何况,老人养生,连带着就会规范自己子女、孙子女的饮食和养生之法,如此大棠百姓才会越来越健康,大棠国力才能越来越稳固。
至于向那些老叟询问种田的事情,棠落瑾自觉宁君迟当想得到这其中的好处,便也没有过多解释。
宁君迟听了,温声道:“小七总与旁人不同。”
棠落瑾心道,这句话莫非是夸奖?
只是他还来不及细问其中缘故,棠落瑾就被人给缠住敬酒了。
宁君迟站在一旁,只微微笑着看向棠落瑾。
宁君榆脸色难看的走出来,正好瞧见宁君迟,道:“三哥这是瞧上了哪个美人儿?莫非咱们家又要办喜事了?”
宁君迟当即回神,斥了一句“胡闹”,转身便走了。
太皇太后在宴席刚刚过半的时候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带走了皇后,让皇后在长乐宫的小佛堂跪了一宿。
皇后自生了十二皇子后,身子就格外虚弱,翌日从小佛堂出来时,膝盖酸.软无力,抬头看着初升的朝阳,微微怔楞。
“皇后娘娘,快跟奴婢去见太皇太后罢。她老人家,如今正恼着呢。”
皇后正要开口询问,可安姑姑哪里敢开口?半扶着皇后就到了太皇太后的内室。
太皇太后躺在榻上,连连咳嗽。
等皇后.进来拜倒在地,太皇太后将一盒子首饰往皇后眼前一摔!
“好你个宁氏,是不是不搅的皇室永无宁日,你便一日不快活!”太皇太后看向皇后的眸子仿佛淬了毒一般,“皇帝那日是怎么说的?令五公主去庵堂修行,头发剃了,往日的衣裳首饰都丢了,安安静静的去修行!旁人不知其中缘故,宁氏你难道不知道,五公主是因做错了事情,才被罚到庵堂去了么?好不容易,如今五公主认了罚,知晓自己错了,愿意修行悟道了。你倒好,昨个儿特特提起了她,扰了太子的生辰宴不说,竟还送了这些首饰给五公主?你这是活生生的逼死了五公主啊!宁氏啊宁氏,哀家真是恨不得……咳咳……”
皇后已然怔住,喃喃道:“逼死了五公主,逼死了五公主?这是甚么意思?五公主……我的芜儿,她不是好好活着呢么?”
“好好活着?”太皇太后饶是再不喜五公主,五公主也是她的曾孙女,五公主死了,她又岂会半点不难过,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当即讽刺道,“若不是皇后你,在五公主已经渐渐心如止水的时候,在她生辰当日,特特让人给她送了那些她身为出家人,根本用不得的锦衣华服、各色首饰给她,让她心中痛楚不已,她又如何会以为你这个恶毒的嫡母,还想要为十二公主报仇,用那些衣裳首饰害她,竟是一时想不开,跳井而亡?”
皇后登时瘫软在地上。
太皇太后指着安姑姑道:“把五公主的遗书念给她听,念给她听!”
安姑姑心中一叹,便拿着五公主最后的遗书念了起来:“曾祖母、祖母、父皇、母后拜上!儿自知从前大错特错,因荣华富贵,污了双目,不认亲母,不知孝悌,更是嫉妒心起,伤了十二皇妹性命。大错已然铸成,儿原以为,避居庵堂,为儿所犯之错,念经百年,便能化解。却不想今日收到母后所赠之礼,仍旧心生贪念,恨不能向从前那般,荣华富贵,俱在眼前。儿自知心中不静,不敢在佛前污了佛祖双目,但求一死。只在死前,祈求曾祖母、祖母、父皇、母吾妹妃,一生安泰,求吾妹九公主,一世快活。……”
皇后听了,仍不肯信,直接跟安姑姑抢了五公主所写的遗书。
太皇太后恨道:“她已经知错了,认命了,你何苦再去撩她?你这般招惹的她心中不静,芜儿敏.感多思,怕是以为你仍旧惦记着她所做的事情,想要杀她报仇。她怕你因她迁怒了馨贵妃和九公主,所以才会干脆想了自杀一法。”
太皇太后闭目道:“皇后啊皇后,你只道你过得苦,却不知,世人皆苦;你只道人人都会犯错,却不知有些错误,要么就不能犯,要么一旦错了,就只能永远这般错下去。
若非你放不下五公主,五公主如今,在馨贵妃膝下,馨贵妃温顺安和,五公主如何会不快活?沈家大公子,人品端正,如何配不得她?五公主一生,皆是被你所害。如今她被禁在庵堂,你又用了那些她此时原本不该再得到的东西去撩拨她,皇后,是你害死了她,是你害死了她!”
皇后已然泪流满面,怔怔的瘫软在地。
看着分外可怜可悲。
太皇太后又连咳了数声,摆手道:“哀家早说了,你可怜,这世上比你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不必在哀家面前做出这幅样子。你回宫去,接着生病罢。”
安姑姑闻言,立时把那封五公主的遗书从皇后手中硬抽了出来,把遗书放好,然后就要伸手扶起皇后往外走。
皇后却痴痴道:“皇祖母,我、我能否去送一送五公主?还有那信,五公主最后留下的那封信,能否给我,做个念想?”
太皇太后哼道:“给你?皇后还是继续病着罢。送五公主最后一程的人,自该是她的生母馨贵妃,拿了她最后一封信做念想的人,也该是馨贵妃。至于皇后你,虽是嫡母,却是直接害死她的罪魁祸首,把她的东西给你?你当哀家要赴黄泉了,脑袋就糊涂了么?”
皇后终是被人半扶半拖着带走了。
她再怎么痛苦不甘,太皇太后仍旧不为所动。
庵堂里的五公主去世的消息,并没有让后宫前朝的人难过。毕竟,五公主已进了庵堂,就是方外之人,除了馨贵妃带着九公主出宫去送了五公主最后一程,太子代表皇帝和诸位兄弟姐妹去了一次,旁人,就再也不曾提及这位突然死在庵堂的剃度了的五公主。
旁人不说,容妃和玥充媛自然也不会开口对着还是娃娃的十二皇子说。
只是这二人不说,棠落瑾每隔三日就来瞧一次十二皇子的时候,看着十二皇子在榻上来回爬着,只拿屁股朝向他时,却是突然开口。
“说起来,五皇妹去了庵堂后,常常惦记宫里的兄弟姐妹,临死之前,还把自己生前做过的香囊,都放在了榻上,遗书里说,想把这些香囊送给兄弟姐妹们。”棠落瑾淡淡道,“怎不见十二皇弟的香囊?”
十二皇子原本还不肯转头,这时候却是转了头,怔怔的看向棠落瑾。
玥充媛道:“五公主在太子生辰那日赴死……这也忒晦气了。皇上虽下了令,对外把五公主的死期往后推上三日。可她终究是对太子不敬,这样的罪人,她的东西,如何能给珉儿戴?珉儿还未出生时,皇上就封了他做顺王,可那庵堂里的五公主,又算甚么?她的东西,早早就被我让奴才剪碎了扔了去了!才不能让那东西污了珉儿的眼!”
容妃推她一下,玥充媛才不再开口。
棠落瑾看了看已然不可置信的呆住的十二皇子,目光微闪,权当自己甚么都没听见,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