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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来时的轻装简行不同，沐言礼三个走的时候带了三只沉甸甸的大木箱。
原本三个孩子还挺心虚的，生怕会被秦王府的人阻拦或者盘问，然而秦王府上上下下就跟眼瞎了似的，对三只大木箱视而不见。
三个孩子纳闷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秦王府门口，沐宁看着被抬到马车上的箱子，随口问，“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沐言玺伸出白嫩嫩的小食指，竖在嘴边“嘘”了一声，然后小小声道：“娘亲，是臭爹爹的手抄佛经，是我们悄悄偷来的。”
沐宁挑眉，虽然奇怪却也没再多问。
沐言玺左右张望了一下，没看到想看的人，显然有些失落。
“冷剑哥哥，你好好照顾爹，过几天我们会再来的。”
冷剑听后高兴不已，“好啊，到时属下给你们做好吃的。”
“嗯嗯！”
冷剑又问沐宁是否还住瑞王府，得到否定的回答，他连忙打听了沐宁现在的住址。
沐宁也不隐瞒，反正以君墨衍的能力和手段，她就算不说他也能查到。
目送马车消失在街口拐角处，冷剑收回目光，转身回到王府里。
日落斋如往常一样清静，可冷剑总觉得，这份清静中透着一丝落寞和寂寥。
君墨衍也如往常一样，在石亭里自己跟自己对弈。
冷剑放缓脚步走过去，“主子，三位小主子走了。”
君墨衍充耳不闻，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冷剑见状，只得无奈的转身离开。
等他一走，君墨衍却停止了下棋。
他将手里的棋子，用大拇指一颗一颗的弹回棋蒌，玉质的棋子相互碰撞着，发出清脆悦耳的“玎玲”声。
【三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在他府里白吃白喝白住了三天，把他的王府搅得一团乱，说都没说上一声就拍拍屁股走了，他还真是欠了他们的。】
【走了也好，跟着他这个命不久矣的残废，能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三个小东西什么破眼光，居然看得上江慕白那个蠢人，后爹？真当他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君墨衍朝着虚空打了个响指。
一名玄衣暗卫悄无声色现身跪在他身后。
“从暗卫营里挑几个生面孔去跟着他们，要身手好的，别让他们发觉。”
暗卫有些迟疑，“王爷说的是……”
君墨衍一个眼风扫过来，暗卫只觉得一股凉意蹿上了天灵盖，“卑职明白了，这就去办。”
——
沐宁将三个孩子带去了城南一处的宅子。
宅子是在她回凤京城前就让人布置好，也安排好了可靠的下人和婢女，专门伺候她和三个孩子的日常起居。
一回到宅子，三个孩子就打开装着佛经的木箱子忙活开了。
沐宁坐在旁边看他们将佛经一页一页的整理好，装订成册，套上书封，不免感到好奇。
“你们拿这么多佛经干什么用？”
“爹被罚了三年俸禄，往后日子肯定过得紧巴，我们想把他这些年抄的佛经拿去卖掉换钱贴补他。”
沐宁挑眉。
虽然君墨衍的王府看着是有些破败，府上也冷冷清清的没几个人，但她可不觉得君墨衍穷。
别的不说，就君墨衍坐的轮椅就不是凡品。
除了材质是上好的沉香木外，工艺也是一绝，若她没猜错，应该是出自九洲第一宗师鲁大师之手。
鲁大师的木工造诣堪称鬼斧神工，万金难求一件。
君墨衍因为长年坐轮椅，以及服药的缘故，身上有着明显的沉香气和药味，但沐宁通过几次的接触还是在沉香和药香中闻出一股淡淡的清苦之气。
那是还魂草独有的香味。
还魂草顾名思义，有止痛解毒起死回生之效，价格自然也不便宜。
就拿她的回春馆为例，一株陈年还魂草要卖五百金，新鲜的价格还要翻上几倍。
能用得鲁大师制作的沉香木轮椅，吃得起还魂草的人，会穷吗？
不过这些，沐宁暂时不打算告诉三个孩子。
成人的世界太复杂，她不想让孩子们过早接触这些，现在的他们，只需要简单快乐的长大就好。
想着，沐宁随手拿了几页佛经翻看。
凭心而论，君墨衍的字写得不错，跌宕有致，刚劲漂亮，风格独特自成一派。
物以稀为贵，若世上只有这么一本，或许还能引起风雅之士的兴趣，花高价买来收藏。
可这里足足有几大箱子，装订好起码有上百本，已经失去了收藏价值，还会有人愿意花钱买吗？
“江叔叔说，爹皮相好，凤京城爱慕他的世家贵女能从城东排到城西。我们先拿一本去做拍卖，江叔叔暗中以高价买下来，然后我们再把剩下的这些，拿到那些爱慕爹的世家贵女面前去推销，她们肯定愿意掏钱买。”
“……”
江慕白虽然看着吊儿郎当的不靠谱，但论做生意还真是有一套。
沐宁促狭的看着三个孩子，“你们先前还骂君墨衍混蛋来着，现在又费尽心思的帮他，就不怕热脸贴冷屁股？”
“爹是真混蛋没错，可我们不能做不孝子啊。”
有点道理。
见三个孩子有自己的主意，沐宁也不多加干涉，甚至帮着孩子们出谋划策。
——
“哎，听说了吗？玲珑阁明日要在水云天办竞拍会，除了有不少世面上没有稀罕物和外域的泊来物外，还有秦郡王亲自抄写的《法华经》。”
“秦郡王不是一向深居简出，不闻世事，怎么突然将自己抄写的经书拿出来拍卖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秦郡王抗旨惹恼了皇上，被罚了三年俸禄，秦郡王又没领别的差事，没了俸禄可不就要断口粮了？”
“这也太可怜了吧。想当初，秦郡王可是东凤的少年将军，率领一万墨翎骑将北夏的十万铁骑打得落花流水，那是何等的英勇威风。如今一病十年，竟然落得连饭都吃不起的地步了，明日我一定去水云天给秦郡王捧捧场。”
“大伙都一同去凑凑热闹好了。”
“说得对！”
这是茶楼文人墨客的热闹，而在世家贵女聚集的首饰脂粉铺子里，类似的场景同样上演着。
“掌柜的，这套祖母绿翡翠头面我不要了。”
“周大小姐，您选了好些天才选中这副头面，准备买来送给老夫人做寿礼，怎么突然就不买了呢？”
“我要留着银钱，明日去买秦郡王亲手抄写的《华法经》，祖母一向喜欢理佛，用这做寿礼再好不过了。”
周围其他世家贵女听到了，纷纷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