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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长安一路南下,经过枫华谷,再从洛道走过,便到了扬州,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就算长安那边满目悲凉,这扬州依旧繁华热闹,人流如梭,只是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众人心头,来往的行人便多一份焦躁。
“走路小心点。”有人冲孟嫣发脾气,见孟嫣身后跟着几个人,息了吵架的心思,拿着东西讪讪走远了。
“他和你吵架。”殊予望着离去的那人,收回目光跟孟嫣,“没气势。”
“吴侬软语多是如此,同你吵架也是软绵绵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打情骂俏。”苏远道下了马牵着缰绳慢慢走。
“打情骂俏。”殊予念着这个词,低头见云萝又在折腾自己的衣襟,伸手把它往怀里按一边想着,又打又骂的,不就是动手吗?
“我倒想起一个人来。”比起在长安时,孟嫣的气色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连日来的赶路让她销毁骨立,往日常背的重剑这会只能待在马背上,任由鸣玉在上头作威作福。
“她骂人好听,动起手来也好看。”孟嫣慢腾腾下到地上,摸出苏远道配给她的药丸吃了,这才气色好了些,笑着跟殊予讲,“她的剑法很好,你或许有兴趣见她。”
“并无此意。”殊予拒绝,“送你回藏剑山庄,再监督苏远道几日就要折回纯阳宫。”
苏远道冷哼一声,巴不得时间快点走,好让这个臭道士在他眼前消失。
几人牵马从树林走出,老远就一个女子在说话,“你吃生米长大个,阿侬就一会,偏不等。”
“价高者等,再说这东西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阿侬拿了钱,要买。”
“你这人是听不懂人话吗,都说了不卖。”
近了就见一个女子站在树下,同贩郎争执着,旁边还站着公子哥,拿着纸扇色眯眯望着女子,见她和贩郎不依不饶吵着,故作姿态摆了样子,“小娘子真要是喜欢,我买下送给小娘子。”
那女子脸上略施粉黛,便有动人之色,乌黑的长发盘起,单用几根金钗固定,倒也素净,她只穿了一身襦裙,怀里抱着一只白毛兔子,见那人同她搭话,顿时秀眉倒竖,“侬是谁人?”
听对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公子哥心里不太痛快,他盯了这女子许久,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搭讪,结果对方从头到尾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我是谁?”他伸手摸了一把女子的脸蛋,见她又急又气,心下得意起来,“你未来的相公。”
“这是打情骂俏?”边上观热闹的殊予问了句。
“这叫调戏,欺负良家妇女。”苏远道完全不明白殊予的脑子怎么长的,这么浅显的事都看不出来,背道德经背得溜。
苏远道准备挺身帮那女子解救难围,不想孟嫣拦住了他。
“别急。”
苏远道不解孟嫣的用意,那头响起跪地求饶的声音,转头一看,公子哥已经鼻青脸肿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的痛哭流涕,而那位女子手里不知何时提了一把双剑,不高兴道,“阿侬不买了。”
贩郎这会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连句话都不敢说,看这小娘子说话软绵绵的,没想到是七秀坊的弟子。
她正打算收起双剑带兔子回去,一扭头就见鸣玉按着绯心的脑袋在舔毛,绯心垂着两只耳朵,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生气。
“鸣玉回来了。”她抱起地上的鸣玉,也不管人家情不情愿,朝着猫脸狠狠亲了一口,“阿侬好想鸣玉。”
“喵喵。”铲屎的你快来救我。
孟嫣这才从暗处走出,抱起地上的绯心好笑道,“婉姐姐还是这么喜欢鸣玉。”
“鸣玉软,香香。”林婉抱着鸣玉不肯撒手,她见孟嫣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便问了,“他们是侬的朋友?”
“是。”孟嫣刚说完,林婉就来到殊予面前,凑到殊予胸口,拿鸣玉的爪子戳了戳云萝,吓得云萝直接钻到衣服里头去,叫殊予好不自在。
“阿侬第一次见它,给阿侬看看。”林婉改用手抓殊予的衣襟,软了语气跟殊予撒娇,她靠得近,一抬头几乎和殊予鼻尖相撞,四目相对。
“你问苏远道。”殊予连退数步,别过头去不敢看林婉,耳根却是红的,没了平日里的镇定。
一见苏远道是个万花弟子,林婉自然更加高兴,当下就挽上苏远道的胳膊,亲热道,“和阿侬一起回坊。”
“美人相邀,自然却之不恭。”苏远道显得老练多了,他回执林婉的手,眉眼化成春风含笑望着林婉,“带上云萝更好。”
“云萝。”林婉眨了眨眼,“是它的名字。”
“云间拾径采药去,青萝绕溪忘归期。”苏远道浅吟低唱,正是名士风流之态。
“侬也来。”林婉冲殊予喊了一句,拉着苏远道先走了。
目送他二人离去,孟嫣在想,是苏远道撩妹厉害,还是林婉抢宠可怕,至少她的鸣玉已经被林婉顺手牵羊了,这殊予要是再跟过去,估计云萝下半辈子要在秀坊过了。
宠物狂魔林婉,秀坊人人皆知。
绯心趴在孟嫣胸前,红红的兔眼望着走到跟前的殊予,扭头不说话。
“这是打情骂俏?”殊予问孟嫣。
“算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孟嫣话没说完,殊予便跟上前方二人的脚步,把孟嫣丢在原地。
“美色误人。”孟嫣叹道,好在这里是扬州,她完全可以让人接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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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上归庄的小舟,再见熟悉的一草一木,一直以来不安的心也渐渐安静下来,同孟嫣一起沉浸在归来的喜悦中。
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山庄门口的银杏树挡去大半风景,使得第一眼被这满树的翠绿抢去,还未入秋,银杏树还是青翠欲滴的样子,等霜秋袭来时,露重的一个晚上过后,满地都是黄金,大家站在上面,便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藏剑山庄,我回来了。
码头上早有弟子等候,一见到孟嫣的面容,大家纷纷激动起来,年轻的脸朝气蓬勃,眼尖的瞧见了孟嫣不正常的脸色,便知孟嫣这段日子过得不好,个个安静下来,等孟嫣踏上码头也不敢闹腾孟嫣,只小心翼翼问,“大师兄他们好吗?”
“他们都很好。”孟嫣回道,至少大师兄还活着,还有个盼头可以等。
“叶萝没有回来。”小正太从人群里钻出来,见孟嫣就一个人回来,嘟起嘴巴跑远了。
众人会心一笑,气氛热闹了许多,迎着孟嫣往回走,顺便问长安的情况,孟嫣均耐心一一作答了,方才离开的小正太又跑来,站在台阶插腰冲孟嫣喊,“嫣师姐,庄主要见你。”
一听叶英要见孟嫣,众人暂时散了,就剩小正太一人跑下来拉起孟嫣的手,带她往后院走。
走了一段路,小正太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说是抱怨实则是问孟嫣,“自己一个人悄悄跑走也就算了,现在嫣师姐回来,叶萝为什么不一起回来?”
“她说她想帮大师兄的忙。”孟嫣笑道,她还记得走的时候叶萝认真的表情。
小正太就不说话了,他领着孟嫣到天泽楼前,小声道了句,“我会比大师兄更厉害。”说完就背着重剑跑了,孟嫣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好笑摇摇头,跟随侍女进入天泽楼。
天泽楼前有一株巨大的树,四季常新,开满了紫色的花,风吹时花瓣簌簌落下,落英缤纷煞是好看。
叶英站在这树下,他身后是一块巨大的石碑,双目紧闭神态安详,孟嫣走到叶英跟前,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直直跪下,一副认错的样子。
“何错之有?”叶英问她。
“错在明朝,错在一意孤行,错在要拿大家的性命去赌。”孟嫣道。
叶英不答了,他站在那里沉默很久,直到肩头落满花他才说,“你的心声变了,我已看不清你。”
“庄主。”孟嫣想说明原因,这些日子来她努力维持众人记忆中的样子,但走到叶英面前,这层假面轻易被撕开。
“总归是好的。”叶英扶孟嫣起来,“试一试又何妨。”
“庄主信我?”孟嫣不可置信,“就算日后山庄要被冠上篡位的罪名。”
“篡位?”叶英吃惊,继而道,“我原以为你只是想力挽狂澜,如若你是这个想法,应该去见父亲。”
这乱世中藏剑山庄该何去何从,想必父亲最有想法。
出了天泽楼往北去,打马再行,赏会西湖美景,掉头往山里去,踏乱小道上的野花,经过潺潺流水,直至陡崖下,孟嫣方才下了马。
将马儿拴在树上,孟嫣往里去。
此处地势奇特,但一座孤峰现,然孤峰下有一条羊肠小道,单一人可入,走过这条路后豁然开朗,前方就是剑冢。
那个传说中大橙武诞生的地方。孟嫣站在小道上看了会,不想里头的弟子不耐烦走了出来,抬手遮着刺眼的阳光喊她,“嫣师姐快进来吧。”
“就来。”孟嫣摸出袖中的药瓶,趁那位弟子转头时吞了一枚,才有精力继续往里走。
胸口上的伤什么时候能好,她都剑拿不了,还做什么藏剑山庄的弟子。孟嫣想着,和那位弟子一起进入剑冢。
“老庄主今日来了兴致,说要看看从前的剑,还不许我们跟着。”他絮絮叨叨着,带孟嫣走到古剑庐就停下,抱着手和叶芳致站到一块,二人相视而笑,算是打过招呼。
“嫣师姐有伤在身,我们也不好为难,不过规矩就是规矩,接下来的路只能嫣师姐自己走。”
“多谢。”孟嫣自然知道剑冢的规矩,也不多说什么,独自一人往埋剑谷里走,后头他二人目送孟嫣远去,半响后才道。
“我怎么觉得嫣师姐变了许多。”
“经历过生死,对事情的看法也会改变,她的剑意变了。”
变得更坚定,更纯粹,也更决断,她的剑道似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不成功便成仁。
孟嫣来到埋剑谷时叶无心抱剑而立,闭眼假寐,对孟嫣不理不睬,孟嫣从他身边走过,他也无动于衷,直到孟嫣离开埋剑谷时,他才道,“等你伤愈。”
“与君一战。”孟嫣接下了叶无心的战帖。
祭剑台位于剑冢最深处,外头照不进来,只有上头开凿的洞口才透进一点天光,照亮祭剑台上的各色兵器。
有很多孟嫣认识的兵器,九天悬梦,绛玉拨云,朱轩怀雀,寒声·寂影,造化异轨,一件件她都曾握在手中,有的甚至染过鲜血,夺去无数人生命。
孟嫣最终在藏剑橙武面前停下,抬头望着上方的老人。
“我叶家三代求取功名,在我手中终被舍弃,后建立藏剑山庄在江湖上博得一席之地,名剑大会上无人不羡我藏剑山庄之剑,无人不叹我叶孟秋目光如炬。”他转过身来,虽头发花白面容苍老,但那双眼睛依旧是当年的江南名侠。
“您算计了一辈子。”孟嫣说的话略有嘲讽,藏剑山庄的崛起和霸刀山庄的衰落怎么看怎么都有猫腻,据说叶孟秋和柳风骨年轻时有一段交情,不过再看他们后辈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孟嫣觉得他俩的关系已经小巫见大巫了,再狗血有比得上叶凡那对,身为藏剑山庄的弟子,孟嫣嫌弃五庄主。
“是又如何?”叶孟秋也不否认,他慢慢踱步下了台阶,走到弱水面前,这是叶英特地命人造的,长四尺三寸,重四十斤,紫晶镶嵌剑柄,若花枝纹路缠绕其身,猗丽典雅,是一把难得的好剑。
也只是把好剑。叶孟秋的手搭在弱水剑身上,叶英已经做得很好了,他不再强求更多。
“您要再赌一把吗?”孟嫣见叶孟秋眼神微变,便知他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要在这乱世之中,为藏剑山庄搏一条路。”
“你要如何?”叶孟秋问她。
“叶家三代求名,不该在您手中抛弃,我替您求回来如何?”孟嫣笑道,“我给藏剑山庄千秋不朽的昌盛,让它立于乱世不倒,在盛世中发扬光大。”
“大话谁都会讲,做,却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叶孟秋也笑了,倘若能做第一功臣,登天子之堂,他叶孟秋自然不会拒绝。
“您不妨看看我能做到哪一步?”孟嫣直言开口,“把藏剑山庄交给我。”她提起弱水将它立于跟前,那一刻,那个叱咤风云的孟嫣又回来了。
叶孟秋愣了片刻,过后祭剑台响起爽朗的笑声,不久后孟嫣拖着弱水出来,叶无心终于肯睁开眼睛来,他看的不是孟嫣,而是被孟嫣虐待的弱水。
“帮忙不?”孟嫣柔柔弱弱道,重剑真的太重了,现在的她抬起来就胸口疼。
“二次。”叶无心趁机要求,他要跟孟嫣比过两次。
“成交。”出了剑冢我就不再来了,有本事你追到山庄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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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接手藏剑山庄,孟嫣也没真让叶晖退休,她只得了大权后,发布一道命令,不惜重金买下美酒,钱不是问题,藏剑山庄有的是钱。
没过几天叶晖就收到了一大堆美酒,确实是美酒没错,女儿红,竹叶青,杜康酒诸如此类,举不胜举,弟子彻底贯行藏剑山庄有钱任性的方针,买来的酒一坛比一坛贵,叶晖盯着这个月的账本,上头的数字差点没叫他掀了桌。
这群兔崽子真把金子当砖使,扔了都不心疼,他扯过那张长得过分的单子,怒气冲冲跑去找养伤的孟嫣,质问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二庄主觉得长歌门如何?”孟嫣拿过那张长长的单子,一边看一边笑了起来,这么多美酒,也不知师弟师妹们花了多少钱。
“自然是好。”突然问及长歌门,叶晖有些措手不及,他其实是想说那群臭书生,门下弟子时常抱怨长歌门,原因就是长歌门的武学。
“学成文武术,货与帝王家当然好。”孟嫣执笔勾出单子上最便宜的酒,即使是最便宜的,也要数百两黄金。
“帝王家啊。”孟嫣念着这三字,将单子转交给叶晖,“劳烦二庄主把酒送给长歌门的诗仙,就说是我孟嫣仰慕诗仙许久,特赠薄酒一坛以表敬意。”
“一坛?”叶晖接过单子,这单子上可不止一坛。
“当然是每日一坛。”孟嫣同叶晖相视而笑,两人眼中均是意味深长。
藏剑山庄和长歌门的交情可没这么深,这么多酒送下去,长歌门不欠藏剑山庄人情,也要欠藏剑山庄钱情,青莲居士是个好酒的,说难听点就是酒鬼,酒鬼遇好酒,自然有进没出。
送走怒气全消的叶晖,孟嫣抬头望着上梁,“阁下何必做梁上君子。”
他从梁上轻轻跳下,身影恍若魍魉,“这儿的味太难闻。”
“我以为你会喜欢,毕竟唐门的人对钱来者不拒。”孟嫣抱胸道,她面前站着一个唐门弟子,戴着半张面具,腰间挂着机关匣,周身煞气难消,一看就知道是个好手。
“做生意有生意的规矩,藏剑山庄的生意我们不接。”他冷冷道,今日要是被叶晖发现他在藏剑山庄,明日江湖又有八卦可讲了。
“我听说你一笔单子最低五千两黄金起。”在他来之前孟嫣就已经充分了解此人,唐伍,身手最好的唐门弟子之一,接下的任务无一失败,更重要的是此人只认钱不认人,不然冲藏剑山庄和唐家堡的关系,他会来才怪。
“最高三万俩黄金。”孟嫣走近几步,贴在唐伍的耳边问道,“三十万两的生意你接不接?”
唐伍眼中闪过一丝动摇,过后飞快道,“成交。”有了这笔钱他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不愁,真不明白大家干嘛不接藏剑的生意,一群瓜娃子。
“这是定金。”孟嫣将桌上的锦盒交给唐伍,里头装的全是银票,“你可以点点。”
唐伍接过锦盒确认数额后,抬眼问孟嫣,“你想杀谁?”
“不杀人。”孟嫣扯了扯身上的貂皮斗篷,坐在榻上支头笑道,“你身手这么好,取件东西应该不成问题。”
唐伍等着孟嫣下文。
“我要长歌门的地契,记住是所有。”
窗前的龙井已经泡好,两杯香茶氤氲着水汽,孟嫣取过一杯来,独自一人慢慢品尝。
她就不信藏剑山庄买不下一个长歌门。
“嫣师姐,外头来了个明教弟子,说是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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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悠悠清风习习,有人从林间穿过,来到水榭前,冲里头的人行礼,“先生,藏剑山庄的人求见。”
“哦。”他放下剑来,意外藏剑山庄的人怎会来见自己,不过既然人家是冲着自己来的,也不能不见,“让他进来。”
送酒的是位年轻藏剑弟子,见到李白是双眼发亮,显得特别兴奋,半天说不出话来,见李白目光落在酒坛上,忙将酒送到李白跟前,“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无功不受禄。”李白的鼻子早就嗅到酒香了,但是贸贸然接受陌生人的礼物不是他的作风,便打算推送回去。
“这是嫣师姐送您的,她说对您仰慕许久,恨不得侍奉您左右,无能诸事缠身,因此送此薄酒以表仰慕之心。”这位藏剑弟子深得溜须拍马之道。
“如此我便收下了。”
“太好了。”他想道,有一就有二,明日的酒就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