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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序来接盛罗的时候发现盛罗的心情似乎很好。
她穿着一身长裙坐到车的后座上,在给她开车门的瞬间,因为靠得近,陆序能听见她耳机里放出来的音乐,节奏明快,歌声里带着生命力。
于是,他也有些开心,兴致勃勃地说:
“今天我查到了一家新开的潮州菜馆,网上很多人推荐这家店的‘护国菜’,我们可以去尝尝。”
“好啊。”
只要好吃,盛罗对吃什么没意见,耳机里传来的音乐让她的唇角看起来都比平时轻盈。
陆序又说起了自己今天在工作上的见闻,小助理打错了文件被公司里的老员工一边抱怨一边帮着改过来,分公司两个部门的主管在远程会议上因为预算问题撕扯起了旧账……这些东西在他眼里本来是极为令人厌恶的,可是为了找到自己和盛罗之间能够交流的话题,陆序强迫自己用一种平等的视角去看待,再用一种轻快而随意的语气讲出来。
以高效和不近人情而闻名的恒熙实业在陆序的嘴里仿佛变成了《欢乐一家人》的拍摄现场。
盛罗听着,偶尔会说几句话。
这是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
有时候陆序会想起从前,他们两个人感情最好的时候,盛罗总是主动跟她说话,花园里的虫名,偶尔路过某户人家闻到的饭香气,花朵的芬芳,甚至手机充电的时候电流声都会成为盛罗的谈资,她毫不吝啬地向陆序展示属于她的世界,尽管她的世界里没有光明,可是她的世界足够照亮别人。
现在,她只是坐在那,静静倾听,礼貌应和。
车子沿着滨海大道一路前行,盛罗摸索着打开了车窗,闻到了一点海水和植物的气味。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短暂的高中时代,她总是和姥姥姥爷斗智斗勇,为的是能在凌晨三点的时候爬起来去和姥爷一起从早市上买到便宜的冷冻带鱼。
凌城的冬天风是在长了刀子的冰,刮得人脸都疼,昏暗的路灯下,她跟着骑着电三轮的姥爷一路跑,也会闻到水和植物混杂的气味,不过那是凌河的冰,还有凌城是松树。
“对了,盛罗,过两天你不忙了我们回一趟凌城吧。”
盛罗转了下头:“我今天,遇到了一个高中同学。”
说这句话的时候盛罗是笑着的。
陆序的手顿了下。
这件事他知道,为了不让盛罗因为他们两个的关系被打扰,他特意安排了人去保证盛罗生活的平稳,那些人为了在他的面前露脸总是自作聪明地把盛罗的见了什么人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他。
他自然也就知道了今天有个高中同学来找盛罗,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年轻女人。
“和她遇见之后吧,我想起来了一件小事儿。”盛罗拿下一边的耳机,另一边依然在听着里面的音乐。
她的手指还随着音乐轻轻地敲打着坐垫。
陆序眉头轻皱,他其实不希望盛罗去回忆他们的高中时候,那意味着他的自以为是,意味着他对盛罗早就心动却不自知的错过,他更怕盛罗会回忆起他当初做蠢事,再破坏了两个人现在保持着微妙平衡的关系。
可他又不想打断盛罗的思路。
不知不觉间,那个曾经专断又自我的、像极了陆望山的陆序在盛罗面前已经消失了。
他柔软而小心翼翼,早就成了感情中祈求和谨慎的一方。
没有听见陆序的应答,盛罗侧了侧头:“你不好奇吗?”
陆序小心地看向她:“高中的事情,你、你想说就可以告诉我,我很高兴。”
“不是这个意思。”盛罗笑了笑,她抬起手,拿开被撩到了自己肩膀上的绸带。
“这事儿跟你有点儿关系。”盛罗拈着绸带,语气轻柔,“我是想起来,你之前为什么会误会我喜欢你了。”
陆序在瞬间睁大了眼睛。
只不过盛罗看不见,她继续说:“因为是我自己说过的,对吧?”
盛罗已经记起来了,那大概是一个很凉爽的日子,她站在厕所隔间里听见有人在哭,哭着不想让妈妈失望。
时隔多年,尹韶雪的出现让盛罗回忆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无畏和轻狂。
“有个同学的日记被我们班里那些男生给翻了出来,她在日记上写喜欢你,她很害怕,怕她妈妈知道了之后会失望。我当时就想,真好啊,她还有妈妈,她还可以不让妈妈失望。”
女人又扶了一下自己眼前的绸布,脸上是笑着的。
“我脑袋一热,就替她顶了,我走回教室把本子夺了回来,说这本子是我的,喜欢你的人是我。”
陆序沉默。
那时的他就站在高二(九)班教室的门外,他其实被很多人喜欢过,从小到大,他在别人对他外表的赞美里成长,可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一个和他格格不入的女孩儿会顶着一头离经叛道的黄发向别人彰显自己的“暗恋”。
在那个瞬间,他的心里像是被一朵云轻轻包裹住了。
那种感觉像一个梦。
被他记了很多年。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人之所以会记住一个梦很多年,因为那个梦真的很美,他想把它实现。
盛罗还在回忆过去:“就是那次吧?是不是这事儿让你知道了?那误会可太大了……说起来,我是不是应该跟你道歉?年纪小的时候顾头不顾尾,我那时候在学校里的名声也不好,说了这种话肯定对你是有影响的,其实我应该跟你解释清楚。”
这个误会确实太大了,那好像是他们两个人“感情”的起点,就像是一座房子的地基,若干年之后的她闷头往上盖,做着梦想着这个房子八层楼那么高,可是一切的基础不过是一根放错了地方的木头、挖错了开口的土洞,无论上面的结构再怎么精妙,这个房子都会在一夜之间无可挽回地垮塌。
所以她在看清局势之后,她就选择离开危房,离开了一段未来需要她耗尽一切去修补填充也不会有好结果的婚姻。
“要是那样的话,咱们俩不知道能省了多少折腾。”
翻过年来快29的盛罗已经学会了自省,换成是现在的她,她应该会把这件事好好收尾,去告诉无故和她扯上了关系的少年其实自己并不喜欢她。
可惜,16岁的她,真的是……有点傻乎乎的。
正在想着自己小时候的事儿,盛罗突然被人抱住了。
陆序也没想过自己会突然冲动地抱住盛罗,可他忍不住。
“不可能。”
他在盛罗的耳边说,嘴唇擦过盛罗的耳朵。
盛罗愣了下,陆序的怀抱闻到了一股浅淡的香气,微微有些苦。
是松树的味道,会让人想起皑皑的白雪,还有姥姥用松木和松针熏制的腊肉。
“陆序?你怎么了。”
陆序抱着盛罗不愿意放手:“我为什么会一直记得那件事儿,你都要别人提了才能想起来,我却一直记得,因为我那个时候已经喜欢上你了。”
这才是事实的真相。
是他掩藏在各种虚伪的自欺欺人之下不敢说出口的话。
“盛罗,我一直暗恋你,暗恋你很多年了。我上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我一直喜欢你,你每次路过我们教室门前的时候我都偷偷看你,你因为染了头发不能去跑操的时候就站在走廊的窗台上,我也会看你。还有,还有,还有你在体育课的时候一直都是一个人孤零零跑在后面,有时候还站在树底下,我也会看见你……我一直都能看见你,你明白吗?”
每一次仿佛漫不经心地看见都是喜欢,不为人知的心事藏在视线的不期而遇里。
年少的高傲和狭隘让他看不懂自己的心,却不能抵挡住他对光的追逐。
“我以为,我一直以为我关注你是因为我色弱,对黄色特别敏感,其实不是,你是黑头发的时候我也能看见你,盛罗,你无论如何我都能看见你。”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不可控制地攥住了盛罗后腰上裙子的布料。
这段时间以来的惶惶不可终日让他仿佛变成了一块冰,会融化,也会破碎。
盛罗说他们的感情是误会,这一点几乎要击溃他的所有防线。
不是误会,是年少轻狂,是自卑自傲,是愚蠢和苍白,但是决不能是误会。
陆序把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人紧紧抱住:
“盛罗,我是一个暗恋了你十几年却不敢承认的混蛋,把你为了给人解围说的话牢牢地记在心里还沾沾自喜。”
“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错。”
被陆序抱在怀里的盛罗想说点儿什么,却突然听见了一声抽泣。
“陆序。”
“我没哭。”
盛罗:……
……
过完了元宵节,小饭馆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这些客人里有很多是新的面孔,他们从别的地方来到了小饭馆附近的工厂上班,也发现了这个能十块八块就吃饱的好地方。
与之相对的,是一些人消失在了饭馆的桌凳之间,他们有的留在了故乡,有的去了远方,凌城老城区里的这间小小饭馆从此会成为他们的记忆。
陆序刚到小饭馆,就看见盛罗抱着一个红色的大塑料袋,从里面拎出了一个个的透明小袋子。
“陆香香!来吃蛋糕。”
陆序走过去,看见了盛罗喜欢吃的老式烤蛋糕摆了一桌子。
“怎么买了这么多老蛋糕?”
“孙阿姨要走啦,我姥姥今天特意去多烤了点儿蛋糕回来。”
盛罗笑着把一包蛋糕递给了陆序。
陆序看了一眼蛋糕,又去看盛罗。
女孩儿的脸上带着笑:“我姥姥说孙阿姨要给她儿子在天津买房子好结婚。”
这是在凌城也常见的剧情,在小城里操劳了大半辈子的人们把孩子送去了大城市,最终为了孩子能在大城市安身立命,就卖掉了自己在小城的一切,从此背井离乡,生他们养他们留了他们眼泪和汗水的故土从此只等着接收他们的骸骨。
从盛罗小时候起她就常见这样的别离,要是哪年没有她熟悉的老店子换了人,她反倒还不习惯了。
低头把蛋糕分清楚,一抬头看见陆序还看着自己,盛罗笑着说:“陆香香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陆序垂下眼,把自己的那份蛋糕收进了书包里。
盛罗却还探着头看他:“你是不是怕我难过呀?哎呀,没事儿,这世上好吃的多着呢,不行我还能自己做。”
女孩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转身进了厨房。
一个穿着军大衣的女人走了过来,拎起一包蛋糕坐在了角落里。
是林莫西。
又有一个瘦高的女孩儿哒啦啦跑过去:“师父,蛋糕分我个!”
“哼。”林莫西看着自己的新徒弟,扎进了蛋糕的袋子,含糊不清地说,“你就别吃蛋糕了,你马上就十四周岁了,明年就要去参加u17的拳击比赛,不可以吃蛋糕。”
说着,林莫西自己咬了一口蛋糕。
眼巴巴看着,方卓也没有说话。
上个周末,盛罗带着方卓也在健身房里见了林莫西,就像盛罗想的那样,林莫西对方卓也的身体素质很满意,知道了她的人生经历之后,又多了一点引导青少年的责任感。
她对方卓也严格,方卓也却很高兴,小小的虎崽子正处在努力自我提升的阶段,对于一切关于搏击的知识和技能都如饥似渴。
盛罗教得不是不好,但是正因为盛罗教得好,方卓也对于林莫西就更期待了。
教训完了自己的徒弟,林莫西看向了陆序:
“过来。”
她招了招手。
小饭馆里人来人往,腰上扎着围裙的少年走了过来。
“你,跟她说了吗?”
说什么?
陆序心里茫然,耳朵却在泛红,这些天他看起来一切如常,可是只要想到他一个人独处,就很容易想起盛罗在他耳边说的话。
他现在对“说”这个字儿有点过敏。
林莫西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让她走!去外面!”
林莫西还是没放弃让盛罗出国的想法。
陆序沉默了下:“说了,但是我觉得盛罗……她还需要一点东西。”
林莫西耸了耸肩膀。
“你们怎么这么麻烦?接吻,拥抱,告诉她‘甜心跟我一起去更广阔的世界’,这你都不会吗?future、dream,拿这些男人经常骗女人的东西骗骗她,你连这种东西都不懂吗?”
林莫西对现在青少年谈恋爱的低效感到惊讶。
“为什么不能发挥一点爱情的力量?”
方卓也坐在一边,对自己师父的话目瞪口呆。
盛罗和狗里狗气的陆序是这种关系吗?
方卓也不过是呆了。
陆序是糊了。
脑子被烧糊了。
“我们……”凌城一中校草、凌城一中学生会主席、凌城市三好学生、恒熙石化未来继承人、著名画家陆鹤原长孙……拥有以上一长串头衔的陆序的像是在一瞬间被一把火从头烧到了脚后跟,炭化了。
林莫西看着他,表情也渐渐变得有些惊讶。
“你们,不是男女朋友?”
说完,林莫西骂了一句英语和粤语混杂的脏话。
她发现自己搞错了。
炭化的陆序在自己炭化的脑子里寻找存活的脑细胞,收效甚微。
旁边几桌坐上了人,看着他这样都笑了:“小陆同学你这是咋了?被人欺负了?”
林莫西一挥手:“我什么都没说过,你走吧!”
陆序转过身,却正好看见了盛罗从后厨房出来,那一瞬间,他的心跳差点停了。
吓的。
盛罗扫了一眼,一边把一盆递给了帮工一边说:“莫西,你别欺负陆香香啊,他是我罩着的。”
林莫西“哈”地笑了一声,精准地捕捉到了陆序此时看向盛罗的目光。
回过神来的陆序开始试图转移话题:“盛罗,吃完饭我们一起去学校补习数学吧。”
再和林莫西呆在一个屋檐下面他会心脏病发。
“数学补习?”陆序突然听见自己身后的林莫西发出了一声疑问。
“谁给谁补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