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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水滴进墨里，被悄无声息地吞噬殆尽。
玄山派弟子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灵火驱散不了的雾，就不是雾了。
微生泠看着已经蔓延到脚畔的雾气，面色凝重，她压下情绪道：“等下无论发生什么。”
“你都不要动。”
这雾气来得古怪，且他们一行人还误打误撞进了幻境。
不要轻举妄动才是明智的选择。
玉渐澜捏紧了行囊的带子，不急不慌地点头：“嗯。”
“小心雾气有毒。”
随着少年声线一起递来的还有解毒丹，微生泠接过后，他又给每个人分发了一粒。
不稍片刻，雾气已经到了腰间。
“这鬼东西怎么蔓延得这么快？”
晏白的指尖被裹进雾气里，带着河面阴冷潮湿的水汽。
他动作顿了一瞬，才道：“寻常雾气蔓延缓慢，而这雾气扩散得十分迅速，水下一定有什么东西操纵着它，我们只要找到它倚何物而生，说不定便可驱散。”
秋月疑窦：“不周山镇压的大妖，不会是他吧？”
玄山派弟子道：“不会吧，当年镇压这大妖的渡劫期修士陨落，尸骨才化作了这方秘境，哪会妖上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就奇了怪了。”
雾气朦胧了双眼。
索桥一瞬静下来。
微生泠身形轻盈地擦过玉渐澜，裙裾翩跹间卷走大片雾气，稠红的发带轻轻扫过少年的肩。
有些痒。
玉渐澜想起她的嘱咐，站在原地并未动，看着少女模糊的轮廓探出了手，攥住她的手腕。
他刻意压低声线道：“去哪儿？”
“见义勇为。”微生泠有些兴味，她挣开他的手，沿着索桥往前方走。
纤细的身影越来越淡，直到彻底消失。
雾气笼罩时，如同置身另一个虚无空间。
琅嬛捏着符纸，悄无声息地绕开晏白和一众玄山派弟子，她踮着脚尖，动作十分轻缓。
路过一道人影时便暗暗记下。
这雾来得诡异，连人脸都看不清，只能看见大概的轮廓。
三个。
四个。
琅嬛记着数，也就是说她再绕过一道人影，便是玉渐澜了。
她身为女主，在剧情没有走向大结局时，她不会狗带。
于是琅嬛福至心灵，决定将玉渐澜拖下水，铲除心腹大患。
她屏着呼吸，心跳加快，在看见那个模糊的影子时，猛地伸手一拉。
然，琅嬛的手还未碰见那人的胳膊，脚下却突然绊倒，狠狠地往前栽去。
她在心底暗骂。
这小贱人，不好好站着把脚伸出来做什么？
就在她重心不稳，要落下索桥时。
手腕处忽然传来微凉的触感，旋即是一颗颗圆珠状的东西贴着她，腰间被桎梏，顺势跌进了温暖的怀抱。
刹那间，一股清香扑来，像是皂角，又如雪清气般缥缈。
搞什么。
她反倒被玉渐澜救了？
还栽进了他的怀抱？
琅嬛险些要吐。
危难关头，她也没忘记玉渐澜修为低下，远不及她，当即凝聚起灵力，用力的一肘捅向他腰腹。
胳膊肘的触觉并不那么敏锐。
但也不会迟钝到察觉不出那是一片绵软。
妈的，微生泠想弄死这女人。
往哪儿打呢？
琅嬛面色微妙，咬牙切齿：“微、生、泠——是你！”
“姐姐走路要当心啊——”耳畔传来微生泠清凌凌的嗓音，少女声线恶劣地一顿，才慢悠悠补充下去：“下次我可不一定会见义勇为。”
琅嬛耳畔贴上少女柔软的发丝，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颈侧，是明晃晃的威胁，腰间覆盖着的并不宽大的掌心，却显得压迫感十足。
她压下情绪，冷飕飕道：“谁需要你救了？”
微生泠：“不需要？”
“那我放手了。”
音落，她果断地松手，琅嬛失去了倚靠，径直掉下索桥。
失重感让她很不适应。
又在心底骂了微生泠遍。
只是一瞬间，琅嬛腕骨处一疼，停止了坠落，她看向缠绕在手上的稠红发带，被暖玉般的灵力覆盖。
发带尾梢落在微生泠手心。
琅嬛扬起脸，依稀可以看见雾中的那道娉婷身影，衣袂飘飘，更能想象得出微生泠胜券在握的欠揍样。
草！
“怎么样，要不要我拉你上来啊？”
微生泠尾音刻意上扬，有些逗弄的意思。
“少废话，快拉我上去。”
她知道这小孔雀无利不起早，性子傲娇张扬得紧，但就是不愿意低头说好话。
微生泠不紧不慢地将发带往下滑了一段，轻嘲道：“啧，这么嚣张啊？”
“要不要去水里冷静一番？”
琅嬛的五感极其敏锐，能感受到身下海潮般的湿气。
偷鸡不成蚀把米。
玉渐澜还好端端待在上面呢，她一个人下去算怎么回事？
“好啊，那你把玉渐澜送下来陪我。”
微生泠又故意松了一截：“痴心妄想。”
啧。
主角光环忽悠不了小孔雀。
麻烦。
早知道就在微生家弄死她了。
琅嬛压着心底的怒意，不断给自己洗脑。
微生泠被她害得够惨了。
被她害得够惨了。
就当风水轮流转，她求她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
“姐姐，求你拉我上去。”
琅嬛从未如此丢脸。
她呼吸一滞，感觉到发带微微抖了一下，旋即被扔上了索桥。
微生泠感兴趣：“一会儿妹妹，一会儿姐姐，到底是妹妹还是姐姐啊？”
她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全当自己是天生地养。
更别提兄弟姊妹了。
就算有，她也得是姐姐，做压别人一头的那个。
琅嬛才不想理她，抵着后槽牙骂了一句：“神经。”
她自认为的声线很小，却一字不落全被微生泠听去了。
雾气愈发浓烈，有些扼住呼吸，微生泠一招将琅嬛制住，灵气凝作小刀，毫不拖泥带水地划破她指尖。
殷红的血一滴滴砸落，如浓墨掉进清水，污了一池。
琅嬛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再顾不得白莲花形象，破口大骂：“微生泠，我她妈弄死你。”
又菜又爱叫。
真疼。
没等她骂两句，雾全散了。
微生泠原本也只是猜测，琅嬛这个气运之女，总得有又粗又硬的金手指，便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血上。
果不其然，真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