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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人心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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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沄完全不想再和她纠结这档子事儿,否则……他感觉能把昨儿个吃的东西都给吐出来。

    秦无色屏息凝神,不刻,她小声的哼哼了一声,试探着动了动手指关节,才施施然撑着满手的干草站直了身子离开了他的身体。

    她只一手就将他如咸鱼般翻了个面,还是不由的愣了愣,这人恐怕从来没认真吃过饭,看着倒不显得瘦骨嶙峋,但真稍微动他一下,就能发觉他的纤柔,让人觉得一用力都能把他给折了似的。

    夜色中也看不清他的脸,对秦无色来说倒是件好事,就刚才那火光一闪间看到的血迹斑驳模样,她也不想瞧第二次,眼下,要紧的是她得看看自己被咬成什么德行了!

    流沄被她这么一个翻搅,咳嗽了好几声,才蹙眉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秦无色微微挑眉,她似乎从没发觉,他那清澈明亮的眸子在夜色中也会这般妖冶妩媚,微醺般的眼睛半眯着,只知道这样望着她,一瞬不瞬,动也不动。

    莫名的被他这么盯的背脊发凉似的,她别开视线,“羽七音的手法真的很特别,我也解不了,我是用内力硬冲的,对你就没辙了,你就等着十二个时辰过了再动也不迟,反正你也伤的不轻,权当休养了。”

    “嗯。”他柔柔的回应,声音极低,像是只会听着,不会有任何意见。

    秦无色回眸过来觑了他一眼,即使离的很近,她还是看不清他的脸,下意识的不去想他发现自己被咬成那样会如何,反正他那么多药,生肌什么的应该很容易,她突而问:“你要不要跟我走?”

    流沄愕然的看着她,这一句听着有些让人不知所措,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回应。

    秦无色皱起眉,也不知是什么心思,本来一开始想的直接将他带回去严刑伺候,现下变得没那么决绝了,反而想问他愿意不愿意,面对御雪时她或者完全不需要顾虑,但流沄这个人,虽然有时唠叨了些,却并不是个让人厌恶的男人。

    “算了,你只说说七星海棠的解药在哪。”不等他琢磨清楚,她便再问。

    “七星海棠的解药?”流沄挑了挑眉,尔后自言自语般说:“那需要断肠崖底的无根花来解毒,无根花能解百毒,但是……要秋后才会开花。”

    秦无色怔了怔,摸着黑,一把攥起了他的衣襟,厉声道:“什么意思,也就是没解药了,那你们还给我母妃下这种毒?”

    “咳咳……”浑身是伤的流沄经不起她这么一惊一乍的折腾,又是一阵细碎的咳嗽,缓过了气儿来,“本来也没想她活……呃!”

    秦无色的手再紧了紧,一双凤眸阴鸷的微眯着,他皱着眉,不疾不徐的说:“你也不要尽拿我出气,又不是我……”

    秦无色眼角微微一抽搐,也算得他好意思说不是他,御雪做的好事,难道就不该怪他么!

    但却只听他再慢条斯理的说:“无根花这种能解百毒的珍稀之物,我记得皇宫中有一棵,丞相府中也有一棵,皇宫中的那棵么,前些秦延昭当做寿礼送给泰齐国君了,丞相府那棵应该还在,你是皇家人,应该……”

    秦无色眼神变了又变,若是以苏红琴平南王妃的身份去丞相府要一棵草药不是难事,难就难在偏生不好说出苏红琴中毒的原因,她沉吟了片刻,才又问:“你身上有什么生肌不留疤什么的灵丹妙药没?”

    “有是有,但……你要来何用?”流沄不明所以的问。

    “在哪放着呢?”秦无色压根不想与他解释,她现在还没敢看自己成什么模样了,那东西备着有备无患。

    “在衣襟里……唔……。”流沄话音未落,那只纤细的手便已探入他的衣襟中摸索着,他咬着唇一语不发,漂亮的眸子却隐了层薄薄的雾气。

    “藏哪儿呢?”秦无色不耐的问,这人不嫌累的,一大堆罐罐掖在衣衫中,也亏他还能轻功自如,不让人看出他这私藏的东西叫一个多。

    不见回应,她抬眸对上他的双眼,微微一愣,不知是他身上的伤引致他烧糊涂了还是怎么的,他现下的眼神显得极其委屈可怜……可是为什么,看到这样的他,她的心口会隐隐作痛,都说不出话来。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么?”像是憋了许久的话,才缓缓的吐出来,他一字一句说得极重,她把他当什么人呢,动不动就是随意的拉扯摸抚,即使他不反感,也不该如此随便!

    但在两人还只是萍水相逢般的关系时,她没有做到对他的尊重。

    秦无色怔楞住,各种滋味纠结在心头,她悄悄的收回手,偷偷的瞥了他一眼,这一看,眼神就再挪不开了,原来即使他像不食人间烟火仙子般的明亮星眸,除了在夜里会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冶妩媚外,染了些氤氲雾气,还会漂亮成这般一塌糊涂。

    她是不习惯做个女子,行为举止散漫随性惯了,即使她现在知道了,也不见得就会遵循所谓《女戒》,但他这幅模样这么说出来,她倒确实觉得她做错了似的,有点小愧疚。

    他沉默了许久,才出声,极低的说:“是个小圆盒子。”

    秦无色迟疑了片刻,才又蹑手蹑脚的探入只纤手,务求一点儿也不沾到他的肌肤,小心翼翼的摸到了个小圆盒子,揣到自己衣襟中,“只要你不再来叨扰我母妃,我也不会再与你为难。”

    她站起身,听声音,像是想离开了,脚步有些不着边际的急促,可见摸着黑找洞口也不太容易,流沄始终没再开口说话,人的心思总是奇怪,连自己也分不清。

    他渴望她的尊重,但当她真的那般小心生怕碰他一下后,又会无尽的失落,有时,是不是不该怪别人不够了解自己呢,或许连自己都把握不住自己的想法,上一刻期待她尊重,下一刻,宁愿她就那么欺负他好了。

    秦无色的轻功造诣只在半空时就支撑不住,脚尖连点了几下山壁,滑不溜秋的山壁根本无法借力,摔下来的时候有个准备样子还不算难看,至少也是双脚着地了,但膝盖骨着实被狠狠的震了一下。

    山洞外的视线清晰的多了,借着月光,方圆几里的东西尽收眼底,秦无色霎时就后悔了,她压根不知道现在身处什么位置,再回头仰视了半空中的山洞,下来容易,要再想回去怕是难了。

    她手腕一转,一股无形劲气直入一旁的树干,形成了一道不大不小的裂痕,就这样每走一段路便留下个印记,她若侥幸走得出这片林子也就罢了,要真走不出,得再回来,等流沄明天穴道解了,带她出去。

    这片林子密集的很,根本看不到有路的存在,只能从树与树的缝隙中穿梭,渐渐的,眼前不再树木云集,变得霍然开朗,一道从天上陡然而来般的瀑布直入水涧,水声潺潺,影着一池的银色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