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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为什么战神殿会将她送到了三十多年后呢?有关这一点,她也是想不明白。
杨广之死很快就传开了,宇文化及反了,而天下势力也终是可以反了。
在这一过程中,巴陵之变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巴陵竟是在数月之中就落到了寇仲的手里。巴陵帮的不简单让很多打它主意的人都曾却步,世人也不都是傻子,或多或少知道巴陵帮的背后,除了杨广还有其他势力的支持。
寇仲本来还是被李密追杀,谁能想到他在短短几个月之中,摇身一变也成了一方势力之主。而巴陵帮与香家被连根拔起,也是让人知道了他们背后竟然与阴癸派有关,更加劲爆的是扶植巴陵帮的魔隐边不负死了。
边不负是阴后祝玉妍的师兄,虽然没在邪派八大高手榜上,但这个榜单是外人排的,而且也是多年前所立,到了如今早就有了变化。世人最怕就是疯魔的石之轩从某个角落里冒出来。
为什么说到石之轩,因为石之轩与祝玉妍有仇,他发过一次疯,杀了阴癸派的好几个高手。在争夺天下之际,更怕这位把隋朝拖入深渊的人再度出现。
“是云游杀了边不负,她现在叫做云善渊。”绾绾对祝玉妍如此说道。
绾绾亲眼目睹了那场战斗,或者用灭杀了形容更合适。她与边不负的关系看起来还行,但她实则很不喜欢边不负。虽然阴癸派的门规是只能与不爱的人发生关系,但她也不会喜欢边不负那个老头整日垂涎她的身体。
故而,边不负与她同去调查寇仲与徐子陵在巴陵做了什么事情,在半途遇到了来找边不负讨账的云善渊时,她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要助边不负一把。
祝玉妍漠然地点头,“我知道她没有死。云善渊活着,石之轩也活着。早晚,我一定要石之轩死!”
绾绾没有多说话,她的师父祝玉妍因爱而恨,这种恨只有用一个人的死亡才能终结。正因为知晓祝玉妍这些年所受的折磨,她也不能爱上徐子陵,即便是喜欢也只能远远看着。对她而言,多一分都会是痛苦的开始。
“师父还有什么吩咐吗?”
“师妃暄出现了,和氏璧也就要出现了,洛阳会很热闹。你该去看一看,这和氏璧是怎么一回事情。梵清惠曾经选定了杨坚,但是这东西杨坚没能得到,现在又冒出来了,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祝玉妍不再说什么,也许她也要去看一看,而这不单单是为了和氏璧。“绾绾,你最好离徐子陵远一点,否则我会先杀了他。”
“师父放心,我都明白。”绾绾说着就离开了,她知道她要继承阴癸派,知道不能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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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谁杀了边不负?
在世人的纷纷猜测之中,云善渊已经离开了巴陵,她放心地走了,因为见到了寇仲手下的虚行之。
云善渊在与虚行之交谈相处过一段时间后,能够确定虚行之是一个堪比诸葛再生的人物,聪颖非凡而且忠肝义胆。既然有了虚行之辅佐寇仲,以巴陵为据点开始招揽天下人才,她也不必多做停留。
不过在临走之前,云善渊不只见到虚行之,还见到了来找寇仲的宋玉致。
寇仲还说徐子陵的桃花旺,他的也不少,但是可能因为李秀宁在前,他对于宋玉致总有些不那么执着。
后来,云善渊从寇仲处得知宋玉致与李密的儿子已经有了婚约,只是不同与李秀宁与柴绍是相互有意,宋玉致并不是很想嫁给李天凡,但是婚约并不是随意就能取消的。
宋缺会牺牲儿女的感情与瓦岗寨联盟吗?他的长女嫁给了巴蜀独尊堡解晖的长子解文龙。解晖与宋缺的关系说起来是兄弟,两家也并不一定完全是为了利益而联姻。
云善渊认识的宋缺不会罔顾儿女的想法,但是三十多年过去了,她不知宋缺还是不是那个宋缺,毕竟宋缺也是宋阀阀主。
寇仲与宋玉致的感情发展是她帮不了忙的,寇仲尚且还不能确定心意,而如今的他暂且无法与宋阀抗衡。寇仲需要发展的机遇与时间,所以趁着杨广之死,他也想要借着王世充打压李密,也就说寇仲与徐子陵也会去洛阳。
云善渊也要去洛阳,除去香家的最后一个人,正是外人不知的池生春,这也是香家武功最好的人。不过在那之前,她先绕道飞马牧场祭奠了鲁妙子。
鲁妙子会在飞马牧场隐居多年,似是与祝玉妍有关,还涉及到了向雨田留下的一样东西,他却是没有具体告诉徐子陵。
“鲁大师,我们匆匆一别再未相见,如今就是阴阳相隔了。你新收的两个徒弟都不错,我也还活着,你看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隔着一块墓碑,我明白你其实听不到的。今生已尽,但愿你来生安好。”
云善渊为鲁妙子上了香,她走出战神殿后,与故人相逢最终就免不了是在墓前相见。她不知道能多说些什么,而她知道的是这一路能长留的人与事,本就是寥寥无几。她想去更高的世界了,因为在那里可能会多一些长久,但这都是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虚空之后到底有什么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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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之夜,洛阳。
杨广死了小半年,可是洛阳城里已经不见任何影响。
七夕节的气氛浓郁,到处张灯结彩,商贩们都拿出了各家的好手艺。街上来往人流如织,似是总算逮着机会能热闹一番了。而这样的气氛有些人是感觉不到的,因为传言和氏璧就在这几天会被师妃暄带来了洛阳,这东西多少都象征天下正统,引得多方势力关注。
云善渊原本来到洛阳是想要根除池生春,可是她晚了一步,池生春已经被人除掉了,动手的是李阀之人。池生春开设赌场与李阀的人产生了冲突,然后他就被灭了。这会她也不在意是谁杀了池生春,只要确定他死了就行。
只是这样一来,云善渊似乎就没有事情可做了。
她并不想去争夺和氏璧,要争夺也是寇仲感兴趣,让她看一眼知道这东西长什么样子也就行了。她也算是见过和氏璧的人了。
寇仲有没有争夺的意思尚不明确,他与徐子陵去见了王世充,正在商谈对抗李密一事,他们会在洛阳留几日。
云善渊闲来无事,也就在洛阳停留几日。她原本没打算在七夕之夜出去逛街,但是客栈里面更加冷清,似是不管什么人都上街凑热闹了。客栈老板撺掇云善渊也出去走走,不为别的,有好几家店都会做拿手的糕点绝活,这些糕点可好吃了。
在老板的形容中,云善渊得知了一种叫做透花糍的糕点。
这是将上好的糯米打成糍糕,然后夹入灵沙臛做馅料,竟是能巧妙地将糍糕做成半透明状,而呈现出其中如花瓣一般的豆沙馅,因为它的隐约朦胧之美而得名叫透花糍。洛阳的张记糕点铺子平日限量供应,只有今天是人人都能买到。
云善渊也因客栈老板的描述而意动了,反正也是闲着,那就慕名去尝一尝鲜。
张记铺子靠近一条街的转角处,她到了时候队伍已经排了好几条,大家是都在耐心等待。当她买到透花糍时,就觉得排队还是值得的。
只见一块浅粉色的透明糕点装在荷叶上,可以透过糍糕看见其中隐约的豆沙花朵,而闻着有一股清甜的味道。张记给配了小木片做勺子,可以慢慢品尝,欢迎买第二个,他家还有不同颜色的透花糍。
云善渊尝了一口,这个味道果真不错,有着豆沙的甜,里面还有些梅子的酸解了腻,口感还稍许有些凉,非常适合在夏日的夜晚品尝。就在她刚开始吃第二口时,那一小块透花糍刚送到嘴里,她却是猛然心有所感停住了咀嚼的动作,将它一口咽了下去。
云善渊缓缓地转过身,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了在街尾转角的灯火阑珊处。
在这一刻,她感到人潮之声全部都消失了,眼前之人的出现让她觉得似乎是陷入了一场梦境。她看着从灯火阑珊处走出的白发之人,她的手不住颤抖了一下,差点将端着的透花糍抖了出去,一脸地不敢置信,喃喃念到,“七童……”
花满楼目光凝视着云善渊,一步一步走向了她,就是在踏入这个转角之时,他感觉到了,也听到了心里的声音,他终于找到云善渊了。可是他等待重逢之日,等得有些久了,久到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了。
“小愈。”花满楼在云善渊面前站定,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又想要伸手去摸一摸云善渊的脸,却怕这会是一场幻觉。而看着云善渊眼中的不敢置信,恐怕她亦是如此。
两人就这样相互对望着沉默了好一会,谁也没有先说话,生怕会惊动了命运。
“你怎么还和孩子似的,豆沙还吃到嘴角上了。”
片刻之后,还是花满楼先说话了。他伸出手指拭去了云善渊嘴角的豆沙残渣,将手指放到自己嘴里尝了尝,“这是甜的,还有些酸,味道不错。”
云善渊见花满楼如此,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就随即笑了起来,宛如从未有过分别一般,熟稔地舀了一小块手里的透花糍送到花满楼嘴边,“你喜欢的话,可以多尝一些,要是不够,我们就再排队买。”
花满楼一口吃掉了云善渊送到他嘴边的透花糍,继而肯定地点头,“我喜欢,最喜欢你给的,你呢?”
第二十八章
“你问我喜欢什么?当然是最喜欢你了。”云善渊自然而然地说了这句话,就看到花满楼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比记忆中的还要美好,即便春风十里也抵不过这一笑,是真会让人沉沦其中,再也难以自拔。
“看傻了?”花满楼看到云善渊有些呆呆的样子,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就取过了她手上荷叶包着的半块透花糍咬掉了一半,然后将另一半送到了她的嘴边,“味道真的不错,难怪会让你排队来买。”
云善渊将这一小块吃了下去,她才不认为是自己看傻了,嘟囔着说到,“我哪有傻,你笑那么好看做什么。”
“你难道不喜欢我笑吗?”花满楼也没多说什么,将荷叶与小木片勺子扔到了街边的竹篓里,两人手上不拿这些东西,他就能牵着云善渊了。“我刚到洛阳两天,看来七夕这天与我们还真挺有缘,让我们能在洛阳城相遇。”
云善渊被花满楼牵着向前走去,她还得感谢客栈老板,若非老板一个劲地说着街上的糕点有多好吃,说不定她会早早就睡了。
不过七夕这一天对他们来说确实是特别的,初遇、定情、重逢都在七月初七,可是金风淅淅与银河耿耿之中的鹊桥相会,即便有柔情似水,但如梦佳期的一年一遇,终究不会是朝朝暮暮。
云善渊侧过头看着花满楼,他的一头白发是那么刺目,她怎么可能不心痛。虽然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但天涯相隔的相思终是藏在了心底,而是她让花满楼走上了这样一条不归路。
云善渊停下了脚步,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过了花满楼的白发,“七童,对不起,说到底这是我的错。”
花满楼看到云善渊红了的眼眶,他的心就被扎了一下。他从不需要对不起,他一直都是心甘情愿地走到今日,也会继续无怨无悔地走下去。
“你是真傻了,不然怎么会说这样的傻话。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对不起,是我该谢谢你。小愈,真的谢谢你,我才能够重新看见这个曼妙世界,而未来能前往更非同一般的天地,这是多少人连想也不敢想的际遇。
如此一来,途中的风雨别离就和花开相逢一样美,这一路我们就算不能彼此陪在身边,但是都住在彼此心里,这还不够好吗?”
云善渊看着花满楼的眼睛,他的双眸里是满天星河。
当修为突破到天人之境时,身体宛如沐浴在天地之气中,那些沉疴旧疾也就会消散而去。她曾设想过这样的治疗理论,但当时她无力实现,是花满楼自己领悟突破时,治愈了他自己的旧疾。
“够了,确实够了。”云善渊轻抚过花满楼的眼睛,她也不是贪心的人,若真经历会是九劫一全,只求在全处圆满就足矣。
“那你应该笑一笑,别见到我就想哭。”花满楼说着就握住了云善渊抚过他侧脸的手,在她手心落下一个吻。
云善渊眨了眨眼,像她这样帅的人怎么可能会想要哭,这一定是花满楼的错觉,就故意夸张地对他灿烂地露齿一笑,“这样好了吧?”
花满楼笑着点头,“现在想去哪里?”
“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云善渊对洛阳城不算太熟悉但也不陌生。
现在因为和氏璧即将出世,此处已经聚集了不少江湖人,他们有些纯粹是来凑热闹的,有些则是逮着机会想要见一见和氏璧也好,可是真的能见到和氏璧的人又能有几个。
“我们随便转一圈,给客栈老板买些什么回去,算是我的谢礼。要不是老板劝说我出来逛一逛,还没这么快能见到你。”
“那是应好好谢谢他。”花满楼也了解云善渊,她不太喜欢逛街,今夜能够相逢是要感谢那位客栈老板。于是,这一路就给客栈老板捎了不少礼物,可能再多都不足以表达两人的谢意。
云善渊也问起了花满楼自从当年侯涛山一别之后的境况,“你这些年过得好吗?别再用一句很好就带过去。”
“但是,确实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花满楼记不起有什么困苦之处,即便曾经落过泪,但现在想来都是能会心一笑的过去。“我觉得很幸运,我们得以再聚,要感谢的不只客栈老板,还有那些可能会再见或是再也见不到的朋友。”
花满楼说起丁鹏送来了圆月弯刀。这把魔刀藏有一个天外之秘,如果心无杂念地去聆听,就会在无意之中连通到了战神殿的所在。
他也无法解释为何会被圆月弯刀带到了战神殿,那似是一刹那之间的事情,整个人就穿过了时空的隔阂,甚至是被一股力量改变了身体了,他回到了十七八岁的模样。然后,他也说不清在战神殿里呆了多久,那里的时光流逝与外界可能不同,而某天他的眼睛又重见了久违的光明。
“在那之后,我们匆匆见过一次,让我觉得我们应该会在此间相逢。”
花满楼说的是两人在战神殿之中的那次感应,他随后就离开了战神殿,却是没有想到是去到了两百多年前的东晋末年。那是一个比现在更要混乱的年代,在那个边荒之地,他结交了一些新朋友,如同燕飞、慕清流、向雨田。
不过在说到向雨田时,花满楼的语气顿了顿,他知道云善渊现在一切安好,只是三十多年前这两人是怎么会打了起来,当时云善渊必然是受了重伤。
“当初,燕飞破碎虚空而去,向雨田却说想留在这个世界好好玩,到玩腻了的一天才离开。你们怎么会打起来的?”
云善渊听着花满楼所言的经历,从被赠与圆月弯刀到得以前往战神殿,从参悟战神图录到历经了东晋末年的动乱,不管哪一点都不可能像他言语中的不见坎坷。午怺曾也手握圆月弯刀多年,以刀入魔,她所求不过是一个通天之机,却是到死都没有能感知这个机遇就在手中。战神图录更是需要大智大慧才能参透,否则即便是进入了战神殿,那也不过是一幅幅浮雕而已。
因此,花满楼一路走来绝不是用幸运二字就能含括,他许是比常人多了一份运气,但也要有足够的胸怀与心智才能守住这份运气,否则也只会让幸运从指间溜走了。
“向雨田察觉他一人无法破碎虚空,所以要借我一用,所以只能不破不休了。”
云善渊说起向雨田也没什么怨气,如果再见直接打他一顿是有可能的,但倒也没有心存怨怼,从某种角度来说需要感谢他,让她有机会进入战神殿。
在听了花满楼说起,他是在燕飞破碎虚空后再度折返战神殿,继而通过战神殿能来到两百多年后,云善渊有了一个猜测,他们能够相遇确实是多种机遇的叠加。
战神殿是上界修士所建,它本身与神奇的时空之力相关,只是想要操控这种力量非常困难。
燕飞与向雨田的破碎虚空正是引动了此间的时空之力,也正是在这一期间,花满楼与她先后进入过战神殿,他们或是有意无意地想要能重聚于一刻,才让战神殿将他们都送到了这个相近的时间点。
花满楼认同云善渊的这种猜测,他握着云善渊的手更紧了一些。天时、地利、人和,如果缺了其中一个,他们就不一定会现在遇到。
“既然这样,再见到向雨田的时候,我就只揍他一次,当是谢谢他了。”
云善渊笑出了声来,花满楼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计较,好脾气的人也不会没脾气,他能直言想揍一顿向雨田,可见他们之间算是朋友了。
“也不知道破碎虚空之后会是什么样的世界,他们在那里会面对什么样的新挑战。”
云善渊抬头看向星空,今夜银河迢迢,下界的强者前往虚空之后的世界说不定一切要从头拼搏,不仅是燕飞、向雨田,也有逍遥子、独孤求败,或是想不到的故友新朋。
花满楼也望向了星空,天际群星璀璨,不管未来有什么样的未知,人生是因为未知而美好。“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小愈,能够与你一起去探寻那样的世界,是上苍对我的仁慈。”
“那是对我们的仁慈。”云善渊心怀感激,感激经历过一切磨难让她能牵住花满楼的手,正因如此,余生充斥着未知,她也不再惧怕恐惧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