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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软轿将大公主抬走了,她叹了口气,拍了拍小脸,转头笑道:“阿禹……诶?!”
他五官深邃如同混了西方的血统,一双眸子仿佛星海般让人恨不能沉下去,然而现在,斧削般的面容上带着有些哀怨的受气小媳妇表情,让沈善瑜恶趣味有点犯了。勾了勾手指让他过来,萧禹翻身下马,脑子里全是那句“齐光哥哥”,让他拳头都攥紧了许多。
沈善瑜踮着脚,奋力捧住他的脸:“小乖乖,受什么委屈了,快告诉姐姐,姐姐给你出气。”
他一张俊脸立时变得滚烫,咬着牙静默不语,却无端的想要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跟编编商量过,明天入v来着,因为通知很仓促,所以加更表示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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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三章合一
眼睛被遮住了,嘴里也被塞进了一张腥臭的抹布,唐翊君被绑成了粽子扔在床上,屋里十分安静,应该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时辰,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远远的有微不可闻的木鱼声传来,让她知道,她还在相国寺里。
今日和沈善瑜争执之后,她满心伤感,萧禹竟然会为了沈善瑜骂她“发疯”,她觉得自己的心被践踏了,一直都浑浑噩噩的,本想找个僻静处整理一下心情,好好哭一场,谁知又被人绑成了粽子扔进来。
刚跟沈善瑜争执完,自己就被人劫走了,她又不傻,当然能想到这是沈善瑜的意思。想到郑彤当日百口莫辩,最后只能被送去水月庵静心一辈子的时候,唐翊君心都凉了。她堂堂大齐的宗室出女,竟然被沈善瑜这死丫头这样折辱……她的外祖母是康平大长公主,她从出身就知道自己和普通的贵女有所不同,她是带有皇室血脉的,所以唐翊君已经都自矜身份,认为自己比旁人高贵些。但自从回了京城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骄傲竟然已经沦落成了笑话。
京中三步一公,五步一王,有皇室血统的人数不胜数,区区一个没有封号的宗室出女根本就没人看在眼里。尽管母亲清河县主也让她收敛一些,不要认为自己的身份如何高贵,但唐翊君就是做不到,那种从云端跌到谷底的冲击让她更渴望得到因身份不同而来的敬重。所以,她那日在杨家,才会想以打压沈善瑜来证明她比皇家帝姬更为能耐。
可是现在呢?自己竟然被沈善瑜这死丫头绑成了这样。想到今日萧禹对于沈善瑜的维护,唐翊君愈发的委屈了,又不敢哭出声,只能沉默的任由泪水蔓延。
她哭累了,也就睡了过去,等到醒来之时,罩在头上的套子已经被摘掉了,绳子和堵嘴用的抹布也都不见了。看着窗外渐渐落下去的夕阳和余光,唐翊君起身,揉了揉勒出了痕迹的手腕,她眼里净是怨毒。
沈善瑜,今日之仇若是不报,我枉为人!
*
在宫里当了几日的乖宝宝,三公主命人送来帖子,说请了姐妹们去她的公主府好好的聚一聚。沈善瑜一口答应下来,又决定当日和大姐一同前去。
一路去了阿木尔来使下榻的行宫,揽星已然从里面迎出来:“五公主来了,大公主刚起身,现下正梳妆呢,还请五公主稍安勿躁。”说到这里,她目光又深了许多,嘴角笑意也有些狡黠,“且在东花厅之中和萧将军等一会子吧。”
因皇帝圣旨之故,萧禹这么些日子是要随侍大公主身边保护她的安危。故此萧禹会在行宫之中等候也是正常,听出揽星的玩笑之意,沈善瑜羞红了脸:“揽星姐姐什么时候变得和大姐姐一样坏了?我可不依。”又让人将她引入东花厅之中。
东花厅是待客用的小厅,陈设虽是简单,但无一不是用上乘木料打制。萧禹就这样坐在第一个位子上,闭着眼正在养神。他坐得很直,即便上次在将军府,他也是这样坐着的。沈善瑜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他面前,近距离的看着他。因为离得近,沈善瑜都听得见他沉稳的呼吸声,他浓密的睫毛轻轻覆在眼窝,鼻梁高挺,一双薄唇抿得生紧,严肃得很,古铜色的肌肤和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的喉结性感得要命,让沈善瑜一秒变痴汉。
心里涌出想偷亲他的想法,沈善瑜臊得脸都红了,但自小就是个欺男霸女由着自己性子的,当下决定化想法为现实,俯低了身子就要去亲他。看着他紧紧抿起来的双唇越来越近,不知道萧好人的唇是什么味道的……
还差一点就能碰到他的唇,沈善瑜的双臂忽又被他有力的大手抓住。对上那双深邃如同星海的眸子,沈善瑜乖巧一笑:“阿禹醒啦。”
“五公主……”两人离得太近,她呼吸间的馨香味让萧禹意乱神迷,耳根微微发热,“公主,此处在行宫,若是被伊勒德汗知道了,只怕对公主名声有损……”
“名声是什么?能吃么?”他唇齿间呼出的气息带着薄荷的清凉,沈善瑜着迷的要命,顺势坐在了他腿上,“你怕什么,姐夫今日要进宫去跟父皇商议通商之事,连羽林卫都来接了,哪里还顾得上我们?”
听到“羽林卫”三字,萧禹脑中再次浮出她亲昵的“齐光哥哥”,心中很不是滋味,但也不好言明。羽林卫大将军陆齐光年近三十又一表人才,至今未曾娶亲,那样的成熟男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小公主会喜欢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念及此,萧禹忽又觉得自己实在可笑,小公主性子古灵精怪,如今尽管已然是熟识,但他还是不明白,自己之于沈善瑜算什么,是因为和陆齐光同为武将,所以迷恋?还是仅仅因为自己这张脸?
沈善瑜若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怕早就端着茶壶跟他拼命了。陆齐光差点变成她姐夫,到现在姐姐和他都对彼此念念不忘,自己能那么没品的去喜欢姐姐的心上人?
萧好人天人交战,也不推开坐在膝上的沈善瑜。后者看着他,这如同斧削的面庞,深邃如同混血儿的五官,还有这古铜色的肤色,勾得她心里痒痒的。沈善瑜一向欺男霸女惯了,性子里蹬鼻子上脸的劣根暴露无遗,当即搂着萧禹的脖子,软软的笑起来:“阿禹,你不拒绝我,我就当你默许了哦。”
她挺直了身子,将自己送到和萧禹一样的高度,小嘴覆在他唇上,小贝壳一样细密的白牙轻咬他的唇瓣。坐在他身上才知道,他全身都硬邦邦的,嘴唇却软得很。沈善瑜索性用舌尖撬开他唇齿,将小舌头吐入他嘴里,将他唇瓣咬了又咬,那股子薄荷的清香让她痴迷不已,喉中发出如同小奶猫一样又萌又软的哼声。
这几声哼声传入耳中,让萧好人浑身都燥热起来,不消细想,将她紧紧按入怀里,大手轻压在她的后脑,夺回了自己的主导权。只是因为完全没有经验,男人一旦狂暴起来,女人就惨了。小嘴给又吸又咬弄得刺痛,沈善瑜皱了皱眉,也不再抱着他脖子免得自己掉下去,小爪子伸在他胸口轻轻画着圈,掌心下是喷薄的肌肉,让沈善瑜脸上更红,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将胸膛中的气都给用尽了,萧禹才气喘吁吁的放开了沈善瑜,沈善瑜早就没了力气,伏在他胸前将气给捋顺了,这才翻身坐到一边,指着萧禹讪讪而发红的面容,调戏说:“阿禹,你原来喜欢这样呀。”
她的小脸近在咫尺,仿佛一块无瑕美玉,因为离得近,她脸上的绒毛都能看清,方才的亲吻让她小脸发红,如墨玉般黝黑的眸子也亮晶晶的,浑身都透着少女的乖巧娇羞,只是双唇因为方才的放肆变得红肿。萧禹合了合眼,方才听到她如小猫一样的哼声,他就知道要坏事。今日几位公主姐妹之间小聚,给姐姐们看去了她红肿的双唇,坏了名节又该如何是好?
沈善瑜强吻了萧禹,又被他反过来强吻了,只觉得浑身舒爽。又见他不说话,也有些惶恐:“阿禹,你生气了?”
她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萧禹忙摇头:“不,公主多虑了。”从那日听到那声“齐光哥哥”之后,好几日他都欢喜不起来,又只能在祖母面前强颜欢笑,经久不散的不豫就让萧禹开始正视自己了,或许他并不只是将小公主当做是特别的人,而是的的确确对她生出了好感来。正因为这样,在想到陆齐光之时,他才会觉得心中酸楚难当。
沈善瑜咧开笑容,亲了亲他的脸,低声道:“阿禹果然是个好人,这样都不怪我,我最喜欢你啦。”
看着她如花的笑颜,萧禹没由来心情很好,张了张嘴,还是不忍问出陆齐光和她的关系。正在暗自思忖,外面传来揽星的声音,说大公主已然梳妆好了。沈善瑜忙开了门,很是欢喜的出去了。
大公主今日梳了个凌云髻,行止间满是贵气,加之她本就是杏眼桃腮美人,妆好之后,更是美艳。待看清沈善瑜双唇的红肿,她神色一凛,携了妹妹进屋:“等一会子,姐姐有东西给你。”说罢,又转头吩咐揽星去取些冰块来。
一面用手巾包了冰块给妹妹敷嘴,大公主一面戳她脑门:“你这丫头是愈发的放肆起来了,给人看去了可怎么好?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呢,嘴上就留了痕迹,岂不是要让父皇母后下不来台。”
沈善瑜被手巾捂着嘴不让说话,也知道今日自己的确得意忘形了,想到萧禹今日吻自己的事,她小脸滚烫,哼哼唧唧的摇头,让大姐不要再笑她了。大公主乐得厉害,指着她说:“还给我使眼色呢,今日做这孟浪的事怎么就不再想想?二丫头是个蛮横的,三丫头那嘴更利落,这两位一起问你,我瞧你应付得了谁。”
给妹妹敷了一会子嘴,见红肿消退了些,大公主又给她涂上唇脂,姐妹俩这才出门了。一路上沈善瑜都掀起车帘和萧禹说话,数次将后者闹成了个大红脸。沈善瑜十分欢喜,一路到了三公主府,已然有人迎了出来,是三公主的陪嫁侍女采月:“见过大公主,见过三公主。”
沈善瑜笑起来,本就因为涂了唇脂,整张脸都美艳了几分:“我和大姐姐是没脸的人,三姐姐都敢这样怠慢了,也不说来接一接我们。”
采月笑道:“五公主可冤枉我家公主了,现下二公主在传授我家公主和四公主御夫之道呢,哪里脱得开身?”二公主素来是个霸王性子,脾气又大,偏生是几个姐妹里最美的。现在让她给绊住了,也不能轻易前来。
大公主笑着掩妹妹的嘴:“都是自家姐妹,不用这些虚礼。”又指着沈善瑜,“你这小没良心的,她们三个丫头平日里都白疼你了?”
沈善瑜一面笑一面转头又看了一眼萧禹,后者神色一怔,阳光下,她一张小脸更像是无瑕的美玉,他喉结一动,报以轻笑,让沈善瑜脸都红了。
或许,在她心里,自己并不比陆齐光的地位低。
将此举尽收眼底,大公主佯作没有看到的带了妹妹进府上,才进去不久,就见一个中年女子疾步而来,嘴里还骂骂咧咧:“这几日事情愈发的多了,连个小毛丫头也敢来使唤我,这公主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什么不是我在管?呸,仗着能得三公主几分青眼,还能越过我去?”
这女人很是眼熟,但一直想不起来,采月忙上前道:“好妈妈,吃多了酒就回去躺着,少说几句,别惊了大公主和五公主的驾。”
那女人一听来人是谁,忙住了声,又上来磕头。她似乎的确是合了几盅酒,身上酒气浓烈。待她走了,大公主才道:“这是谁?怎的在公主府里这样轻狂?”
“回大公主的话,是三公主的奶娘。”采月无奈笑道,“她这样惯了,只因三公主不怎么管她,咱们这些下面的又怎么敢管?”
古代但凡有条件找乳娘的家中,在女人生孩子之后都会将奶孩子的工作交给奶娘,所以很多孩子长大了之后,都和乳母关系十分紧密。三公主的奶娘靳娘能够住在公主府,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沈善瑜即便看不惯这个靳娘,也不好说什么,免得让三公主吃心了,又问道:“那她说得小毛丫头是谁?”
“是殿中省才分派来的小丫头。”采月笑道,“因能识文断字,又是个格外伶俐又聪明的,我家公主很是喜欢,将她留在了身边,赐了个名字叫采星。”
沈善瑜笑靥若花:“名字都给你凑了一对,真要不满,也是你不满才是,碍着靳娘什么事了?”
“仗着奶过三公主,想当公主府的祖宗。”采月含糊其辞的说了一句,又将姐妹俩领到了花园去。花园之中的沁芳阁,才进了院子,就听到一个爽朗的笑声:“哎呀你二人好坏!今日来吃我家的喝我家的,竟然还要笑话我。”
采月忙通禀说:“大公主和五公主来啦。”话音刚落,里面就出来一个身量娇小的女子,她看来约莫十七八岁,身着缂丝掐金线百蝶穿花长裙,一张鹅蛋脸十分圆润,含情目笑得弯弯的,虽算不得很美,但越看越有味道。才一出来就扑到大公主怀里:“大姐你可来了,二姐和四丫头今日拿我取笑,就指着拿我开心呢。”
“小四是最温柔不过的性子,哪里敢取笑你?”大公主笑起来,安抚一样拍了拍三公主的背,又和沈善瑜一同进去。因如今天气渐凉,屋中也烧了地龙,沉水香馥郁的香气在屋中,一进去就让人觉得暖洋洋的。而二公主和四公主正围在炕桌前,似乎正在摸骨牌,此刻也都起身,引了众人围坐炕桌前,二公主歪着脑袋,发中步摇熠熠生辉,丹凤眼斜斜飞起:“我们敢笑话你?你一会子恼了,不得将我们全都撵出去?”
三公主吃了一口茶,笑道:“二姐少埋汰人,能将人从府上撵出去的除了二姐你还能有谁?我听闻三哥上次要去你府上吃杯茶,就被你给轰出去了?”
“是呀。”二公主倒也不藏着掖着,“老三这铁公鸡,上次来我那府上,看上了一尊玻璃座屏,我不肯给他,就日日来我府上磨蹭,恼得我将他轰了出去。”
对于姐姐们的话题,沈善瑜真的没有半点兴趣,坐在一旁安静的当着壁花。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萧禹,想到他的唇,想到他的笑容,想将他拐回去当驸马的心就愈发的盛大起来。
萧好人为什么就这么有魅力啊……
三公主撅着嘴:“二姐成日磋磨人的招数多着呢,大姐不知道,方才硬是逼着我和小四陪她摸骨牌,一面玩一面还要传授我们御夫之道。我倒也就罢了,四儿脸皮多薄呀,一会子就给臊得面红耳赤,连输了好几百钱了。”又将坐在一边当壁花的沈善瑜推了一把,“去,真要御夫之道,就好好给咱们阿瑜讲一讲。”
躺着都中枪的沈善瑜被推到二公主怀里,真是一脸懵逼:“什么?”
“前些日子说是喜欢文郎,过几日又不喜欢了,咱们小五把戏可多着呢,如今又喜欢谁了?可要让姐姐们瞧一瞧,咱们不点头,可不要想尚个公主回去。”二公主一把拉住沈善瑜,捏着她的小脸,“不过以咱们小五的眼光,既然能看上文郎,要再喜欢上别人,岂不是要喜欢上武郎?这些武将最难捉摸,要不要姐姐告诉你一些法子辖制他?”
“没、没……”沈善瑜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二姐,她又一句话说中自己心中所想,胀红了脸,忙叫起来,又往大公主身边躲,“没喜欢他,我也不想辖制谁。”
三公主唯恐天下不乱,一面起身帮二公主按住沈善瑜,一面笑道:“瞧这小脸儿都红了,还不从实招来。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武郎萧禹了?”又格外眼尖的指着她的嘴,“哎哟哟,你们快来瞧瞧,咱们阿瑜的嘴是不是肿了?是给人亲的,还是给虫子叮的?”
沈善瑜脸都红透了,大齐虽是民风开化,但男女之间决不能动手动脚,让人知道可就是大不违了,所以尽管她强吻了萧禹,萧禹也给了她回应,但这件事决不能被太多人知道。扑腾着撞入大公主怀里,沈善瑜硬掐了自己一把,作出了几声哭腔:“大姐姐救我。”
大公主忙护着她,笑骂道:“你们两个,再欺负阿瑜我可要恼了。”又格外幸灾乐祸的拍了拍妹妹的背脊,沈善瑜撅着嘴,姐姐们都不会害她,这点她是敢打包票的,但要是姐姐们知道她和萧禹吻得对方气喘吁吁,估计明天父皇母后和哥哥们就要倾巢出动逼萧禹对她负责了。
五公主是很有原则的人,听不见萧禹说“愿意”,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喜欢萧禹的。将脸儿埋在姐姐怀里,她嘴里瞎哼哼的,极尽可怜的控诉二姐三姐的不人道。
笑了不多时,又有下人送茶来,二公主看了一眼杯中茶,冷笑道:“三丫头好生待客的规矩,方才我可说了是要吃狮峰龙井的,现在拿了什么来糊弄我?”三公主凑上去看了一眼,转头喝问道:“我不是吩咐过你们,用最好的狮峰龙井来么?”
那侍女生得颇为白净,举手投足间一股子妥帖,淡淡的抿唇一笑:“回公主的话,婢子的确吩咐下去上狮峰龙井来。只是公主素来是不吃狮峰龙井的,即便待客也用六安瓜片或是庐山云雾,是以婢子方才去找过靳妈妈了。岂料靳妈妈说婢子一个毛丫头,不配指使她,要龙井得等靳妈妈忙活空了再来找,婢子催了一声,靳妈妈让婢子用素日里公主待客的茶就可以了。”
想到今日见到靳娘的样子,又听这侍女的话,不难想到这就是近来得三公主青眼的采星了。沈善瑜蹙了蹙眉,佯作不解说:“三姐姐,那个靳妈妈是什么人?竟然连姐姐身边人去使唤她她都不听?”
三公主脸色沉沉,并没有答话。二公主则是将茶碗盖子磕在了茶碗上:“阿瑜不知道,是三丫头的乳母,仗着自己奶过三丫头,在公主府里要翻身当主子了。”她说到这里,反手指着自己,丹凤眼之中迸射出凌厉的光芒来:“去叫那老货过来!我也是她怠慢得的?”
二公主素来是个火爆性子,这下是真的火了,采星不动声色抿出一个笑容来,转身出去了。等到了靳娘院子里,听见传来靳娘的声音:“如今三公主眼里是没有我这个人了,连个毛丫头都敢指使我做什么,仗着得了主子几分青眼,就狂得没有天了。往日三公主多粘我?现在没有奶了,三公主连我这个娘也不要了。”
叫乳母一声“奶娘”是应该的,但采星没想到靳娘还能这样说话,眼里略过冷光,她今日的确是想要整治靳娘,故意在在主子面前一点圆场都不给靳娘打。但现在靳娘话里话外指着三公主是白眼狼,没奶就不认“娘”了,三公主的嫡母是皇后,生母是淑妃,放着这两位还在,也轮得到靳娘来当三公主的“娘”?
采星抿着唇笑,叩向门板:“靳妈妈,三公主着你过去一趟呢。”
门中“哗啦”一声,一个瓷器打在门上,溅了一门的酒液,吓得采星往后退了一步,差点从台阶上滚下来,里面靳娘还在骂骂咧咧:“小娼妇!仗着三公主几分青眼,真以为能越得过我去?我是将三公主奶大的,我的奶变成了她的血,你能跟我比?”
采星冷笑道:“让你准备狮峰龙井,你却拿了云雾茶来应付,现下三公主恼了,你要如何?”这老货,大白日的竟然在吃酒,真以为是三公主的乳母就是免死金牌了?
“少与我说!”靳娘打了个酒嗝,“小毛丫头,也敢和我争执!”她也不开门,就这样隔着门和采星对骂,采星哪里会再说,命和自己一起来的人守在门前,自己回去向几位公主禀告此事了。
“这老货!大白日吃酒,还敢怠慢于我,连我都能被怠慢,不知往日的贵女或者是驸马过来,她又是个什么样的嘴脸!”听罢了前因后果,二公主立马拍案,将温顺的四公主吓得一抖,坐在一边不吭声,大公主忙劝妹妹冷静些,二公主深吸了口气,“好,我给大姐和三丫头面子,将她绑了来!”
采星一个应下,忙转身出去,不多时就将靳娘给五花大绑着带了进来,她浑身都散发着浓烈的酒气,吃得很醉,脸颊都火烧火辣的,还这样蠕虫似的拱了拱:“三公主……”
三公主皱着眉头:“奶娘,你怎的吃成这样?”正要去拉靳娘,二公主将其一把拉住,另一只手将茶碗里滚烫的茶向靳娘脸上一泼,靳娘顿时一阵惨叫,脸上零零落落的挂着茶叶,又因为双手被绑着动弹不得,只能在地上不住地打滚。
二公主冷笑道:“怎么?靳妈妈,酒可醒了?!”
靳娘脸都给茶水烫红了,酒醒了大半,一脸怨恨的抬起头,见二公主慢条斯理的拨弄着自己耳坠子,眼底惊惧立显。二公主原本就是诸姐妹里最美的,这样气定神闲的样子,更是如同仙人般安逸闲适。只是这位皇次女性子火爆,可是绝对不能招惹的。
“你很好,仗着奶过三公主,眼里连主子都没有了。”二公主连连冷笑,看着靳娘的神情冰冷,她这辈子最恨有人慢待她,不过是个奴才罢了,竟然敢耍主子脾气耍到她头上来,“主子吩咐你的事,倒是阳奉阴违起来。”
靳娘脸上给茶水烫得如同猴子屁股一样滑稽,现在听了二公主的话,唬得脸色全变了:“二公主,老奴不知道是二公主,这才想岔了,还请二公主饶过老奴吧。”
“不知道是我,所以你敢怠慢,如果不是我呢?”二公主笑问道,“若不是我,换了别人,你就可以随意怠慢了,是不是?”
靳娘吓得厉害,像虾米一样瑟缩在地上,求救一样看向了三公主,后者面带不忍,但碍于二姐的权威,又不敢开口说话。沈善瑜笑道:“二姐别生气,好歹是三姐姐的奶娘,姐姐就给三姐一点脸面吧。”
这话若是换了别人来说,二公主定要生气,但沈善瑜是自小疼到大的妹妹,她盈盈含笑,俏脸更显动人,笑骂说:“死丫头,我几时不给她脸面了?”又对着三公主仰了仰脸,“你也是,能让一个奴才压到自己头上来,真是笑死人了。我给你个妙宗儿,让阿瑜来处置,总归咱们也都嫁为人妇,脸皮厚着呢,让阿瑜这快要出嫁的好好学学,怎么料理府上的俗事,别以后分府出去了,还跟个菩萨似的。”
沈善瑜也不推辞,一口答应下来。因为是最小的妹妹,所以姐姐们都觉得她是个娇养而不知道世俗风气的小孩子,即便真是个小孩子,有前世那么多年的经验,她难道真的不知道半点?转头看着三公主面带不忍,她当然知道,即便三公主认为靳娘有错,但也实在不忍看她受罚。
二公主脾气火爆,若是由了她的性子,只怕让二公主和三公主之间起间隙,换言之,则要找个更为说服人的办法,让三公主也觉得不罚不行,如此才是最好。
想了想,沈善瑜从姐姐们身边钻了出来:“其实这怠慢主子的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看在她是三姐奶娘的份上,也就小惩大诫一番就是了。”一听这话,靳娘喜形于色,心道是这面生的小公主果然是很好说话的,下定决心要好好的将采星这嚼舌根的小贱蹄子整治一顿。
看出靳娘的神色,沈善瑜心中冷笑,她没打算放过想踩在自己头上的人,更何况靳娘拎不清自己的身份,仗着奶过皇女,就能翻身做主子了?她话锋一转:“即便这件事能轻易了结了,但这白日吃酒的事,却也不能这样了了。吃酒会误了大事,白日吃酒更是闻所未闻的,决不能善罢甘休。”
靳娘身子忽的一颤,沈善瑜恍若未见,转头看向三公主:“姐姐,我听说姐姐素来是信任靳娘,府上许多事都全权交给她管理,连教养嬷嬷都越不过她去。只是今日瞧见了靳娘的嘴脸,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还请姐姐命人查一查,指不定还有什么姐姐不知道的事呢。”
三公主本来不愿处罚自己的奶娘,但沈善瑜说得句句有理,更不说此事交由她全权处理,当下点头:“好,你认为怎样好就去做吧。”靳娘在公主府跋扈的事她不是今日才知道,但看在她是自己奶娘的份上,一直没有深究。这次撞到了二姐,不被惩罚,二姐这霸王性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得了三公主首肯,沈善瑜当下对采月说:“你去翻翻靳娘屋里,有什么就回来如实说。”
靳娘脸色都白了,梗着脖子支起身子,怒视沈善瑜:“这里是三公主府,我是三公主的奶娘,五公主没权在这里处置我!”
这态度……真是醉了,沈善瑜瘪了瘪嘴:“明月!”明月何等乖觉,上前一巴掌抽到了靳娘脸上:“老货,你在跟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