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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谁知侯远山突然一道目光射过来,他顿时吓得哆嗦一下,又险些从马上摔下来。也幸好他反应快,迅速拉紧了缰绳,否则只怕就要在两人跟前出丑了。
他有些讪讪地笑了笑,对着望过来的两人作揖,随即又急急忙忙策马扬鞭溜走了。
侯远山显然对着莫名其妙的男人很不喜欢,眉头不自觉蹙在了一起:“这人是谁?”
沈葭想了想:“说是来春的故交好友,来帮他传个话儿,顺便送回来不少东西。走吧,咱们回家我再细细跟你说。”
侯远山应了声,扶着小葭一起回了自个儿家里。
进了屋,因为天冷,侯远山直接扶她入了里间的炕桌前坐着。沈葭这才道:“说起来,我正不解呢,来春说他是在镐京给人做伙计,赚了些银钱,可镐京那地方的钱纵使再好挣,那花费也是比咱们这个小县城高的,却不知他哪里挣得那么多银两。不说给叶子、月娘她们做的锦衣华服,珠钗头面,就单单元宝便有两锭,每一锭都足足五十两呢。”
说到这里,沈葭又叹息一声:“干娘她们哪曾见过这样多的银子,直接便傻了眼。一口一个来春出息,可我总觉得这里面另有隐情。”
她说着,倏地又想起以前在现代看过的男人发达后抛弃糟糠之妻令娶富家千金的例子,一时间愈发担忧起来。
当初月娘生下袁玮和袁琦的时候总是担心来春会负了她,如今可千万不要一语成谶,那袁来春当真做了陈世美。
若是如此,可让袁家这一家子的老老小小怎么办?来春可是她们全家人的指望啊!
沈葭越想越觉得担心,不由抬头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侯远山:“远山哥,你说来春会不会……”
她犹犹豫豫的,有些话真的不想说出来。侯远山却面色愈发凝重起来,袁来春这个事他到底该如何交待?
这件事只怕对大家的打击都很大,尤其是月娘,他当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了。
见他凝眉不语,沈葭越发觉得心里难安了:“远山哥,你怎么了?”
想到他方才去买鸡前也是这个表情,她隐隐有了猜想:“你会不会……已经见过来春了?”
☆、第72章
被沈葭这么一问,侯远山神色顿时又凝重几分,犹豫着该不该将此事告诉她。他的小葭如今还身怀有孕,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而他越是这样默不作声,沈葭就越是肯定自己的猜想,不由得有些急了:“远山哥怎么不说话,莫非当真被我言重了?”
见她仍是不言不语,沈葭扯着他的衣袖问她:“那袁来春究竟怎么回事,远山哥你一定是知道的,就告诉我吧。”
沈葭一脸急切,侯远山无奈的叹息一声,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你不是想吃辣子鸡吗,我先去做给你吃,有什么话咱们待会儿再说好不好?”
远山哥都这样说了,沈葭就是心里再着急,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只微微点了点头:“好。”左右她也饿了,这种事本就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清楚的。
侯远山见此从炕上起身,目光温柔地看着她:“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就好。”
他说完转身出了里间,径直往着灶房去了。
沈葭此时却有些心里难安,其实她已经有十分的肯定是袁来春负了月娘。毕竟若是没有,远山哥只怕早就告诉她了,哪里会是方才那个模样。远山哥不善言谎,他不答话反倒恰巧应了她的猜想。
这般一想,沈葭心里就更是一团乱糟糟的了。袁来春负了月娘,那袁玮和袁琦怎么办?月娘又怎么办?
袁家人眼巴巴的盼着他出人头地,如今他却打算抛家弃子,另娶她人,这又让干娘她们一家子怎么办?
想到方才在月娘屋里看到的两个小娃娃,如今都已经半个周岁了,到如今可是连亲爹的面儿都没见着呢,总不能就此便被抛弃了吧?
干娘一家人上上下下便没有哪个是不好的,为何偏偏出了个来春却……
她突然有些心疼这些年来生大哥为了供他读书花费的那些个银两。可别到最后当真养了个喂不熟的白眼儿狼,给袁家招来祸事。
沈葭心中无奈,不由叹息一声,烦闷不已。
侯远山做好饭进来的时候,见她眉头紧锁着,不由上前用食指的指肚轻扫她的两片柳眉:“自己在这里瞎想什么呢?快先吃饭吧,难不成你想饿着咱们的孩子吗?将来他若被你饿出个好歹来,长大了可定是不依你的。”
沈葭听了这话不由笑了:“他都还没出生,又哪曾知晓我饿了他去?”她说着坐起身,“不过我当真是饿了,不垫一垫肚子浑身不舒服。”
侯远山亲了亲她的额头,转而将炕桌收拾一下,去灶房将做好的饭给端了进来。
沈葭这会儿很想吃辣,如今瞧见那鲜艳的红辣椒伴着那一块块的鸡肉,一时间倒把其他事情暂且抛诸脑后了,只馋的满口流着涎水。
侯远山见此不由笑了,他早听高耀说过孕期的人都比较嘴馋,以前他想象不出会是什么样,如今瞧着沈葭倒是真的明白了。
他用竹筷夹了快鲜嫩肥美的极快搁进她碗里:“快尝尝合不合口味。”
沈葭点了点头轻咬一口,放在嘴里咀嚼着,连着眨了几下眼睛,吸上几口凉气,冲着侯远山竖起了拇指:“好久都没吃过这么够味儿的饭菜了,太好吃了!”
见她吃的满意,侯远山心里也高兴,又夹了一块给她:“吃完了锅里还有,都是给你做的,你可以慢慢吃。”
沈葭却自己拿筷子夹了一块儿给他:“远山哥做了这么久,怎么能只让我一个人吃呢?你也吃一点,这么冷的天,吃些辣的暖胃。”
她说着已经举起筷子放在了他跟前,侯远山见了忙张嘴接住,满齿留香,带着火热的辛辣,倒真的挺不错的。
见侯远山吃了,沈葭这才满意的继续低头吃自己的。
待吃饱喝足,她伸手摸着肚皮打了个饱嗝:“好饱,远山哥做的饭越来越好吃了。”
看她吃的头上冒了汗,侯远山笑着将帕子递给她:“擦一擦吧。”
沈葭擦完将帕子搁在一边,又继续神色认真地看着侯远山:“远山哥,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来春的事儿了吧?”
侯远山:“……”自从他的小葭有了身孕,他越来越摸不透她的逻辑了。方才吃的好好的,他只当早就把来春的事给抛诸脑后了,如今看来倒是一直记得呢。
他无奈摇了摇头,见她盯得紧,也只好将镐京看到的事告诉她:“你以前跟我说过自己住在王府的别院,我初到镐京时一心想去看看,那日夜里便潜了进去。没想到在那里遇上了来春和你的嫡姐沈菀私会……”
待听完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沈葭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任凭她怎么想,也绝对想不到来春竟然是瞧上了沈菀。
自从殷王登基为帝,楚王渐渐得到重用。只怕那袁来春看上沈菀是假,想借着王府的地位往上爬才是真的吧。
好一个先帝钦点的探花郎!
“来春如此无情无义,倒让月娘如何是好?”沈葭都不知道以后面对月娘时,该如何面对她和那一双儿女了。
侯远山想了想:“来春攀附了王府另娶新人的确可恶,但咱们最好先别告诉袁家。毕竟万一事情闹到楚王和王妃耳中,若他们愿意处置了来春倒还好,可若是因为自己的女儿,昧着良心要置月娘于死地,袁家便危险了。”
沈葭点了点头,这也正是她所担心的。楚王妃是什么样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那沈菀根本就是她的命根子,只要她喜欢,纵使袁来春曾有家室,她也定会想方设法的为自己的女儿扫除一切障碍。
只是,纸包不住火,来春说三年后再考,到时候若再没个消息袁家定然会着急的。
再者说了,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难不成就任凭他们二人背着月娘双宿双栖?那又对月娘何其不公?
“远山哥,你说如果让月娘带着袁玮和袁琦上京告御状,会不会有用?”
侯远山凝眉沉思一会儿,缓缓摇头:“如今最好还是先等等。这事情牵扯到楚王府,而楚王如今又渐渐被重用,朝中多得是想要巴结他的人,若月娘当真去了,只怕还未见到皇上,便已是九死一生。”
沈葭想想也是,朝堂之上官官相护,谁又会因为怜悯一个乡野妇人,而不惜与整个王府为敌?
可若是不能告御状,又能有什么法子呢?她觉得自己近来脑子不太好使,当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可若是装作没事人一样,她又做不到。
袁家人待她那么好,她不能对她们不管不顾的。
侯远山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或许会有用。”
沈葭一听来了兴致,抬眸看向侯远山:“什么主意?”
“这件事你不能出面,但是你的兄长可以。而他也是唯一一个可能见得到皇上,禀明真相之人。”
被侯远山这么一说,沈葭顿时眼前一亮。是了,她怎么把哥哥给忘记了!
哥哥是王府嫡长子,身份地位自然与她不同。这件事的确是哥哥出面最为可靠。
二人一番商议,侯远山前去取了笔墨纸砚,铺展在收拾干净的炕桌上,让沈葭写信。
待她写完了信,吹了吹上面的墨迹折好放进准备好的信封里,又滴上蜡泪封了口,这才递给侯远山:“我哥哥走的时候把李进留给了我,说有事情可以托李进传话给她。我把他安排在了锦绣阁打杂,远山哥便把这信给他吧。”
侯远山接过信封应声出门去了。
事情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虽不知究竟会不会有用,沈葭此时却长舒了一口气,有些疲倦地躺在炕上,默默想着:只希望哥哥能够帮得上忙。
因为下了雪,外面整个村子都静悄悄的,很是安静。
沈葭躺在炕上,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哭声。因为两家离得近,哭声也便格外清晰。
想到此时在京城里锦衣华服,佳人在怀的袁来春,沈葭只觉得心里一阵难受。
两个孩子还未曾见过自己的父亲便已被抛弃,也是极为可怜的了。
袁来春如此忘恩负义,荣华富贵之后抛弃糟糠之妻,待事情真相大白,定要让他得到教训。否则,便对不住这些年来月娘因为他所受的那些苦!
沈葭不由想到自己,她又何尝不是被父王给遗忘,甚至故意抛弃掉的女儿呢?
不过还好,她如今有远山哥了,又即将有了自己的孩子,有没有爹爹还有什么要紧?
她和远山哥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第73章
远山哥一回来,沈葭觉得日子过得都比平日里快了不少。转眼间冬去春来,正月已经过了大半儿。
来春的事自沈葭写信着李进送去边关,到如今还未回来。沈葭每日里看到月娘母子虽说着急,却也知道边关离此地路途遥远,急不得。
因而便只能佯装什么事都不知道,每日里仍是和袁玮和袁琦两个逗弄玩笑,嘻嘻哈哈。
沈葭的肚子越发大了,平日里也就很少出门,只偶尔在家给孩子做些小衣物,或者看护着花圃里渐渐开出蓓蕾的花骨朵儿。
至于哥哥买给他的锦绣阁,因为本就盈利不错,她根本就不需操什么心。
远山哥在钟楼里为了执行任务,有时候要半掩各种角色,什么本事都学过,这看账本的能耐也不比沈葭差。如今有他帮衬,她只管坐着收银子就好。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过后,日子一天天的暖了下来。正午的阳光温暖而柔和,金灿灿地光线洒下来,将整个院子照射的静谧而安详。
每当这个时候,沈葭便很喜欢摆上一张摇椅在院子里,整个人半倚在上面,面朝那块姹紫嫣红的花圃,微风过处时,便有淡淡馨香缭绕。
旁边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红漆木小方桌,桌上搁了一盏自己泡制的茉莉香茶,茶水呈淡淡的黄色,上面撒着的茉莉花娇嫩瓷白,赫然绽放,被风吹起时隐隐浮动,波光涟漪。
茶的旁边还有一碟子洗好的红枣,枣儿又红又大,上面沾着晶莹的水珠,宛若刚从冰泉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沈葭就这么躺在摇椅上,轻轻摇动着身子,不时捻了一枚红枣吃进嘴里,偶尔再喝上一口香茶,好不悠闲惬意。
侯远山在锦绣阁查完了账目回到家里,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沈葭本就生的极美,再加上孕期食欲大增,一张脸吃的圆润通透,白里透红,瞧上去竟是比往日那纤瘦的模样更平添几分娇媚与风情。
此时她嘴里恰巧叼了一枚红枣,圆润的枣儿被那嫣红如樱的朱唇包裹着。伴着口中的咀嚼,饱满的红唇有规律的动着,娇娇俏俏,竟让人看的挪不开眼去。
侯远山下意识咽了下口水,下腹处微微涨起一团火热,恨不能立刻将跟前的人儿抱回屋里去,好一番随心所欲。待看到她那隆起的小腹,却又暗自压下来,无奈的叹息一声,心下暗道一句磨人的小妖精。
待沈葭发现侯远山时,她已经连续吃下了五颗红枣。待将最后一枚枣核吐出来,她扭头望向门口的方向,眉眼弯成了月牙状,眼角眉梢透着一丝俏皮与妩媚:“远山哥回来了。”
侯远山不动声色地走过来,两只手分别扶着摇椅的扶手,将她整个人圈了起来,斜眼看着盘子里她吐出来的颗颗枣核,话语中透着宠溺:“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