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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皖凉想起手里的纸袋,良久后,才压低了嗓音对春白说,“你让丝画去找书阁主人,说他昔日与我商议的事情,我答应了!”
春白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地说,“小姐,你当真要与他们合作吗?……不,你当真要用那个叫汀溪的人吗?”
书阁在上京太过神秘,春白从苏衍郗失踪那件事发生开始,她就一直遵从苏皖凉的命令,暗中调查书阁幕后之人开始,一直没有头绪,只知道书阁明面上的人是一个叫做汀溪的男子在打理,而其他的根本查不出来!
而且,那时候绑架苏衍郗的黑衣人也死的不明不白。
过了不久,书阁就派人过来说是想与苏皖凉合作,商议一些事情,但是春白记得很清楚,小姐那时候去了之后,对于那天的事情讳莫如深,不愿多谈,她只记得后来有人追出来问小姐,“你真的不答应?”
小姐只是摇头,语气里也带了几分无奈,“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最后就到了如今……
春白一直记得那个叫做汀溪的人,微笑,以及最后志在必得的样子,
是不是,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春白想着。苏皖凉一直没有答应,怕是真的不想用这条路,也真的不想见到汀溪这个人。
毕竟,汀溪这个人太过神秘,也真的有些邪异!
却不想。苏皖凉今日居然要用汀溪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苏皖凉握着手炉,轻声地说。“我当初未曾拒绝他,便知有今日!”
苏皖凉说完。便抬起脚步,朝着苏俊华的院子走去。
春白赶紧追了上去。
屋外的大雪此时已经停了,周围一片白茫茫的,像是披了一层朦胧的白纱似的。
从苏皖凉住的院子到苏俊华住的院子,并不远。
苏皖凉走了一炷香,便远远的看着苏奇了。
苏皖凉会来,苏奇有些意外,“小姐,你怎么来了!”
“父亲呢?”苏皖凉抿唇,“在忙吗??”
苏奇的神色有些奇怪,他低头看了看地面,又转眸看了看周围的大雪,才轻声地说,“小姐,老爷他……他……”
“若是父亲没有其他的事,便劳烦苏奇帮我通传吧!”苏皖凉害怕苏俊华出事,便又道,“我想跟父亲说件事情!”
苏奇赶紧福低身子,“小姐折煞属下了,属下马上就去!”
从春白和苏皖凉一起出现的时候,苏奇便知道苏皖凉的来意。
春白是苏皖凉的贴身丫鬟,同苏皖凉向来亲近,今日何三爷大闹苏府的事情,怕是早已传到了苏皖凉的耳里。
大雪刚停,周围的空气更是冷冰冰的。
苏皖凉自小畏寒,大雪天很少出来走动。但是此时,却因为担心苏俊华,连衣裳都没来得及多加几件便走了出来。
苏奇看着,心里既心酸又心疼。
她高兴的是苏皖凉和苏俊华终于像父女了,心酸的是大小姐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他们都是看着苏皖凉长大的人,又没有亲人,他们都是将苏皖凉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看待!
苏皖凉站在屋外不到片刻,苏奇便又疾步的走了出来。
“小姐,老爷让你进屋!”苏奇瞧了瞧天色,“别冻坏你了!”
苏皖凉笑了笑,对苏奇轻声道,“我没那么娇气!”
她说完便打起帘子,进了屋子。
苏俊华抬起头,看见苏皖凉走了进来,便笑着说,“皖凉,你怎么来了?屋外天寒地冻的,若是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我想父亲!”苏皖凉笑眯了眼,“也想弟弟!”
苏俊华怔了怔,然后又笑了起来。
他的眉宇间全是柔和,“你呀!还像个孩子似的!”
苏奇送了茶水和点心进来后,便又从屋内退了出去。
偌大的屋子里,便剩下了苏皖凉和苏俊华。
苏皖凉走到苏俊华身边,看着苏俊华,轻声道,“父亲,今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我就知道,瞒不住你!”苏俊华微微蹙眉,“皖凉,我会解决这件事情的,你别担心!”
苏皖凉摇头,语气坚决,“父亲总是把我当孩子!父亲怕是忘了,我都快及笄了!”
苏皖凉的话,让苏俊华一瞬间有些失神。
这些天,闲来无事的时候,苏俊华也同她说过一些事情。
有些事情,苏俊华觉得还是得告诉苏皖凉,说清楚比较好。
他不希望,苏皖凉变成第二个云浮梦!
“唉,你呀……”苏俊华握住苏皖凉的手,轻声地说,“其实,我现在瞒住了你,过几日,你大概也会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皖凉,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会有些麻烦!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够了!!你弟弟那边我会派人保护他的!!”
苏皖凉有些不解,“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俊华垂下眼眸,“今日我被弹劾了!”
苏俊华的话,让苏皖凉大吃一惊,“弹劾?父亲怎么会被弹劾呢?”
她父亲为官多年,处事一直小心翼翼,并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苏俊华的话,不禁让她想起前世,苏俊华起先被人诬陷贪污一案,后来虽然渡过难关,但是苏俊华却也从那会开始变了……
她还记得,那时的父亲,容颜憔悴,像是瞬间苍老了许多。
只是,如今时间未到,江南科举也未开始,父亲又怎么会被弹劾!
苏皖凉皱着眉头,紧紧的抿着下唇。
“是不是江州那边,出了什么事?”苏皖凉思索了一会,又试探着说,“又或者,是绵州?”
苏俊华本来低垂的眼,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皖凉,你怎么知道绵州出事了?”
苏皖凉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喃喃地说,“衍郗写信跟我说了一些,只是提起了一些!”
苏皖凉没有实话跟苏俊华说,怕苏俊华担心动了病伤!
苏俊华并不疑心苏皖凉,他点了点头,“父亲在江州任职的那三年内,其实私下还去了绵州帮忙。而绵州,一直都是梁大人在治理,梁大人前些日子和受贿的案子扯在一起,最后更是自裁了!现在,苏家晏大人弹劾你父亲,说他……贪污了三万两银子!”
苏皖凉听了这话,忍不住冷笑,“三万两银子?晏大人当真是太小看父亲了!区区三万两银子,父亲怎么会心动?”
苏皖凉记得很清楚,父亲身上有一枚墨玉制成的玉佩,乃是苏家的传家之物。
另一件,便是她手里的凤栖玉簪。
父亲当年娶她的母亲的时候,便将这枚玉簪送给了母亲。
那枚玉簪的玉石白皙透亮,状似琉璃,是世上罕见的美玉。这样的东西,在大齐朝也很难找出一块相似的……
父亲向来视富贵若无物,连随身的玉佩都很少佩戴。如今又怎么可能为三万两银子。去损坏自己的名声
退一步说。区区三万两,又怎么值得父亲低头。
简直就是欲加之罪。
苏俊华叹了一口气,“区区三万两。苏家还不在乎!其实也并不是多大的事情!”
“晏大人是礼部的人。这下却插手刑部的事情!”苏皖凉抬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刑部,何二爷不是在刑部吗?”
苏俊华面容惨淡,“皖凉,你可相信父亲?!”
苏皖凉点了点头,言语里带着肯定,“我自然是信爹爹的。父亲。你放心,皖凉绝对不会让爹爹含冤受委屈的!”
苏俊华见苏皖凉这样说,也松了一口气,“你相信父亲,那就好!!”
“父亲你不要多想,如今你要做的便是好好的养伤,不能操劳!”
苏俊华眼里的担忧也慢慢的淡了,他笑着微微颔首,“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你也是,屋外天寒,大雪又路滑,出门的时候,多加几件衣裳,更是要小心一些!”
“我知道!”苏皖凉声音温和。
苏皖凉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父亲的名声,在京城里从未好过。
京城里的人世俗,他们向来看人,只看一个人的的际遇,或者天子的态度!
昭帝对苏俊华一直平平淡淡,甚至这么多年一直打压,或者有意的放逐,只要是明眼人都可以感受到苏俊华与昭帝之间那种微妙的压抑!
苏皖凉想,这次,贪污一案若是牵连到了父亲,怕是是苏家私下做的手脚。
苏皖凉记得,在纸袋上看过这位礼部晏才英的名字。
若是不出她所料,今日何三爷来找父亲,怕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至今,何三爷怕是都还未真的知晓,拿走苏家那些孤本的人,究竟是谁。
苏皖凉想了许久,觉得何三爷今日来苏家,或许就是来孤注一掷的。现在何三爷唯一的依靠,怕是已经失去了。他走投无路,只好这样选择。
他们会大闹,无非是想借题发挥。
如果现在父亲再传出不好的言论,这官位怕是也保不住了。毕竟,父亲如今还涉嫌了贪污一案。
苏皖凉想到这里,慢慢的整理好思绪,又陪着苏俊华说了一会话,等韩大夫来了后,亲耳听见韩大夫说苏俊华脉象安稳,才放心的退了出来。
她走到屋外,春白便匆匆地迎了上来。
春白压低了嗓音,“小姐,汀溪来了,在府外候着呢!”
“让他进来,去我院子里见我!”苏皖凉看了看屋外的天色,又道,“不要让外人看见!”
春白点了点头,对身边的丝画吩咐完,才陪着苏皖凉回了院子里。
苏皖凉一路上无话,而春白看着苏皖凉的样子,多少有些急了。
“小姐!”春白眼里全是担忧,“你没事吧?”
苏皖凉摇头,眉目里全是疲惫,“没事!”
从一开始,苏皖凉便知道想要彻底根除何三爷没那么简单,所以早早的便做好了准备!
尽管如此,她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依旧觉得可怕。
父亲贪污一案,总会让她想起前世。
那个时候的夏天,她失去了原来的父亲……
所有的一切,从那个夏天开始,便变成的不堪了起来。
苏皖凉藏在袖口里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修的圆润的指甲,刺痛了她的掌心。
丝画的速度很快,苏皖凉刚踏入院子里还未来得及喝茶,汀溪便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苏皖凉没有和汀溪含糊,她直接开口问道,“我今日找你来,是想问问你,你想如何合作!!”
汀溪在听了苏皖凉的话后,沉默不语。
“大小姐想要如何呢?!”汀溪淡淡的问道。
苏皖凉微微眯着眼,神色十分的平静,“你如果想要什么,大可开口,只是我这里大概也没有什么了……但是,如果真心要想合作,我要知道你幕后的主子!你说呢?”
“苏小姐!”汀溪抬起头,眼里带了一些惊讶,“你?”
“你主子应该交代了……”
汀溪起身,缓缓走到苏皖凉面前,随即微微弯身,“桦云空汀,汀溪,一切,单凭苏小姐吩咐!”
苏皖凉垂眸,随即微笑着抬头,“接下来的事情,你知道怎么做了吗?”
汀溪知道苏家最近的麻烦事,于是躬身淡淡应道,“属下知道!”
“那好,这件事情我便交给你办!”苏皖凉看着汀溪,慢慢地说,“若你做的好,你们的要求我亦会兑现!”
汀溪看着苏皖凉,言语里全是感激,“多谢小姐!”
“恩!”苏皖凉挥了挥手,又随意说了几个官员的名字后,才让丝画将汀溪送了出去。
临行之前,丝画将怀里的东西拿给了汀溪,让他一切小心。
等汀溪离开了之后,春白才从屋外慢慢地走了进来。她拿着红木托盘,神色里全是不安……
苏皖凉瞧见春白来了,抬起眼有些不解,“怎么了?”
“小姐,汀溪真的可以相信吗?”春白知道自己不该说这样的话,可依旧忍不住说,“若是他背叛了小姐,该如何是好?他的来历,我们查不到!”
苏皖凉莞尔一笑,吃了一些点心后,才慢悠悠地回答,“无碍!他就算背叛我,也不过是口说无凭!我并未给他看过什么,而且……这次,我感觉到,我能见到幕后之人!!”
此时,屋外的大雪已停,薄弱的阳光从云层后面探出了头,洁白的雪开始慢慢的融化。不用几日,这些雪便再也不能掩盖住,周围的景色了。
接下来的几日,苏皖凉作息不变,而春白却一直担心。
直到两日后,她在听闻丝画传来的消息后,整个人惊的目瞪口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