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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房门瞬间破碎,胡白惊骇地发现,母亲那双干瘪的手指紧紧抠住窗户边缘,竭力将一条腿抬起置于窗外,正拼尽全力准备将另一只脚也随之送上——分明是要飞身跃出窗外,遁入尘世之外。
胡白心胆俱裂,悲痛欲绝,高声疾呼:“母亲!您这是何苦?速速回转来!”一边大喊,他一边疯狂向房间内冲刺,却发现赵淑娴依旧紧握着他的手腕,用力拽着他企图远离此地。
此刻的胡白哪还顾得上眼前之人是否为自家岳母,只见他猛地低下头颅,直冲赵淑娴面部撞去。赵淑娴猝不及防,顿时鼻血横流,眼中金星闪烁,脑海轰鸣不止。
“啊!”赵淑娴发出一声凄厉尖叫,终于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中的胡白。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胡白绝望地看见母亲已然攀爬至窗口,只需轻轻一放手,身躯外翻,便会跌落十六层高楼之下!
胡妈妈身患仙途毒瘤,耳聪目明,门外胡白与赵淑娴的交谈,她听得一字不漏。
但她非但未停止攀爬的动作,反而是越发奋力向上。她深知若此番自裁不成,一旦儿子得知她的真实心意,日后必定会寸步不离地守护于她身边,届时恐怕再也无从觅得解脱之道。
在她坚韧不拔的努力下,终在最后一刻攀上了窗口。目睹儿子箭步扑来的态势,她当即厉声呵斥:“儿啊,留步!只要你敢上前一步,为娘便立刻投身深渊!”
胡白闻声,顿如遭雷霆一击,“砰”的一声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哀求:“母亲!请您下来,别吓唬孩儿!儿子先前有愧于您,现已悔过自新,日后定当悉心侍奉,以报养育之恩!”
胡妈妈脸上浮现出一抹凄然的笑容,回应道:“儿啊,你误会了,母亲从未责怪你不孝。你打小就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只是母亲身染此重病,深知结局便是家破人亡。况且如今母亲已届五十一载,想来寿命亦是超越了众生平均寿数。”
“你无需如此。人生在世,谁能逃脱生死轮回呢?”
赵淑娴见到胡白闯入病房,原本以为胡妈妈必死无疑,却未曾料想,在最后关头,胡妈妈竟奇迹般攀上了窗户,并坚决拒绝下来,竟是铁了心要跳楼!
这女子当下情绪激荡,唯恐胡妈妈突然变卦,慌忙催促胡白:“胡白,你母亲所言极是!罹患此类病症,终究免不了家破人亡的命运!”
“她此刻的选择对你而言是最好的安排,亦是最明智之举……”
说着,赵淑娴连忙抽出纸巾捏成两条细长条,塞进鼻孔中以止住鼻血,模样颇为古怪,宛若大象两根挺拔的象牙。
对此,胡白无法置信岳母竟说出这般话语,愤怒至极,转头怒吼道:“你给我闭嘴!你这恶毒妇人!滚!立刻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愿见你!”
原来,就在房门开启的那一瞬,胡白洞悉了赵淑娴之前的举动——她竟然是透过门缝窥视母亲跳楼的悲剧!
他简直无法相信,在目睹了母亲跃下灵霄楼这一幕之后,赵淑娴非但没有立即介入阻止,竟只是躲在门边窥视!如今,这个阴险歹毒的女人竟又口出狂言!
可怜的胡白尚且不知情,他母亲突然决定投身云海,背后也是被赵淑娴施以邪术煽惑所致!先前赵淑娴遭胡白用元神撞击得头破血流,如今又被胡白厉声呵斥,她登时面红耳赤,怒不可遏!
这位丰腴女子左手按住腰间的护体符篆,右手指向胡白,唾液四溅地咆哮道:“胡白,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本尊,还敢辱骂本尊!可别忘了,我是你修为上的长辈!你心中还有没有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赵淑娴,我要告诉你,此刻立在飞升台上准备飞跃天际的,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我之生母!”
“我立刻就要与你女儿解除仙侣契约!自此往后,你不再是我的师娘,我也不再是你的乘龙快婿!”
胡白口中虽然与赵淑娴针锋相对,双脚却不由自主地朝着飞升台挪动,试图靠近母亲,以便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然而,他的话语彻底点燃了赵淑娴的怒火!这女子瞬间奔向胡白,伸出利爪直扑胡白的脸庞,口中尖锐地质问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小畜生,我养育二十余载的女儿都许配给了你,你不但不敬重我这个长辈,反倒如此待我!当初你亲生父母没能教导好你,那就由我这个岳母来教你如何做人!”
此刻胡白对赵淑娴已痛心疾首,撕破了最后一丝情面,毫不留情地挥出拳头,直击赵淑娴的小腹,企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然而此刻,他的丹田内的灵力漩涡已然停滞不转,周身灵气也随之凝固,身形堪比凡夫俗子!
胡白的一记重拳砸在赵淑娴的小腹上,非但未能撼动她分毫,反而被她那肥硕腹部的脂肪弹开,重重跌倒在地!
这一番反击不仅未伤及赵淑娴,反而更是激起了她的疯狂。这个体重过百的妇人,挥舞起犹如妖兽般的双爪,施展起“蛤蟆功”,连连挠向胡白的脸颊!
赵淑娴一面痛殴胡白,一面还不停地朝胡妈妈尖叫:“亲家母,你还在愣着干什么?赶快跳啊!你真的打算把你的儿子害成一介散修吗?”
“妈,您的病情其实已经痊愈了!难道您还没有察觉到吗?我们完全可以去仙医堂复查啊!”
“妈,儿子现在有了修炼资源,刚才还从一场交易中赚取了一百万灵石呢!”
“妈,您幸福的日子就在后头,千万不能跳下去,您快下来吧!”
胡白惶恐至极,失声痛哭,彻底放弃抵抗,任由丈母娘的爪子在他的脸颊上划出道道血痕。
“哈哈,真是荒谬!你说赚了一百万灵石?你要是能赚一百万灵石,那我就成了六界首富了!”
“你妈妈已经是先天灵脉损伤,癌细胞遍布全身,还能治得好?简直是痴心妄想!”
“亲家母,你快跳啊……”
正当这狠毒妇人还在鼓动胡妈妈之际,胡妈妈突然身子一歪,从飞升台上翻滚进了病房之内,瞪圆双眼冲赵淑娴嘶吼道:“放开我儿子!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世间哪有母亲会在亲眼目睹儿子遭受欺凌之时坐视不管!胡妈妈自然也不例外!
给胡妈妈诊察的修士,审视着胡妈妈昨晚刚飞升入院时的灵光影像,再到眼前的灵光影像,他瞠目结舌,几乎化作一座石雕。
胡妈妈察觉到医师的震惊神情,内心瞬间提到了喉头,忧虑地问道:“仙师,我所患之症是否又加重了?但请直言无妨,我对自身状况早已心中有数,并已做好最坏打算。”
她极度渴望儿子口中所言属实,然而理智却告诉她,这一切几乎是不可能的。在此之前,已有无数位修为高深的医师为她诊断,皆判定了她的生死轮回!
“嘿呀,哪里是什么恶化!分明已是康复之象!请您瞧瞧,昨日夜晚您入院时的影像,看这肿瘤,其体积足有我拳头般硕大!”
医师握了握拳头,形状犹如一枚修炼者炼化的元气珠。
紧接着,他又指向新摄取的灵光影像,解释道:“再来看看这张最新的,同样位置的肿瘤,体积已减小至原来的三分之一,如今仅剩下一枚灵蛋大小了!”
“先前您的五脏六腑均有肿瘤滋生,如今这些肿瘤全面萎缩,更有甚者已然消散无踪!”
“我敢断定,如若按照当前这般态势发展,即使仅仅依靠世俗疗法,只需一个月时间,您必然能够痊愈!”
“此乃天道奇缘,实乃医疗修行界的奇观啊!”
胡妈妈听得呆住,刹那间仿佛被无穷无尽的福祉淹没。自患病以来,心头一直压着一块巨石,让她无法畅快呼吸。
她并不惧怕死亡,但她放心不下儿子。儿子曾不听从她劝诫,娶了那位令人心烦意乱的女子,生活并不幸福。
此刻,她感觉到压在身上多年的巨石陡然消失,整个人无比轻松。直至回到病房的路上,她的情绪仍未完全平静,激动不已地追问胡白:“孩子,这是怎么回事?不是都说这病症无药可医吗?”
陪在一旁推着病榻的许君柔掩嘴轻笑:“阿姨,我不是早就告诉您了吗?您儿子如今已修成神通广大之医道宗师,只是您不信而已,甚至还想过自绝于世!”
“现如今后悔了吧?倘若那时您真的跳楼身亡,到了幽冥界,还不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胡妈妈欢欣鼓舞地回道:“哈哈,若我当时真的纵身一跃,上了黄泉路喝下那一碗孟婆汤,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哪里还能有机会后悔呢!后悔的时刻,应该是现在才对啊!”
她又深深叹了口气,转而对胡白说道:“孩子,赵淑娴那女人真是品行不端,往后你一定要当心她!”
“有其母必有其女,看来她女儿的那副德行,都是受了她母亲的影响所致。”
许君柔俏皮地耸了耸小巧的鼻翼,满脸愤慨地附和着。
“那次我萌生轻生之意,正是被她鼓动的。她想要我在医院里寻短见,以此向医疗机构索取巨额赔偿。”
胡白的母亲满面感慨地道出真相。如今回想起来,倘若当时真的跳楼身亡,那将会是多么巨大的遗憾啊!
“啊?”
胡白闻言骤然停下脚步……
赵青漩藏于门扉之后,亲眼目睹其母寻求解脱之行径,此事已让她深感赵青漩之恶毒超乎想象,未料那妇人之歹毒竟至于斯!
胡枫骤然忆起另一桩事端。
先前他在转移母亲至疗养榻时,曾发现母亲压在修炼案几下的遗训,那时他还因母亲的仁善而深受触动。
即便面临生死,仍思虑不及牵累医府。
原来此举乃是特意防范赵青漩之举!
“娘亲,我想与姜璃解除仙侣契约!”胡枫突然开口道。
“早就该断情丝了!同此女子共度岁月,岂可谓之生活?分明是在承受炼狱般的折磨!若你不解除契约,我都觉得你有受虐之癖了!”许紫瑶撇了撇樱唇,口齿伶俐地反驳道。
胡枫一阵苦笑,许紫瑶的话语确有其理。
胡母亦是长叹一声,淡然道:“解就解了吧,离了仙侣契约,虽说我少了一个儿媳,但却能多得一个儿子。”
此语一出,直让胡枫心头好似又压上了一座巨石!
自他与姜璃结为仙侣以来,娘亲仅在他成亲当日以及今日踏入过他修行居所。
这三载春秋,他虽暗中积蓄灵石,转入娘亲的乾坤袋内,然而娘亲分毫不取!
而姜璃竟将娘亲积存的三十三万枚灵石挥霍一空!
如此子嗣,有之何用,无之又何妨! 他这个儿子实乃不肖之徒啊!
许紫瑶见氛围陡然沉重下来,忙笑道:“婆婆,您这话可讲错了。”
“哦?我何处讲错?”
胡母立刻笑容满面地反问,她极喜听许紫瑶言语,每次听到她说话总是心情愉悦无比。
许紫瑶露出一对皓月般的小虎牙,甜美一笑,“婆婆,您儿子解除仙侣契约后,您并非少了儿媳,反而未来能多得一位儿媳。”
许紫瑶的笑容清澈无暇,充满了纯粹与活力,使人一眼望之便觉心境豁然开朗。
“对对对,许姑娘说得没错,我既然已有儿子,还愁找不到儿媳么!”
胡母欢欣地说着,深深看了许紫瑶一眼,心中暗想:“若是这丫头能成为我的儿媳,那就再好不过了。”
三人交谈间,便一同回到了疗养室,许紫瑶协助胡枫将其母移至疗养榻上后,发现胡枫脸上被赵青漩抓伤之处再度沁出血迹,于是说道:“胡医师,您的面庞又渗血了,让我为您处理一下吧。”
“不必了,不必了,只是些微伤痕,过两日自然会好的。”胡枫边说着边用手擦拭受伤的脸颊。
然而他的脸颊已被赵青漩抓出四五道血痕,虽说并不严重,此刻却又渗出血来,这一擦反而使得面容更加狼狈不堪。
许紫瑶见状不禁笑出声来,娇声道:“不要再硬撑了,瞧你现在满脸都是血痕,都快成了一只花斑猫啦!”
胡枫忽然想起了之前许紫瑶哭泣时如花斑猫般的模样,不禁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哎呀,你笑什么呢?”许紫瑶疑惑地问道。
“哦,没什么,刚才想起之前你哭得像只花斑猫的模样了。”胡枫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