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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年纪到了,别人不撒狗粮也能被虐到,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就是叫人羡慕,还“我们”呢,老袁藏住那点心塞问道:“叫我啥事儿?”
常远停下手里的动作,开门见山地笑道:“叫你来相亲。”
上次地震老袁说忙完了过来,常远就琢磨着让他和詹蓉见一见,喊上大家一起来吃饭,将他俩混在里面,先不做什么介绍,认识有这么个人了再问问,有点意思就撮合,没戏就当是单纯的朋友大杂烩,谁知道老袁直接回c市去了。
前几天常远看詹蓉的朋友圈,转载了一篇关于结婚到底是为了谁的文章,大概知道她又被逼婚了。
詹蓉是个好姑娘,从不说三道四,风里来雨里去也能吃苦,老袁有邵博闻老铁的buff加成,已经好的不用说了。两个人都好,虽然看起来似乎不太搭调,可别人看他和邵博闻更不合适,所以常远觉得结局难料,值得一试。
老袁没料下面是个做媒梗,表情一愣,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种意想不到的拘谨,好像他还是个小学生,而常远叫他去见班主任。他张嘴就想拒绝,因为失败过数次的相亲没什么好体验,可刚刚那点羡慕还在心里流连,又让他没有立刻拒绝,不就吃个饭嘛,怕个蛋哪。
常远等了两秒,骗老袁说:“来吧,我都跟人姑娘说好了,你不来别人面子就没地儿放了。”
老袁念他妹妹的恩情,对女性十分尊重,受不了这种猛药,他想打听,又觉得这是对兄弟的不信任,干脆将一切疑问憋到了会师现场,两眼一抹黑地说:“那……那行吧。”
也幸好他没问,要是知道常远给他找了个硕士当相亲对象,老袁摸着自己高中学历,叫他背一百万现金他也不敢去,知识就是力量,他跟人差了2个数量级。
解决了老袁,就已经快12点了,也不知道今晚中什么邪,在邵博闻洗澡的空挡里,常远挂着蚊帐,又接到了许惠来的视频。
隔着时差,许医生那边是阳光灿烂,不过没他的脸灿烂,这位盛世美颜往镜头里凑了凑,接着就笑翻了:“小公举啊你们,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用蚊帐。”
常远身上一个包都没有,可架不住邵博闻是个“香妃”,蚊子会绕着他翩翩起舞得厉害,半夜里总听他哗哗地挠皮肤,常远有点受影响,于是在网上买了个蚊帐,他反驳道:“又不跟你睡,你管我用什么。现在你那边不是早上,正忙么,怎么想起给我发视频了?”
许惠来随手往旁边一摸,用纸卷了个圆筒抵在嘴下方,没个正形地说:“我来采访一下时来运转的人们,心情澎不澎湃?”
常远反应了一下,猜测是许崇礼跟他说了什么,觉得好笑:“澎湃啊,你没看我浪到现在还没睡么。”
“别动不动就对单身狗开黄腔,”许惠来不赞成地摇着竖起来的食指说,“你爷们儿人呢,不会现在就开始忙得夜不归宿了吧?”
“没那么日理万机,”常远朝卧室的房门处一指,“洗澡去了。”
许惠来“哦”了一声,跟常远唠了些闲话,说他自己的近况是忙忙忙,又问常远的韧带和池枚的情况,最后话题又转回来,作为一个让人羡慕的富二代,许惠来有他的感触和寂寞。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许惠来宁愿他爸可以穷一点,然后居家一点,不过他也知道,不管许崇礼是穷还有富有,他都不会觉得满足,他必然会肖想着跟现实对立的可能,因为得不到的永远最好。
许惠来慢悠悠地说:“远啊,你希望邵博闻越来越有钱吗?”
常远眯了下眼睛:“你不觉得拿这种问题来问一个穷人,很残忍吗?”
“是啊我怎么这么残忍,”许惠来刚准备说常远没出息,就在那边的卧室门口看见了一道身影,于是他电光火石间改了主意,声音超大地说:“钱多,并不意味着幸福感就高。”
“他会越来越忙,越来越膨胀,为了赚更多的钱,被权力和责任压得身不由己。没时间陪你生活,缺席你的生日,让你生病的时候可以住豪华单间,但是床边没有人,你想跟他聊个天,可刚开头他就接了个电话,变成你看着他跟合作伙伴说半天,家会越变越大,然后越来越空……林林总总,不胜枚举,总之我爸就是这么对我的,妈的,都是泪,不说了。”
许惠来向来利落,说挂就挂了。
常远开着外放,邵博闻从门口溜达进来,他听完了全程,反应过来许惠来这是在指鹿为马,提醒他不要变成第二个许崇礼。
说一千道一万,邵博闻现在还是穷,常远没法切身体会许惠来的警示,只好隔着蚊帐问他:“你以后膨不膨胀的?”
邵博闻边靠近床边装傻:“膨胀什么?”
常远:“野心、欲望什么的。”
邵博闻撩开蚊帐,觉得今晚肯定能睡个无蚊打扰的好觉了,他钻进去,眼眸的颜色蓦然加深,嗓音也被压得又慢又沉:“欲望啊?不是一直都挺膨胀的么。”
常远被他不怎么用力地一推,就条件反射地倒了下去,他感觉贴上来的皮肤热得仿佛能擦出火花,对方自胯中央恶意顶蹭而来的东西更是蓄势待发,他笑着“操”了一声,放弃抵抗地将自己当个煎饼摊在了竹席上。
惠来可能想多了,就这精虫上脑的臭德行,干不了什么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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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次坍塌为分界线,p19二期的建设像是忽然转了运,小问题不断、大问题没有,筏板、地下室、结构出±0,严格踩着施工计划在进行。
晴天的时候平均一天能浇一层,以这个进度往下推,不出4个月主体结构就能封顶,外墙的招标计划迫在眉睫,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何义城要进行邀请招标,并且他给的第一家单位,就是凌云。
会上不止常远,连张立伟和王岳都错愕了,这4个月以来孙胖子的不懈“努力”已经打动了他们,他们都准备好黑箱了。
晚上常远回家,将这一劲爆的消息透露给邵博闻,邵博闻也懵,想不通何义城为什么善心大发,找不到理由的他只好将自己夸了一通,说他们实力征服天下。
然后,更尴尬的情况出现了,荣京以公邮的形式发出邀请知会以后,竟然收到了凌云不假思索的婉拒,除了常远自己人,p19二期的领导们全都惊呆了。
刘欢一度以为邵博闻因为要不到赔偿气得不正常了,专门打电话去问,才知道兄弟现在另有出路,无暇兼顾荣京的这块大饼,这样也好,他夹在上司和朋友中间,时常两头为难。
刘欢替邵博闻高兴,王岳和张立伟因为“茶钱”到手而开心,孙胖子因为失而复得欣喜,只有何义城因为被打了脸,被邵博闻的不识抬举气得彻夜难眠。
他已经习惯了跟“天行道”私下进行的交流,在许多个不为人知的夜里,那些带着“邵博闻”名字的短信被他以回复的形式发出。这天夜里也不例外,何义城发了条指名道姓的短信。
[不是想让我死么,给你靠近下手的机会,又不敢要了?邵博闻,你他妈没种,是个懦夫。]
起初“天行道”会矢口否认,但何义城嘲笑他此地无银,后来就没见着解释了,这次何义城没有收到回复。
不同于何总的心事重重,邵博闻这边是好事成双,11月份天气寒冷下来之前,在老教授的帮助下,他们申请的钢筋切割一体机专利过了初审。
同时,省级规划文件高调亮相,特批南七家为未来高新中心城,计划5年之内完成80%的规划目标,言下之意就是5年之后,这里会有8成的土地被挂名,然后投入建设。
至此,南七家的拆迁已是铁打的事实,很快政府就会派人下来通知、做工作、商议赔偿细节,然后将赎回的土地重新挂回政府的土地拍卖市场。
而通常下来做拆迁工作的人,不是政府,而是接盘人。
邵博闻买下的烂尾楼,正好就踩在了方兴融创提前看中的cp08-0400-0019地块上,而且建设用地面积占去了19地块的60%,他这大头要是不让步,其他零散户同意了也没用,以户为单位才能叫钉子户,这他妈都成钉子林了。
而且作为同行,陶师贤可以算他半个靠山,邵博闻还有没有更多的人脉许崇礼并不清楚,他不敢来硬的,只好去跟邵博闻谈。
这谈话简直要人的命,邵博闻是个聪明人,而且眼界不低,对于许崇礼抛出的拆迁补偿,这人每次都说要回去好好想想,然后一回去就没了消息,他明显是在用拖字诀,可是许崇礼不敢动他。
一个月他们喝了11回茶,邵博闻没有被诱惑到,许崇礼却感觉自己有点沉不住气了。
到了元旦节,老袁终于腾出时间,肯过来相亲了。
他嘴上不热络,打扮地却还挺讲究,新理了头发,喷了香水盖油烟味儿,拉开棉袄里面是西服套装,他有身材,看着贼拉气派,就是运气赛狗屎,没能酷到兄弟家,一身衣服因为做了件好事,交代在了小区门口。
詹蓉快疯了。
刘小舟喝得七荤八素,虽然很瘦,可也是小百来斤的重量,天冷地上又结了些地霜,她穿着雪地靴也是一脚一打滑,差点没把刘小舟摔到地上去,幸好有个好心的路人甲及时伸出了友爱之手,扶住了她也捞住了刘小舟。
可尴尬的是她还没来得及道谢,刘小舟拐着弯地“唔”了一声,软趴趴的身体猛然一弹,偏过头就是一口,直冲……好人的胸口。
詹蓉心里“咯噔”一下,她缩了下脖子,感觉药丸。
第129章
从食道里还回来的东西气味销魂,混着水和胃酸往下滴,就是自己都很嫌弃。
詹蓉三下五除二地掀开挎包,手忙脚乱地从里面翻出纸包:“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
她抬起头,看见了一张粗犷的男人的脸,右边的嘴角叼着烟,不是很帅但也不凶,只是对视过来的表情也有点懵,大概没想到日行一善会是这种下场。
詹蓉生无可恋地朝天翻了下眼球,打死刘小舟的心都有,这妮子低沉有一阵子了,不见振作,情绪却是越来越糟糕了,姑且先不论她,目前比较迫切的是这下怎么办?
天寒地冻的,她就是想给人拿去干洗,气候条件也不允许,可糟蹋成这样,嘴炮两句就开溜她良心上也不太过得去。
可她实在是没辙,只好一边抽纸去擦一边道歉,道着道着发现刘小舟还是别人在扶着,又说她来,可扶了刘小舟又没余力给人擦衣服,差点为难成不倒翁。
老袁回过神,倒是没太当回事,他做公益这些年,去过很多深山老林,那里有些老人老到了生活不能自理,浑身褥疮、臭气熏天,他碰见了都会擦擦洗洗,脏乱差他不怕,洗洗就干净了,他就怕他那个死去的爸。
可这姑娘急成了窜天猴,东一拳西一脚地什么都没干好,老袁挡了挡她来给自己擦棉袄的手腕,说:“诶诶诶你别急,你扶吧,来张纸,我自己擦。”
詹蓉愣了下,没从对方语气里听出火气,莫名就松了口气,她点点头,将用过的废纸迅速捏成一团扔进敞开的包里,然后抽了张干净的纸,集毕生之甜美地笑着递过去,等对方接了,立刻伸手去捞刘小舟,让她撑在自己身上。
那些废纸有的吸饱了水、有的裹着秽物,老袁的目光在她将随身的背包当垃圾桶的行为上一闪,掀起嘴角笑了笑,他低下头发现衣服上已经没什么可擦的了,就随便掸了掸。
碍于成年人的教养,詹蓉做着最后的、虚伪的客套:“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您要是不赶时间,前头30米远有个干洗店,我带您过去收拾一下。”
老袁开了一天的车,饿得前胸贴后背,现在只想坐下来扒饭,他刚要摆手,手机就响了,他摸出来发现是邵博闻,问他到没到,老袁说到了下来接我,因为这边还有人等着他说话便立刻就挂了,他将手机塞进兜里,夹着烟指了指刘小舟,问道:“不了,麻烦,这个,你要帮……”
说到一半老袁反应过来,这是大晚上,他们也不认识,太热情容易让人误会,老袁哽了一了下,道:“没什么了,你有事就忙去吧。”
“谢谢,不好意思,”詹蓉往上耸了耸挂包的肩膀,将刘小舟的胳膊从脖子后面绕过来牵住,艰难地搀着走了。
老袁用嘴抖掉弯曲的烟灰,闲着没事瞥见詹蓉慢慢走远,心说这姑娘劲儿还挺大。
十分钟之后,邵博闻带着虎子出现了,小孩儿靴子里有灯,踩一脚就亮一下,蹦蹦跳跳地十分快活,老袁喜欢他,隔着老远就开始敞开怀抱,等虎子前来会师了就将膝盖一弯,准备将他抄住抛起来。
虎子的热情也像一把火,他嚎叫着“大伯”一头扎过来,按照他们的老规矩,下两秒他就能飞起来,小孩对这种两脚腾空的游戏向来乐此不彼。
可这次没了规矩,虎子的鼻子随大款,小脸一贴到老袁的衣摆,就被熏得龇牙咧嘴,他受不了,于是转身拔腿又往他爸那儿跑。
别看他人小,可反应和动作都非常敏捷,虎子三岁的时候喜欢在地上捡瓜子壳嚼味儿,动作那叫一个快如闪电,邵博闻才注意到他正图谋不轨,警告才吼到“虎子不许……”,地上那位的手就已经进了嘴。
老袁扑了个空,有点失落,就用脚尖去踢矮子的屁股:“拿屁股对我,我生气了啊。”
虎子一炮将自己发射到他爸腿上抱着,回头瘪嘴:“大伯,你身上好臭。”
老袁刚一高兴,就将呕吐物的事给忘了,这会被他提起来就不打算抱他了,可抱不到可以撩一撩,于是老袁伸着手,假装要去捉他地说:“稀奇了,你自己挖鼻屎吃还嫌弃我,来不来!”
虎子一点都不嫌弃自己,不以为耻地张着手在地上蹦,朝邵博闻撒娇:“不要哈哈哈,爸爸抱。”
人越多他就越娇气,邵博闻反省自己是不是把他给惯得太狠了,导致没有男子气概了,他将虎子抱起来,领着老袁往家里走,边走边问是什么臭,老袁三言两语交代了始末,邵博闻赞他好人会有好报。
常远在家里热菜,六点就做好了,结果老袁堵车堵到九点才到,除了虎子和狗开过小灶,三个大人都饿得够呛,小酒都顾不上喝,一顿风卷残云。
晚上老袁跟虎子睡,隔壁房间里,常远又跟詹蓉确认了一次,这个元旦她有时间。
詹蓉很快回了个勾,实际上却正费着九牛二虎之力将刘小舟收拾干净,她累得头晕,只想倒头就睡。
谁知道刘小舟洗完像是酒醒了,忽然开启了聊天模式,她今晚十分感性,用半边脸枕着一只手掌,没头没脑地说:“蓉儿,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家啊?”
刘小舟父母双亡,似乎也没什么亲戚,不像詹蓉有被催婚的压力,她在事业上一直很拼,从不谈起儿女情长,这话一出,联想她这段时间的消沉,詹蓉肤浅的大脑里就冒出了一种狗血的可能,她犹豫地说:“小舟,你是不是……失恋了?”
刘小舟怔了怔,然后像听了个今日最佳一样笑了起来,可心里却是一片黑暗,她暗道:我心里只有恨,怎么爱人?
“没,”她眼眶忽然湿润,指着大脑一脸悲凉,“我还剩一个亲人,这里有问题,不能给我回应,蓉儿,我讨厌过年,我……我没家人可聚。”
詹蓉心疼地抱着她拍了拍背,安慰道:“别这样,我陪你过年,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刘小舟抽噎了一声,泪如泉涌地用被子蒙住头,然后一通地摇,她走不开了,她也不想走开,罪恶宛如毒品,沾上也会有瘾。
刘小舟是个大忙人,按照以往的习惯,詹蓉本来以为她第二天上午就要走,可是刘小舟一觉赖到将近中午才起来,起来之后心血来潮,非要拉着詹蓉自拍。
詹蓉不知道她在抽什么疯,但十年了,刘小舟是大学时代唯一还剩下的好朋友,她对刘小舟的容忍度很高,要拍就拍,带着好基友去了采光好的书房。
詹蓉的书房很壮观,1米8高的文竹书架占了一面墙,摆得满满当当,她不是每本都看过,只是喜欢买。
刘小舟将镜头对着书架,把脸跟她凑在一起,微笑、大笑、傻笑、扮丑脸,咔咔咔地按,詹蓉配合乱七八糟地凹造型。
刘小舟兴高采烈地玩了十来分钟,目光忽然一凝,盯着手机屏幕不动了,她脸上笑容尽失,焦距所落之处是两本并在一起的书脊,《社交红利》和《大数据时代》。
这是她去年让詹蓉帮忙买的书,詹蓉那天跟她说没买成,第二天再去买,刘小舟等着用,当天下班自己去了趟24小时书店,可忘了跟詹蓉说,这人就买重了。
可是买再多也没用,书没有改变她的命运,她还是沉冤如海,甚至孑然一身。
詹蓉比着剪刀手,勾着嘴角笑道僵硬了还没听见“咔”的一声,她疑惑地转过头,发现刘小舟在发呆,她用手肘碰了碰,刘小舟就回了魂,摸着肚子跑了:“一会儿再战啊,我去趟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