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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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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笑了一声,“所谓孝子啊……”

    陈则铭猛然抬头,双唇开启,神情激动,似乎有话要说,隔了片刻却似乎醒悟到什么,黯然闭嘴,皇帝道:“你不服气?”

    陈则铭低声道:“……臣,臣不敢。”

    皇帝靠在椅背上,懒声道:“过来。”

    陈则铭不由微微抖了一下。皇帝的眼神骤然冷了,“事不过三,爱卿是觉得朕应该再说一遍吗?”

    陈则铭无路可逃,只得起身,走到他桌前,却将眼神错开。

    皇帝伸手将宽袖一拂,很是潇洒,“宽衣。”

    陈则铭出身官宦,自小也是被人伺候惯了的,为人宽衣还是生平头一遭。对方还是皇帝,站着为他脱衣是大不敬,只得在椅侧跪了下来,伸手去解他衣带。

    皇帝靠在椅上,从眼底瞥着他。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来摸他面庞,陈则铭不自主侧头避开。

    皇帝皱眉恩了一声,音调隐含威胁。

    陈则铭想到老父,只得将头掉了回来,任皇帝抚摩,垂下眼帘,面上禁不住羞愤难当。

    皇帝这才微笑,道:“这才有点以身侍君的感觉。”

    陈则铭骤然一震,双手猛然成拳,鼻息立即急促起来,这话如一记重锤般敲在他头上,使他险些晕了过去。皇帝见他神色恍惚,伸手将他搂住,陈则铭浑身僵硬,面色渐渐苍白,静了片刻,缓缓合上眼睑。

    皇帝的手伸入他衣中,摸到他胸前,仔细揉搓了片刻,陈则铭浑身微颤,满头大汗,面上不似欢愉却似痛苦,咬牙强行忍耐。

    皇帝微笑,将手一路下移,将他上衣剥到腰间,又嫌那腰带碍事,要一把将之扯开,那布带结实,一时间居然没断。陈则铭被他大力摇动,身形不稳,只将眼闭得更紧。

    皇帝兴趣骤起,低声笑道:“果然是我在伺候陈卿。”说着将手摸到陈则铭下身。这一摸,陈则铭骤惊,身子一缩,猛力起身将皇帝推开,睁开的双目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愤怒惊惧。

    皇帝促不及防,为他骤然推倒在椅中,睁目怒道:“大胆!”

    陈则铭这才醒悟自己闯了大祸,低头跪下,鼻息却是沉重,实在难抑那股自胸而上的酸意,衣物被他挣散,人近半裸,看上去难堪又狼狈。

    皇帝看了他半晌,突然道:“我知道爱卿不是此道中人,此举实在有些勉强……”陈则铭怔怔抬头,那皇帝却从袖中取出一物,凝目一看是颗药丸,皇帝柔声道:“此乃逍遥丸,你服下便不会有那许多不适,若是爱卿喜欢,便收下。”说着递到他手中。

    陈则铭呆看那药丸,脑中空白,怔了良久。终于认命,凄然一笑,仰头吞了下去。

    皇帝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看着他。

    过了片刻,陈则铭觉得小腹处有一团热气,逐渐散开,慢慢延伸至四肢,知那药力已经生效,有了这药,想来今日不至于遭太大的罪,只是那药却似乎是苦的,苦味在舌根下始终萦绕难散。

    他抬头看着皇帝,皇帝在床第间倒不似平日那冷冰冰的样子,朝他笑了笑,突然一把扯起他,朝他胸前吻去。

    陈则铭浑身发热,总觉哪里瘙痒难受,不由呻吟出声。皇帝眼角含笑,在他身上抚摸片刻,将手指朝他臀缝中滑了进去。陈则铭疼痛难忍,稍稍清醒了些,忍不住抵挡抗拒,却被皇帝一把摁倒在地。

    下一刻,下身一凉,他还不及反应,一种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面前是大理石冰凉的地面,自己如犬一样四肢着地。皇帝在他身后驰骋着,身体不由自主随着那节奏摇动,每一次的插入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他咬牙低头,自己两股间已经落了一滩不小的鲜血,他微微苦笑,那药效还不够强,该多要一颗才对。

    皇帝觉察到他的异样,伸手扭他的头,自己也俯下身来,唇齿交缠,皇帝低声道:“好紧,就跟我想的一样……”

    陈则铭紧紧闭眼,他不知道那份刀割般的痛苦来自身上还是心中。

    第3章

    回到陈府,天已经蒙蒙亮了。

    陈则铭让人打来热水,闷在屋子里将自己全身上下洗了个干净。起身之时,大概是药力未散,居然强烈的晕眩恶心,忍不住吐了一地,到最后,几乎连胆汁也呕了出来。

    待到日间,纵然不适,也不得不到天牢去探视父亲,又使银子将各路关节打通,这才安心了些。他自小倍受爱护,在军中时虽然说不顺利受人排挤,但也无须求人,可以说是少年狂放,不懂低头,可这短短几日内却是将“求人难”这三字的含义彻底体会了一番。从此后,感慨不已,将性子更收敛了不少。

    过了几日,果然陈睹被释,安然返家,全家上下欢腾,数日来奔波不停的陈则铭却突然病倒,大夫来瞧说是郁结劳累所至,父母都是心痛不已。同时陈睹却又有些欣慰,儿子如今终于长大,能担重任,需知于大狱重案中救人,却也不是人人做得到的。君不见,与自己有同狱之缘的那些人,仍在天牢中候审问受苦,说不准便是秋后掉脑袋的下场。

    陈则铭自小习武,原本少有病痛,顶多也就是个伤风发烧,数日后便欢蹦乱跳了。奇怪的是,这一次的病最初也不严重,大家都道是累了休息几日便好,可居然前后拖了月许,仍不见好,药吃了几十副,那病反倒更重了,不思进食加上低烧不退,原本健壮的陈则铭病了一月之后,竟然连床都下不了。

    两老原本还不甚在意,到了这时才觉得不对,惊慌起来,只道是庸医误人,忙派了家丁四下寻访名医。

    这一日,却有人到访,说是有妙方可医治陈家公子。

    陈睹命人将来人带入一看,却是吃了一惊,“杨公子?”来人笑道:“陈伯父,好久不见了。”

    杨粱掀开帐子,也微微吃惊。

    陈则铭昏沉躺着,知似有外人到了,却无力睁目。

    杨粱转身,从怀中掏出个锦囊,打开倒出一颗药丸,递给陈睹,道:“此乃大内灵药,给陈兄服下,必定见效。”

    陈睹连声道谢,杨粱笑一笑,转身去看陈则铭的脸,看了良久,轻轻叹息了一声。

    那药甚灵,陈则铭居然渐渐好了。

    他有时候会想,杨梁那颗药丸怎么就会把自己的病治好了呢,俗话说对症下药,可他那药明明从身上拿出来的,难道那是颗包治百病的神药。想到最后,直到自己脑中糊涂起来才肯罢休,他竭力避免自己想不必要的事情。有些东西,在此刻,一下便足以将他击倒。

    拖了又拖,终于他还是得回宫当值,与以前的热心巡逻迥异,能待在值班房,陈则铭便不肯出巡。

    这让同僚们多少有些惊讶,之前这个人做事古板到让人恼火,旁人都在休息时,他非得列队巡逻。有一个过分认真的同僚是一种痛苦,因为这会反衬出你的懒散,这样的原因导致曾经一度众人都不乐意与他同班。然而这样的古板也还是有被同化的一天。

    陈则铭因祸得福的发觉,同僚与自己的关系有所改善时,他苦笑不已,自己苦求不得的法门原来在这里,做人不可以太认真,一旦认真了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日子便在这样的忐忑不安中悄然度过,因为他的刻意躲避,他如愿以偿地没有再遇到过对方。

    而皇帝似乎也忘记了这件事这个人,从此没再传讯过他。

    一日,陈则铭回到家,发觉荫荫来了。

    荫荫是他乡下的表妹,两人从小青梅竹马,懵懂中也曾说过非卿不娶非卿不嫁之类的傻话,这时大家长大了,想起前言都有些不好意思,相互笑了笑,荫荫的脸便有些红了,扭过头装作没看见,完全的掩耳盗铃。

    姨妈正在和陈夫人谈话,这一次她们娘儿俩来陈府却是因为乡下恶少看中荫荫,虽然忌讳她家中有人在朝,不敢硬来,却总是纠缠不放,荫荫虽然已是少女却天生脾气暴躁,说话从不留余地,长此以往难免冲突,姨妈姨夫一合计,只得让女儿先行避让。这也意味着荫荫娘儿俩住的时间不会太短。

    陈则铭还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缘故,忍不住转头又看了看表妹。

    两年前见面时荫荫还只是小孩子一般,这时神态体貌中却已经带着少女特有的妩媚了。觉察到他目光,荫荫本来已经自在的神情突然扭捏起来,隔了片刻,突然又抬头朝他狠狠瞪了一眼,似是在怒他的好奇旁观。

    陈则铭这便看出了两年前的荫荫还是在她身上的痕迹,一下子轻松下来。

    荫荫住过两日,两人重新熟悉起来。

    这日,恰逢灯会,这灯会荫荫以前也曾看过,重温旧梦想法已久。姨妈道这孩子总爱凑热闹,说话时候满脸宠溺。荫荫道在乡下灯会哪里有京都华贵气派,吵着要再去。陈则铭既然是在家休沐,自然责无旁贷。

    走到半路上,陈则铭疑道:“就我们俩?姨妈他们没跟上来?”说着便想起临走时父母看他们的笑。

    荫荫背手在前,“大概有事拖延了。”

    陈则铭不语,隔了片刻,径自道:“……这其中有问题。”

    荫荫道:“什么问题?”

    陈则铭转头,荫荫一脸认真的莫名,陈则铭看了片刻,忍不住道:“……你怎么还是这么傻里傻气?”

    荫荫一怔之后暴怒,举拳朝他脸上挥过来,陈则铭躲都不躲,迎面接住,笑道:“看,你早已经打不过我了。”话来未落,脚背剧痛,却是荫荫猛地将脚踏在他脚面上,扭来扭去往死里踩。

    陈则铭站着不动,任她踩了一阵,也不见她住手,终于忍不住道:“还没踩完?再踩下去灯会要散了。”

    荫荫气结,怒道:“姨夫让你学了功夫,原来是用来欺负女孩儿的。”陈则铭不服气道:“我动也没动,怎么算欺负你?”荫荫跳起来,“就是因为你没动,才是欺负我!你为什么不惨叫?叫到我解气?”

    陈则铭低声道:“难以理喻。”

    他两人自小如此斗口,谁也没让过谁,这似乎是他们之间最自然的相处方式。说实话,陈则铭早已经不这么说话了,父亲希望他沉稳内敛,经历让他懂得沉默忍让。

    可面对荫荫的天真浪漫时,他还是忍不住要回复年幼时的自己。这一刻难以言语的轻松真实,官场中的不如意,那一夜的屈辱,在与荫荫斗嘴时都显得那么遥远。他们仍是孩子,可以为一颗糖争吵不休,也可以为一只草蚱蜢马上复合。

    陈则铭笑着,他有种褪去面具后的轻松。

    到灯会上,他买了一只桃木刻的猴子,塞到荫荫手中,“看,多象你!”

    荫荫又是暴跳如雷。

    灯笼在她身后闪烁摇曳,一串串纵横交错的红色光芒照亮了这一片天空,四下充满欢声笑语让原本浓重如墨的夜也温暖了起来。

    突然有点冰凉落在他脸上,陈则铭抬起头,荫荫也发觉了,道:“糟糕,下雨了。”游人们开始四下奔散。

    陈则铭看着天空叹息一声,荫荫道:“怎么,开始悲春伤秋了?”陈则铭一把扯起她就跑,“走吧。”

    两人奔了一阵,雨越发大了,眼见已成瓢泼之势,只得停下来,找了家店铺,站在屋檐下躲雨。低头一看,裤子都已经湿透,贴在身上好不难受。转头再看,陈则铭连忙脱下外衣,荫荫瞠目,“你干嘛?”陈则铭把外衣摔到她头上,“快盖住,落汤猴。”

    荫荫低头,脸也红了,连忙披起,“转过头,别看。”

    陈则铭果然依言避开,“有什么好看,瘦骨嶙峋的。”

    正说话间,一人撑伞路过,闻言突然停了下来,吃惊看向他俩栖身屋檐,陈则铭看着来人,也是吃惊,“……杨兄?”

    杨梁看看他身边的荫荫,在伞下朝他笑了笑。

    陈则铭顺他视线看了一眼,有些脸红道:“这是我表妹。”

    荫荫抓住领口,把自己裹了个结实,却看着杨梁道:“他是谁?”杨梁瞧她一眼,微笑起来。

    陈则铭忙道:“舍妹年少不懂礼数,杨兄见谅。”杨梁不以为然道:“没关系,女孩子总该有些特权。”

    荫荫皱眉不语。陈则铭见杨梁腋下夹着两把伞不由好奇,“杨兄这是做什么?”

    杨梁低头看看那伞,突然有些犹豫,才道:“万岁听说今日民间灯会,执意微服游玩,逛到半路时,恰巧下了雨,命我去买了两把伞。”

    陈则铭脸色瞬间白了,不由朝来路看去,夜色浓重,雨势不小,就着头顶那点灯光哪里看得清楚。他僵在原地,半晌不能动弹,突然浮上的恐惧这样巨大,连他自己也是始料不及。

    杨梁从臂下取出一把伞,递给荫荫。荫荫戒备看着他,杨梁一笑,低头朝她道:“送给你。”

    荫荫看一看陈则铭,陈则铭点点头,荫荫道:“谢了。”说罢将那伞夺了过来。

    这一夜,陈则铭很久很久也不能入睡,他不知道自己害怕的是什么,那么多人,对方不可能看到自己,纵然看到了,一切也已经过去了。

    梦中,他又回到那个安静得渗人的书房,自己跪在地上,书桌后奇特的黑暗,一丝一毫如蛇如烟一般蜿蜒着朝他逼过来,他僵在原地不能动弹,汗一颗颗地滚落,那黑色烟雾触手般临近他,缓缓伸向他口中……

    骤然他便醒了,那黑暗中的粗重喘息听了半晌才知道是自己的,他咬着牙,忍不住的微微颤抖。

    第二日,他借口还伞,再到杨府。

    门房一见他便问:“是陈大人吧?”

    陈则铭怔住,杨梁知道自己要来?正发呆呢,突然见杨梁整帽走来,似乎是要外出,见了他果然不惊讶,“陈兄。”

    陈则铭有些讪讪,“杨兄要出门?”

    杨梁扯着他手笑道:“今日无事,天气又好,正好打猎,一起吧。”也不待他回答,便取下他手中竹伞,随手扔给门房,那门房赶忙接住。

    杨梁朝他一笑,却是神采飞扬,“早闻陈兄精于骑射,今日你我比上一比,看谁能赢。”他的笑容从来都有些满不在乎的意味在其中,此刻看起来就有些象玩笑般的挑衅。

    果然又见下人从侧门牵出几匹马,弓箭鞍辔无一不备。

    杨梁笑吟吟地,“输者就在那醉香楼摆上十桌,请街坊们的酒,敢不敢。”醉香楼便是两人初遇时的酒家,杨梁似乎对此地特别有感情。

    陈则铭被他豪气感染,挺身道:“也未必就输了给你。”两人相视一笑,翻身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