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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乃是上元节,在大景朝不管什么节日,除了清明以外,几乎全部都会办个花灯节,全城的少男少女均可在这一天里不顾平日的礼仪,大庭广众之下与心仪之人相约,手牵手,肩并肩,看灯赏月,谈情说爱。
陵城的灯节不比京城繁华,却也是极具特色,全部都是冰雕灯。只不过手艺有限,精巧的很少。
京城的灯会几乎遍布京城的大街小巷,东南西北四城根据居民的身份而各有特色。
作为达官贵人的聚集地,东城的花灯会无疑是最具繁华的。
春晓从昨日便不停的打听花灯节好玩的地方,直到今日,天还未亮,人已起床,一脸的兴奋,等待晚上逛灯会。
巧儿与春晓相处,已经脱离了原本怯懦的样子,看着哼着小曲儿打扫院子的春晓,不由得打趣道:“春晓姐姐,你这么兴奋,好像是肯定能去花灯会一样。”
春晓一脸嘚瑟,摇头晃尾地说道:“我就是能去,就能去,怎么着吧!”
“我可不带你去!”从屋内走出来的叶潇突然插嘴道。
春晓闻言,一脸委屈,“小姐,咱们头一次在京城看花灯,你怎么不好奇吗?”
叶潇摇摇头。
“小姐~”春晓带了一丝哭腔,若是她家小姐不去看灯,那自己也没办法出去了。
巧儿在一旁看着如此的春晓,噗嗤一下乐了,引得春晓一个佯装不满的目光,巧儿见状,笑的花枝乱颤。
叶潇伸伸腿脚,问了问巧儿:“巧儿,你可想去灯会?”
巧儿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叶潇,刚想点头,又想到了什么,看了竹园一周,收起脸上的笑意,摇了摇头,“奴婢不去了,郡主带着春晓姐姐去吧!”
叶潇怎会不知巧儿何意?从巧儿来到竹园,巧儿不仅尽职尽责,甚至偶尔还会比春晓做的更加出色。
如今竹园只有她们三人,如果三人都不在,有人潜入做些什么,偷取钱财还好,若是其他,三人真的会百口莫辩。
叶潇笑了笑,“行了,今晚上我们一起,逛灯会!”
“好呀!”春晓立刻兴奋的大叫,手舞足蹈的样子有些像一只横行直撞的螃蟹。
巧儿却依旧不放心,“郡主,那院子怎么办?”
叶潇摆摆手,“无碍的,竹园人少,我们又都出去了,若真的有什么事,反而更容易将事情摘得干净,谁也不是傻子。”
而在康叔的管理下,又有谁能进得了竹园呢?
巧儿略一思忖,点了点头,“还是郡主聪慧。”
夜幕降临,往日里光耀夺目的星光,此时在花灯节的映射下,显得那么的渺小卑微。
整个京城似乎已被灯光笼罩,亮如白昼。
或许是因为灯光都是烛火而成,今日的灯会没了往日的寒冷,多穿一点,热的发汗。
幸好有巧儿把春晓准备的毛领披风给放了回去,否则,且不说穿的厚实的叶潇上街会热死,便说现在街上人们恨不得穿轻纱的势头,叶潇的厚重绝对会成为万众瞩目的奇葩。
“哇!小姐,您看这灯笼,竟然能转动呢!”春晓指着一个走马灯惊讶的说道。
“哇!小姐,您看这兔子灯笼,竟然能做到如此的栩栩如生呢!”
“哇!小姐,你看这灯笼,竟然能变换不同的颜色!”
“哇……”
“闭嘴!”叶潇实在受不了春晓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出言说道。
春晓立刻手捂嘴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叶潇。
叶潇无奈摇头,“即便你没见过,你也不能大声叫唤,你应该表面略有赞赏,在心中呐喊赞叹,这样才不失大家风范,懂吗?”
春晓点了点头。
“哇!这雕刻的灯笼手艺也太好了吧!栩栩如生,栩栩如生啊!”叶潇看到一个纸质雕刻的灯笼不由得感慨道。
春晓和巧儿不由得满头黑线,说好的大家风范呢?要不要打脸这么快啊!
“老板,这个灯笼我买了。”一个清亮的嗓音响起。
叶潇巡音望去,只见一青衣男子从拥挤中的人群中缓缓走出,到叶潇身旁,买下了刚才叶潇叹为观止的雕刻灯笼。
叶潇见来人,执手行礼道:“陈大公子好巧啊!”
“有心自然巧。”陈乔一下子挡住了叶潇的一礼,笑的温文尔雅,如沐春风。
“嗯?”叶潇有些不明所以。
陈乔:“这条路是侯府通往灯会的路,只要郡主想要看灯会,必经此路。”
叶潇并不纠结,秉承着“你是客户你最大”的原则,回以甜甜的微笑。
陈乔身边的小厮接过灯笼,递给陈乔。
陈乔接过灯笼,看向叶潇,“郡主既然喜欢,那我便借花献佛了,以博郡主一笑。”
叶潇尴尬的呆愣,她即便是不喜繁文缛节,但是对于灯会的含义,春晓一早便是给她普及了的。
送灯笼,便是给心仪之人定情,接灯笼,便是有答应定情之意。
这灯笼可是不好接。
叶潇嘿嘿一笑,“多谢陈大公子,我虽然欣赏这东西的外表和技术,但是不喜这东西,多谢陈大公子的心意了。”
陈乔闻言只是继续微笑,“无碍,让小厮拿着便是。”说着,便把手中的灯笼递给了身侧的小厮。
叶潇尽力控制,但是目光依旧有些不舍的看着灯笼。
陈乔怎不知叶潇所意,他突然有些喜欢如此灵动的叶潇,不似这京城中的大家闺秀,千篇一律。
随即,也不勉强,打算等稍候再赠与便是。
陈乔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不知在下是否有幸邀请郡主同游灯会呢?”
叶潇挑了挑眉,直接向前走去,陈乔护在一侧,挡住拥挤的百姓,与叶潇同行观灯。
叶潇向来是爽快人,在边境我行我素惯了,今日有了陈乔的陪伴,不知怎的,在他异样的注视下,有些畏首畏尾了起来。
看到街边有高难度的杂耍,叶潇没有往日的尖叫起哄,看了一会,让春晓送了点银子,离开。
陈乔也跟着给了点银子。
看到街边的美食,叶潇没有往日的馋样,只是不舍的扫过,与春晓一样,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闭眼离开。
陈乔看出叶潇的想法,让小厮一路狂买。
看到街边精巧的玩意,叶潇没有上前挑选,稍有停顿驻足,却也是如大家闺秀一般,向前款款而行。
陈乔吩咐小厮,只要叶潇目光所及,买就行了。
于是,尽管叶潇没有要求,没有购物,春晓和巧儿以及陈乔的小厮身上、手里都挂满了东西,就连陈乔手中也有几袋零食。
叶潇面上不显,心中极为满足,这种不花自己的钱就能获得一大片物资的感觉真爽,别人都是给客户送礼,她是客户给自己送礼,真真的是爽啊!
看着叶潇笑的眉眼弯弯,陈乔笑达眼底,温柔宠溺。
突然,一个大汉猛地撞了一下正在观看杂耍入迷的叶潇一下,叶潇一个趔跄,向场内正在玩火的杂耍艺人奔去。
还未等叶潇闪躲,一个转身,叶潇瞬间落入一个清冷的怀抱。
那杂耍艺人也因突发事件手中一抖,火光不受控制的飞出一点,落在了陈乔的胳膊上,瞬间烧毁衣物,胳膊传来了一阵刺痛,引得陈乔不受控制的倒吸凉气。
叶潇赶忙挣脱陈乔的怀抱,“怎样,可有烫到?”
见陈乔胳膊上瞬间起了一个比拇指指甲盖还大的水泡,叶潇赶忙说道:“我们先去医馆。”语气中满是急切。
陈乔收回胳膊,抖了抖身上的衣服,说道:“无碍,小伤而已,街上实在是拥挤。”
叶潇见陈乔如此,也作罢,转身向春晓吩咐道:“去周围医馆,拿些烫伤药。”
陈乔的小厮赶忙说道:“别,春晓姑娘,您留下,小的去吧!”说完挂着满身的东西,向人群外奔去。
杂耍艺人回过神来赶忙上前赔礼,“对不住了二位,要不小的带二位去医馆?”
陈乔摇了摇头,“无碍,本是我们突然进入圈里,才让阁下失手,不怪你。”
杂耍艺人连忙弯腰致谢,周围的人群也止不住的赞叹陈乔的人品。
见叶潇目露担心,陈乔心中暖洋洋的,“郡主,这里离着饕餮楼很近,咱们去楼上坐坐吧!”
叶潇看看周围不停注视的人群,点了点头。
“老板,一会跟着我们来的小厮若是回来,麻烦告知一声,我们去了饕餮楼。”见叶潇三人向饕餮楼行去,巧儿赶紧让杂耍艺人帮忙留话,然后紧紧地追了上去。
进了了空居,侍者礼貌的伺候,贴心的上了些许陈乔往日经常点的茶点和叶潇日常喜爱的小零嘴。
陈乔挥手,让侍者下去。
叶潇赶忙让巧儿去要些清水,让春晓帮忙,处理一下陈乔的伤口。
“刚才多谢你。”尽管叶潇感觉陈乔动作有些多余,但是为了自己烫伤是事实,叶潇还是表示感谢。
陈乔摇了摇头,“恐怕即便我不出手,以郡主的能力,也能轻松避过去吧!”
那是肯定的!叶潇心中翻了一个白眼,若不是他的影响,尽管身上有伤,但这点小事,自己定能应付。
面上却仍然一脸感激之色,“陈大公子说笑了,我一弱女子,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还是多谢陈大公子。”
陈乔看着心口不一的叶潇,眸中神色暗了暗,自己真的从未见过如此灵动的女子。
是啊!他从何能知?都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可是在这繁华京城,不只好看的皮囊,便是家势、行为举止,甚至于那语气和心机,都是千篇一律。
如叶潇这等眼光灵动,举止洒脱,应变能力极强的人,且不邀功,不出头的,世间少有,更别说这大景朝了。
坊间均知陈王府大公子洁身自好,从不留恋花丛间,甚至传闻有断袖之癖。
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对那些女子完全是提不起任何兴趣,太过无趣。
“在下从来都是实话实说,尤其对待……”
陈乔的话一顿,叶潇抬头望去,却见那深邃如井的双眸带着不知情的情愫看着自己,使得叶潇心中禁不住一跳,有种不知明的感觉从心头划过,引得叶潇眉头一皱。
感受到面前的人越发的靠近,叶潇猛然起身,走到窗前,“奇怪,你家小厮怎么还没过来,该不会迷路了吧!”
陈乔笑而不语。
春晓在一旁接话道:“小姐,你以为都是你呢,估计人群拥挤,不好走吧!况且今日许多医馆关门也出来游玩了。”
叶潇点点头,目光落在窗外的街道。
身在街道之中,叶潇只觉这京城的灯会极度繁华热闹,街边杂耍技术高超,摆摊的小玩意精巧灵动,叫卖的吃食美味可口。
如今在饕餮楼上往下看,街道上空沿街吊出来的灯笼红火热闹,许是也是一种吸睛手段,商户门前的灯笼也是形态各异,却又符合着店内特色。
比如街角的那个胭脂铺,门前的灯笼是一个美人形态,美人拂柳之姿,面胜“桃花”,是真的如桃花一般,白纸之下,多了眉黛和腮红、唇脂色。
叶潇“噗嗤”一笑,不知道这家到底是在给自家拉客人还是拉档次,若不是这满街的热闹,恐怕是把人吓到了。
看自家饕餮楼这萌蠢张口吃东西的饕餮灯笼,多么可爱夺目。
而且今日菊娘将来此吃饭的客人都送了一只精巧萌蠢的饕餮灯笼,对比之下,饕餮楼的营生着实不错。
陈乔见叶潇对着外面傻笑,也缓步走到跟前,看向窗外。
叶潇看着窗外众人出神,并未留意陈乔,猛地出现在身侧,打了一个激灵,便移了一步。
这一移步,便是往窗子靠近,陈乔长臂一拦,搂住叶潇的腰身,一个旋身将叶潇禁锢在自己的怀里,“郡主小心!”
叶潇嘴角抽抽,眼角撇了一眼过腰的窗户,心中在想,这是怕自己有危险?怎么更像是怕自己跑了呢?
然后又撇了一眼陈乔和他的手臂,神情有些晦涩不明。
陈乔扯了扯嘴角,放开叶潇,“是在下孟浪了,不过是怕郡主摔下去,却忘记郡主功夫超然。”
“呵呵!”叶潇退开避让,有些明白刚才心头那不明情绪是何,也后悔今日与陈乔同游。
刚想着如何开口声称回去,陈乔的小厮敲门而入,大汗淋漓,手里拿了两个碧色青瓷大肚药瓶,递给了陈乔。
“实在是门口拥挤,小的来迟了。”
陈乔笑的温文尔雅,摆摆手,示意小厮退下,自己坐在了竹椅上,
“郡主可否能帮忙为在下涂一下药?”
叶潇看着陈乔那带着祈求的神色,心中大骂一句狐狸,且不说他是否故意,单是他为护自己受伤,自己也不知如何拒绝了。
刚好巧儿也端着清水进门,且不知从哪里讨得一套行针。
叶潇只好接过伤药,坐在陈乔一旁,卷起陈乔的袖子,示意春晓将其固定,拿起巧儿在火上烤过的银针,将陈乔的水泡轻轻挑破。
陈乔只是直直的注视着眼前的人儿,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冰凉的指尖触及自己的胳膊,竟引得自己一阵火烧。
尽管水泡挑破有了一点疼痛,观赏着眼前的人儿,陈乔连眉头也不舍得皱一下。
叶潇一直能够感受到头上那股灼热的目光,心有恼怒,手上的动作越发的快了起来,好几次也曾故意的弄疼陈乔,却未曾听得对方任何的声音回应。
处理好伤口,叶潇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便回去了,否则一会被我哥看到又要啰嗦了。”
京中灯会是件大事,所以身为骁骑将军和禁卫军副统领,叶广和叶闲义不容辞的护卫京城内外的治安。
“既然如此,饕餮楼的点心不错,不若郡主一会带回去一点?”
陈乔试图挽留片刻。
门突然吱呀一声响起,厉王寒冥皓带着厉王妃陈恋妙和侧妃叶玲儿以及两个丫鬟一同进来。
寒冥皓见到叶潇在此,佯装惊讶的问道:“郡主竟然也在此?”
叶潇执手行礼,“见过厉王、厉王妃、厉王侧妃。”
叶玲儿虽然顶着厉王侧妃的名头,实际上却不如叶潇的品级,如今叶潇问候叶玲儿,也不过是给了厉王一个体面,也给了叶玲儿一个面子。
叶玲儿自然也是知道的,遂对着屈膝款款一礼,“见过郡主。”
陈乔也上前行礼,“见过厉王。”全然不将另外两人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