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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2月10日,农历正月十三,多云,c市第一人民医院。
“呜~~~林妹妹,以后你要来看我们!”
六个护士故意露出一副哭容,其实她们心里很高兴,因为从2月5日林熙敏发生了突然的情绪波动后,这短短的几天内,林熙敏仿佛变了个人,逐渐开始像个女生了,无论是走路,还是吃饭,甚至是无意识的某些举止,都开始朝一位纯净的冰山美人形象靠近,似乎对方天生就拥有女人的一切优点一样自然,唯一还没有变的,也可以说是越来越让人有点惊讶的,就是林熙敏的眼神和表情,那宛如清纯淑女般的微笑后所透出的,是一种诡异的肃杀和清傲。
不过在她们看来,这样的外表条件能拥有这样的神色也是种特点,它可以把所有低下的世俗给排斥在无形的距离外,而有选择地去接纳配得上这种神色特点的人或事。而她们几个护士,显然就被林熙敏接受了,而且并不感到这种神色是种心理上的压迫,简单的说,她们喜欢这样有个性的女人。
“呵呵,欢迎我继续回医院?除非我赚够了医药费”林熙敏潇洒地抹了把被微风吹散的头发,看了下护士们帮她参考了一套衣服。
很清秀典雅的及膝黑百格厚呢折裙,样式是现在c市很流行的那种,上身是银白色的高领毛衣,一条很宽的黑亮色装饰腰带带着一定的斜度系在腰间,上面还挂着一个深棕色小腰包,腿上是肉色的厚裤袜,脚上是黑色的、包裹小腿、还带着装饰小花链的精致布靴,一条不是太厚的淡橙色丝绒围巾精巧地在脖子上围了个花。
没有去学什么化装,只是记得去保护这头还算顺眼的半长到肩长发,没有任何粉底的脸依然细腻光泽,嘴唇也是自然的红润,细眉舒展,脸色柔和恬静。
林熙敏没有什么行李,地上的挎包里是那套最先穿的冬装和几套暂时合适自己的内衣,此外就是一张存有五万七千五百块钱的银行卡和腰包里的一万九千六百三十二块“学费”
短短的一个多月,三万的“学费”就被自己花了一万多,除了自己买衣服和请护士吃饭用了三千不到,其他的在除夕夜那天就让兄弟们花了或是送给了爷爷奶奶。倒不是因为林熙敏完全是个不理财的人,只是她之前根本就没想过去上学,也把这笔钱当成了骗葛志强的不花不白不花。
曾经的日子里,每个月,她只要求弟兄们按所谓的规矩给自己五十块“孝敬费”这小小的收入是道上可以忽略的一个数字,很多小混混团体的头头都过得比自己滋润得多。除了偶尔盯上大目标可以发个几万的小财让弟兄们开心外,绝大多数的时间林熙敏的个人收入都比石头他们要少,而且还经常接济报纸上热线求助的穷学生。结果几年下来,自己只存了一万不到的钱,而且绝大部分也都陆续给了爷爷奶奶或是分给了“混得不好”的小弟兄。
但现在不同了,入学费就得一万多点,那五万多的银行卡存款不到万不得以绝不能动,因为自己已经不大可能再有机会靠以前的方式挣钱了,这些钱是给爷爷奶奶养老的。
“还有什么要说的,不说我可走了”林熙敏摸了把年纪最小护士的脸,故意做出一副古怪的笑容“别想我啊,美人!”
“你啊还是不改这个毛病”最小的护士嗔笑着,脸变得有点红,也摸了把林熙敏,不过林熙敏可没躲“记得哦,有机会帮我们找聂阳签名,如果有时间了,我和大家会来学校看你的!”
看我?我的乖啊,六个护士跑学校来找我!?林熙敏皱了下眉头,仔细看看对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可以给我打电话,但千万别来找我,我会”林熙敏接下来的“连累你们”几个字没说,脸上恢复了淡淡的笑容,提起大挎包就上了出租车。
“同学,去什么地方?”出租车司机侧过了头,露出了和善的微笑“今年开学很早啊!”上了车,脸色就瞬间变了,虽然还是浅浅的微笑,但没有一丝温度和感情,司机看了两眼,有点忐忑地咳嗽了两下,没敢再问了。
“去c市科技大学!”微启嘴唇,就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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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科技大学,位于c市所谓的发达市区w区,是c市乃至s省的招牌重点大学,在校学生超过一万三千人,占地面积很广,分为东西两个校区,环境在c市的大学里算是非常不错的。虽然名字还是几十年前的老名字,但学科内容却涵盖很广,而且教学质量和学校形象一直是s省高校教育领域的重点关注和宣传对象。
虽然离正式的返校登记时间还有一天,但学校的工作却已经展开了,不少外地学生都提前抵达了学校,附近的商店饭馆也争先恐后地拉开了营业架势,那些漂亮的小发廊里已经坐满了爱美的女生。
身穿新衣的大学生们穿梭往来在宽敞华丽的校门前,虽然这南方的气候还未带来更多的春意,但不少爱美的女生都提前脱掉了厚实的冬装,以新年后的各种崭新风采引起了那些男生们的痴迷专注目光和无邪的口哨声。
一辆公共汽车到了街对面的站台,一个身高大约一米八左右的健壮大男生跳了下来,一身崭新的运动服,脚上是雪白的运动鞋,手里还拧着一个大包,后面跟着下来位身穿粗蓝布棉袄的瘦老头。
“爸爸,你自己要小心点,直接到前面转车到长途车站回家吧!”浓眉大眼的帅气青年小心地看了下四周,然后把身后的父亲给拉到了站牌后面,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安“叫你别来送我,你非要来,现在还要跟着我进学校,难道我会丢了不成!你身体重要!”
“严娃儿,你妈说要我去看看你的床铺是否需要换换”上了年纪的老瘦男人一脸的淳朴笑容,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从那满是皱纹的黑黄色脸可以看出是个老农。
“我说了,到了这里你就不要叫我‘娃什么的’,直接叫我名字,别人听见了还不笑死!”男生踢着脚下的一个突出水泥疙瘩,一脸的紧张,眼睛还在四下乱瞄,好象生怕被什么人看到自己和父亲在说话。
老农楞了一下,沉默了,慢慢摸出一包纸“严儿,这是这个月的生活费,你妈现在有手艺,钱没问题,听说这城里大学生经常什么自己勤什么费,你就不要去做,安心学习,知道吗!”
“知道了!哦,车来了,快上吧,时间空了我会给家里打电话的!”青年一把将父亲推上了汽车,然后看看四周就提起了大包。
崔严,c市科技大学生物工程系一年纪生,年纪二十一岁,身材高大,家住c市以北百里外的乡镇农村,家境较困难,但因为母亲继承了过世的外公家传中医针灸医术,在当地还小有名气,所以凭着这份手艺一家过得在当地还算中上水平,但崔严因为高中的时候几次失误,连续考了三次才考上大学,并成功进入这所s省重点大学,而且还担当了班长,同时也是学生足球社副社长,是个很有个性风范的潇洒大学生,但有关他曾经复读了两次的经历却没人知道,只是解释为高中的时候生病休学了两年。
“嗨!严哥!”一个青年的喊叫在崔严的身后响起,接着一个身高不过一米六出头点点的黑壮青年转到了崔严身边,一把就抢过了对方手里的大包,一副开心的笑容“严哥,你真准时,不愧班长,我一直在这里接你!”
崔严看了眼远走的公共汽车,又点紧张地点点头,然后露出了一副很轻松优雅的笑容。
“严哥,刚才那位老伯是谁啊?”黑壮的矮个子青年疑惑地顺着对方的眼睛看了眼已经成了一点的汽车。
“哦,是个问路的农民大伯,哎只有随便帮他买了车票。”崔严潇洒地抹了下头发,然后朝人行道走去。
“呵呵,严哥生活的每个细节都那么认真,真佩服你!”矮个子的男生习惯性地拍了下后腰的位置,似乎那有什么脏东西一样“寝室铺位我都准备好了,冯勇第二个到,不知道张亮和其他人会不是今天提前来。”
“管他的,他真要是提前来了,就要还我一顿饭,他不是和我打赌xxx对xxx的友谊赛结果吗,能跑得了他!?哈哈!”
崔严轻笑了一声,已经当头越过了大街,身后的男生提着大包紧紧地跟着。几个女生在横着错过两人的时候都微笑着对着崔严挥手。
一辆高级轿车“唰”地一下从一边开了过来,稳稳地挺在了崔严的身边,四周的学生都纷纷避开了点点。车门开了,一个身穿漂亮棕色西服的中个头男生走了下来,后面还有个保姆打扮的中年妇女提着一个包。
“哈哈,严哥,看来我们一起到达哦!”头吹得油亮的中等个男生摸样一般,但神情却洋溢着有点出格的活跃,一双单眼皮眼睛闪着狡黠的光,看了看崔严身后的黑壮矮个,露出了鄙弃的目光“哦,郑海波应该是第一个到的吧!?怎么,不帮你妈卖混沌了?马上要元宵节了,叫你妈赶紧改做汤圆,记住要个大价低,一定会卖很多!”
原来那个黑壮矮个的男生叫郑海波。二十岁,父母是c市的下岗工人,家庭生活非常困难,父亲现在在在一家私人企业里做门卫,母亲在楼下小区里摆馄饨摊,全家一月纯收入不过一千多块,郑海波为人老实宽厚,没有那种城里人惯有的娇气,从初中开始就帮着母亲打理馄饨摊和外出帮附近的建筑工地运沙,所以几年来身体非常强壮结实,虽然个子不高,但运动能力和耐力不错,也是校足球队的一员,和崔严类似,他考了两次才考入大学。
“呵呵,张亮,你今天很酷啊!”郑海波乐呵呵地看着对方由私家司机开来的汽车,眼里充满了羡慕“严哥说今天你要请客。”
张亮,十九岁,身高一米七三,也是崔严的同学兼室友,父亲是c市国土局的副局长,家境条件非常好,张亮本人则性格开朗、能说会道,除了崔严,寝室里其他男生都免不了要受他一些奚落,因为崔严确实是生物系里的一个大红人、学校男生里的招牌人物之一。
张亮眨巴了两下眼睛,看了眼郑海波那乐呵呵的样子,又看看崔严优雅而清傲的微笑,突然大笑起来,伸出左手就搭上了对方的肩膀“没问题,能和严哥打赌的人咱这学校没几个人有资格,今天晚上,西区的‘雪丽屋’,吃什么都算我的!”
崔严潇洒地耸了下肩,然后在两个同学的陪伴下走进了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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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一点过,一辆出租车到达了c市科技大学的正门,一位黑白格呢折裙、银白毛衣的少女走了下来,提着一个大包站在了宽敞的校门外。
c市科技大学少女看了眼那坐落在门前花台里一块十多米宽,近两米高的巨大黑色大理石校牌,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怎么进去就这样进去了该去什么地方找什么人?
林熙敏迟疑了好一阵,都没有迈动脚步,只是静静望着那宽敞远长的校园正门大道若有所思。
“嗨!漂亮同学,是不是太重了?我来效劳哦!”一侧头,一个摸样一般的小男生故意迈着一种潇洒的步子走了过来,四周几个路过的女生都高傲地甩过了头,显然对这样老套的打招呼和追女生手法表示轻蔑。
他为什么要接近我他认识我?林熙敏警觉的眼神扫过了对方的面容,赶紧低过了头。
“叫什么名字,同学”那个男生眼前一亮,也不等对方是否愿意,就伸手去拿对方放在地上的大包。
他在打听我的姓名他为什么要打听?是真的帮我,可这周围提包的女人有那么多啊?林熙敏没有抬头,微微张嘴“滚”
不知道是否是这大白天的热闹校门根本无法让一向狂而不妄林熙敏表现出应有的威风,说出的声音非常小,小到都可以被迅速吹过的风稀释了的程度。
“呵呵,没听清楚”男生的手已经搭在了大包的手提带上。
“放下!滚!”林熙敏怒容一现,就死死地看住了对方的脸。
小男生的脸开始变色,一红一白,他看到的是种严厉而肃杀的眼神,那凛冽的目光似乎那瞬间就撕烂了他本来的心理承受能力。手一颤,微微后退,就红着脸缩到了一边,几个正在注意他的男生都发出了嘲笑,似乎很喜欢看到一个同性被一个异性驱逐的场景。
你太紧张了点了,说不定他真只是个学生。林熙敏缓了口气,提起了大包,朝门内走去,错身而过的几个女生都带着羡慕和嫉妒的眼神望着这位冰凉的美丽少女以非常稳健的慢步从身边走过。
宽敞的南北主道几乎可以并排通行八辆汽车,平整的水泥路刻出严整肃穆的花纹,两边的万年青绿化带修剪的特别整齐翠绿,后面还有两排高大的乔木,再后就是一定范围的所谓小树林,稀疏错落着一些竹子和休席桌椅,可以很清楚地就透过这段距离看到更远的高大学校建筑。正前方,则是一个很大的人物雕像,只是不知道是谁,再往北,就是一座造型古朴的大型多层建筑。
还是不知道去哪里在林熙敏的记忆里,最后一次的入学体会是十三岁时候母亲直接带她去找初中班主任,至于大学应该是种什么样的情况她一无所知。站在校门南北主道内第一个大十字路口的林熙敏忽然没了主意。
“呵呵,同学,帮我一个忙!”
一个女生捧着一大摞传单从林熙敏身边走过,结果一阵风而过,上面好多的宣传单都飞了,女生赶紧弯腰用一个资料夹压住手里的厚厚传单,然后去追逐那些黄、红、绿、白的飘舞纸张。
一个女人主动给我打招呼?要我帮她?林熙敏迟疑了一下,慢慢放下了包,没有说任何话,就拣起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张纸,然后递了过去。
“呵呵,同学好有意思,表情那么严肃,叫你帮我,你就拣一张啊?哎呀,别小气了,快帮我。”
个子大概有一米六五吧,摸样还可以,那头发可比自己的长多了,不过这大大的羽绒长装一穿就看不出什么身材了。林熙敏仔细看了下对方的脸,而对方也凑近了,向是也很有兴趣一样盯着自己。
“哦好,拣吧”林熙敏挤出一丝笑容,避过了对方的眼睛,然后在这附近把飞散的传单一一拿了起来。
“谢谢啦!”女生把重新整理好的宣传单捧在了手里,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露出了开朗的笑容“新年快乐!”
呵呵,很纯的女人啊,动不动就对一个不认识的人说新年好林熙敏呆了半秒钟,也赶紧点头。
“喂”林熙敏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对着对方的背影喊了声。
得问问现在找谁去办手续,不然就这样还不站死个人。林熙敏想到。
“恩请问该去哪里办理入学手续啊”林熙敏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白痴,一个表面冷静但是内心没有一点见识的花瓶。
虽然同样是这片土地,这片天空,这可里的世界却是自己完全没有接触的,开始的紧张已经慢慢过了,接下来就是这四周一片热闹但纯净得让自己发虚的一种空旷。
女生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慢慢回过了身,露出奇怪的神色“怎么入学,你不是进来了吗?”
“不是,我刚来,请你帮我。”林熙敏走过去,平静地说着,然后从腰包里抽出了一张五十元钞票“这是报酬,帮我完成入学,之后再给你五十,如何?”
“哈哈”女生一楞,慢慢地开始弯腰,然后依然用资料夹压住宣传单,接着走到一边捂着嘴开始笑了,肩膀还不听使唤般微微颤抖,看样子真得是很开心。四周几个学生路过都奇怪地回过了头。
脸色一沉,觉得有种被耍的样子,眼睛里就闪一丝愠色。
“好了我笑够了,这都是下半学年了,你是转校刚来的吧?应该叫我同学,再尊重点呢就应该叫我学姐而不是‘喂’什么的,难道你以前的大学不是这样的?”女生笑着把林熙敏拉到了一边,让过了一辆开进来的车“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叶菲,经融管理系大三,是学生会宣传部长,你呢?”
“林熙敏,十九岁,进来读读生物。”林熙敏发现对方的活跃其实挺像医院里的几个护士,于是就适应性地放松了心情。
“呵呵,好有意思,哪有女孩子一来就对陌生人说自己的年龄的”叶菲笑着轻摇了下手,然后露出了更加和善的微笑“不好意思,我就是爱笑,对了,应该是生物工程系吧?我可以看看你入校通知吗?”
哦,忘了赶紧回身从包里取出了纸袋,将一封折叠自封信递给了对方。
“生物系本科二年”叶菲吃惊地看着,回头不可思议地眨巴了下眼睛“你都读二年级了,怎么会不知道基本的入学手续程序?”
废话,我要知道还用和你说十分钟?林熙敏侧过了头,望着天,不知道是她把对方当傻瓜,还是对方把她当傻瓜。
“好了,跟我走吧,去学生科,然后再带你去生物工程系找系主任陈老师,然后”叶菲捧起了自己的东西,甩了下头,然后朝北边雕像后的大教学办公楼走去。
二年级不行,我这样一定会被人怀疑的,我什么都不懂,不能读二年级!最好连学科也换了
林熙敏跟在叶菲的后面,心里暗暗盘算怎么才能达成愿望,不过她有预感,这类地方就好象派出所一样管理严格,所有的自由估计不是自己能够享受的,因为自己根本就不属于这个社会层面,也就无法去体会这个层面所赋予人们的自由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