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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琛马上扑到妈妈的怀里,表示自己再也不会调皮了。
还有,还有……他再也不会看不起病床上的这个男人,说他是娘炮。
时琛抽抽噎噎的,符蝶替他抹抹没干的眼泪。
时琛道:“我想叔叔回来,只要他回来,我保证,再也不会骑他大马了,还会把爆米花都让给他吃,旺仔牛奶我也不喝了,都给叔叔喝。”
符蝶又替他抹了一把欲掉的眼泪。
皱着眉看病床上的那个男人,还真是多灾多难,上一次见到他,也是在医院的时候。
这个男人不是和警察局有缘,就是和医院有缘。
符蝶有点感慨:“坛子,你也别难过了,这次都怪我,琛琛不留在你身边,也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一直以来都默不作声盯着床前男人看的叶檀,终于通过她这句话,回过神来。
叶檀的嗓子有点哑:“是我没有照顾好琛琛,我的责任。”
但是现在追究谁的责任也没有用了。
江湛的身上,多处被打了石膏,颈部也被戴了固定器。
确实是挺多灾多难的,医生说他摔下来之后没有性命危险,但是全身多处骨折,后脑受到剧烈的冲撞,程度轻者,可引起脑外伤综合症,重者出血、颅脑损伤,甚至会危害颈椎等等,好在已经拍了ct,经过观察,初步地判定,只是程度轻的那方。
但是光这样,在病院里也不会太轻松。
昏迷不醒的江湛连翻身的能力都没有,擦洗身体的活全部落到叶檀的手里。
江湛的身上还被插了尿管,垂下一个小尿袋,平时兜满200ml的时候,叶檀就开始将尿袋里的尿全部引流干净。
齐匡胤也听到消息,从外地赶来,大半夜的飞机,第二天落脚的时候已经到清晨。
见到江湛,已经是他受伤的第四天,因为各种大小会议的牵制,加上家族里的长辈盯得紧,齐匡胤还得防着江家那边的江大少,偷偷摸摸赶来的时候,带着一种很复杂的心情。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一股熟悉的画风。
齐匡胤皱起眉,目光落向床上紧闭眼,还没苏醒的江湛,叶檀全程陪护在床边,好像比起上次见面,又瘦了一些。
上次有他在病院照顾江湛,好一些,这次都是叶檀时刻不离地在江湛身侧照顾,齐匡胤有点心疼地说道:“小姑娘,你是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去吃一些东西吧。我现在来了,可以帮忙照顾一下江湛,剩下的事你放心,真的不用太操劳了。你看看你现在这样,阿湛醒了也不会开心。”
叶檀有点无动于衷,或者说,有点麻木地坐在陪护椅上,阳光始终跳跃在这张不管怎么遇到什么不测,都尤显年轻英俊的脸上。
叶檀模模糊糊地听到齐匡胤在说:“阿湛,阿湛,我要说你什么好,每次见你,不是从树上摔下来,就是从桥上摔下来,不过呢,俗话说的好,好事多磨,这是老天爷在给你历劫呢。”
她又垂下目光,指缝里偷溜了一些阳光,捕捉得不是很清楚。
有些不明白,也捉不住。
将自己的不明白完全交代出来,叶檀魂不守舍地,又像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齐匡胤也有点不明白了。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装成骆砚的样子,待在她的身边。
到底是什么时候,伪装成骆砚的模样,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从骆砚的人格切换回来了。
一天前吗,三天前吗,一周前吗,半个月前吗,还是……从带回来的那天开始。
他从水帘里渐渐浮现的身影,渐渐也从回忆的深处被撕破了一层蒙羞的布。
——越来越清楚地展现。
按在他身体肌肉线条上的手,从那道代表荣光的伤疤上一路游走,流连婉转在他的腰线与臀部的交界处,其实有好几次应该能想明白了,当时的他的身体那么的抗拒,好几次都在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发着颤,水帘下还有他假装无谓也无畏的双眼。
叶檀的指甲突然陷进肉里,摇摇头,笑一笑:“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但是也越来越分不清,哪些时光,陪着她的,到底是谁。
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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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齐匡胤实在看不下小姑娘这么忙来忙去,让她赶紧回家休息一会儿。
叶檀还记挂着一个大男人照顾起人来可能不如女人来的心思细腻,坚持要留下来继续照顾江湛。
这次他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主要责任人也在她的身上。
时琛的命是捡回来了,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感激他。
反正就是照顾人,她最擅长的就是照顾人了。
齐匡胤也拿她没有办法,同意她留下来,不过还是将她赶去陪护床上休息一会儿。
自己则趁叶檀熟睡了以后,下楼到附近的超市去采买一些日常用品。
顺便给好兄弟江湛也再多带两条毛巾。
在y市经历的种种,齐匡胤都不敢和江家汇报回去,这要是被江母杜淑娴知道了,只会加重阿姨的病。
现在余下的时间,就是耐心等待江湛的苏醒。
齐匡胤叹了一声,从病房离开。
这几天因为要照顾江湛,叶檀在夜里都不敢睡得太深,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会清醒,但每次外界制造的动静,都和江湛的苏醒没有关系。
她做了一个梦,能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一个梦,但是身不由己,从梦里抽离不出来,也试图去清醒,醒不了。
梦里的她在水边,远天一轮很大的明月。
身后一个男人牵住她的手心,她不期然回头,正对上他的眼。
他的双眼不含多余的感情,冷冷的眸光很像天边那道虽圆却泛着冷光的明月。
他有同一张面孔,却有三种人生。
他有同一具身体,却有三种性格。
叶檀只能通过他面部表情的变化,判断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是谁。